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蓝凰好像发了疯一样,张牙舞爪从新房冲出来,抡起皮鞭朝叶玉柔等妾室身上抽打。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咬碎银牙,恶狠狠抽出一片鬼哭狼嚎。

    “快、快把她抓住,把这疯女人关到柴房去。”叶夫人身上也挨了几鞭,隔着秋装都渗出雪来了,疼得她呲牙咧嘴,高声喊呵。

    “太太、太太,不好了,太太……”几个丫头从新房里哭喊着冲出来。

    叶夫人意识到危机,忙问:“佑儿、佑儿怎么样了?”

    “三少爷的男根断了,还被踩碎了,一直流血,昏死过去了。”

    “啊——”叶夫人一声惨叫,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快、快去请丈夫,去禀报侯爷和老太太。”

    苏乘赶来,呵令随从婆子合围,才把沐蓝凰控制了,绑起来,关进了柴房。

    新婚第二天,锦乡侯府就被折腾了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大夫来了,太医来了,阄割太监的操刀手也来了,总管给苏宏佑止住了血。

    新房里到外是血,也没把苏宏佑流死,多人合力抢救,总算保住了他一条小命。男根断了,断得利落整齐,苏宏佑废了,或者他该个称呼叫苏公公了。

    新婚之夜,新郎被新娘一刀割掉命根子,这是京城的大事,也是新鲜事。

    新娘是北平的亡国公主,逃到盛月皇朝寻求庇护。新郎是锦乡侯嫡次子,这重身份并不突出。但他还是端淑大长公主的亲外孙,苏贤妃的亲侄子,叶淑妃的嫡亲外甥。就因为他们各自的身份,致使这起事件升级,引发了朝野极大的关注。

    皇上把安置两位亡国的事交给了镶亲王,沐蓝凰嫁入锦乡侯府,也是镶亲王府的长史官协同操办的。新婚第一夜就出了这种事,镶亲王府的脸面也垫鞋底了。

    叶夫人苏醒时已是午后,听说苏宏佑的命保住了,她松了一口气。

    苏涟现在被关在英王府的小佛堂里守孝,这样的日子她会过到老死。苏宏佑要是再丢了命,叶夫人也就别活了,好在她还能保住半条命。

    “报应,都是报应。”苏乘掐着额头在房里连蹦带跳走动,边走边唠叨。

    “为什么报应会找上我们家?呜呜……”叶夫人掩面大哭。

    “你问我报应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家?你装什么傻?佑儿原配媳妇死了三年多了,当时,阔儿也差点没了命。人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报应,你不清楚吗?”

    苏乘双手捂住脸,呵呵咧咧哭起来,“小孟氏母女还有我们家的人在清安寺遇到了鬼,我就知道报应来了。小孟氏死了,程三姑娘又落了那样的下场。

    紧接着,保儿就不明不白死了,还闹腾了这么久。本想让佑儿成亲冲喜,谁知道却冲成了这样。涟儿的日子更是生不如死,这不是造孽是什么?”

    “那、那个贱人养的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单单滢儿没事?”

    “你还盼她有事吗?她孝顺老太太,老太太的福泽庇护她,她才没事我的大佬老婆。不象你,不象你们叶家人,做下伤天害理的事带累我们苏家。”

    “你……”叶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又昏过去了。

    苏乘长叹一声,沉思许久,才说:“备车,去镶亲王府。”

    北平两位亡国公主得盛月皇族庇护,由镶亲王照看。

    沐蓝凰闹出这么大的事,把她丈夫的命根子都割了,苏家想要休了她。她没有娘家,有关于她的事就要找镶亲王,镶亲王府也就相当于她半个娘家了。

    苏乘进到镶亲王府的客厅,等了许久,才见镶亲王沉着脸进来。

    没等苏乘行礼请安,镶亲王就拍着桌子,指着苏乘大骂。

    “苏乘,你说,你跟本王说你养了个什么儿子?他还要祸害多少人?娶了才高貌美的名门闺秀,他不知足,妾室弄了一屋子,还有未进门就怀孕的。

    他元配媳妇是怎么死的?你要说你不清楚就是昧着良心说瞎话。程汶锦死得不明不白,程家怕揭着自家的底,压着不追究,要不你儿子几条命够赔了?

