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篝火升起,方纪看着明亮的火光叹气道：“肚子好饿。”
云琛看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眼睛也叹了口气,“别的饿了我可以满足，肚子饿了真没法子。”
方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要不要试一试？没准可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踢你屁股？”
“这个有意思，需不需要脱了裤子给你踢？”
方纪怒而起身，云琛哈哈大笑,拉住她道：“好了,不说了,坐下来,咱们好好说会话。”
方纪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坐下。男人啊,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体面，骨子里都那么色|情！
云琛看着她任性又气恼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荡,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方纪了？
他想亲她,不过真的更想和她好好说会话。肌肤之亲常常有，然而真正放松愉悦的交谈却许久没有过了。
他想了想，找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方纪，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当初你父亲去世后，你为什么没去申请复学，而是跑到云氏来打工？”
方纪神色一愕，真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
云琛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怎么？不好启齿？”
“和你没关系。”
“不要恼羞成怒，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为了秦限？”
“上次就说了，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暗恋我？”
方纪“呵呵”干笑两声当做回答。
“说说看嘛，我当真想不出。”
他当然想不出，想死他也想不出。“干嘛要知道？反正和你也没关系。”方纪生硬地说。
云琛怒了：怎么没关系？你继续卖关子会把我憋死。刚才还谢谢我来着，你就这么谢我的……”
“修仙。”她忽然闷声说了两个字。
“什么？”云琛以为自己没听清。
“修仙。”她咬着牙把这两个字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遍。
云琛看着她，目光呆住，脸像被冻住一般没半点反应，过了好一会，他忽然扑地一下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大声，整个空旷的夜空都回荡着他开怀放纵的笑声，“修……方纪，你、你……”
方纪却没有笑，一丝笑容也没有，“我真是个神经病对不对？他们也是这么说我父亲的。”
云琛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什么？”
她静静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缓缓说道：“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本古书，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就一直沉迷在这本书里。或许是现实中有太多胸臆难平的事情，那个超脱凡俗的梦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诱人，无法摆脱越陷越深。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疯子，我也是这么认为。有一天他把那本书郑重其事地交给我，让我好好参研和他一起修炼。我把书给撕烂了，当时的感觉真是愤恨，我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那本破书，都不能把走火入魔的父亲拉回来一步！
两个星期后，他跳楼自杀。
从殡仪馆回来，在我的枕头边又看见了那本书，他把它重新粘好，封面上还有他亲笔写的字‘送给你我亲爱的女儿，天堂再见。方伦。’”
“……拿着那本书我就一个劲想不明白自个，当初我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一次？那个人是我父亲，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相信他，都可以说他是疯子，但是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若是我肯信任他，或许他就不会走得那么绝望而孤独……”
云琛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有一股苦涩的战栗从心底涌起弥漫在喉间。
她平静的表述中没有激动、没有伤楚，只有大悲无言，只有眼睁睁看着至亲泯灭的无力和绝望。
她没有哭，他也没有张开臂膀将她搂进怀里。
这个怀抱应该十几年前就给她了，这些宽慰和温暖应该十几年前就属于她了，结果他只是让她独自在寂寞和失意里把自己熬得岩石般坚强而冷硬。
她对他如此残酷也是他罪有应当。
“方纪，对不起。”云琛缓缓道。
她笑了笑，“傻了吧，又不干你的事。”
“然后呢？”他柔声问。
“然后？”
“对，然后。”
然后……她就遇到了他，嫁给了他。
想起初遇的时光，两个人的唇角都不觉而然地微微扬起。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的修行都一直毫无建树，然后……然后我就想也许该找个男人采补一下试试。”
“方纪！！！”
她哈哈大笑起来，明亮的笑颜如记忆中最绚烂的夏花，如沧桑中永不磨灭的曾经。
他伸手抚住她的颈，倾身缠绕的舌尖化作温柔如梦的情丝，“方纪，你傻不傻？光采阳补阴有什么用？不如把书拿出来一起参详参详，双修一下试试。”
她噗嗤一笑。
他又吻她。
