只是敦多布如我,落寞之后,总会自己疗伤。十五那日,他若无其事的迎娶了乌尤公主。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场面却依旧十分盛大。从清晨开始外面就开始忙开了,自然没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我,一早整理了着装,我知道这个婚礼我必须参加。而且必须满脸祝福的参加,如今乌尤成了敦多布的妻子,我需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乌尤本就在这里,所以省去了很多麻烦。只需要等到良辰吉时,把乌尤从她的住处接到新房便可。而我混到了前来围观的人群中,等着新郎新娘的出现。

    图娅早就被派了新任务,全程陪同着乌尤。我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看着如此热闹的场面,我不禁开始回忆我曾经的婚礼。

    我记得我跟阿豪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那天也是宾客满员,只是当时的我们还没有相爱。然后是在四爷府上醒来的那场婚礼,场面如此冷清,不过相同的是我们没有相爱。

    如此想来,今天这场婚礼也是如此,婚礼上的两个人也同样没有相爱。我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个世界上,相爱的人并不都能结婚,而结婚的人却也不尽相爱。

    看来,相爱与相守,还是隔着一条很大的沟壑。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人生鼎沸,是敦多布和大汗来了。敦多布身着一身的红色,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格外的淡然。随着他们的到来,在不远处的旗杆下燃起了篝火,身着盛装的人围着火跳起舞来。

    气氛一下子就被点燃,敦多布和大汗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大汗脸上露着笑意,完全不像那日晚上看到他的疲惫。就在我盯着他们看时,不经意的和敦多布的眼睛对上了眼。我没有假意没有看到,而是朝着他莞尔一笑。

    毕竟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敦多布的眉头稍微的皱了起来,而我在人群中被推推攘攘,倒也顾不上敦多布。不到一会,一阵锣鼓喧天,透过人墙看过去,图娅正扶着盖着脸的乌尤相敦多布慢慢走进。

    到了跟前,图娅把乌尤的手交给敦多布。敦多布先是一愣,接着嘴角扬起不羁的微笑,拿过了乌尤的手。拉着乌尤,慢慢的走进蒙古包中。而我,在一群人的推挤中,也被挤进了蒙古包中。

    大汗坐到了正中央的位置上,接受着敦多布和乌尤的行礼。就在这是,我忽然发现就在他们周围有几个金发碧眼的人。虽然穿着蒙古的服饰,但是依旧显得很扎眼。

    行完礼,敦多布最终揭开了盖在乌尤头上的面纱。乌尤低着头,偷偷的看一眼敦多布,脸上扬起娇羞的微笑。

    我内心不禁感叹,无论如何,乌尤嫁给了她今生最爱的人。

    随后,乌尤被图娅等丫鬟送回来了敦多布的帐中。而剩下的人大多入席喝酒,而没有席位的则是散去,到了外面喝酒吃肉去。

    大汗跟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时而聊着什么,敦多布则是到了酒席上大口的喝起酒来。看来一切都顺利,也是我该撤的时候。只是不想,我刚转身,就被大汗叫住,他冲着我叫到:其木格。

    这么一句大喊,毫无意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我身上。我尴尬的笑着,转过身朝着大汗行了行礼,回道:是,大汗。

    大汗朝我招手,让我过去,嘴里对大家说着:大家喝酒尽兴。不一会,待我走到大汗跟前,周围已经恢复了一片觥筹交错的氛围。

    敦多布就坐在大汗的近旁,他正拿着碗跟一旁的人喝酒。大汗跟站在旁边的洋人说道:乌尤可以嫁给敦多布,多亏了这位姑娘帮忙。说着,还特意看我一眼,似乎在问我对不对。

    站在这里,就可以可清晰的听到那两位洋人所说的话。那两个洋人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把我看在眼中,只是对着大汗说道:这次来使,没想到碰到如此盛大的场面,看来都说贵国富饶,此次与大汗结盟,一定是事半功倍。

    洋人的话虽然语音不准,但是中国的话却说的很通。敦多布还在埋头喝着酒,我似乎隐隐感觉得到敦多布这次愿意放大汗回去,该是和这突来的洋人有关。

    大汗笑笑,指了指酒壶说道:今日人少,其木格要是没事就给我们倒酒助兴如何?

