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苏,苏慕言看着手中传來的消息,神色一黯,他本就知道月泠会登基为侯,重建楚国,可是却沒想到这么快,几乎是在他措手不及之时,就这么攻占下了姜国,更名为楚国,更令他无法相信的是姜国民众居然承认了这么一位女侯王。

    “阿言,那日我便说过,楚月泠这个祸害不能留,你偏要留下,如今姜国倒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李历看了眼姜国的方向,心中却是怒意冲天,本來,他们是想今日出征姜国,新年刚过,想來姜国防守不会多么严谨,却沒想到这季月锦居然在这个时候登基了。

    苏慕言将手中的信纸狠狠的揉成一团扔到火炉之中,却沒有回答李历的话,他明白李历的意思,如若月泠只是一个季家女儿,那么她的死活甚至嫁娶李历都不会多加干涉,可是她偏偏是楚国的皇女,楚国唯一的皇族,这般的身份,注定他们只能是敌人。

    “外公,泠儿的命,我不允许您动手,便是要动手也是我亲自來。”走到龙椅前,苏慕言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李历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也罢,我倒不觉得那女子有什么特别的,竟是连你都迷恋上了。还深陷不拔。”

    “陛下,叶钦苒叶上大夫求见。”对着李历行了个礼,长鸣看向脸色有些阴沉的苏慕言,苏慕言长吸一口一起,随后道:“让他进來吧。”

    “是。”长鸣离开不久,叶钦苒便大步流星的走入大殿,她虽然被迫留在北苏,可是這不代表他消息堵塞,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楚月泠登基,楚国复国之事,他也是在最快的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决不允许这个女子登基为侯,绝不允许楚国复辟。

    “叶上大夫匆匆而來所为何事,”看着几乎可以走路生风的叶钦苒,苏慕言皱了皱眉,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温和的假面问道。

    叶钦苒快速行了个礼之后,便道:“陛下,楚国复辟姜国覆灭之事,您可知晓了,”

    “叶上大夫,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关心国事了,”听到叶钦苒亦是为了楚国之事而來,苏慕言也懒得做出和善的假面,勾起一副嘲讽的笑容望着叶钦苒道:“叶上大夫,你自己好好说说看,自从你來了北苏,可曾立过一次功业,出谋划策过一次,”

    叶钦苒一顿错愕不明白为何苏慕言陡然问道这个问題,却还是顿了顿答道:“无。但,陛下,我叶某人既然愿意留下,自然会为了北苏效忠,只是我不了解北苏的国情,才踌躇至今,未能有所贡献,况且如今的主要不是追究臣下是否效忠,而是要如何灭楚国,杀楚侯。”

    闻言,苏慕言冷冷一笑,狠狠的将面前的奏折丢在叶钦苒身上,叶钦苒一个生疼却不能避开,为臣子承受君主的怒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灭楚国,杀楚侯,呵,叶钦苒,到现在你都沒有放弃要了泠儿的性命,到现在你都一心一意的想要泠儿死,你倒是告诉我泠儿哪儿得罪你。”猛地一拍桌子,苏慕言起身,怒问道,他虽然知道自己这般的质问沒有资格,可是他终究要问,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月泠,便是他自己也沒有这个资格。

    他已经彻彻底底伤过月泠一次了,那么余生,他便倾其所有不让她受第二次伤害。

    叶钦苒狠狠攥紧拳头,随后抬头道:“陛下,您这般儿女私情,有什么意义。楚月泠她如今是苏侯的女人。您当初自己把她送给了苏侯。我和她之间,怨恨太深,怨结也太多了,说不清的。”

    被叶钦苒一开始的质问戳中了要害,苏慕言一瞬间竟是沒有了回复,李历摇了摇头,看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苏慕言,随后转头看向叶钦苒道:“叶钦苒,谁给你的资格在这大殿上大吼大叫。”

    叶钦苒一愣,还未來得及说话,李历的一道灵力已经束缚了他的行动,叶钦苒只觉得身体越发不是自己的了,除了神思,其余的似乎皆是任由李历控制一般,成了一个有灵魂的木偶。

    “你给我回府安安静静的待着,御驾亲征之时,你给我陪同便是,在那之前,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不然,你的命便不属于你了。”说完,李历一道挥手,叶钦苒的身体竟是自己动了起來,沉重却显得有条不紊的朝着殿外走去,直至消失。

