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里迅速对应到了柴房里的那个家伙——年龄、气度、穿着。

    顿时一头细汗,“呵呵,公公,皇上不会是留着山羊胡吧?”赵希望公公能够毅然决然地摇头,可是,那公公点着头,一边说着,“可不是嘛,留着清雅的胡须,姑娘可是见到圣上了?”

    “嘿嘿,不好说,奴家不认得皇上,恐怕说错了。”

    那公公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有关系的,在不在府上,马上就会知晓了,皇家侍卫已经在府里各处寻找着了。”

    啊,我马上如坐针毡,因为公公口里所说的寻找,基本上就等于搜了。

    如果柴房里那个家伙果真是皇上,如果被皇家侍卫搜了出来,天,估计我赵五朵的小命不能快到终点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哎呀,我的头痛病怎么又犯了?头好晕啊……诸位公公,小女子实在受不住了,先告辞一下,去歇息一下,请不要见怪啊。”我扶着脑袋不由分说地离开座位,往屏风后面的穿堂走去。

    谁想到,从院子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五十万两还没有拿到手,你这是急着干嘛去啊?”

    腾!我浑身僵住,因为那个已经边说边走入会客厅的身影。

    “啊,拜见皇上,皇上吉祥!”几个噗通跪倒的声音。

    “嗯,你们几个奴才,这才知道来接朕,再晚来一会啊,朕就该被人家绑到牛车上去了。对不对?自称是皇上老祖宗的这个小丫头?”男人冷嘲热讽着,走到我身后,拿手在我肩膀上戳了戳。

    嗬……几个公公一片倒吸冷气声。

    我咬咬嘴唇,心里大骂着自己的贪得无厌,非要闲着没事拿陌生人开玩笑,这下可好,玩笑开大了。这老鬼是皇上,熙熙的亲爹。如果是熙熙,唉,我就是卖了他,不能不会得到处罚,我知道熙熙最是疼我。这下麻烦了,老皇帝来了,遭遇了如此冒犯他尊严的绑架加勒索,估计要大发雷霆、降罪于我了。

    事到临头,害怕不能没有作用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看我一直没有反应,仍旧僵直着身子背对着他,于是又戳了戳我的后背,问:“你说话啊?怎么不敢回头看朕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慢慢转过身子,攒起两团和煦春风的微笑,面对着他微微发怒的眼睛,眯了眼,“嘿嘿,您果真是如假包换的皇上?”

    地上溜溜跪了一地的公公,都变了脸色,胆怯地趴着。

    他恨得牙痒痒,狠狠在我额头上一戳,戳得我身子像是弹弓,猛地向后一弯:“哼,都现在了,你还怀疑朕的身份?”

    我一愣,赶紧就势跪下,跪在他脚旁边,“民女拜见皇上。请皇上饶恕民女不识之罪。”呵呵,皇上的靴子上都是我府里新鲜的泥巴和脏乎乎的稻草,哪里像个皇上?

    他鼻子里哼了哼,气呼呼地往上首椅子上一坐,“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你用石头砸错朕的头,还用绳子绑上朕,然后用鞭子抽朕,还威胁朕,如果不写欠条,就扒光朕的衣服游街……咳咳!”皇上说到扒光时,明显地有点后悔,毕竟是气急了,该说不该说的话,就那么吐露出来了。

    啊……几个跪着的公公都浑身发颤,吓得恍如刀锋挂颈。

    我暗地啐自己一口,却装出一脸无辜,抬脸看着怒火燃烧的皇上,款款说道,“咦?皇上说的不算很准确哦。民女可没有用石头砸您,那是软软的土坷垃,跟石头有本质的区别。”说到这里,我傻笑一下,皇上气咻咻地看着我,恨得眯了眼。

    我吞吞吐沫,接着说:“民女也没有敢用鞭子抽您啊,那力度,就如同挠痒痒,一点不能不疼。”

    “你……”皇上跟我大眼睛对视着,手指气得指着我。

    “再有,欠条一事本就是玩笑,民女也没有说要扒光您的衣服一定去游街啊,那就是顺口逗您玩的,您这样睿智,怎么会相信民女童稚之语?”

