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一听到曹淮安这话,惊得愈发惶恐不安,紧紧地咬着下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绿珠却低声安慰道,“娘娘莫急,一切随机应变。”

    惠妃听到这话,抬了抬眸望着映入眼帘的那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上头还带着淡淡的雀斑,然而不知道为何就是那样的相信她。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佯装镇定的等待着北溟绝下面的话。

    “是吗?”惠妃本以为北溟绝会登时朝着自己发难,然而他却不过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悠闲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抬抬手示意曹淮安站起来继续说下去。

    “那贼人是在惠妃娘娘寝宫的密道之中找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奴才搜了那贼人的身,发现他身上带有惠妃娘娘的贴身玉佩。”

    “什么!皇上冤枉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曹淮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惠妃霍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倒在了北溟绝的脚边大声哭道。

    曹淮安原本是一直垂着头的,此时却悄悄地抬了抬眉,望向了此时已然惨无人色的惠妃,心中想着恐怕这一次就算是惠妃能够全身而退,但是对于她的打击必然是极大的。

    “惠妃娘娘何必如此心焦,此事还没有人说娘娘与这件事情有关,难道惠妃娘娘本就知道你的寝宫之中有一条密道?还是说娘娘本就知道那贼人其实并不是去了灵雀宫,而是躲在绘云殿?”这个时候林紫曦平静无波的声音忽然响起,虽无波澜,然而其中却暗潮汹涌。

    惠妃不住地颤着身子,紧紧咬住牙关,没想到自己辩白的几句话竟然被林紫曦拿来挑刺,回头梨花带雨之中带着一丝怒意,“林小姐难道是怀疑本宫?本宫此时身怀龙裔,圣宠优渥为何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臣女也想要知道为何娘娘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偏偏就在今个儿晚上紫曦不在灵雀宫到了揽月宫的时候被‘刺杀’了,娘娘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将刺客刺伤,可是这重伤的刺客却能逃了这么远的距离不被御林军发现,最后还逃回了娘娘的绘云殿。”林紫曦锋利的眼眸冷箭一般的射向了惠妃的脊背,这一次若不是月落来得及时,皇贵太妃的帮忙她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

    对于惠妃她一直认为,玄梓君将她作为一枚棋子送入了宫中,以至于让她沦落到了如今地步,因此对于惠妃之前做的一切她不过是当成了惠妃心中妒恨罢了,只不过是警告为多。

    然而此时她已经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惠妃却咄咄逼人,想要将她逼上死路为止,既然她不愿意珍惜自己给她的机会,她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了!

    “你说的这些本宫怎么知道为何就这样的巧合,也许是有人想要陷害本宫所以才安排了这样多的巧合?那刺客的确是想要杀本宫,谁曾想到本宫命大能够用枕头底下的匕首将他刺伤了!”惠妃转过身去冲着林紫曦大声喊道,最后还是回头揪住了北溟绝的裤脚哭喊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惠妃娘娘难道每日里都在枕头下头放一把匕首,就算是皇上在的时候?”林紫曦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对着惠妃邪魅一笑。

    她自然是知道这一次刺客的事情,只要惠妃一口咬定她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想要追究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毕竟那个刺客已经死了,就算是身上带着惠妃的东西,也可以说是偷的,所以她此番意并不在坐实了惠妃的罪名。

    可是,就算是没有坐实了惠妃的罪名,但是凭着北溟绝多疑的个性自然不会再宠幸一个自己不信任的女人,到时候失了宠的惠妃还有什么能够依仗的?皇后可不会那样慈悲的容忍一枚绝色的弃子在自己的身边。

    “我…你…”听到了这话,惠妃顿时哑口无言,似乎也明白了林紫曦真正的目的,一时间血气上涌,心头的恐惧加上方才的恐惧,还有这胎本就不稳,一时间无限的情绪涌上心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即晕倒在地上。

    “娘娘!娘娘!”赤珠和绿珠见到惠妃晕倒在地上,急急忙忙地往前想要将她搀起来,然而挪动惠妃的时候猛然看到了地上的一小滩血迹,瞳孔瞬间放大,哑着嗓子指着地上的血迹,对着北溟绝叫道,“皇上,娘娘…娘娘落红了!”

