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浅安静的住在芳菲殿,宫里的庆典一概不参加全文阅游之天下无双。

    她常常坐在院落里面缝制着小孩子穿的衣裳,偶尔会对婠婠说道:“婠婠,你看姑姑做的这一件衣裳,是不是很漂亮。这朵小花可是姑姑绣了很久才绣出來,白衣一定会很喜欢的。”

    每一次提到白衣这个名字,婠婠就会哭着说道:“姑姑,白衣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不懂得掩饰,只会重复着残忍的真相。

    白七浅总会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小腹:“傻婠婠,白衣还在这里呢,不信,你來摸摸。”

    婠婠跳脚,然后跑到旁边去哭。

    云染倚靠在门边,看着白七浅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脸上幸福的模样,她心酸得想要哭。

    紫苑想去安慰,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整个芳菲殿的气氛,是一天比一天的沉闷,沉闷到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光彩。

    夜离渊曾经來看过白七浅,不过也就只看过那么一次。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沒有过來。

    云染记得那一天,黄昏的时候,白七浅在案台的周围点上了许多烛火。她就坐在烛火中央,手中拿着一件小孩子穿的衣裳,专心致志的在上面绣着花。

    夜离渊走进來的时候,她都沒有发觉。

    云染轻轻的扫视了夜离渊一眼,继续倚靠在门边,安详的看着白七浅。

    夜离渊看到她认真的神色,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他柔声唤着她:“浅浅……”

    白七浅抬起头,满脸笑意的说道:“嘘……小声一点……白衣睡着了,我们不要吵到她……”

    夜离渊微微一怔,他似乎从未听过她的口中会那么温柔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白衣,白衣卿相。

    夜离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位俊美男子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悦。

    白七浅抬眼看着夜离渊,眼中满是笑意,她有些得意的将自己缝制的衣服举高:“你看,这个是我缝制的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夜离渊接过去,那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

    虽然款式有些奇怪,但是很漂亮,衣服上面还镶嵌着珠圆玉润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赞赏道:“浅浅,这衣服很漂亮校园全能高手。”

    白七浅看着夜离渊,很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这是我为白衣做的衣裳呢。我都做了好多好多的衣裳,春天里穿的锦袍,夏天里穿的小裙子,秋天里穿的披风,冬天里穿的棉袄……”

    白七浅细细的数着,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云染看到帝王的脸色苍白无比,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夜离渊,你是不是沒有想到今天的场景?”

    夜离渊冷冷的扫了一眼,眼神如刀。

    他低声问道:“浅浅,白衣是你的小女儿么?”

    白七浅很开心的点头:“白衣是我的小女儿,我天真可爱的小女儿,以后,她会自由的生活。”

    夜离渊喃喃的念叨着:“白衣……纯白如衣……以后,会自由而肆意的生活……浅浅……这就是你的心愿么?”

    白七浅伸出手:“将衣服还给我,我还沒有做完呢。”

    夜离渊握住她的手,细细的看着,她的手上布满了伤痕,他疼惜的问道:“浅浅,疼么?”

    白七浅咧开嘴:“不疼,一点都不疼。我为白衣做新衣裳的时候,会很开心,很幸福哦。”

    夜离渊抬起头:“浅浅,你还认识我么?”

    白七浅微微皱起了眉头:“皇上,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你是皇上,是夜离渊。”

    夜离渊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与白七浅说话。

    明明她在对他笑,但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她的心在哭泣一样。

    白七浅突然将那件衣裳抢了过去,又坐在地上,专心的缝制着衣裳。

    夜离渊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云染低声说道:“夜离渊,当上皇帝以后,觉得她沒有那么重要了吧。江山社稷,都比她要重要,对不对?苏晚凉腹中的孩子很重要,她腹中的孩子就不重要了,对不对?”

    夜离渊沉默不语,可双手还是情不自禁的紧握成拳。

    云染看着他眸色中暗藏的怒气,笑出声來:“死的永远沒有活着的重要。”

    云染看着他痛苦的情绪,笑容更加的甜美:“夜离渊,她也曾清醒过。可是,她发现醒着太痛苦,所以她将自己逼疯了。”

    夜离渊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为什么?”

    云染重复着他的话:“为什么?究竟她为什么要将自己逼疯呢?”

    心中的怒火慢慢的旺盛起來:“你现在居然问我为什么,呵呵,夜离渊,你知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样沒有的,可是你有沒有想要给她一个公道?”