    你们苏家人聪明,让他守了三年妻孝,就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了。本王想着他出孝之后会把毛材了,才没阻拦北平公主下嫁于他,结果怎么样?

    洞房之夜,你那宝贝儿子居然一头扎进了小妾的房间,男欢女爱到天亮才去入洞房。他这算什么?他这是不把正妻放在眼里,连皇族也一并轻视了。

    亡国公主也是公主,也有脾气,哪能任由他侮辱?将心比心,别说你儿子只是断了命根子,就是把他杀了,把锦乡侯府一把火烧了,也怨不得人家。”

    苏乘没机会开口,就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连一句辩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宏佑巴不得早点把沐蓝凰娶过门,抱美人入怀,行男欢女爱,怎么会在新婚之夜跑到小妾的房间呢?喝醉酒走错的可能性都不大,因为有喜娘伺候呢。

    苏乘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叶夫人为压抑媳妇,怂恿儿子这么做的。

    当年,苏宏佑同程汶锦成亲的第一夜,也没入洞房。是叶夫人怕这么有才的媳妇压住儿子,就想给媳妇一个下马威,那晚赏了苏宏佑一个貌美的丫头。

    苏宏佑来者不拒,那晚被丫头迷惑,一夜欢好,第二天晚上才入的洞房。程汶锦脾气好,只赌了几天气,被苏老太太哄了一番,这件事就压过去了。

    如今,亡国公主下嫁,叶夫人为了压抑媳妇,又弄出了这样的事。

    这一回碰上了不好惹且脾气暴躁的媳妇,苏宏佑就付出命根子被割的代价。

    镶亲王骂得口干舌燥,摔给苏乘一杯茶,就直接送客了。而且镶亲王也发了话,若沐蓝凰不离开苏家,苏家若是敢亏待于她,就是跟整个皇族过不去。

    苏家想休掉沐蓝凰,做梦!除了沐蓝凰想离开苏家。

    苏乘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府里,不由分说,就把叶夫人往死里痛打了一顿。

    若说这次苏宏佑洞房夜睡在小妾的房间是叶夫人鼓动,还真冤枉她了。

    她也活该。正因为有前面的事,苏乘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

    苏乘怕被人指责,打完叶夫人,就让人把关在柴房的沐蓝凰放出来了。看到沐蓝凰余怒未消,他挑了府里精壮的婆子看着她,只怕再惹出事端。

    第三天,苏宏佑才醒过来,得知自己断了根,又昏死过去末世女配从良记。

    汶锦听沐飞及飞花、落玉说起苏家的事,嘬了一口茶,嘴角噙起冷酷阴鸷的笑容。这是她正式向苏家发难、亲自谋划的第一场仗,打得顺利,胜得干脆。

    象苏宏佑这样贪淫好色的纨绔之辈,有什么比断掉他的根、让他再也不能恣意求欢更痛苦万分的事呢?还有他那些妾室,就守一辈子活寡吧!

    恨一个人不是一刀杀了他,更没必要等他死了再把他挫骨扬灰,那都太便宜他了。真正的报复是让所恨之人饱受痛苦,如钝刀割磨一般慢慢死去。

    把他想要的、珍惜的,没得到的或是已经得到的都毁灭了,让他的希望变成刻骨的绝望。再留下他一条命,让他很清醒地享受这致命的绝望。

    这才是报复一个人的至高境界。

    苏宏佑变成这样,叶夫人心疼儿子,也就半死不活了。

    接下来该叶玉柔了,还有叶家那些人,他们的结局只能更惨。

    沐飞冲汶锦抬了抬下巴,问:“想什么呢?”