    “去将申太医叫来。”北溟绝眯着鹰眸,望着地上那一滩血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依旧是那样冰冷的音调,开口吩咐曹淮安道。

    惠妃很快便被送到了揽月宫的偏殿之中,一直都在揽月宫伺候着的申太医也赶到了东偏殿之中,而北溟绝和皇贵太妃等人依旧在正殿之中等待着消息。

    “臣女有罪,还请皇上降罪,”明白这一次惠妃受了太大的刺激,之前因为惠妃还想着玄梓君的爱,因此傻傻得不愿意给北溟绝留下一个子嗣,喝了太多的避子汤,以至于这一胎本就不稳,如今想要保住就算是申太医也不一定了。

    与其等着惠妃到时候用丧子之痛来要自己的命,还不如她此时就提前承认错误,而且有皇贵太妃在至少她的性命还是能保住的,至于受罚的准备她早已经做好了,毕竟惠妃肚子里头的孩子是龙裔,自己虽然不是直接让她滑胎的凶手,然而却也做了不少功夫。

    “起来,这事与你无关,”听到了北溟绝说出的话,林紫曦一时间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于这件事情北溟绝就打算这样一笔带过了。

    忽然想到了云贵妃之前对于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和北溟绝对于自己的宽容,林紫曦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欣喜,反倒是意外的担心,难道北溟绝真的想要……

    “臣女…”林紫曦明白这之间的轻重,想着此时就算是北溟绝不罚,到时候惠妃一闹恐怕就算是不死也要死了,唯有此时罚过了,到时候惠妃才没有话说。

    “到底这件事情曦儿还是太过冲动了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既然皇上不说话,那就有本宫来罚吧,之后三日,你呆在灵雀宫之中朝观音心经百遍,若是抄不完到时候重责五十,”皇贵太妃明白北溟绝狠不下心来罚林紫曦,可是这件事若是不罚便不能就此揭过,便替着北溟绝开了口。

    “谢,皇贵太妃。”林紫曦跪倒在地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弧度,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完。

    惠妃可不是那样小小的警告便会收手的女人,既然如今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往的地步了,那她绝不会手软,她必要做最后活下去的那一个!

    果然,一炷香之后,曹淮安走了进来,面上哀戚,一头跪倒在地上,看着模样便已经猜到了惠妃这一胎并没有保住。

    “不必说了,朕去看看她,”北溟绝见曹淮安想要说话,挥手阻止了他,从座位上了站了起来,随后皇贵太妃也站起身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紫曦,我们?”北溟灵雀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晚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此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林紫曦。

    “没事的,我们走吧,”林紫曦握紧了北溟灵雀有些颤抖的双手,对着她温和一笑,随后牵着她的手朝着东偏殿走去。

    “紫曦,惠妃娘娘为什么会这么恨你?”忽然之间,北溟灵雀停下了脚步,拽着林紫曦的手等到了所有的宫人都离开之后才迫不及待的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林紫曦和惠妃之间会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斗到这个地步。

    “这件事情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林紫曦从北溟灵雀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不但是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还有对自己的恐惧。心中冷冷一笑,的确像自己这样残忍恶毒的女人的确是该让人恐惧,也不该有什么真心相待的朋友。

    说完这话之后,林紫曦甩开了北溟灵雀的抓着自己的手,朝着东偏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恶毒也罢,狠心也好,她要的终究不过能活下去,只要能和自己在乎的人活下去,就算是落进了地狱那又有何关系?