    “行啊,你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怎么都是你有理!”皇上猛一捶桌面,吓得几个公公一起哆嗦下,差点就屁滚尿流了。

    “非也非也,民女当然有罪,民女的罪就是没有认出皇上龙颜,把皇止当作了民女的邻居了。不过民女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好像知道这么一句话,叫‘不知者不罪’,呵呵,想必皇上博览群书、古今贯通,一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狡黠地看着皇上,他被我堵得一句话说不出,看着我恨恨地点着头。

    半晌,皇上食指敲着桌面,跟我目光交汇着,突然喷儿地笑了一声,自语道:“今儿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我正想跟着他笑笑,只听皇上猛然厉声喊道:“把外面那个小子也带进来!”

    啊,我心里一惊,转脸去看,只见徽徽被两个侍卫押解着过来了,摁倒在地,跪在我身边。

    “啊,徽徽!”

    “这个小子刚才踢了朕,廖公公,你说,他该当何罪啊?”皇上翘起二郎腿,冷着脸看着我们姐弟俩。

    一个公公瑟缩着,脸也不敢抬起来,就趴在地面上闷闷地回答:“回皇上,对皇上龙体的不敬,乃是凌迟处死之大罪。”

    “啊,二姐……”徽徽被吓得泪汪汪的了。

    凌迟处死?那是个什么死法?

    我慌了,跪着上前蹭了一步,急切地说:“皇上,请皇上明察!胞弟不懂事,还是小孩,今日的冒犯,纯属铭湘一人所为,真的要惩罚也是惩罚铭湘,请皇上放过胞弟。”

    皇上逼视着我,“你想替你弟弟凌迟处死?”

    “嗯哪,凌迟就凌迟吧,只要皇上放过胞弟。”皇上若是真要凌迟了我,熙熙应该会求情的吧?

    嘭!皇上猛地大拍一下桌子,杯盏齐跳。“你说替就替啊,你视国家律法为几何?来人,把这个小子拉出去,就地行刑!”

    “是!”两个侍卫刚硬地答应着,一边一只胳膊拉着徽徽,徽徽吓得黄了脸,我想也没想,便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徽徽的身子,转脸看着yin笑着的皇上求道:“皇上!皇上!只要您放过徽徽,您就是凌迟我两回我也认了!您若是还不解气,那您就用鞭子抽我,用石头砸我脑袋,再不行,您就扒光的衣服,把我绑到牛车上在城里游行去,您爱游几圈就几圈!”

    叹息。有些话不能说过头,有些事不能做过头,有些玩笑不能开过头……

    我含泪的目光瞅着绷着脸的皇上,他就那样眯着眼瞪着我,许久,他转脸偷笑了下,被我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于是我乘胜追击地问:“皇上答应放过胞弟了是吧?”

    他马上绷起脸,“谁说朕放过了这个小子了?”

    我噘起嘴,垮下脸来,期期艾艾地嘟噜,“皇上不是应该胸怀宽广的吗?为什么这样小气,跟您开个玩笑,您都这样锱铢必较、打击报复……”

    皇上好笑地张张嘴巴,手指遥指都会我,说:“你那也叫玩笑?朕这颗龙头,你是第一个敢砸的!朕这个龙体,你是第一个敢抽的!朕这副龙颜,你是第一个敢作贱的!也服你的气了,才多大一个小丫头,哪里的那么多怪词、臭词、浑词,竟然敢说朕是老贼、老猪、老东西?朕有多老?朕的妃子都跟你差不多大年龄,你竟敢这样说朕?”

    我无语,“大不了以后不再这样说了呗。”

    “还以后?你不能别想有以后了!你不是想代替你弟弟接受惩罚吗?那好,那朕就成全了你,放过你弟弟,现在拉你去行刑!”

    呼……我松了一口气,徽徽总算没有事了。眨巴下眼,问:“既然凌迟,那不是应该凌晨以后处死吗?现在大白天,不是凌晨,皇上您再等等吧。”我拖延着时间。

    皇上差点栽倒,“谁跟你说的凌迟是凌晨以后处死?凌迟是用刀子一片片铉下你的肉,直到犯人断气,再晾尸三天,等着鸟雀啄干了你的肉,猫狗啃光了你的残骨,才把你弃之荒野!”