心神俱醉、心神俱痛。
他们错失了多少时光？又辜负了多少曾经？
“方纪，等接回了小东，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让人颤抖的期翼。
方纪脸色微微一滞，有些勉强地笑道：“现在不就是在好好过日子？”
他说：“别当我不知道，你在等小东长大……然后就离开我。”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枯萎了，眼中涌出了泪水。
或许他不该提这事，云琛看着她哀伤地想，或许他不该在这样甜蜜快活的时刻又提起这件事……可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居然还是放不下他！居然还是忘不了他！！！
亿万只蚂蚁啃噬着他，从里到外，嫉妒和愤怒真是让人发疯地想毁灭一切！她看着他扭曲痛苦的目光，怅然一笑，泪水落了下来。
“云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要是你的另一半背叛了你，如果你不爱他，你可以原谅他，如果你很爱他，那么不要原谅。因为那件事你永远不会忘记。
云琛，这句话很对是不是？
那一关我过不去，难道你就过得去？”
他盯着她，过了许久，也笑了起来，“是，有道理。不过我忘不了那件事，难道就能忘了你？”
“方纪，你看，我并没有太多选择，要么杀了你，我们一起毁灭。要么就是说服自己原谅你们，说服自己是我负你在先不该责怪你。这么想会好一些，很管用。有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象你们在床上的样子……那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那种时候非得和你做.爱，再难受也得拼命地做，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擦掉他在你身体里的痕迹，只有那样才感觉到你是属于我的……然后就会想起你也遭过这种罪，又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方纪，你要真随便找个男人报复我我也就认了，可是你怎么能和阿越……你置我于何地？！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毫不顾忌我？这才是最让我痛苦的事。”
“这么痛为什么不放手呢？”她流着泪问。
她不明白，真是不明白这个男人。
云琛惨然一笑，“再痛也舍不得。我爱你，这感情虽然让我痛苦，可也确确实实给了我很多快乐……以及所有的幸福。
你总说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光明磊落、干净执着的方纪。你不明白我还爱你什么？是，我是爱那样的方纪，可是你并没有变。没有人只有美好的一面。有光明必有阴暗，现在只的你不过是将性格里一直隐藏着的另一面显露出来罢了。我喜欢光明美好的一面，也就必须接受让我痛苦的另一面。我并不爱你的全部，但你是我的全部。”
方纪闭着眼睛，过了许久，说：“云琛，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你看起来霸道专横，爱得却比我深邃宽广，而我表面上开朗豁达，可实际上一直有一股阴暗的愤怒压抑在心里。我想不到你能原谅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原谅你。
一直以来，我都说服自己看淡很多事情，却不能容忍至亲至爱的欺骗和背叛，那是生命里唯一的净土和乐园，我受不了它被玷污，所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一次次对你这么说，对自己这么说……对阿越这么说。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问过我很多次，从我们开始分居到离婚以后，我总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会，我不会再和你哥哥在一起’
我知道你一直恨他不顾兄弟情义勾引大嫂，可是他是在确定了我们不会再和好后才表露自己的感情。我放纵心底的阴暗伤害了两个最爱我的男人，受什么惩罚也是应当的。但阿越是因为我的话才陷进这个深渊的，现在我总不能食言而肥享受幸福，而将他继续踩进更深的泥潭里。云琛、云琛，我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云琛你告诉我，除了等阿越先走出来，我还有什么法子让我们三个都逃出生天？”
看着她凄清的眼眸，一切化作一声叹息。他拥住她柔声道：“好了，不要再想了，就像你说的，一切顺其自然，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如果你终究会离开我，那么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每一天。那些被我们自己摧毁的，让我们自己重新建立起来。”
“你说什么？”
“我送你的书你看过没有？”
“什么？”
“《外遇，可宽恕的罪》。”
“没有仔细看过。”
“我仔细看过了，有些道理。”
“……”
“那上面说宽恕的第一步是要表达你的愤怒。”
“这个我已经做了。”
“这个我也做了。”云琛说，“第二步，是让情人彻底离开。”
“这个……他再也不会是我的情人了。”
云琛笑了笑，“好吧，就当你做到了。第三，重建亲密和信任。这点很重要，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和你重新建立起以往那种亲密的信任。方纪，你想不想试一试？”
方纪泫然而笑，“当然，当然，是的。”
“好，那我们就从这一步开始。首先，咱们得做到相互坦率，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要坦率地告诉我，哪怕有可能会伤到我。你说过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用互相欺骗……之前我们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做到。”
“好，”她垂眸涩声道：“好。”
***
第二天一早，冷军就带着小东搭乘早班机回t市。云琛和方纪也驱车赶回，他们顺利地在机场接到了小东和冷军。
有惊无险的小东并没有多少恐惧，见到父母开心又激动，不停给他们讲着自己的惊险经历。
