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飒帝这一句话,称呼南门濂为太子了,而不是先前那劳什子的孽子。

    这一个小小的区别,风无裳听了出来,南门瑾不会错过,朝中通透的大臣自然也是。说明了什么?东飒帝心中的天平已经偏移了。

    这对于南门瑾来说,无疑是一个预警,他脑中响铃大作,不知怎么单凭一份折子,父皇忽然信任南门濂了,怎么可能!

    汪全很快呈了更多的折子上来,东飒帝一一摊开,视线在南门濂批阅的地方一一扫过,眉头越皱越紧,忽然拍桌道,“好大的胆子!”

    南门瑾不会傻到认为东飒帝这一句大胆是针对南门濂而说,看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形势对自己愈加不利,毕竟他先前是改了口的,难道南门濂就因为几份折子能逆转了?那折子上有什么玄机?

    南门瑾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偷偷瞧着南门濂的表情,见他依然是无动于衷,仿佛大殿上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般,心下便一阵来气!

    不应该是这样!被定了这么大的罪名,南门濂应该痛哭流涕三跪九叩的求得东飒帝的原谅!他应该向朝中忠臣求饶来取得众人对他的原谅!他应该看见的是南门濂落魄衰败,被狠狠踩在脚下翻不了身,如丧家犬一般的凄惨情形,而不是这样,他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卷进这场风波里!

    南门瑾心里大气,面上却没显露出分毫,温声的劝慰道,“父皇,谁惹着您了?如此大动肝火的,可是儿臣让您不快了?”

    他故意曲解意思,将东飒帝的这一句大胆应用到他的身上,针对他不请自来,明明不用早朝,还是入了殿,怕是惹得东飒帝不喜。而他这样问,明明知道摆在东飒帝面前的不是这件小事,不就是稍稍转移东飒帝的注意力,让他趁早把事情说出来了?

    东飒帝怒道,“与你无关!朕倒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濂儿的身上,竟然敢公然算计朕!”

    此刻又是唤濂儿了,更是比先前的称呼上了一个极大的台阶。

    眼见天平愈加往南门濂那倾斜,南门瑾心中不安更甚,但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心中如同被蚂蚁爬过,痒痒挠挠的,不由自主的便将视线投向了南门濂。

    南门濂不卑不亢道,“父皇明鉴!那大胆逆贼冒充刺客刺杀了御林军统领庞大虎后,模仿他的字迹伪造了这些信件,故意嫁祸给儿臣,冤枉儿臣与西秦云向歌勾结,通敌叛国,儿臣跟云向歌本就在对立的两方,如何亲近得了?这些父皇都是知道的,还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同时,这逆贼委实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以此不实的信息蓄意蒙蔽众臣,蒙蔽父皇,置我东飒脸面于何处?若让其奸计得逞,儿臣被降罪微不足道,令逆贼心中耻笑我东飒无能,不能勘破真伪,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南门濂将事情娓娓道来,说到最后,让众臣的表情都沉了下去。

    可笑,他们在这里是看了一桩笑话不成?

    正中某些人的意,活当了一回跳梁小丑!

    在场的人都是位高权重,为官这么久,虽不自傲,也不会认为卑微,此刻被人戏耍了,怎么不觉得面上无光!尤其是,他们本来是如此的看重这件事情,虽然明白其中事有蹊跷,身处中心的是他们东飒国尊贵的太子,这事本身就疑点重重,可听南门濂这样说出,心中依然愤慨!说不定下一个算计的就是自己了!

    “皇上,既然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是有人蓄意作乱使太子殿下蒙冤,理应彻查清楚来龙去脉,将贼人揪出来绳之以法,还殿下清白,以正我东飒公道!不然,让贼人逍遥法外,岂不是让其嘲笑我东飒无人,不能公正断案,竟找不出一个小小的幕后黑手!”

    尉迟坤率先站出来道,他早就想为南门濂求情,奈何东飒帝先发下了话,他也只得作壁上观,免得反帮了倒忙,反而将南门濂置向了不佳的境地。

    从他对南门濂的认识来看,南门濂不像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而他素来恨透了肮脏陷害的事情,自从从武将转为文官,官场里的勾心斗角他是看遍了,实在忍受不得,眼见事有转机,忍不住就表示了自己的愤怒。

    尉迟坤发了话,其他本就拥护南门濂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道,“必要严惩之!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我东飒泱泱大国,怎能容许此等小人胡作非为,甚至敢算计当朝太子!”

    “日后胆大包天,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决不能就此揭过!”

