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五皇子进殿——”

    风无裳凤眼一眯,终于等不及要进来看南门濂的下场了吗?还是说,有人跟他通报了什么,他才心急火燎的过来助一臂之力,非要将南门濂逼至绝路了?

    风无裳并不晓得南门瑾有什么谋划,待他进来,便见他面色苍白,见了东飒帝便要跪拜,被东飒帝骂道,“跪什么跪?你这孩子有病在身,哪还要这些虚礼?还不快起来!”

    这个态度与先前待南门濂截然不同,他可是等到心情宽慰了些,才让南门濂起身了呢。

    南门瑾恭顺道,“大殿之上,儿臣见到父皇哪有不行礼的规矩?”

    说着,就要将跪拜礼继续行完。

    但哪有这个机会?

    东飒帝身边的汪公公可是个审时度势的,在南门瑾半跪前扶了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恭谨道,“五皇子是个孝顺的,皇上素来知晓,五皇子有病在身,这些繁礼还是免了吧,可别累了身体,那可是又让皇上担心了。”

    南门瑾羞愧道,“儿臣惭愧!”

    东飒帝见到南门瑾出现,面上的怒意缓和了些,微微带了笑意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怎么不在拂香殿内养病?朕不是允许你今日不必早朝了吗?”

    南门瑾悄悄瞧了眼身侧的南门濂,虽然视线转的飞快,但众人的焦点此刻都在他身上,哪能不注意到这一点?而且东飒帝正对着他们,在高堂之上,也能看见南门瑾那一眼满含着担忧,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南门瑾怯生道,“儿臣听闻三皇兄犯了大错,惹得父皇不高兴,召集了百官会审……儿臣心里担忧,在拂香殿里思量了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心,唯恐父皇因三皇兄勃然大怒,重惩了三皇兄,这才没有好好在拂香殿内养病,带着侍从出来了。儿臣此刻出现在殿上,着实是放心不下,三皇兄素来对父皇孝顺,又处理政事为父皇分压,若有做错的地方,或许只是一时疲惫,或是压力太大,必不是故意为之,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东飒帝明明说了不准人为了南门濂求情,这南门瑾却直截了当的要东飒帝开恩,一来就撞在了枪口上。但他先前并不在此,这样一说,东飒帝也不会怪罪了他,而且谁不知道,东飒帝对这个皇子也是看重的很,风头并不逊于南门濂,也只有他敢这样说了。

    风无裳却不得不佩服南门瑾了,这东飒帝还没定罪呢,南门瑾就这么着急的为南门濂求情,求东飒帝网开一面,网都没有,开什么面?他字字句句好似是在为南门濂考量,左一个“担忧”,右一个“担心”,但是却仿佛认定了南门濂犯错了一般!甚至还为他寻好了理由,什么“一时疲惫”,什么“压力太大”,不就是将南门濂犯错的可能性引到为东飒帝处理政事上去么!那封信里也分明写了,南门濂之所以做出此等事,便是觉得东飒帝没有将政务完全交托,觉得不受重用,南门瑾这么一说,不是颇为讽刺!

    风无裳冷嗤,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不必再说了!”东飒帝断然道,“你这个孩子就是心思单纯,顾念着兄弟亲情,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自己的身体不顾,大老远的跑到这来求情,也不知道孰轻孰重!朕这次不怪罪你,退到一旁去,汪全,扶五皇子去一旁坐着!”

    风无裳差点要笑,心思单纯?好一个心思单纯,这样的话中玄机置南门濂于更危险的处境,顾念的是哪门子的兄弟亲情?她倒想好好领教下东飒帝所经历的“兄弟亲情”究竟是哪般的!而且……孰轻孰重?南门瑾的身体,竟比不分是非黑白的剥夺南门濂的太子之位更为重要吗?

    风无裳似有所感慨道,“五皇子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听闻夫君百官会审就赶紧赶了过来,但是皇上,夫君的罪已经定下来了吗?请恕臣妾多嘴,臣妾担忧夫君得皇上首肯,在殿上观望了许久,似乎也没有证据确定了夫君犯下了大错?”

    南门瑾面上闪过恼怒!

    在他转身之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早在进大殿时他便看见了大殿一旁的南门秋,还有,风无裳!

    没有想到她也跟来了,有了风无裳事情便会棘手许多,他本是等着事情差不多了,饶是南门濂狡诈如狐,也敌不过证据当前,父皇震怒,百官倒向,他空有一张嘴,也抵不过众口幽幽,到时定然会被剥夺了太子之位!那么,他南门瑾便可以坐上去了!

