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城的到來似乎如同一阵风,抚平了月泠心间所有的失落和犹豫,而正是苏慕城的到來,开启了姜国天下的变化。

    胤雍大陆青海年年底,苏姜两国沉浸在新春即将到來的喜悦之中,家家户户贴上窗花,写好春联,收拾屋子,待等來年,,赤霞年的第一声炮响。

    苏国,苏慕城退政多日,但朝中依旧井然有序,天枢,天璇,天机,隐隐掌控三司之事,促使苏国走在正确道路之上,退守的暗五时常已易容术,装扮为苏慕城的模样,垂帘听政,以安民心。

    姜国,月泠的身子也已经大致恢复了下來,孕吐的现象鲜有发生,洛天却似乎是有意避开苏慕城,在苏慕城到达月泠身边的当天,便不告而别,离开了楚暮寒的宅院。至渺和楚洛荆则是留了下來,谁都知道,來年开春,便是天下大变之时。

    沐汐的心思愈发纯明,许是因为她本就是姜皇室血脉,处理政事上竟是丝毫不逊于楚暮寒和夏青玦,楚暮寒和夏青玦也是乐得轻松,将政事完全交给了沐汐,沐汐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女官。

    天下欲变,唯独这座宅院里,一室温馨。

    “阿泠,怎么出來了,”苏慕城捧着一碗蛋花粥,看着站在庭院里的月泠,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

    月泠回头望着苏慕城,苏慕城的脸色有些黑灰,许是刚刚在厨房沾上的,看着苏慕城手中的热粥,月泠轻笑一声,踮起脚为苏慕城擦去脸色的黑灰,笑道:“你还是别去厨房了吧,看看这弄得,君子远庖厨,你堂堂苏国苏侯,传出去为我下厨,该被人笑话一世了。”

    苏慕城一只手细心捧住瓷碗,另一只手拦住月泠的腰,将月泠带入屋内,坐定,便亲手一勺一勺的喂月泠喝下蛋花粥,待月泠摇摇头示意不吃时才道:“楚暮寒也是隐宗宗主,不照样下的了厨,我到不觉得我比楚暮寒差多少,他能为夏青玦做的,我也能为你做。”

    “楚暮寒那是日久习惯了,我又不向青玦那么贪吃。”月泠笑着摇摇头,随后靠在苏慕城身上,苏慕城随手将碗放在桌上,许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月泠的性子软了些,也暖了些,更加懒得动弹了。

    苏慕城怀抱娇妻,随后手扶上月泠的腹部,感受着月泠腹中孩子的胎动,亦是温柔一笑:“阿泠,你不吃,阳儿还要吃呢。阳儿最近闹腾你沒有,”

    月泠摇了摇头,那段时日,许是因为血引术的关系,月泠的身子弱了很多,而爻阳的反应也十分激烈,孕吐不适已经成了习惯,如今月泠的身体恢复了,爻阳也安稳了下來,到真沒了当初的那股闹腾劲儿。

    看月泠摇头,苏慕城轻轻拍了拍月泠的腹部,声音慈爱:“阳儿,不准再折腾你母后了,不然,等你出世了,父皇便好好收拾你。”

    许是为了附和苏慕城的话语,爻阳竟是在此刻踢了月泠一脚,月泠一愣,随后笑了,还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苏慕城个性恣睢,不喜被别人束缚,而爻阳还未出世,便已经开始不服从苏慕城的话了。

    “对了,苏国那边你安排好了吗,”待爻阳安静下來,月泠看着苏慕城,问道。

    苏慕城也收起了脸色的笑意,点了点头,答道:“暗七已经回苏国了,赫连家世代将相世家,沒了赫连剑,赫连家还有其他孩子,赫连荣已经带兵到达了南北苏的边疆,皆是赫连家的嫡亲部队,赫连礼这一次也是拼尽一切,拿出了自己的战队,让普通士卒回家过新春。叶梓荣已经重建叶家,菱安入朝堂,成为苏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官,如今,便等着姜国政变。便可同攻北苏。”

    “我已经让季月锦尽力拖出苏慕言御驾亲征的时间,姜国政变的时间,我也已经和青玦定好,便在今年新春,我要在姜侯沉迷于新年之喜的时候,彻底毁了他。”刚刚走出屋子,她便是为了放飞信鸽,上面有她对季月锦行动的指示,也有些劝解,只希望,她能明白。

    “待北苏破灭,我们就安定下來,等待阳儿的出生,到时候再给他生个妹妹,让女儿和你姓,如何,”苏慕城的目光有些迷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久以后,到那时候,他和月泠双宿双栖,看着一双儿女成长,随后,将国家扔给孩子们,他们两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闻言,月泠亦是一笑,轻声道:“随我姓,那女儿的名字便是我來想,嗯,阳儿是阳,照耀天下,那女儿便随我为月,替我为月安宁天下,日月更替则为曦,便叫月曦,楚月曦。”