    ……

    朝中议论纷杂,一时吵声大作,南门瑾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扭转了过来,明明先前南门濂还是待罪之身,此刻就成了受害者,让众臣为他说话了?

    不!他不能接受!

    东飒帝头疼的抚了抚额角,“都给朕停下!还嫌朕不够乱么!”

    南门瑾奇怪道,“父皇,儿臣刚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儿臣看其中还有不甚了解的大臣呢,此刻争执,想必是也同儿臣一般不了解事情状况,才会各执己见。父皇行行好,快为儿臣解了这惑吧。”

    说到最后已然用了告饶的语气,风无裳心中不屑,南门瑾你还可以装的更恶心一点么?但也只有这样的放低姿态,才会惹得东飒帝回答他的问题。

    东飒帝还是头疼,一只手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其他几根手指在额头上摩挲着,没有看南门瑾,另一只手抚过台上摊开的折子,淡淡道,“这些折子上,濂儿批阅过后都会印上自己的章子以作郑重,朕竟一时忘了。”

    这一句话已经足够。意思是,折子上都有南门濂批阅后留下的章子印,而信笺上却没有!反而留了云向歌的!

    云向歌既然都已经印了章子,南门濂又怎会不留?而且以云向歌的身份,他若要确认是南门濂与自己通信,自己证明了身份,怎么能由得对方不表明呢?完全说不过去!

    南门瑾暗道,糟糕!他竟忘记了这样一个细节!

    他留了自己的随身之物给云向歌,证实了他自己,却忘记在这信笺上将南门濂的身份伪造好了,居然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想必南门濂一早就看了出来,却一直隐忍着不发,与父皇百官周旋,莫不是,也是等着他来,然后扳回这一局么!

    南门濂,好一个南门濂!

    南门瑾心中气恼,眼中一瞬间闪过杀意,照这样下去,父皇一定会依照百官所言,彻查此事,这事想要轻轻盖过去委实不大容易,毕竟已经闹上了殿堂,还惊动了这么多人,不能轻拿轻放,那么就一定得抓到人了!

    而且,云向歌的章子是做不得伪的,朝中谁有这么大能耐能与云向歌交易,怕是父皇也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毕竟若南门濂被废,得益的不就是他!想要不引火烧身都不可能!

    南门瑾心中闪过无数思绪,唇角勾出一个冷冷的笑来,他以为,他会就这么算了么?那也太小看他了!对付南门濂,怎么可能只有一手!

    风无裳暗自觉得好笑,这只臭狐狸,怕是故意把事情给闹大给收不了场的吧?她就不信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出信笺上的猫腻了,亏她还为他着急,果然是瞎操心。

    “父皇——”南门瑾似是也被惊到了,“居然有人敢如此狠心算计,欲让父皇与三皇兄父子之情决裂,将父皇与三皇兄玩弄于鼓掌,实在大逆不道!此等逆贼,必得揪出来惩之后快,不然何以正我东飒明正之风!”

    “但是——”他话音又一转道,“此事非同小可,涉及之人多,需好好思量,还请父皇指派!”

    东飒帝抬手一指道,“尉迟爱卿,谢爱卿,此事就由你俩……”

    “咦,父皇,这是什么?”

    有一张信笺似乎是被扬起的风吹落至了南门瑾面前,他好奇的拾起来,询问道,“父皇,这一样物什,儿臣可以看吗?”

    东飒帝摆了摆手。

    南门瑾浏览着信笺上的内容,发现了什么般睁大了眼睛,呆愣道,“这……怎么会是这样……”

    风无裳看着南门瑾做戏,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南门秋询问道,“五皇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何以这么大惊小怪的?先前父皇和三皇弟可都是看过了。”

    南门瑾搁下了信笺,低下头道,“儿臣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南门秋稳稳道,“你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同的,也可像三皇弟一般指出来让父皇再次审视不是吗?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只有父皇,三皇弟和五皇弟你看过了信笺,也许还真有错漏的地方。先前三皇弟便指出了一处,你可又有什么发现?”

    南门瑾迟疑道,“可是……”

    东飒帝沉声道,“瑾儿?”

    看得出东飒帝的心情很不佳,而南门瑾掉足了胃口,弱弱道,“请汪公公代为将这张信笺呈上去。”

    ------题外话------

    明天又是一天在外跑,预感到凳子回来的时候连三千都写不完,而且这个情节还没写完,所以明天回来的时候我就补完这章,应该没有多少了,这一章是第二卷结束,不能再拖了,握爪!请亲们原谅凳子,于是我送字好咩……tt

章节目录

太子,要淡定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板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板凳并收藏太子,要淡定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