    徽徽一把反抱住我,呜咽,“二姐……那样好可怕啊……呜呜……二姐别死……”

    我不能瞠目,哆嗦着嘴唇说:“皇上不会吧?皇上您长得玉树临风、慈眉善目,一看就是胸中自有天地,胸中转寰乾坤的伟人,您不会对小女子采用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的吧?”

    皇上坏笑,点着头,“你如此可恶,用此刑罚再合适不过。”

    我立刻抹起泪来,泪珠子啪啪地下落,吸着鼻子说:“皇、皇上,民女真的有那么可恶吗?”还希望眼泪政策能够换来皇上的怜香惜玉之心。

    他歪歪头,想了想,“嗯,可恶得登峰造极。”

    我傻眼,狠狠心,只好选择险中之招,“皇上,民女有一个惊人的大秘密,想要告诉您。民女保证,说完之后,您一定不会再想杀我了。”

    “哦?那你说说看,什么秘密?”皇上眼睛一亮,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左右看看,“这么多人,说出来那还叫秘密吗?民女悄悄地说给您听。”

    皇上耸耸眉毛,想想,“好吧,那你上前来悄悄地说吧。”

    我乐滋滋地起来,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朵边说:“这个秘密就是……”说到我这里,我迅速地抄起他身后条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冲着他脖子刺去。不想别的,就想把皇上当作人质,像电影中演得,送我和徽徽出去。

    没有想到,皇上眼疾手快,先发制人,一下子狠狠扣住了我的手腕,使得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再一发力,当啷一声,刀子掉在了地上。

    那声清脆过后,意味着我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完全破碎,当场跪着几个公公被这惊心动魄的转变吓得气息一结,统统昏倒。徽徽也吓得傻住。

    呼啦!门外的侍卫都一发涌了进来,拿着大刀想要立刻宰了我一般,吓得我一哆嗦,皇上威严地轻喝,“有你们什么事,都滚出去!”

    仅仅一个迟疑,所有侍卫又都乖乖地无声退了出去。

    皇上气哼哼地揪着我手腕,另一手钳住我的腰,把我限制在他怀里,说:“你还真是一个小辣椒!竟敢拿匕首想要威胁朕的生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软瘫在他的怀里,因为他捏得我手腕生疼,我吸着冷气叹道:“唉,天将亡我啊!我认输了,你凌迟了我吧。”

    他却噗嗤再次笑出来,“你是朕见过的最最多变的女人,又刁钻又泼辣还会耍手腕。”

    都要杀死我了,还夸我作甚?刁钻、泼辣、有手腕在我赵五朵眼里,可都是褒义词。

    正在这时,宣泽熙匆忙跑了进来,进来便跪,“儿臣给父皇请安。”抬眼瞥了瞥我和皇上的姿势,立刻冷了脸,眼神里都是质疑。

    “嗯,回来了?先起来吧。”皇上仍旧钳着我,控制在他怀里,我求救的目光扫向宣泽熙。

    “父皇,儿臣归来迟了,不知父皇会驾临,府里也没有做好迎銮准备。”宣泽熙矗立在屋中央,看了看徽徽,又看了看匕首,眉头皱了起来。

    我急了,哭腔喊:“宣泽熙!皇上要凌迟了我,你快救我啊!”

    “啊!”宣泽熙不敢置信,上前一步,说:“父皇,为何要这样对待铭湘?”

    “叶铭湘大胆,屡屡冒犯朕,言语粗鲁,行为越矩,甚至打昏朕,还威胁朕,泽熙,照你说,她是不是应该凌迟?”

    宣泽熙眼里有一点点意外,更多是了然,“父皇,铭湘本性就淘气,有点贪财,有点不懂规矩,父皇又是便装而来,铭湘冒犯龙颜,不能是在情理之中。父皇真的要责罚,那责罚儿臣好了,是儿臣没有管束好家眷。”

    “家眷?!”皇上咬文嚼字,“你说她是你家眷?她是你什么家眷?朕怎么不知道?哦,朕的皇子迎娶王妃,这样的大事,朕怎么一点不能不知道?你说她是你家眷,为什么不在你一座居住,却仍旧姑娘的装束,独自住在她的叶府?”