    汶锦笑了笑,说:“飞花,给殿下传消息,说改天我请他喝茶。落玉,到太太房里拿我的夹棉披风,顺便带些点心过来给沐飞吃。”

    “是,姑娘。”飞花和落玉很清楚汶锦是想把她们支出去。

    沐飞叹气道:“我朝使臣已把求亲的国书呈上了,朝廷怎么就没反映呢?”

    “北越使臣昨天才到京城,今日早朝才呈上国书,刚几个时辰就有反映也太快了。两国联姻是大事,朝堂上不商议几日,怎么可能轻易定下来?”

    “我心里可慌呢。”沐飞一脸憨相,捂着胸口揉来揉去。

    “慌是正常的,证明你用了心,不慌有什么意思?”

    “也对。”沐飞投给汶锦一个大大的笑脸,“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汶锦沉思片刻,说:“我想知道锦乡侯世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沐飞压低声音说:“萧梓璘肯定清楚,京城勋贵之家出了事,死的还是军中将领,又是承袭爵位的人,他能不调查吗?你去问他。”

    汶锦摇头一笑,“该告诉我的他自然会告诉我,不该说的我问也没用。他统率暗卫营,查办的都是震惊朝堂的大案,和我们小打小闹算计人不一样。”

    “苏宏佑昏迷不醒,他娘也半死不活了,我们还算是小打小闹吗?”

    “怎么说呢?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无关朝堂、皇族,自然不算大事。令祖父让你各处历练,我倒觉得你该到暗卫营谋一份差事,别老想着自己是北越人。”

    沐飞点点头,冲汶锦呲了呲鼻子,说:“我去找萧梓璘。”

    送走沐飞,汶锦靠在软榻上,闭目沉思,谋划接下来的事该如何着手。

    飞花进来,说:“姑娘,消息传出去了,殿下问改天是哪天。”

    “他这么快就回话了?真是稀奇。”

    “有什么稀奇?他就在书房和老爷说话呢,可能一会儿就说改天就是今天。”

    落玉拿了披风和点心回来,看到沐飞走了,冲飞花吐了吐舌头。

    汶锦轻轻敲了敲几案,“我有些事需要你们做英雄无敌之召唤千军。”

    “姑娘请讲,只要不忤逆皇上,不违背殿下的意思,我们都当效命。”

    汶锦眨眼一笑,“我就是有心做忤逆皇上、违背殿下的事,也不会找你们。”

    飞花和落玉齐声道:“姑娘拒吩咐。”

    “还是苏家的事,我想再浇一罐油、添一把柴。”

    汶锦忖度片刻,又说:“锦乡侯世子死得不明不白,顺天府把他的死定为意外,我不知道殿下是不是查知真相。我只是想让朝野上下人的都知道他是叶夫人伙同端淑大长公主谋划并害死的,把叶家人推出来担这个真凶。”

    “姑娘真聪明。”

    “怎么?难道我随口一说竟猜对了?”

    飞花笑了笑,说:“这个消息能不能往外散播,奴婢还要问一问殿下。”

    汶锦确信锦乡侯世子的死叶夫人难逃干系,她计划对叶玉柔开刀,才想把叶家和端淑大长公主卷进来,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还猜对了。

    这样也好,一勺烩了,省得麻烦。

    她随口一说竟成了真相,又牵扯到萧梓璘的案子,就不敢轻易往外散播了。

    汶锦想了想,问:“能不能先让章家人知道?章氏是苦主,有权知情。”

    “可以,但奴婢也要先问过殿下。”

    汶锦不耐烦了,“你不是说她就在前面书房吗?你现在就去问她。”

    “是,姑娘。”飞花应声就往外走。

    落玉讪讪一笑,说:“那件事确实牵连太大,姑娘还是吩咐奴婢做些小事吧!”