    “紫曦,”同样的,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一般,北溟灵雀追了上去拉过林紫曦的手紧紧地抓住,抬起头单纯的眼眸深深的望进林紫曦古井一般的深眸,展颜笑道,“这一回不是为了林益博,而是,我想要和你做朋友。”

    林紫曦听到这样纯净之中带着一丝羞涩的话,唇角微微的漾起一个急不可见的弧度,依旧什么话也没说,抬步朝着东偏殿而去。

    月色皎皎,映出两人的倒影,清冷的月辉笼罩着周边的一切,寒水之上波光粼粼,银色的流光散射出寒霜一般的冷意,将这揽月宫渲染上了一层薄薄地清疏。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皇上,我的孩子!”林紫曦还没有走进东偏殿便一听到了惠妃凄然的惨叫声,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林紫曦停住了脚步,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了那年自己为了北溟昊吸出他体内的剧毒,痛失了一个孩子的场面,五指紧握,指节泛白,甚至能够听到指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紫曦,你怎么了?”北溟灵雀颇有些恐惧的望着此时的林紫曦,总感觉她周身散发出一阵彻骨的阴寒,似乎要整个揽月宫冻结一般,让她冻得身子直颤。

    “我没事,”林紫曦猛然的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北溟灵雀,面色愈发显得苍白,眼中弥漫上一层倦怠,然而望向了东偏殿之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疏离,其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残酷,“进去吧。”

    她倒是要看看,事到如今这惠妃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参见皇上,皇贵太妃,惠妃娘娘,”林紫曦走近了内殿之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而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让人几欲作呕,然而林紫曦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朝着里头走去。

    “林紫曦,你还敢来!你还敢来!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惠妃原本正扑倒在北溟绝的怀中,然而看到了林紫曦的到来,咬牙切齿的嘶嚎着,似乎恨不得就此将林紫曦要成两半都不能泄愤。

    “惠妃娘娘,您刚刚小产不该如此激动,对身子不好,”林紫曦听到了惠妃的嘶吼,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惧怕或者是惶恐,依旧如往常一般清冷的站住了脚,抬起头关心的望着惠妃。

    “闭嘴!我死了你不是最开心的!你这个害死了我孩子的凶手,皇上,杀了她!求求您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啊!杀了她!”惠妃说到这里便转身死死纠住了北溟绝的衣袂,急急地咬着下唇,苍白的脸上滚落下珍珠一般的泪水,绝望之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疯狂。

    “惠妃,你累了,该好好的休息。”北溟绝并没有要替着惠妃惩戒林紫曦的意思,而是轻声的温柔的对着惠妃说道,其中带着一丝怜惜,一丝同情,甚至还有怜悯,只可惜并没有爱。

    “皇上,您难道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孩子被林紫曦这样狠狠得扼杀了,您难道就没有一丝痛苦吗?那也是您的孩子!”惠妃不甘的望向了林紫曦,她已经失去了这个拿来自保的孩子,决不能再让林紫曦逃脱了,因此这一回她必要将林紫曦置于死地。

    至于孩子往后还会有的,只要自己还有生育的能力,往后她便能为北溟绝生下皇子,去争一争那皇位,她要坐上皇太后的位置,将玄梓君死死的踩在脚下,让他总有一天要恐惧于自己的权势!

    “惠妃娘娘,您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紫曦也很是哀痛,您好好休养身子,孩子往后还会有的,”林紫曦似乎没有听到惠妃对于她的控诉一般,依旧那样温柔的安慰着,虽然语调清冷,然而却不难看出其中的关怀之色。相比于惠妃一开口就要将林紫曦置于死地,林紫曦算是大方到了极致了。

    “惠妃,莫要胡闹了,方才紫曦不过是和你说了几句话,皇贵太妃也已经罚了她了,之后的三天她都会在灵雀宫中抄佛经赎罪,”北溟绝看着惠妃还想要闹,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冷冷的吩咐道。

    “皇上,臣妾不是因为那几句而小产滑胎的,您是问问申太医,臣妾是为了什么才会滑胎的?”惠妃血红着眼睛,嘶嚎着朝着林紫曦怒吼着,像极了一只被惹怒了之后发狂的野兽,若不是北溟绝此时正抱着她,恐怕她早就已经扑了上去咬断了林紫曦的脖颈了。

    “申太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溟绝听到惠妃这样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回头望着申太医。

