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却已是日上三竿。

    我迷茫的看着窗外天光大放,愣了三秒恍悟。昨晚发生了什么!今天一早父亲回来我是要去请安的!于是怒目转身瞪着白玄。

    却见他一张清俊的脸安静,恬淡的睡着,呼吸轻微,连带着露在云被外的一条胳膊,瞧起来分外受用。

    我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无奈叹口气,颤巍巍下*,裹了件袍子就走出去喊来了家丁,随后沐浴一番换身清爽衣物,随便的挽了发,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出去,一回身见白玄正睁着一双流波眼笑吟吟的望向我。

    我手中动作顿了顿,淡淡道,“醒来了就梳洗用膳,我还有事,你自己...”,我这才回神,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啊!他若是在我房中沐浴,那被家丁瞧见...我打了个哆嗦,连忙改口,“穿上你的衣服滚回你自己屋子里去!”

    白玄瘪瘪嘴,慵懒道,“我昨夜出来的时候,便对守在门前的家丁说我是前来寻你的。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牙齿一颤险些咬着舌头,“你你!你非得将这事儿闹得府中上下皆知?”

    白玄眉头一挑,脸色认真了几分,“你当我同你只是玩玩儿?”

    我皱眉道,“自然不是。”

    “那不妥了,他们知晓是他们的事,我们愿意与否,又在于我们,”白玄伸个懒腰,慢慢吞吞的往*沿挪动。

    我沉默一瞬,“白玄,你...没有想过成亲?”

    白玄动作一滞,再抬眸已是放着寒光,“你说什么?”

    我侧目望向窗外,手中一支玉笛在指间转动,“不孝之首,无后为大。”

    “所以?”

    “其实你可以不用在意我,毕竟——”

    “毕竟什么!”白玄脸色阴沉,行来盯着我,“你莫不是后悔了?”

    我一怔,“自然不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家中顶梁柱,若是你家中长辈知晓此事...”

    白玄闻言脸色微缓,“这件事,我会向他们说,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不后悔就好,”说着,他将我脑袋摁进他胸口,“阿花,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你若不负我,我定当不负你,你当日即选择了我,我白玄便会无愧于你的选择。”

    我缓缓扬起嘴角,道,“若是我负了你,你该当如何?”

    “那我就抢你过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笑了笑,轻声道,“子游,其实当初的选择,不得不说,我是一时冲动。”

    白玄僵了僵,却未生气,反而笑道,“说来听听。”

    我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厌恶袁渊?而袁渊又为何纠缠于我,险些害死我?”

    白玄微怔,“师父说是误会...”

    我冷笑,“袁渊是师父故人的儿子,家中败落后,他便被师父带到此处。而此时,师父早已看穿你我之间的*,以为此番便是乱了伦理法则,正愁着无人牵制。恰好,袁渊也是个断袖。”

    白玄脸色一变,皱眉大惊,“所以,袁渊想法设法的欲将你除之后快?可为何他来杀你却不招惹我?”

    我斜眼看他,“你觉得呢?”见白玄愣怔,我叹了口气,“我们俩的事,师父透漏给了他。断袖的男子是不易寻找,眼见着送上门来,当下又如何会推拒?”

    白玄呆了呆,舌头打结,“所...所以...你是说,袁渊师弟瞧上了我?”

    我不耐烦的解释,“废话,不然他就去杀你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我耸耸肩,放下玉笛,“师父的形象该是风雅高洁的,更何况,我不也没死。”

    白玄脸色沉了沉,“你选择我,只是因为袁渊的插足?”

    我挑眉看向他,“难道不够?”见他眸黯然,我轻咳了声,“我们两情相悦着,插足第三人,论谁也不愉快。”

    白玄双眸猛然一抬,瞧着我直放光,笑意满面,“阿花说的极是。”

    我撑起身子站起身,兀然身上一疼,冷汗直冒,白玄连忙将我拥入怀中,“很疼?要不要上些药?”

