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柳小桃的脸又红了,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亲密了,可每每自己靠近得多一点,这小鬼总会害羞。
    柳小桃推了推沈浩,小声道,“我们可是在马车上呢,外头,外头都是人。”
    “那又如何?”沈浩愈发得寸进尺了。“他们敢说什么吗?”
    是啊,大爷,他们嘴上是不敢说,可心里头,一定都是取笑过自己万儿八回了。
    “可是,我……我饿了。”柳小桃随便扯了个理由。
    “等下吃,等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沈浩火热的胸膛已经是覆了上来。
    眼见自己的阵地就要失守了,马车厢外却是传来清脆的一声。
    “夫人,荷叶包饭已经给您买来了,您是现在吃还是先让奴婢给您热着?”
    明月,你真是我的好明月啊,你来得真及时。
    “马上就来。”柳小桃连忙喊道,说罢,还无奈地朝着沈浩摊摊手,意思是,你看,这可不是我的错。
    沈浩垂头,一拳打在这软被褥上,丫的,自己刚才还给那小丫鬟送嫁妆来着,看来以后还得教教她,没事不要来打扰。
    088暗杀
    下了马车,柳小桃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挣脱了沈浩的魔爪,看着捧着一个香喷喷的荷叶包饭的明月,也是觉得格外的亲切。
    “让我看看,”柳小桃迫不及待地打开外头泛着米饭香的褐色荷叶,里头是自己最爱的糯米饭,“真香啊。”柳小桃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姨娘,”明月突然面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见着那些乔装成家丁的暗卫都散在四周歇息,才敢凑在柳小桃跟前,悄声道,“我有事和你说。”
    柳小桃含了口糯米,对于这句话却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惊讶,起初自己打发明月走的时候,也是说得极清楚,明月也知道此行的危险,可如今还执意跟来,必然也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说。”柳小桃寻了处人少的地方,确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我回家的路上,听人说,不仅是咱们侯府,就连长沙郡的开国候也受到了牵连。”
    “也被抄家了?”柳小桃挑眉问道。
    “差不多吧,我也是听说的,貌似开国候是被软禁起来了,世子爷则是不知去向,如今还在追查中呢,姨娘,你说,我们会不会也一直在被人追查中啊。”
    柳小桃蹙眉,思考片刻,才是握住明月的手,“明月,我是真心为你好,你若是害怕,还是赶快离开吧,”说罢,还掏出了怀里的房契和地契,“这是那间茶寮的房契和地契,虽然那间茶寮破败了点,可是供你日后吃饱穿暖也还是可以的。”
    “明月不走。”明月咬着下唇,坚定地说道,“明月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了。”
    柳小桃收了收袖子,只是叹了口气道,“何苦呢。”
    “还有一件事,”明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奴婢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侯府被抄,敏公主自然是不能继续和侯府结亲了,听说皇上赐了道新婚,把敏公主许给了宋家的十七公子,如今的骠骑将军,宋长欢,如今两人也是一同往京城拜谢的路上呢。”
    轰隆一下,柳小桃只觉得自己的天空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而那些往事化作了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浇得自己湿淋淋的。
    宋长欢,骠骑将军,娶敏公主,当驸马,宋家。
    这一连串的因素串联起来,自己突然懂了,好大一个阴谋,这是宋家埋下的一颗种子,如此向来,这侯府被抄和开国候被软禁的事怎么想宋家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如今,宋家一个那般不受重视的庶出儿子都可以谋得这么高的权位,可想而知,这宋家的当家人宋云天,皇后的娘家,如今是该怎样的只手遮天。
    原来,这番京城之行,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凶险。
    回望着马车那边,沈浩恰此时刚好掀开马车帘子出了马车,望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宠溺地笑了笑,招呼着自己过去。
    “你说的这些,别告诉他。”柳小桃呆呆地望着沈浩,看着沈浩脸上那淡若柳絮,轻似浮云的表情,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明月点点头,自己自然是听姨娘的。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行了半个月,路过长沙郡的时候,柳小桃也详细听说了这开国候被软禁的事,定下的罪名和镇远候一样,意图谋反,呵,真是好笑,谁都知道这开国候和镇远候是两个死对头,死对头一起合谋谋反,居然还有人信了,而且,这信的人,貌似还是当今皇上。
    反正,如今这两人一个被困在牢狱里,一个被囚在侯府里,如今朝堂上,一半都是宋家的人或者宋家的门生。
    柳小桃抬头看着天空,天之际,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风雨。
    如今马车队伍已经行到了秦岭,歇在山腰处的一间小客栈里,虽然简单,但里面的布置也是应有尽有。
    吱呀一声,是沈浩开门进来,布置好了外面的部署,匆匆回来,已经是月上柳梢时分了。
    “回来了?”柳小桃收回一直望天的眸子,山里夜凉,柳小桃除了一身穿花蝶纹束胸外,还披了件宽松的袍子,看着沈浩进屋,就是迎了上来。
    沈浩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柳小桃一番,头却是一偏,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这袍子哪里来的?”