    “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的确不是全因为惊惧气愤而滑胎的,而是因为体内留有堕胎药的残毒,才会滑胎的!”申太医方才是一身的血,如今已经清整干净了,才从再一次走进了内殿之中,望了一眼此时情绪几近失控的惠妃开口答道。

    “堕胎药?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就连皇贵太妃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皇宫之中已经很久没有孩子的消息了,一来是因为北溟绝常年不如后宫,二来也是因为宫中内斗太多。如今好不容易一下子,云贵妃和惠妃都怀上了龙裔,没想到其中一个竟然折在了堕胎药的手中。

    “皇上,臣妾本来觉得奇怪,为何臣妾一靠近林紫曦便会觉得心胸闷,难受头晕,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现在想来便是她身上沾了那些劳什子的腌臜东西,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想要陷害臣妾,想要至臣妾于死地啊,皇上!”惠妃此时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了,说话也不再胡言乱语了,然而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若是真的发现了林紫曦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想必,今个儿林紫曦就别想要活着走出这揽月宫。

    “惠妃娘娘说臣女身上带着堕胎药的药粉,导致了娘娘最终小产?”林紫曦眯着眼睛上前了几步,一双利眸紧紧地盯着扑倒在了北溟绝怀中的惠妃身上,随后粲然一笑,将身上的外衣就这样脱了下来,只留下一件蔽体的单衣。

    “紫曦,做什么!还不快穿上!”就在这个时候北溟绝忽然厉声喊道,声音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显然是对于此时林紫曦忽然将衣服脱了显得极度的不悦。

    “回皇上的话,这里并没有外人,皇上又是紫曦的义父,至于就请申太医在这里验明正身,还紫曦一个清白!”林紫曦望了一眼此时眼中闪动着的得意的惠妃,不动声色的回答北溟绝道。

    她这样做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是为了试探北溟绝,如今她已经明白了,北溟绝对自己没有半点别的意思。因为北溟绝至始至终都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流连,表现出的唯有震怒而已。

    “还不快给郡主找件衣服!”北溟绝对着伺候在林紫曦身边绯妍和夏眠怒吼道,吓得绯妍和夏眠连忙对着素素赶回来揽月宫的正待那之中,临时找回了一件皇贵太妃的衣服给林紫曦穿上。

    此时,申太医已经查验完毕了,深深地望了一眼林紫曦,随后对着北溟绝说道,“回皇上的话,这件衣服上的确是又药粉的痕迹。”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和您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这样夭折了,若是她生出来想必是个极为可爱的孩子,能跟在臣妾的身边叫着‘母妃’、‘母妃’,如今已经都已经成了泡影了,都是她,都是她!您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惠妃听到了这话,忙抬头望着北溟绝,打断了申太医还没有说完的话,眼眸之中婆娑着点点泪光,似乎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一般。

    “惠妃娘娘,臣还没有说完,”申太医叹了一口气,冰山一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然而眸中却带着被人打断的深深地不悦。

    “爱卿有话就说,”北溟绝冷冷的垂头望了一眼怀中的惠妃,望向了申太医开口吩咐道。

    “微臣想说的是,这衣服上虽然有药粉的痕迹,却并不是娘娘口中所说的堕胎药的药粉,而是一种慢性毒药,不知道林小姐进来是不是常常梦魇,惊惧,盗汗?”申太医说道这里,便望向了绯妍和夏眠两人。

    夏眠和绯妍听到了这话,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北溟绝磕头回禀道,“回皇上的话,我们家小姐的确是总是梦魇,盗汗,只是最近似乎是严重了许多,记得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安神的药吃了也不见好。原本想要找申太医看看,可是小姐总说皇贵太妃那里要紧,所以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两人说的情真意切,自然是让人相信,北溟绝望了一眼申太医,随后又垂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惠妃,惠妃被北溟绝那一双鹰一样的眸子看得浑身发冷,然而却又不敢让他看出了什么,只能佯装无辜的回望着北溟绝。

    北溟绝似乎从惠妃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似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曹淮安吩咐道,“查!”