    夜离渊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云染低垂下眼眸,轻笑出声:“不,你不管不闻不问,你想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

    云染再一次抬起眼眸,看着夜离渊:“时间久了,事情终将会过去,对不对?可是,事情是过去了,人却是过不去这个坎,所以她疯掉,会好过一些。”

    白七浅忽然惊呼了一声,夜离渊转过头去看,发现她的手指被针刺破,流出鲜红的血。

    他忽然伸手,将她手中的衣服抢了过來,满脸怒气的说道:“浅浅,白衣已经死了。”

    白七浅笑得欢畅:“皇上,你真会骗人,白衣明明沒有死。”说完,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柔情。

    夜离渊将衣服扔在地上:“你的小女儿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來。”

    白七浅呆愣在了原地,身体微微的颤抖。

    夜离渊转身出门,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白七浅突然问他:“可是,白衣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不伤心,不心疼么?”

    白衣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啊。

    不光只有苏晚凉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她白七浅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女儿。

    白七浅的声音如同寒冰一样,传入他的耳。

    夜离渊逃也似的跑掉了。

    白七浅喃喃的说道:“云染,你看,他真的不会为白衣感到伤心呢。白衣,我的小女儿,就这样死了呢。还沒有來得及睁开双眼看这个世界,就死了呢。可是,他都不会伤心。”

    云染叹息一声:“扶摇,不要再想了。”

    白七浅使劲的摇头:“云染,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你让我不要再想,可是我做不到。”

    云染默然,心里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也许,她真的疯掉,或许会好过一些吧。

    白七浅躺在床上睡觉,云染守在一旁。她会紧紧的拉着云染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许。云染柔声安慰着她说道:“扶摇,你不要害怕,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每次等到白七浅熟睡以后,云染才离开。

    不过有几次,在深夜时分,白七浅被噩梦所惊醒,大喊大叫,声音极度的凄凉。

    看到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她们都为她感到心疼。

    时间久了,白七浅慢慢的安静下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需要人陪着了。有时候,她还会和众人一起说说笑笑。云染看着她的改变,也慢慢的放宽了心思。

    紫苑她们都以为白七浅从失去白衣的伤痛中走了出來。

    直到那天晚上,紫苑半夜起身如厕,经过白七浅的主卧时,听到极为压抑的啜泣声,她才知道她根本放不下。

    紫苑本來想走进去劝慰白七浅,可是后來,她还是放弃了。

    第二天晌午,云染笑着对众人说道:“刚才皇上派人送了许多礼去金娇殿,听说那个贱人昨天晚上受到了惊吓。”

    紫苑冷冷的说道:“坏事做多了,这是报应吧。”

    云染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七浅,缓缓说道:“我听说,昨天晚上,那个贱人在被衾下面发现了一个布娃娃。那个娃娃的身上穿着很好看的衣裳,上面还缝制着珍珠。”

    白七浅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的抖动。

    紫苑笑得特别的开怀:“那个贱人肯定会让皇上彻查这件事情的,查來查去,又查到我们芳菲殿。”

    云染摇头:“紫苑,这一次你可是说错了。夜离渊见到那个布娃娃之后,什么都沒有说,就走了。听当时在场的小太监说,那个贱人的脸都气绿了。”

    紫苑嘲讽的说道:“哟,刚说起贱人,那贱人就來了。”

    苏晚凉众星捧月般被众人拥护在中间,她得意洋洋的走过來,冷冷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们在背后搞鬼。”

    云染冷笑道:“苏晚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是我们在背后搞的鬼,你有什么证据?”

    苏晚凉阴冷的看着她们,缓慢的语气好像根本就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一般:“证据么?呵呵,來人,给本宫搜芳菲殿,去找找有沒有那种布料!”

    云染与紫苑相视一眼,眼中带着些微的慌乱。

    此时,白七浅忽然咧开嘴笑了起來,她跑上前,痴痴的盯着苏晚凉的肚子,口中喃喃:“孩子……孩子……”

    整个人朝着苏晚凉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我的孩子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你将她还给我,还给我!”

    声音凄厉,如同是地狱低沉最为悲壮的呼唤:“还给我,你这个坏女人,你将孩子还给我!”

    苏晚凉吓得大叫:“拦住她,不要让她接近本宫。”

    众人害怕白七浅伤到苏晚凉,赶紧将苏晚凉围了起來。有奴仆拉扯住白七浅:“瑶妃,要是伤到苏妃娘娘,皇上怪罪下來,可是不好办。”

    苏晚凉也大声喊道:“扶摇,这是本宫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疯了么?”

    白七浅美丽的脸庞好像被人活生生的扭曲了一般,面容狰狞而可怖:“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苏晚凉见到她那架势,哪里还敢搜查芳菲殿,立马带着人飞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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