***
回到熟悉的家，大家不由都叹了口气，还是家里好，让人舒服又放松。
云琛难得地帮儿子拎着包送他回房间去。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父子，方纪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感慨，他们都还在，这还是她的家，还是她的乐园和净土。
“云琛小东。”她大声喊。
有着相似面容的两个人同时回过身来，一个是高大英俊的成熟男人、一个是俊秀挺拔的小小少年，这寻常而又美好至极的一幕直突突撞得她胸口发疼，她大步走过去轻轻拥住两人，微笑道：“咱们拥抱一下吧。”
父子俩都微微一愣，有些别扭地站在远处任由她拥抱着，过了一会儿，小东笑嘻嘻抬起手抱住妈妈，云琛也轻轻回拥住她。
***
回到房间，云琛扯住方纪问：“想什么呢？干嘛一个人偷笑？”
方纪狡辩道：“没有啊，哪有？”
云琛眯着眼睛：“忘记才答应我什么了？刚刚说好要有话就说，彼此坦率，不会这么快就失言吧？”
方纪瞅着他：“是你让我说的啊。”
“说！”
“……我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像刚才那样抱着你和云越就好了。”
云琛用冷电一般的目光盯着她，恨不得把她钉穿。
方纪“噗嗤”笑了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像亲人一样的拥抱。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做家人。”
过了片刻，云琛不带表情地冷哼一声，“女人是不是不管智商多高都这么天真？”
她抱着的时候可能只把他当亲人，不过被她抱着的绝对不会这么想！
方纪笑道：“我知道你觉着不可能，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们那样极端的爱过恨过后，居然还能像如今这样相处，这难道不是不可能的奇迹？我想那个也不是没一点可能性。”
云琛摇头笑了起来。
“说啊，干嘛不说？”方纪道。
“什么？”
“很傻很天真，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说的啊。”
“说！”
“反了你了，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做左拥右抱的梦，你倒真敢想！我告诉你方纪，你想想也就罢了，你要真敢干，我直接弄死你！”
……
转眼两年又过，这两年是云琛十年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和方纪有争吵、有生气，可隔膜一天天减少，喜悦和欢乐以他们之前从没想到过的形态一天天重生。
直到这一天，小东初中毕业了，按照计划，他很快会被送到美国读高中。云琛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胁迫方纪留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了。另外谢谢mm妹妹的地雷。
云琛看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眼睛也叹了口气,“别的饿了我可以满足，肚子饿了真没法子。”
方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要不要试一试？没准可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踢你屁股？”
“这个有意思，需不需要脱了裤子给你踢？”
方纪怒而起身，云琛哈哈大笑,拉住她道：“好了,不说了,坐下来,咱们好好说会话。”
方纪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坐下。男人啊,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体面，骨子里都那么色|情！
云琛看着她任性又气恼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荡,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方纪了？
他想亲她,不过真的更想和她好好说会话。肌肤之亲常常有，然而真正放松愉悦的交谈却许久没有过了。
他想了想，找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方纪，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当初你父亲去世后，你为什么没去申请复学，而是跑到云氏来打工？”
方纪神色一愕，真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
云琛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怎么？不好启齿？”
“和你没关系。”
“不要恼羞成怒，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为了秦限？”
“上次就说了，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暗恋我？”
方纪“呵呵”干笑两声当做回答。
“说说看嘛，我当真想不出。”
他当然想不出，想死他也想不出。“干嘛要知道？反正和你也没关系。”方纪生硬地说。
云琛怒了：怎么没关系？你继续卖关子会把我憋死。刚才还谢谢我来着，你就这么谢我的……”
“修仙。”她忽然闷声说了两个字。
“什么？”云琛以为自己没听清。
“修仙。”她咬着牙把这两个字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遍。
云琛看着她，目光呆住，脸像被冻住一般没半点反应，过了好一会，他忽然扑地一下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大声，整个空旷的夜空都回荡着他开怀放纵的笑声，“修……方纪，你、你……”
方纪却没有笑，一丝笑容也没有，“我真是个神经病对不对？他们也是这么说我父亲的。”
云琛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什么？”