    “皇上,臣似乎也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就在曹淮安得了令,开门出去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吹了进来,申太医眉头皱了皱,鼻子轻轻的吸了吸,随后对着北溟绝回禀道。

    “既然是闻到了什么味道,那就查,一定要差的清清楚楚,不但要给惠妃一个交代,也要给紫曦一个交代。朕倒是要看看,这后宫之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朕必定不会轻饶了她!”北溟绝的眼中闪动着隐隐的怒意,看不出来到底是为了惠妃还是为了林紫曦的事情,亦或是全都有。

    “微臣遵旨,”申太医抬头望着地上的所有人,随后似乎确定了一般,朝着惠妃走了过来了,随后站北溟绝身后的一个宫女身边站定,眸光如同鹰一般的盯住了她的脸上。

    “把衣服脱下来!”北溟绝回头望了一眼那宫女,竟然那赤珠,面色一冷,想到了方才惠妃的指控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沉声吩咐道。

    “是,”听到了北溟绝这样的吩咐,赤珠有些恐惧,颤着声音回答道,虽然心中不愿,然而方才林紫曦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将衣服脱下来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自然没有拒绝的借口。

    “还有你的!”申太医伸手指向了站在赤珠身边的绿珠,还有几个站在一块儿的宫女,甚至要人将方才惠妃换下来的衣服也拿来一同查验。 “惠妃娘娘,药已经送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皇贵太妃身边的素素端着熬好了的药,送到了惠妃的面前,惠妃抬头望着北溟绝,意思是想要北冥绝能够喂她。然而北溟绝不过是放开了惠妃,站起了身来,将地方让给了素素。

    惠妃眼中的光芒一暗,心中不由得冷笑,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她爱玄梓君爱愈自己的生命,然而玄梓君却将她弃如敝屣,她以为这宠爱了她多年的男人能为了她放下帝王的架子,真心待她,然而得到依旧只是那样残忍的事实,她不过是这些男人开心时捧在手上,不开心时就丢至一边的玩物罢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望向了同自己一样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的林紫曦,林紫曦你注定也会和我一样,只能成为这些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更何况林紫曦虽然绝色,到底还有一个比她更加天姿国色的姐姐,也就注定了,她无论如今怎样的风光无限,到了最后依旧只能沦为云惜惜的陪衬罢了。

    想到了这里,惠妃忽然之间觉得轻松了许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对着素素点了点头,张嘴喝下了素素递上的汤药。

    林紫曦虽然不知道惠妃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她一瞬间僵硬的面色以及眼眸之中的凄惨苦楚,也能猜到一些。不过,一个女人的不幸是自己的不争和看不开造成的,玄梓君本就不爱她,她又何苦这般痴缠,到了最后造就了自己的悲剧,还要将这样的悲剧怪罪到了别人的身上。

    “皇上,东西已经查验完了,”申太医从手中那个那几个宫女身上的外衣,对着北溟绝行礼复命道,“这些衣服之中,只有这件粉色的上头带着堕胎的药粉,而惠妃娘娘的衣领和袖口上也沾到了这样的药粉。”

    “这件衣服是谁的?”北溟绝抬了抬眸子,望向了站在一旁的一众宫女,鹰眸之中带着嗜血的寒意。

    “皇上,奴婢冤枉啊,皇上!皇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赤珠没想到自己的衣服上竟然会沾染到了堕胎药的药粉,一时间惊得扑倒在地上连身求饶道。

    “不知道?曹淮安,把人带下去,既然她不知道那就想法子让她知道,”北溟绝没有再看一眼伏倒在地上求饶的赤珠,沉声命道。

    “奴才遵命,”曹淮安瞟了一眼地上的赤珠,一挥手道一声“带走”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手搭着赤珠的一只手臂将她拖了出去。

    赤珠见此,忙抬头朝着惠妃高声喊道,“惠妃娘娘,娘娘就奴婢!娘娘,娘娘…”