    “月曦,好名字,有你给女儿这么好的名字,女儿必然会似月皎洁高雅,似曦晨露明亮。”苏慕城笑着闭起了眼,月泠在他怀里亦是闭起了眼,似乎凡尘俗世已经与他们无关,或许他们本就不该是在这尘世中生活,他们本就该凌霄而立。

    屋外,天权神色一黯,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脸上的伤痕已经被轸宿完全的治好,再难看见任何的伤痕,依旧是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如今却是带着些沉重,带着些祝福,带着些无奈。

    轸宿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和天权是同年被选入楚暗卫组训练,自幼相识,长大后又一起共事,一起从生死边缘走过,感情之深,不可言说,这也是为何,当时天权能认出自己易容的青光。

    可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他比谁都清楚,天权对月泠的爱意,当年,他被选做为月泠教书,而天权则是月泠暗中的影子,自小便守卫着月泠,便是因为从童年时便守护,故而他的气息早已被月泠熟悉,很难察觉。

    天权爱着月泠,几乎是可以为了月泠掏出心窝般爱着,脸上那道伤,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被姜暗卫刺伤,还是因为天权在自责为什么自己沒有第一时间认出月泠,险些伤了月泠,这是他无声的忏悔。

    许久,天权转身离开,他明白此生,他也只能是影子,也只会是影子,因为当年他初见她的时候,选择了做她的影子,而不是她的伴侣,而不是能陪她风雨而过的那个人,所以,他随得了先机,却依旧失去了,但是下一世,下一世,他绝不会再选择做一个影子,他要站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努力去爱她,努力去得到她,这一世,便让他安静的去祝福他们吧,他的皇女,他皇女爱着的人。

    和南苏以及姜国不同,北苏是沒有庆祝新年的习惯的,便是如今苏慕言入主北苏,他也沒有改变这个习惯,他可以和一个部落对抗,但是他却不能和风俗,一个习惯对抗,因为,那样的结果,必然是输得一塌糊涂。

    故而,今年新年,也只有北苏皇宫中举行了小范围的新年气息,而新年味最浓的便是季月锦所在的凤鸾宫。

    季月锦是南苏人,极为重视着新春的到來,便是其他如夫人好奇不解季月锦为何挂上红灯笼,贴上对联的行为,她已经沒有停下,她不想离开了南苏,就忘了南苏的习惯,她坚信着,自己总有一年会回到南苏,因为皇女,那个女子,在中原。

    “贡桑夫人到,”就在凤鸾宫的几位汉人婢女忙的不可开交之时,一声高高的传唤声响起,季月锦难得放下模仿了多时的月泠的模样,以自己的性子迎了上去,拉住左右观看的贡桑,笑道:“贡桑,瞧,我布置的如何,”

    贡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虽贵为北苏神殿的神女,但是终究还是草原女子,很少看见中原的文化,这一次,便是听到宫人私下议论说凤鸾宫完全变了样子才忍不住过來看了看,果然是好看的很。

    “夫人,这便是中原过新年的样子,”贡桑有些忍不住的摸了摸墙上贴着的窗纸,眼里是由衷的赞叹,这般的图样技巧,便是给草原上手艺最灵巧的女子也是剪不出來的。

    季月锦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把剪刀,快速的在自己手中的红纸上裁剪了几下,一张莲花的窗花便裁剪完了,季月锦将窗花递给贡桑,道:“贡桑可喜欢,我看贡桑的样子怕是喜欢中原文化,这几张窗花便送给贡桑了,新春之时,贡桑可以來我殿中,我教贡桑如何剪窗花。”

    贡桑欣喜的接过窗花,笑望着季月锦道:“多谢夫人了。如此,贡桑便给夫人一句提示,天下即将大乱,夫人可以用那具虚伪面具多留住陛下一些时日,方可救下陛下的性命。”

    季月锦一愣,随后对着贡桑盈盈一拜,道:“多谢贡桑提醒,这数月來,贡桑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上,若贡桑有所求,必然万死不辞。”

    “夫人不是送我窗花了吗,”贡桑柔柔一笑,喜爱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窗花,随后行礼告辞。

    季月锦送走贡桑后,脸色微微一暗,她的窗花技巧是从她的母亲那里学來的,她的母亲善于手工,剪得窗花更是邻里一绝,她不过学了十之六七罢了,如今,窗花犹在,可是当初教自己剪裁窗花的人却不知所踪,父亲已死,那母亲呢,母亲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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