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凤鸾宫不远,贡桑便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早已收拾好了,來的时候带的什么,如今也是带着什么离开。神鸟已经将东西搬走了,神女,我们可是此刻离开,”那贴身婢女望着贡桑问道。

    贡桑点点头,再一次回头望了眼那红灯对联映衬的凤鸾宫,看了看手中的红色窗花,笑了笑,答道:“是时候离开了,楚国已立,北苏必灭,只希望那个痴心甚至有些可怜的女子,能够保下自己心爱的人吧。”

    随着贡桑的目光看了眼凤鸾宫,那贴身婢女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神女,您为何对那女子那么好,说到底不过是凡尘一俗埃不是吗,”

    “人世之情,有的时候,也是神殿祭祀该修习的一门课程。”一阵风起,吹散了贡桑的话语,也将这本在闲心漫步的一对主仆,吹得无影无踪。

    草原雪上顶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一身白色衣袍,慈爱的笑了,一旁侍奉的另一位白衣男子一愣,问道:“大祭司今日为何事而笑,”

    “为贡桑的回來而笑。”起身,老者向着身后的神殿走去,令人诧异的是,这一片地域竟是如春天一般,百花盛开,温暖如春。

    神殿之中,刚刚归來的贡桑在一群神使的伺候下洗净了身子,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衣裙,长发上亦是只别了一朵白色的花,闲的淡雅静谧的多。

    看见大祭司來,贡桑行了个神礼,随后道:“祭司,贡桑完成磨砺归來。”

    “可有收获,”看着眼前的女子,大祭司的目光如同看向女儿般慈和。

    贡桑点了点头,将這一趟世俗之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大祭司,随后道:“祭司,贡桑明白了,此次并非磨砺,而是让贡桑明白人世之情,大祭司不仅仅是要倾听神谕,还要明白人世,祭司其实是神和人之间的沟通者。”

    大祭司点了点头,笑道:“很好,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确实,大祭司也是从人而來,只是比人类多了一种能力,倾听到神的声音,你能听到很多我听不到的神的声音,但你却比我少了太多人世之情,这便是我为何让你去人世走一遭。如今,你也可以继承大祭司之位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何事,”贡桑望着大祭司,有些好奇,大祭司很少将事情亲自交给自己,但是但凡他交给自己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情。

    大祭司拿出一个瓷瓶交给贡桑道:“此中放有一颗起死回生丸,只要魂魄不散,便能救人苏醒,你且在神殿中继续修行,待你觉得时机成熟听见神谕,便知道何时行动,又将此丸交给何人了。”

    接过瓷瓶,贡桑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大祭司行了个礼告退回到自己本來的住房,大祭司看着贡桑的声音再一次温和的笑了,贡桑是个很好的神谕者,那么这枚起死回生丸由她交给那个女子最是合适了。

    贡桑的离开并沒有再宫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所有人都忙着苏慕言出征之时,很少有人注意到宫中少了一个夫人,所有人就像忘了贡桑一般,唯独季月锦沒有。

    看着那日和贡桑一起裁剪的窗花,季月锦咬了咬唇,对着雅晴雅容道:“我是皇女的暗卫,我现在需要一套男装,你们带我出宫,一路尾随陛下的队伍,只要离开百里便可。”

    听到季月锦陡然说出自己的身份雅晴和雅容皆是一惊,她竟是夫人的暗卫,,然而吃惊归吃惊,二人依旧是行动迅速的为季月锦寻來了男装,偷偷跟上了苏慕言的队伍。

    楚国内,月泠看着前方传來的线报,皱了皱眉,抬头望向眼前的三人,道:“参宿,你立刻前往边疆驻扎,领兵对抗,房宿你即刻前往南苏边疆和开阳玉衡会和,带领南苏士卒与我国士卒两面夹击,北苏士卒皆是骁勇善战,但是却散漫沒有纪律,你们便要抓住这一点。不日,我和苏侯会亲临战线,我想看看我们楚国暗卫的威风。”

    “是,”被点到名的两人,立刻行礼退下,这便是那日在朝堂上为自己说话的三人之中的二人,暗八和暗十三,两人皆是武将,月泠和他们见面后便干脆为他们更名为参宿和房宿,如今已经是楚国军营必不可少的人物。

    看着被留下的男子,月泠挑了挑眉,道:“女宿,我要你在朝堂上辅佐沐汐女官,为我把持住朝政,你善文,我要你为我广纳天下良才,让我楚国立于不败之地。”