    哭嚎声直到赤珠被拖出了东偏殿,依旧一绕在殿中一时不能散去,惠妃则一直垂着头似乎看不见一般,披落得长发覆住她半面苍白,显得愈发的凄迷。

    “惠妃,你怎么看?”北溟绝自然是感觉到了惠妃的反应,似乎不知道一般,眯着眸子望着眼前的这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女子。

    “臣妾…臣妾,皇上…”惠妃被这样一双似乎能将自己看透大的眸子望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的泪痕犹在,然而惠妃的脸上除了惶恐还是惶恐,已经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悲伤之色了。

    “皇上,天色已晚,本宫就先回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皇贵太妃忽然站起了身来,深深的望了一眼惠妃,随后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

    “素素,好好伺候着,”北溟绝颇有深意的望着皇贵太妃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的勾起,吩咐素素。

    素素听到了北溟绝的吩咐,连忙上前搀着皇贵太妃离去。

    而半撑在床上的惠妃看到皇贵太妃就这样离去,刚想要开口阻止,然而对上林紫曦那一双明镜一般的清澈眼眸,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皇贵太妃转身离去了。

    林紫曦心中冷笑,看着皇贵太妃这模样,这件事情她是不想要再管了,这惠妃本是皇贵太妃母家旁支出的一个庶女,很小的时候就被皇贵太妃收在身边,等到大些了的时候才进了朱雀门为玄梓君所用。

    原本惠妃失宠之所以没有立刻被后宫的那些狼虎吞了,最终又得以复宠便是有了皇贵太妃的怜悯和帮助,如今皇贵太妃的意思是她不管了,惠妃最后的靠山也已经没有了,这回她逃不掉了!

    “惠妃娘娘感觉可好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不看林紫曦也能够猜到了,夜深了她也有些困顿了,那赤珠若是真的终于惠妃,今个儿这是恐怕还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郡主如果累了就回去歇息吧,”望向了林紫曦,惠妃的眉眼之中毒火,然而事到如今能够保得住自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自然已经没有了能够陷害林紫曦的能力了。

    “臣女告退,”见北溟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林紫曦对着北溟绝和惠妃行了礼,便同北溟灵雀一起离去了。

    “皇上…”此时东偏殿之中除了伺候的宫女便只剩下惠妃和北溟绝了,惠妃拖着疲累而虚弱的身子娇声叫道,想着北溟绝对自己还存着一丝怜悯不要将赤珠的事情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来。

    “爱妃今个儿也累了,朕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伺候着惠妃娘娘,若是有一丝懈怠便提头来见,”北溟绝没有在说些什么,然而话语之中虽然温和却带着冰冷,让惠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惠妃望着北溟绝离去的背影,按着北溟绝的性子若是不信自己了,便是狠绝,然而如今倒像是相信自己,可是为何有对自己这般疏离。

    “娘娘,皇上大概是伤心了,怕触景生情,您累了一夜了,快歇下吧。”如今伺候在惠妃身边的只剩下绿珠一人了,上前扶着惠妃躺好,又替她掖了掖被子,随后灭了几根蜡烛,绿珠就这样跪在床边陪着惠妃。

    “绿珠,本宫如今只剩下你了,”惠妃刚刚滑胎,又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一闭上眼睛,便觉得一阵困意袭上,伸手抓住绿珠的手腕,惠妃像是呢喃一般轻声道。

    这话落进了绿珠的耳中,只见她黑眸一暗,幽暗的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明月高悬,月辉幽冷,漠漠撒进林紫曦的寝殿之中,此时林紫曦已经换下来衣服,只着一件单衣站在了月光之下,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

    方才若不是玄梓君将她带到了揽月宫,有着皇贵太妃帮忙她恐怕早就被惠妃冠上了秽乱后宫的罪名被乱棍打死了。而这几日她总发现从浣衣局送回来的衣服上有堕胎的药粉,便派人去查,果然自己的衣服在出了浣衣局之后就进了绘云殿,之后才送到了灵雀宫来。