    柳小桃扯了扯这宽大得有些异常的白色长袍,认真回了句,“不知道,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是不是大了些?我是不是又瘦了?”
    沈浩脸上挂着愈发明显而狡黠地笑,一点点地凑到了柳小桃身边,一把搂过柳小桃,开怀地笑道,“媳妇儿,你穿的这件袍子,是我的。”
    柳小桃一怔,扯了扯这宽大得可以装得下两个自己的袍子,自己居然可以犯这样的错误,低着头,柳小桃只想钻到地缝里去。
    沈浩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搂住柳小桃,啪嗒对着柳小桃的脸颊亲了一口,“媳妇儿,你犯糊涂的样子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
    柳小桃冷眼一瞪,回了句,“你夸起人来真是越来越像损人了。”
    沈浩偷笑,扳过柳小桃的身子,下一秒,整个屋子却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桌上的烛火突然灭了,袅袅的青烟还在挥散着。
    柳小桃的小手抚在沈浩依旧滚热的胸膛,感受着沈浩随着脉搏起伏的呼吸,小手推了推,嗔怪了句,“你也太急了。”在柳小桃看来,一定是沈浩鬼心起了,不知用什么法子灭了烛火。
    沈浩身子僵了僵,只是低声附在柳小桃耳边说了句,“媳妇儿,这烛火,当真不是我灭的。”
    话语刚落,几道暗箭就是从纸糊窗户外唰唰地射了进来,邦邦邦,沈浩抱着柳小桃往地上一倒,那几道冷箭就是从两人方才站的地方扫过,钉在了前头的柱子上,入木三分,可见力道狠劲。
    敌在暗,我在明。
    那群暗卫呢?吃饭去了还是集体上茅房了?
    隐约间,沈浩耳尖微颤,似乎都听到了拉动弓弦的声音,看来,暗箭不成,人家还准备了箭雨伺候,能这般熟悉自己行踪和位置的人,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躲到屏风后面去。”沈浩把柳小桃往安全的地方推。
    “那你呢?”柳小桃拽着沈浩的衣角,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帮不上忙的,可是,自己也不甘心让沈浩一个人面对。
    “他们伤不到我的,乖,快去。”沈浩催促着,随手操起了洗漱架上的铜盆。
    咻的一声,一道利箭穿透了纸糊窗户,又是朝着沈浩射来,沈浩拦着铜盆一挡,砰的一声,那一箭,直接就钉在了铜盆上,只隔咫尺的柳小桃身子一颤,自己第一次这么接近危险和死亡,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走!”沈浩拉着柳小桃躲到屏风后面,这屏风不比侯府的紫檀木屏风,不过是普通材质做成的,定是抵抗不了多久。
    沈浩沉眉,一手将柳小桃拉低,一手将铜盆奋力朝着打开的朱漆窗脚一扔,黄澄澄的铜盆似一簇流星,直直地朝着外头飞去,这么大的动静,歇在底下的暗卫一定会发现的。
    果不其然,就在箭雨啪嗒嗒地才射了一阵,外头就是响起一行急促的脚步声,紧张而不慌乱,节奏有条不紊,继而,就是传来了几声闷哼。
    不一会儿,刀疤汉子就是握着弯刀来报。
    “正使,总共五个人,已经全部解决了。”
    许久,屋子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刀疤汉子继续扬声禀报了一次,里头才是传来几声呻吟,刀疤汉子眉头一皱,难不成正使受伤了?