她静静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缓缓说道：“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本古书，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就一直沉迷在这本书里。或许是现实中有太多胸臆难平的事情，那个超脱凡俗的梦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诱人，无法摆脱越陷越深。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疯子，我也是这么认为。有一天他把那本书郑重其事地交给我，让我好好参研和他一起修炼。我把书给撕烂了，当时的感觉真是愤恨，我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那本破书，都不能把走火入魔的父亲拉回来一步！
两个星期后，他跳楼自杀。
从殡仪馆回来，在我的枕头边又看见了那本书，他把它重新粘好，封面上还有他亲笔写的字‘送给你我亲爱的女儿，天堂再见。方伦。’”
“……拿着那本书我就一个劲想不明白自个，当初我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一次？那个人是我父亲，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相信他，都可以说他是疯子，但是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若是我肯信任他，或许他就不会走得那么绝望而孤独……”
云琛不知说什么好，只觉有一股苦涩的战栗从心底涌起弥漫在喉间。
她平静的表述中没有激动、没有伤楚，只有大悲无言，只有眼睁睁看着至亲泯灭的无力和绝望。
她没有哭，他也没有张开臂膀将她搂进怀里。
这个怀抱应该十几年前就给她了，这些宽慰和温暖应该十几年前就属于她了，结果他只是让她独自在寂寞和失意里把自己熬得岩石般坚强而冷硬。
她对他如此残酷也是他罪有应当。
“方纪，对不起。”云琛缓缓道。
她笑了笑，“傻了吧，又不干你的事。”
“然后呢？”他柔声问。
“然后？”
“对，然后。”
然后……她就遇到了他，嫁给了他。
想起初遇的时光，两个人的唇角都不觉而然地微微扬起。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的修行都一直毫无建树，然后……然后我就想也许该找个男人采补一下试试。”
“方纪！！！”
她哈哈大笑起来，明亮的笑颜如记忆中最绚烂的夏花，如沧桑中永不磨灭的曾经。
他伸手抚住她的颈，倾身缠绕的舌尖化作温柔如梦的情丝，“方纪，你傻不傻？光采阳补阴有什么用？不如把书拿出来一起参详参详，双修一下试试。”
她噗嗤一笑。
他又吻她。
心神俱醉、心神俱痛。
他们错失了多少时光？又辜负了多少曾经？
“方纪，等接回了小东，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让人颤抖的期翼。
方纪脸色微微一滞，有些勉强地笑道：“现在不就是在好好过日子？”
他说：“别当我不知道，你在等小东长大……然后就离开我。”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枯萎了，眼中涌出了泪水。
或许他不该提这事，云琛看着她哀伤地想，或许他不该在这样甜蜜快活的时刻又提起这件事……可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居然还是放不下他！居然还是忘不了他！！！
亿万只蚂蚁啃噬着他，从里到外，嫉妒和愤怒真是让人发疯地想毁灭一切！她看着他扭曲痛苦的目光，怅然一笑，泪水落了下来。
“云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要是你的另一半背叛了你，如果你不爱他，你可以原谅他，如果你很爱他，那么不要原谅。因为那件事你永远不会忘记。
云琛，这句话很对是不是？
那一关我过不去，难道你就过得去？”
他盯着她，过了许久，也笑了起来，“是，有道理。不过我忘不了那件事，难道就能忘了你？”
“方纪，你看，我并没有太多选择，要么杀了你，我们一起毁灭。要么就是说服自己原谅你们，说服自己是我负你在先不该责怪你。这么想会好一些，很管用。有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象你们在床上的样子……那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那种时候非得和你做.爱，再难受也得拼命地做，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擦掉他在你身体里的痕迹，只有那样才感觉到你是属于我的……然后就会想起你也遭过这种罪，又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方纪，你要真随便找个男人报复我我也就认了，可是你怎么能和阿越……你置我于何地？！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毫不顾忌我？这才是最让我痛苦的事。”
“这么痛为什么不放手呢？”她流着泪问。
她不明白，真是不明白这个男人。
云琛惨然一笑，“再痛也舍不得。我爱你，这感情虽然让我痛苦，可也确确实实给了我很多快乐……以及所有的幸福。
你总说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光明磊落、干净执着的方纪。你不明白我还爱你什么？是，我是爱那样的方纪，可是你并没有变。没有人只有美好的一面。有光明必有阴暗，现在只的你不过是将性格里一直隐藏着的另一面显露出来罢了。我喜欢光明美好的一面，也就必须接受让我痛苦的另一面。我并不爱你的全部，但你是我的全部。”
方纪闭着眼睛，过了许久，说：“云琛，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你看起来霸道专横，爱得却比我深邃宽广，而我表面上开朗豁达，可实际上一直有一股阴暗的愤怒压抑在心里。我想不到你能原谅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原谅你。