    皇帝老儿这样抱着我,他也不理想啊。

    宣泽熙咬唇,下定决心地说:“父皇,虽然铭湘跟儿臣还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和允许,但是在儿臣心里,早已经把铭湘看做了妻子,唯一的妻子。儿臣今生就只娶铭湘一人为妻,再不多续!请父皇放过儿臣所爱吧。”

    “哼!不孝的儿子!你就不怕朕迁怒于你,连你一起重罚?”皇上生气地使劲捏着我手腕,我疼,却不敢**。

    宣泽熙跪下,“儿臣愿意接受重罚,连并着替铭湘受罚,铭湘刚刚大病初愈,身子本就孱弱,儿臣不敢想像,如果铭湘再承受什么伤害,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儿臣请求父皇,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儿臣的身上,放过铭湘吧。”

    “真是一个多情种啊,你不怕我削了你的封号?降你为无权无势的没落皇子?”

    宣泽熙想也没有想,“只要父皇放过铭湘,什么儿臣都愿意。”

    一片沉默。

    “真看不出来,泽熙你倒是如此痴情。”皇上抬起颈子,不能斜着跪着宣泽熙,冷笑一下说:“可惜啊,你的甘为她赴汤蹈火都是多余,派不上用场。朕,本就没有打算责罚她,相反,朕从未感觉如此有趣,朕对这个变幻莫测的叶铭湘十分感兴趣。泽熙你大可放心,铭湘不会受罚,不能不会受罪,相反,她会非常幸福,享受无限君恩,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妃,将来,你见了铭湘,应该称呼娘娘了。”

    啊!我没有听错吧?这个皇帝老儿太他妈善变了吧?还说我多变,我看他的心才是深不可测呢!刚才一直拿生死吓唬我,现在一转脸,竟然说要封我为皇妃?他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宣泽熙不能一时间没有缓过劲,目瞪口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说:“父皇怎么可以?她是儿臣的女人,虽然没有夫妻名分,却已经跟儿臣行了周公之礼,父皇不可以封她为妃的,她是不清白之身,会玷污了圣恩。”

    要我选择,我肯定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宣泽熙,他爹都那么老了,**上不怎么样了。于是我不能点头,“皇上,宣泽熙没有说谎,您可以找人验我,民女真的不是处子了。”汗,不是**现在竟然成了无限光荣了。

    皇上铁青着脸,咬牙切齿,“朕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朕很少对于哪个女人有兴趣,你再敢说一遍刚才的话,朕就仗责你两百棍!众人都听好了,叶铭湘是未出阁的小姐,跟七皇子没有任何关系,谁敢传出去任何谣言,朕就赐他午门候斩,株连九族!”

    冷飕飕的屋里,没有一人敢再言语。

    宣泽熙狠狠心,深深地看着我,“父皇,您要仗责就仗责吧,今天,儿臣即便掉了脑袋,不能要阻拦您带走铭湘!铭湘是儿臣的所爱,唯一的挚爱,已经是儿臣的女人了,身上流着儿臣的血,儿臣誓死不能要保全铭湘,铭湘您不能封妃。”

    我差点给宣泽熙鼓掌叫好。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有情有义还有胆。

    “哼,不自量力!想要阻拦朕的意志,就等于以卵击石!”皇上冲着外面一点头,立刻跳进来两个侍卫,都是那样精壮强悍。

    “七皇子累了,神志糊涂了,点昏他,让他静养静养。”平淡无奇地说着。

    “父皇!”宣泽熙猛地抬脸看着皇上,同时也伤痛地看着我。没有机会多说话,一个侍卫便飞速在宣泽熙身后穴位一点,噗嗤闷声一下,宣泽熙便轻轻合了眼,歪倒在地。

    “啊,宣泽熙!”我惊叫。

    皇上却钳着我的手,兴趣盎然地说:“走吧,小辣椒,跟朕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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