    她知道是惠妃想要嫁祸与她,她明白那衣服上药量不可能马上让惠妃滑胎,也就将计就计在比试画技那日,并没有将身上的堕胎的药粉取下来,让惠妃误以为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直到今日才让惠妃自食其果,其实惠妃因为之前服用了太多的避子汤她根本就不可能怀上孩子,就算是怀上了也不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了,她也是知道了这个孩子月中不足便想要借着这事嫁祸给自己。

    望着外头渐明的月光,林紫曦暗暗地叹了口气,就算是赤珠咬的再紧,将宫中的一百零八刑具用个遍也不怕她不招,更何况还有之后还有更好的事情等着惠妃呢,恐怕她的后半辈子再也不会像在这皇宫之中这样无事安逸了。

    “紫曦,紫曦你睡了吗?”就在这个时候寝殿门外忽然响起了北溟灵雀的声音,接着还有夏眠和绯妍阻拦的声音,可是北溟灵雀似乎不甘心一般,就这样在门口大喊着。

    林紫曦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回,幽幽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守在门口的夏眠吩咐道,“让公主进来吧,我还没睡。”

    “紫曦,”北溟灵雀曾经在玄梓君那里见到过夏眠,因此知道她是玄梓君的人,也不敢对她摆自己公主的架子,朝着寝殿之中跑来。

    “你们都先去睡吧,”北溟灵雀拉着林紫曦坐到了床边,抬头望了了眼夏眠和绯妍,见两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夏眠和绯妍望了一眼林紫曦,见林紫曦点了点头,这才阖上门退下,北溟灵雀盯着阖上的殿门看了好久,这才脱了鞋缩进了林紫曦的床上,拉着林紫曦躲进了被子之中,笑着抱着林紫曦道,“紫曦,今个儿我同你一块儿睡好不好?”

    “随你,”林紫曦望了北溟灵雀带着些小小慧黠的双眸最终还是对着夏眠、绯妍点了点头。

    本以为林紫曦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必定会问自己,然而等了良久却见林紫曦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这才有些焦急了,推了推身边的人,轻声的问道,“紫曦,你睡了?”

    “还没有,”依旧闭这样眼睛,然而却开口回道,枕着自己的手臂林紫曦在等着北溟灵雀自己说出来意。

    北溟灵雀看着林紫曦不咸不淡的模样,见她到底是没有厌弃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紫曦,我想知道……”北溟灵雀望着依然闭着眼睛的林紫曦,垂下头去紧紧地揪着锦被,面色酡红,不好意思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哥哥,那日回来,你放心便是了。”林紫曦知道北溟灵雀其实对于今个儿自己同惠妃之间的事情并不在乎,她只是担心自己罢了,如今见自己没事她也就不过问了。

    “你知道?”北溟灵雀见林紫曦猜到了自己想要问什么有些惊讶的抬头望着她,正好对上了林紫曦一双似乎能够通透一切的眸子,心中羞赧,又垂下了头去。

    “还有谁不知道,恐怕皇上也是心里明白的,”林紫曦淡淡一笑,望着身边这个想到了自己大哥便羞涩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北溟灵雀,心中一暖,她自然也看的出来林益博对于北溟灵雀也似乎有意,想来两人若是能够在一起,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父皇知道!那他……”听到了北溟绝也知道这事,北溟灵雀惊叫出声,抓住林紫曦的手臂,眼眸之中带着一丝惊慌失措。

    “你急什么,还没及笄就思嫁了?”林紫曦看着北溟灵雀这模样,忍不住开口打趣她,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不由觉得娇嫩,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谁曾想到北溟灵雀撅着嘴,对着林紫曦皱了皱鼻子,“哼,你还不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静王爷的事情,老实说今个儿这么晚出去做什么了?”

    听着北溟灵雀这样一说,林紫曦忽然想到了今个儿自己和玄梓君做的事情,若不是月落突然闯了进来她和玄梓君恐怕已经一发不可收了,想到这里不由得面色一红,然而很快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红晕淡去,伸手刮了刮北溟灵雀的眼睛,笑道,“你放心吧,等到你及笄了皇上恐怕很快就要给你议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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