    “啊……。”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似乎将这深沉而诡异的夜空刺破了一道口子,“血啊,好多血,找大夫,快找大夫来。”
    刀疤汉子猛地抬头,他们无所不能的正使,居然,真的负伤了。
    “大夫啊!还不快去找大夫!”里头的女人喊得撕心裂肺。
    “是,属下马上去找大夫。”
    外头又是热闹了一阵,屋子里头却依旧静得只有柳小桃一个人带着哭腔的嘶喊,沈浩倚在柳小桃的腿上,看着柳小桃昂着头喊得嗓子都哑了的样子,实在不忍,才是抬起手臂,捏着柳小桃的下巴一拉,认真道,“媳妇儿,够了,你再演,就太过了。”
    柳小桃一哽咽,当真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看着怀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沈浩,静谧的夜里,只有沈浩的眸子还如星般璀璨,“我演得怎么样?没穿帮吧。”
    沈浩起身,似笑非笑地扶着柳小桃的双肩道,“我觉得,你应该喊几句什么‘夫君啊,我也随你去了吧’之类的,更加逼真。”
    “去你的,”柳小桃粉拳往沈浩满是血迹的衣襟前一打,“你若是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改嫁,哼,清明节也不去看你。”
    沈浩故作受伤状,“你轻点,好歹我也是个受伤的人。”
    “是啊是啊,受伤到自己咬自己的手,往衣襟上抹血。”
    沈浩眉间簇起几丝严肃,将柳小桃拉近了些,护在怀里,“是我没用,差点害你也受了伤,接下来几天,还得让你陪着我一起演戏。”
    “你是不是怀疑,暗卫里有内鬼?”不用多说,柳小桃也是猜到几分,沈浩和自己一路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而来,如今又歇在这偏僻的客栈里,对方还能如此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甚至,连两人住在哪间房里都知道,这若不是个跟踪高手,就是安了桩子在暗卫里头。
    这七十三个暗卫,都是一路跟随沈浩而来的,里头出了奸细,沈浩心里自然是不好过,可是为了安全,为了揪出这里面的渣子,也只能演一回戏了。
    对于柳小桃的问题,沈浩只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是将头埋得更深了,早就知道,这了一路注定是不平静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回来得这么快。
    089高人出现
    大半夜的,当那刀疤汉子请来大夫的时候,里头的沈浩看着已经痛昏了过去,看着从房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几个手下贴在门边站着,各自看不出息怒和表情。
    柳小桃在里头守着沈浩,明月在一旁帮衬,莫白则是握着短剑阴冷冷的守在门口,看着这一脸焦急的刀疤汉子,开口问道,“顾副尉,我很想知道,为何暗卫的行动会这么迟缓,而且,七十三个人,只来了十二个人,其他人呢?”
    刀疤汉子连忙低头拱手,自己当然知道这莫白是正使身边的红人,是得罪不得的,“且不知今个弟兄们是怎么了,恐怕是累坏了,个个都是一沾床板就睡着了,这起来的几个,还都是我的贴心亲信,起来时,身子也瘫软得不行,是强行放血才支撑得过来的。”
    这顾副尉是个老手,莫白也是江湖经验不浅的人,以往在外头,若是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不到解药,强行放血也是个解决的法子,尤其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一般江湖人士都会割破中指的静脉,放血解迷药。
    看来,这一向只管黑别人的暗卫,还真的遭人黑手了。
    这边闹的厉害,这其余中了迷药一直未醒的暗卫才是排成一列过来请罪,每个人手持一条带着细刺的水牛皮做的长鞭,扑通往门外一跪,好一个负荆请罪。
    “属下失职,自来领罚。”众人齐声高喊,震天动地,幸好这山间客栈的老板也是自己人,不然,定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房里头,却依旧只有脚步匆匆攒动的声音。
    剩下的人各各低头,大家都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自然都清楚今日犯下如此大错,会有怎样的后果,各自垂着头,捏着手里的牛皮鞭,那顾副尉见了,也是连忙跪下,拱手请罪。
    莫白冷冷地站在台阶上,一个个地扫视着那些看似忠肝义胆的脸庞。
    吱呀一下,门开了,出来的是柳小桃。
    柳小桃叉着腰,额头落了不少豆大的汗珠,想来是在里头一番忙碌,袖子一挽,对着这跪着的七十多个人就是吼道,“吵什么吵,不知道小侯爷在里头生死未卜吗?若是因为你们吵到了大夫诊治,我定不会放过你们,哼,就算我不会拿刀弄枪的,可是我的剖鱼刀可是舞得极好的。”
    柳小桃越说,众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一点点地,看着看着就变了,虽然这一个小女子不足为惧,可是人家到底是正使最宠爱的姨娘,是得罪不得的。
    “姨娘,小侯爷快不行了,喊您进去呢。”明月适时地出来拉住柳小桃,一脸的焦急,跟着里头的沈浩下一瞬就会断了气似的。
    柳小桃砰地把门一关,外头的人皆是咬着牙,难道,这无所不能的正使大人,当真伤得这么严重,那接下来的行动,可该如何是好?
    房里,柳小桃背靠着门,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烛火摇曳下,一个胡须发白的大夫正在小心翼翼地捏着柄小刀,刀锋寒光尽显,在烛火上烧了两烧,微微发红。
    “你还烧它干嘛?”沈浩躺在床榻上,微微昂起脖颈问道。
    “消毒。”老大夫一本正经地道,略带沉重地转过头道,“待会那些红汁飚出来的时候,别怕,别怕。”
    沈浩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抚了抚已经前的那一滩血红,“算了吧,弄得这么严重,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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