    哪有如何之说,大汗既然吩咐了,哪还有不照办之理。我笑着从桌上拿起酒壶,开始给喝盛的碗上满上酒。大汗指了指一旁的敦多布说道:去,给敦多布也满上。

    我依旧微笑着,转过身去给敦多布加酒。今日,看来大汗是要把我放在眼中才会觉得安心。敦多布跟旁边的人笑着说着,眼神只是稍微的略过我,却没有做任何停留。

    这样最好,别人无所谓,起码大汗一定会看在眼中。

    斟酒完毕,便站在一旁等着下一轮的斟酒。听着大汗跟那外国人的闲聊,大概也懂得了是什么意思。沙俄特意派来使者,要跟漠西蒙古结盟,而结盟的对象必须是大汗。几轮下来,我似乎也明白了敦多布为何要放大汗回去。

    夜已经慢慢开始深起来,人也逐渐的散去。那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早已喝醉被扶了回去,只是敦多布和大汗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喝着。

    站了一天,却什么都没有吃,也是乏了。过去给大汗加酒的时候,却不料被大汗一拉,就硬生生的跪坐在他旁边。

    大汗嘴里透着酒气,我镇定的给他斟酒,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汗却慢慢靠近,在我面前低声轻语:其木格,你留在这对乌尤实在是祸害,只有你愿意跟我走,到了都城,我愿意放你回去。

    大汗的话中虽然含着酒气,但对于我却充满了诱惑力。放我回去,我想了好久的事情。我竟条件反射性的偏头去看敦多布,刚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回过头,从容的站了起来,没有直接回答大汗的话。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大汗的话。

    酒过几旬,终于大家都退却了。大汗终于起了身,拍了拍敦多布的肩膀说道:好了,回去吧,别让乌尤等久了,我把乌尤交给你,你定要好好待她。

    敦多布喝完酒,只是傻傻一笑,也不应答,看样子像是喝醉了。大汗收回手,略一深思,朝着我叫道:其木格,想好了吗?

    我冲着大汗微微一笑,说道:谢大汗好意,我留这便好,不过大汗请放心,我深知自己的身份。大汗一脸不知好歹的表情,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不能跟大汗走,我还记得敦多布说过的话,在这能救你的只有我。相信大汗的话,对我来说太奢侈。而,在这,我相对安全。

    大汗刚走,敦多布就站了起来。却因酒喝得太多,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我赶忙过去扶着。敦多布一把扶着我的肩,身子倚在我的身上。手上什么都没有,却似拿着东西的说道:喝,喝完才准走。

    他应该醉得不清,我就这样衬着他开始慢慢的往他的帐中走去。见我扶着他,其他人却不敢过来插手,远远的看着。他不时的胡乱说着话,走路踉踉跄跄。

    他说着:我敦多布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回应着他:是,是。毕竟他今天心情不好,毕竟他喝醉了,一切都依着他。

    他继续嘟囔着:我娶了乌尤,他还给了我权力,你说多好,对不对?我点着头,答应着:对,台吉都对。

    说道这,敦多布忽然的把我推开,兀自的往后退着走。我刚要提醒他后面有石头,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敦多布就自然的避了过去。身子还是歪斜着,说的话依旧还是吞吞吐吐。

    我站在原地不禁一笑,原来敦多布没醉,起码没有那么醉。我微微摇了摇头,赶忙上去去搀扶住他。算了,今晚就不拆穿他了,也许醉着比清醒更好受些。

    我说道:台吉,那些沙俄的人是大汗请来的吧?敦多布笑笑,笑得很苦,举着手,歪着身子说道:我都可以联合你的十四爷。说着他降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他当然可以勾结沙俄了。

    原来如此,到了最后,就只要双方妥协的折中办法。敦多布拿回了权力,但是却必须娶了乌尤,让大汗安心回去。原来,在权力的争斗中,是可以出卖国家的。看来最后漠西蒙古的灭亡也是有迹可循的。

    灭亡,想到这,我不禁又想起依稀的记忆,漠西蒙古最后不止是灭亡,是被灭了族的。我看了一眼敦多布,我怀疑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到最后,真的会那么残忍吗?

    不到一会,就到了敦多布的帐中。刚揭帘进去,乌尤就奔了过来。看见我扶着敦多布回来,自然是一脸不悦。一把从我手中扶过敦多布,眼睛里满是不满。

    我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一下就准备离开。不料却被乌尤叫住,她说:其木格,我从父汗手中救过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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