    我一把推开他,“假慈悲,”白玄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对于巧舌如簧者,再说下去就要被气得恨不得踹他,我移了话题,严肃道,“此事你要权当不知情,师父不想你晓得。”

    白玄颔首,我走了两步,又回身道,“以后若那日不小心碰见了袁渊,提防着点儿,他那身手了得,城府更是深重。”

    白玄摩挲着玉笛,笑道,“他没个三年五载还出不了那学堂。”我扫了他一眼,道,“我先去寻父亲,待会儿会有人前来伺候你,好好呆着别乱跑。”

    白玄笑吟吟的答了声,“代我向父亲问好。”

    我没留神脚下一滑险些跌了出去。

    一路上春暖花开,风生水起。

    十年未踏进的家,十年前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了,此刻瞧起来,却分外可亲。

    一草一木皆没改变,那处海棠盛放,这边小桥流水。

    “少爷,”我眼皮没抬大步流星走过,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身后家丁丫鬟早聚成一团窃窃私语,“少爷十年间出落的愈发英俊了。”

    “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摆袖间携着一股清雅,嗓音的低沉回转更是令人惷心荡漾!”

    “......你何时变得如此有文采?”

    “有人欲攀上枝头变凤凰。”

    “.......”

    想到马上要见到父亲,我微微紧张。

    相比起院中的和风徐徐,一踏入前厅,却是截然不同,迎面吹来一阵阴风。

    我心想着老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害怕你一介匹夫不成?于是冷着脸就踏了进去。

    大眼一瞥正位上的中年人,我弯腰拱手,“父亲,儿子陆骛斛给您请安。”

    我自觉谦卑,却不料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哼,“还晓得踏进这个门啊。”

    我直起身子看着这个沧桑男人,“父亲,这里是孩儿的家,天下之大,都不如这里温暖。”

    男人将手上瓷碗重扣,瞪眼,“你此时方来请安,就是不孝!”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晚了几个时辰您发这么大火儿是压根不想我回来吧,面上一派从容,“孩儿延误时辰,还请父亲责罚!”

    娘亲看不下去,怯生生道,“阿花并非有意,老爷饶了吧。想是前日舟车劳顿,还没缓过来。”

    男人没好气的重重哼一声,“你这算是出师了?”

    我答,“是。”

    “浪费十年,你都学来了什么?”

    我答,“武功绝学。”

    男人嘲讽大笑,“武功绝学?你空有一身武功绝学,有何用。”

    我冷眼看着他,“谁若想害我性命,我便令他成一具尸体,这还不够?”

    男人脸色一白,更是不满,“你可知这天下,什么最可怕?”

    我沉默不语。

    在一片寂静中,我听见那个男人沉稳而有力道,”是人心!陆骛斛,便是你武功再高强,又如何敌得过人心?“

    我兀然想起袁渊的那一张脸来,心中没由来的一颤。

    父亲道,“你且游历几年,再回来吧。”

    我愕然抬眸,看着我父亲一脸的理所当然。

    身旁娘亲大惊,颤着声音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老爷!”

    “有何不可?”

    “阿花他年纪还小,一人闯荡必然会造凶险...”

    “这就到了验验他真本事的时候了,不必再说,”父亲放下筷子,仰着高昂的头与我擦身而过。

    娘亲扑到我身边,晃着我的身子,“阿花莫急,娘去劝劝。”

    我此时才反应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娘亲又何必为我求情,其实...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语罢,我不敢看娘亲的脸色,甩袖便走了出去。

    我紧紧的抿嘴,努力的不让情绪外泄。可心中却是免不了的凄惨。

    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的家!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没有改变,仍是那些脸,仍是那般的性子,我也仍然,不讨人喜欢。

    爱这里是错觉。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

    对,都是一样的。我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是仍忍不住想要哭,这里毕竟是我的家啊,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一处我的安身之所吗?!

    我一脚踹开,房门,吓了正在沐浴的白玄一惊,“怎么又发火儿了?”

    轰然关上房门,断绝了门外娘亲的哭喊,“阿花,阿花你听娘说,娘一定会想办法...”

    “夫人,少爷怎么了?”

    “少爷,您先开开门呐。”

    我不想听见,不想听见一切声音,我紧紧缩成一团,抱着双膝默默流泪。

    我感觉到白玄在凝视我,而后,跪到我身侧将我拥入怀中。

    “子游...我真的...只剩下你了...”

    我听到白玄静静的说,“我不会离开你,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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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在5号左右快速更完,不然这篇故事就又要拖延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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