    “好,我还真有件小事吩咐你,也是散播消息。”

    “姑娘请讲。”

    汶锦吸了口气,说:“苏宏佑的姨娘叶氏未婚先孕的儿子不是苏宏佑的,而是废太子的。不说是谁的也行,让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孩子不是苏家血脉就好。”

    “奴婢步飞花的后尘,去找殿下。”落玉走得比飞花快多了。

    “难道我又蒙对了?”汶锦拍了拍额头,很无奈地说:“我真是天才呀!”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飞花和落玉回来,汶锦就知道她的谋划被萧梓璘否了。

    萧梓璘耽误她做事,也好,她正担心做这些事没人替她撑腰呢。

    为了萧梓璘要查办的朝廷大案,她这些都是小事,她理应夫唱妇随,以他为重。想到自己这么通情达理,汶锦按捺不住,都想去找萧梓璘邀功请赏了。

    婚期临近,她只好先把这两件事放下,但还是密切注意苏家的动静。

    还有十几天就到了她出嫁的日子,来添箱的人不少,她的应酬也多起来了。

    “姑娘,太太请你去正房。”

    汶锦正在绣盖头上简单的花边,听说周氏叫她,忙问:“又有贵客来了?”

    “两位舅老爷、舅太太还有表少爷们都来了,正商量给姑娘送嫁的仪式呢[黑篮]被舍弃的光。”

    “他们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去看他们,拿上我先前备下的礼物。”汶锦简单梳妆收拾了一番,披上披风,带丫头喜滋滋朝正房走去。

    刚拐上通往正房的长廊,就见周达急匆匆朝她走来,汶锦赶紧停着步。

    “表哥要找我吗?”

    周达点点头,说:“这里风大,要不去花房说话。”

    汶锦笑了笑,“我猜到表哥我跟我说什么了,我们边走边说。”

    “你,猜到什么?”

    “表哥是听说了苏家的事,心烦意乱,才想到找我开解的吧?”

    汶锦放慢脚步,冲周达一笑,说:“表哥拒放心,苏滢虽是女儿家,却是聪明人,不会趟苏家这池浑水,她现在同苏家老太太和她侄子在清安寺理佛。”

    周达皱眉叹气,说:“她是苏家四秀,就是不趟这池浑水,也会被家族带累。苏老太太年迈,她侄儿年纪又小,她一个人怎么照看他们?”

    “表哥想帮她做些什么?”

    “我……”

    “苏滢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帮她一把,但她不会丢下她的祖母和侄子,一个人去寻清静,她不是那样的人。不管表哥想怎么帮她,都要尊重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周达被汶锦戮到了痛处,不由面颊泛红,低下了头。

    这几个月,周家开出了一条直通北越国的商路,要在北越国建一个货品集散地。周贮和周赋想让周达长驻北越国,周达听说了苏家的事,就想带苏滢同去。

    汶锦猜到周达的心思,直接点破了,没给他留半点余地。

    苏滢确实想过要到处走走,但苏家现在一团糟,她不会在这时候抛下她的祖母和侄子一走了之。若周达只想带她一个人走,会遭到她的嫌弃,反而春心被摧。

    “我这些日子出门不便,表哥若方便,可以替我送些东西给她。”

    “好,我明天去清安寺。”周达明白了汶锦的意思,答应得很爽快。

    汶锦微笑点头,示意周达先回去,她又吩咐了丫头几句,才去了正房。

    今天海诚也在府里。现已秋收完毕,海诚这负责农林水利的同知官不象以往那么忙碌了。汶锦要出嫁,他衙门里事少,正好能留在府里应酬。

    周贮一家、周赋一家,连周贮出嫁的女儿都带夫君和孩子来了。这两家子人也实在,光带来了礼物就堆了满满一院子,还不算带到屋里的精细之物。

    周氏、海诚和长华县主一起陪客,海岩也下学了,汶锦也来了。

    正房偌大的客厅都坐满了,几家子人热热闹闹说话,欢声笑语不断。

    过了一会儿,海诚父子就带周贮、周赋及他们的儿子去了书房,要讨论朝廷和家族的大事。女眷们在屋子里闲话,主要商量汶锦出嫁需要准备的事宜。

    成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汶锦心里越发没底了,但她还是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题外话------

    再杀一个就成亲,逼到这一步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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