    只是,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南门瑾还是想着要亲自过来亲眼见证才会心安,唯恐南门濂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决不能让这次计谋功亏一篑,他可是计划了许久的!

    甚至,不惜跟翻脸诡辩的云向歌打交道!

    东飒帝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么长时间的审问没有结果而不耐烦道,“朕只问你,对地上的信笺有何解释?”

    纵使不是他写的又如何?庞大虎提到了他,信上也有西秦加盖的章子,刻了一个云字,白纸黑字在这里,南门濂怎么否认,也容不得抵赖!

    南门濂复又拾起了地上的信笺仔细端详,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开口询问道,“父皇,可否拿儿臣曾批改过的折子拿来一看?”

    南门瑾疑惑,不知道南门濂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也潜意识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试探道,“三皇兄,可是记起了什么?莫不是折子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东飒帝也觉得古怪,好端端的提什么折子作甚!面有不喜道,“你要拿那做什么?”

    “父皇既然想要儿臣对信笺有个解释,儿臣也想看看所批阅的折子,是不是真的让儿臣或不知足兮,或身心俱疲呢。”南门濂垂下了睫羽,面上没有异样,声音含了点委屈,话里的意思却暗藏了讽刺。

    “不知足兮”不就是针对信笺内容?“身心俱疲”不就是针对南门瑾所言?

    风无裳见瞿维依然没有退回去,摆明了是为南门濂撑腰,不禁多了几分好感,而她的那个便宜爹是巴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让任何人把火烧到他身上,见了他这副明哲保身的窝囊样就心里来气。

    可是……

    风无裳的记忆里,风临渊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贵为当朝丞相,风临渊学富五车,当年也是冠盖满京华的人物。他没有任何身家背景,是赤手空拳挣来的地位,甚至小时也悄悄教了她许多东西,虽然瞒着不让府里人知晓,连傅倩和风金缕都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无貌无才,是个中庸的废物。殊不知风临渊早就教会了她这些,也告诫了她一定不要显露出来,她才显得笨拙罢了。

    她还记忆犹新那时的风临渊侃侃而谈的模样,并不在乎这些绕肠子勾心斗角的事,自有一番正气傲然,怎么如今成了这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风无裳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南门瑾也想看看南门濂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没有阻拦,且东飒帝见南门濂的这个请求并非无礼,便让汪全取来了一本他改过的折子,翻开看了看,没好气的问道,“你要朕看什么?若是戏耍,趁你打消了这念头,朕没有心情与你耗了!”

    东飒帝竟然不耐烦到这等地步!

    风无裳忽然有些心疼南门濂,多年前那个小男孩的期许,不过是期盼父亲的目光能够多停留在他的身上吧?所以努力努力再努力,也换不来认可,反而得知自己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为了成全父亲的另一个孩子。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何竟有这么大的不同呢?就因为那个孩子的母亲,是父亲所深爱的人吗?

    可是也不至于这样来牺牲他!何其残忍!

    风无裳的眼里闪过怒意,头里却有根筋仿佛被拉扯般传来刺痛,这感觉太过熟悉,她闭了闭眼,而这种痛感又瞬间消失,如上次一般,快的几乎仍然像是错觉。

    南门濂让太监将信笺传了上去,问道,“父皇,您仔细看看这两样东西,可发现什么不同?”

    一个是奏折,一个是信笺,能有什么可比的?更何况,信笺上还不是南门濂的字呢!

    南门瑾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见着南门濂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来,他转而紧紧盯着东飒帝,希望察觉出端倪。

    东飒帝心里不屑,表现的还是依言审视了两样东西,正要开口,“能有什么……”忽然停住!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般,又重新查看了一遍折子上的东西,再比照着信笺,眉头拧了起来,“这是……”

    南门濂还是低垂着睫羽,没有搭言。

    南门瑾心里奇怪,这还能有什么不同,能破解了他的计谋去!他倒要看看了!

    东飒帝却忽然高声道,“来人!把往日里太子批阅过的折子,并着地上的信笺一起,全给朕呈上来!”

    ------题外话------

    不要打我,每天三千,我也好嫌弃自己……tt本来想今天写到第二卷完结的,果然没有写到……后面还有一个情节,应该明天能完了吧?能吧?能吧?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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