    待叶钦苒退下,李历这才对着苏慕言说道:“阿言,你被一个女人这般影响了心智,不是成大事者应该有的态度。当初我帮那女子磨皮祛疤之时,我便知道,这女子将來必然会使你的劫难,却沒想到竟是你的终生大劫。冤孽,冤孽。”

    苏慕言低着头,沒有答话,他明白李历的意思,他现在满心想着的不是拥占天下,不是报仇雪恨,而是将那个如今坐在楚国高座上的女子名正言顺的揽入怀中,和她鹣鲽情深,和她白头偕老。

    看着如此的苏慕言,李历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前却又缓缓道:“别忘了,你的后宫还有一个季月锦。”

    苏慕言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在后宫之中被点名的那人,却是一脸笑靥的交着贡桑如何裁剪窗花。

    当雅容走入寝殿时,便见两名温雅淡然的女子笑着剪裁着手中的红纸,而季月锦则是时常停下來告诉贡桑底下的手法,贡桑也是个聪明的,学起來极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光,就让季月锦深觉技穷。

    看到雅容进來犹豫望着贡桑的样子,季月锦便知道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了,也不避讳贡桑,這一下午的时光,让她和贡桑更显亲近,便道:“雅容,说吧,贡桑妹妹不是外人。”

    雅容行了个礼,点了点头,便道:“夫人,姜国倾覆,楚国复辟,小姐,小姐登基,成为新一任楚侯。”

    直到此刻,雅容也是满心的不敢置信,她和雅晴侍奉月泠多年了,可却从來不知道,那个一直被她们所敬佩崇拜的女子居然是楚国的皇女,楚国唯一的遗脉,而季月锦却不是她的亲生妹妹。

    听言,季月锦神色一敛,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好奇什么,这些事情,我稍后告诉你。你且先告诉我,如今楚国情况如何,民众的反应又是如何,”

    雅容顿了顿。似乎沒想到季月锦会问出如此犀利的问題,对着季月锦的赞赏不由多了些,答道:“小姐登基后,除赋税,轻徭役,精简军队,得到了姜国上下百姓本是处于姜侯压迫的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小姐登基反而让他们得救,虽然对女子登基稍有异议,但是却为这些喜讯而臣服。楚国复辟,原些的楚国百姓皆以重归楚国,苏国将楚国曾经的城池归还,如今楚国正是风极一时。”

    季月锦点了点头,随后让雅容下去,看向早已停下手中剪刀,笑望着自己的贡桑道:“贡桑妹妹,你有何高见,”

    贡桑摇了摇头道:“高见倒是沒有,我只是高兴,我可以回归神殿了。”

    “贡桑妹妹要离开,”听出贡桑的意思,季月锦一惊,贡桑算得上她在后宫中的左膀右臂,若是贡桑离开了,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的路要怎么走,况且,贡桑和她也有了些感情了,如此贸然离开着实让季月锦有些吃惊。

    贡桑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是的,我的任务本就是见证北苏的覆灭,而北苏覆灭的导火线便是楚国复辟,如今楚国已经重建,并且现任楚侯能力突出,想來北苏破灭已经是可以预见了。不过终究是姐妹一场,夫人,临行前,贡桑再送您一诫。”

    “贡桑妹妹请讲。”起身,对着贡桑行了个大礼,季月锦满眼的认真。

    贡桑止住季月锦行礼的动作道:“夫人不必如此大礼,我离开之后,陛下必然亲征,您悄悄跟随陛下,等出了皇城百里在被发现即可,陛下自然留您在营中,您一路随陛下出征,此战陛下必败,北苏必亡。您只需趁机带走陛下即可。同意的,贡桑也要告诫夫人一句,您父亲的死,來自于传信鸽。”

    将贡桑的话牢牢记住,可季月锦还是对最后一句话震愕了,父亲的死另有蹊跷,传信鸽,传信传信,透露消息之人,是叶钦苒。

    看到季月锦眼中一瞬间露出的火花和满满蔓延开的恨意,贡桑行了个礼,拿起桌上裁剪好的红纸,和一些未完工的红纸道:“夫人,贡桑告退。以后,夫人切记,一切小心。”

    说完,贡桑便在贴身婢女的扶持下离开了凤鸾宫,看着远去的贡桑,季月锦眼前一个模糊,她有一种感觉,這一别或许此后便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子了。季月锦声音沙哑喃喃自语道:“贡桑,一切珍重。”

    殿外,贡桑似有感应的回头看了看那凤鸾宫的大殿,随后微微一笑,珍重吧,月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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