一直以来，我都说服自己看淡很多事情，却不能容忍至亲至爱的欺骗和背叛，那是生命里唯一的净土和乐园，我受不了它被玷污，所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一次次对你这么说，对自己这么说……对阿越这么说。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问过我很多次，从我们开始分居到离婚以后，我总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会，我不会再和你哥哥在一起’
我知道你一直恨他不顾兄弟情义勾引大嫂，可是他是在确定了我们不会再和好后才表露自己的感情。我放纵心底的阴暗伤害了两个最爱我的男人，受什么惩罚也是应当的。但阿越是因为我的话才陷进这个深渊的，现在我总不能食言而肥享受幸福，而将他继续踩进更深的泥潭里。云琛、云琛，我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云琛你告诉我，除了等阿越先走出来，我还有什么法子让我们三个都逃出生天？”
看着她凄清的眼眸，一切化作一声叹息。他拥住她柔声道：“好了，不要再想了，就像你说的，一切顺其自然，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如果你终究会离开我，那么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每一天。那些被我们自己摧毁的，让我们自己重新建立起来。”
“你说什么？”
“我送你的书你看过没有？”
“什么？”
“《外遇，可宽恕的罪》。”
“没有仔细看过。”
“我仔细看过了，有些道理。”
“……”
“那上面说宽恕的第一步是要表达你的愤怒。”
“这个我已经做了。”
“这个我也做了。”云琛说，“第二步，是让情人彻底离开。”
“这个……他再也不会是我的情人了。”
云琛笑了笑，“好吧，就当你做到了。第三，重建亲密和信任。这点很重要，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和你重新建立起以往那种亲密的信任。方纪，你想不想试一试？”
方纪泫然而笑，“当然，当然，是的。”
“好，那我们就从这一步开始。首先，咱们得做到相互坦率，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要坦率地告诉我，哪怕有可能会伤到我。你说过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用互相欺骗……之前我们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做到。”
“好，”她垂眸涩声道：“好。”
***
第二天一早，冷军就带着小东搭乘早班机回t市。云琛和方纪也驱车赶回，他们顺利地在机场接到了小东和冷军。
有惊无险的小东并没有多少恐惧，见到父母开心又激动，不停给他们讲着自己的惊险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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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家，大家不由都叹了口气，还是家里好，让人舒服又放松。
云琛难得地帮儿子拎着包送他回房间去。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父子，方纪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感慨，他们都还在，这还是她的家，还是她的乐园和净土。
“云琛小东。”她大声喊。
有着相似面容的两个人同时回过身来，一个是高大英俊的成熟男人、一个是俊秀挺拔的小小少年，这寻常而又美好至极的一幕直突突撞得她胸口发疼，她大步走过去轻轻拥住两人，微笑道：“咱们拥抱一下吧。”
父子俩都微微一愣，有些别扭地站在远处任由她拥抱着，过了一会儿，小东笑嘻嘻抬起手抱住妈妈，云琛也轻轻回拥住她。
***
回到房间，云琛扯住方纪问：“想什么呢？干嘛一个人偷笑？”
方纪狡辩道：“没有啊，哪有？”
云琛眯着眼睛：“忘记才答应我什么了？刚刚说好要有话就说，彼此坦率，不会这么快就失言吧？”
方纪瞅着他：“是你让我说的啊。”
“说！”
“……我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像刚才那样抱着你和云越就好了。”
云琛用冷电一般的目光盯着她，恨不得把她钉穿。
方纪“噗嗤”笑了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像亲人一样的拥抱。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做家人。”
过了片刻，云琛不带表情地冷哼一声，“女人是不是不管智商多高都这么天真？”
她抱着的时候可能只把他当亲人，不过被她抱着的绝对不会这么想！
方纪笑道：“我知道你觉着不可能，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们那样极端的爱过恨过后，居然还能像如今这样相处，这难道不是不可能的奇迹？我想那个也不是没一点可能性。”
云琛摇头笑了起来。
“说啊，干嘛不说？”方纪道。
“什么？”
“很傻很天真，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说的啊。”
“说！”
“反了你了，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做左拥右抱的梦，你倒真敢想！我告诉你方纪，你想想也就罢了，你要真敢干，我直接弄死你！”
……
转眼两年又过，这两年是云琛十年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和方纪有争吵、有生气，可隔膜一天天减少，喜悦和欢乐以他们之前从没想到过的形态一天天重生。
直到这一天，小东初中毕业了，按照计划，他很快会被送到美国读高中。云琛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胁迫方纪留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了。另外谢谢mm妹妹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