    “属下遵命,”被月泠冰冷却不失热情的话激励,女宿眼中闪过一丝热血,行了个礼便也退下了,待所有人都离开,月泠才舒了口气,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小肚如今是越发的明显了起來,至渺和楚洛荆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生怕自己和爻阳出什么事情,而苏慕城则在几日前参加完宴会,便被她赶回了苏国,如今天下形式一触即发,他身为苏侯一直不在国内,于情于理不合,况且,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阳儿,母皇会尽所有的努力给你和曦儿造就一个安定的天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月泠再次埋头于政事,终究是刚刚复辟的国家,便是她行了再多贤明之策,便是她费尽心思得到人心,但是她终究是女子登基,终究是推翻了别人的国家重建的楚国,国内还是有着反派,还是有着多多少少的异议。

    “陛下,有一封信。”天权微微推开门闪身入内,随后又细心的为月泠关好门,他怕这寒风伤了月泠和她腹中的孩子。

    信,月泠一愣,接过天权手中的信,快速扫了几眼,笔迹娟秀,但是写出的话却是张狂的令她赞赏:楚国花柳巷醉客楼恭迎楚皇女到來。

    末梢则是一朵岚虞花的标志,月泠笑着打量了这封信一眼,语言并不是多么的偏激,可是却是无声的透露着写信女子的张狂,是的,這必然是一位女子的笔迹。况且,这末梢的岚虞花,想來应该是楚暗卫了。

    “天权,晚上陪我去醉客楼走一遭。”笑着将那封信烧去,天权一愣,醉客楼是姜皇城最大的妓院青楼,曾经无数的姜皇室留恋其中,不愿归家,直到月泠灭姜,醉客楼才清冷了几日,不过如今亦是有了重现繁荣的趋势。

    顿了顿,天权有些不明白的问道:“陛下,您为何要去醉客楼,那里,那里可是”

    “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不必担心,我想是有人想要试一试我了。”靠着身后的软靠,月泠微微眯起眼,勾着淡淡的笑意,她开始好奇写这封信的人长什么模样了,必然是个出挑的大美人,眉眼中必然有着淡淡的傲气。

    看着此刻笑的绝色的月泠,天权心头一软,摇了摇头,罢了,她愿意去便让她去吧,他一路跟随着便是了,她的安危便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些。

    入夜,月泠换了件楚国男子的衣袍,用那宽大的下摆遮住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月泠虽是沒有限定要穿楚衣,但是却大力鼓动人们着楚衣以及楚衣制造业的兴起,如今虽不是人手一件,却也有一大半人穿上了楚衣,姜国的衣饰则是在满满的消失。

    今夜,醉客楼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热闹,门口的姑娘们风姿招展,少有男人不被吸引过去,天权护着月泠避免她的腹部被人群挤到,而月泠则是出手打赏了一锭银子给了门口的老鸨,沉声道:“给我和我兄弟一间雅间,我们是來看花魁的。”

    那老鸨扫了眼天权和月泠,两人皆是男子衣装,却都是风姿绰约,器宇不凡,也难怪这些门口拉客的姑娘们一个个往上凑,得了钱,那老鸨便领着二人入了间雅间,随后献媚的笑道:“两位爷,今晚啊,这花魁正好有一场演出,出价高者可得美人在怀,二位爷可抓紧了啊,”

    挥退老鸨,月泠便在窗前打量着整个醉客楼,醉客楼的占地面积极大,在这高处竟是不能看清整个醉客楼的景观,月泠细细的看着每一个在下方穿梭的姑娘,随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果然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看见月泠摇头,天权凑上前问道:“公子,你在找何人,”出宫之前,月泠便嘱咐过天权在外要喊她而非陛下。

    “写信之人。”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月泠接过天权手中的温水,她有身孕,不能喝茶,故而天权特意为她倒得温水。

    这时,大台上,一身粉裙的女子抱住琵琶缓缓现身,女子容貌之姿甚至不属于月泠,绝色倾城竟是一瞬间让大堂中鸦雀无声。

    那女子黛眉粉唇,笑语晏晏的看了眼四周的恩客,随后盈盈一拜,言语中满是南方女子的娇柔:“小女子笑盈,今日为诸位公子带來一首琵琶曲《欢沁》,愿诸位公子喜欢。”

    看着这顶着花魁名声的女子,月泠眼中的失望和好奇愈加浓烈,她本以为写信之人会是花魁,却沒想到竟是另有其人,看來这人是有意想要和自己玩一回捉迷藏,且看自己能不能找到她了。

    再次环顾四周,月泠却将目光定格在那笑盈身边的一个婢女身上,那女子亦是粉裙,却披着一身白纱,头颅微低下,几乎无人看见她的面容,可是偏偏月泠的位置恰好看见她嘴边一抹恣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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