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分外得意,辛苦了一场总算有了收获。

    宫女玉安跪在床边伺候,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心愿达成,一番辛苦总算有了回报。从今以后,后宫无人再敢掠娘娘锋芒,就是林皇后那里,对上娘娘也得掂量掂量。”

    张贵妃轻笑一声,“皇后娘娘那里先不说,就说其他人的反应。你给本宫说说,本宫听着就觉着有趣。”

    “奴婢遵命。”玉安同张贵妃说起后宫嫔妃的反应,有冷漠,有恐惧,有谄媚,各种表现不一而足。唯独没人敢挑战张贵妃,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如今孝昌帝站在张贵妃这边,谁敢招惹张贵妃,就相当于招惹了孝昌帝。

    张贵妃咧嘴一笑,这个结果真是好到出乎她的意料,再一次证明她才是孝昌帝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玉安,你……咳咳……”张贵妃突然觉着心口憋闷,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宫女轻轻拍着张贵妃的背,“这么咳下去不是办法,奴婢这就让人请太医。”

    张贵妃挥手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本宫就是岔了气,无需请太医。”

    “可是……”

    张贵妃不同意,玉安只好闭嘴,小心翼翼的伺候张贵妃。

    咳嗽止住,张贵妃却觉着喉咙发痒,难受得紧,只怕一会还会咳起来。张贵妃摸着自己的脖颈,莫非最近喝了太多的汤药,伤了咽喉?张贵妃想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太医来诊治。

    哪里知道,张贵妃自那以后就添了一个咳嗽的毛病,身体也迅速的消瘦下去。原先十分的姿色,经此一病,只剩下五六分。不过孝昌帝并不嫌弃张贵妃姿容不复往昔,每天都会来永福宫看望,亲自查看脉案,叮嘱张贵妃放宽心用心养身体。

    私下里,孝昌帝又询问太医,张贵妃这病是因为巫蛊还是说只是普通的风寒。毕竟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一会冷一会暖,属于风寒高发期。

    太医们都很小心,反复斟酌才敢回答孝昌帝的问题。张贵妃经巫蛊一事,身体有损,加之天气变化大,偶感风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需遵照医嘱,按时服药,用心调养身体,很快就能好转。

    孝昌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张贵妃这里没有大问题,孝昌帝就准备腾出手来处置巫蛊一案。孝昌帝责令内侍监彻查此事,内侍监领命,短时间内就在后宫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无数宫女内侍因为此事被牵连,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死了一百多人。

    血腥恐怖笼罩在后宫众人的头上,人人自危,就怕下一刻死神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至于理由,在宫里面死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就在这个当口,林月音出人意料的驾临长安殿。

    围住长安殿的侍卫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见皇后娘娘驾临,主动地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

    林月音站在宫门口没有急着进去,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又留意了一下周围的侍卫,全都是生面孔,自容玉离开后,原本同容玉交好的那帮人都被萧绪以各种理由给调走了。林月音也没办法可想,只能冷眼看着。

    “娘娘,时间不早了。”张永小声提醒。

    林月音嗯了一声,“除了张永外,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遵旨。”

    林月音带着张永走入长安殿。门内门外,不过是一步远的距离,却人为的隔成了两个世界。林月音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她在这一瞬间是同情文婕妤的。好好的伯府嫡女,嫁给谁不好,非得跑到宫里面争宠。争宠就罢了,偏偏仗着靠山强大,容貌绝色,整日里摆着一副臭架子。如今倒霉了,也是她命有此劫。

    林月音一路通行无阻,顺利进入寝宫。

    文婕妤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户外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得两颊凹陷,那双眼睛也就越发的显得大而无神。穿在身上的衣衫看上去空荡荡的,好似那人已经变成了一堆骨架。唯独那肚子,微微隆起,让人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正怀着身孕。

    林月音感慨一声,那孩子的命还真大,折腾了那么久,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林月音在文婕妤的对面坐下,张永就伺候在旁边。林月音顺着文婕妤的目光朝窗外看去,一对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上欢快的鸣叫,时不时低头啄一下。它们生命短暂,却快活无比,它们的一生都是自由的,一直到死。

    林月音开口问道:“羡慕吗?到了今日,你可有后悔?”

    文婕妤缓缓转过头,目光不复之前那样呆滞,带了点活人气息。哆嗦着嘴唇,开合数次,才发出声音,“我等了许久,猜测着会等来什么,白绫,匕首,或者是一杯毒酒。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选毒酒,干脆利落,喝下去就能一了百了,同这个世界彻底说再见。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人竟然是皇后娘娘。莫非娘娘是来取我性命的?呵呵,我这条命可真金贵,竟然还能劳娘娘大驾。”

    “你想得太多,本宫此次前来,不是要你的命。反倒是要保住你的性命。”林月音冷漠的说道。

    文婕妤无声的大笑,笑到后面,眼泪已经布满脸颊,“娘娘要救我?我何德何能,哪里敢劳烦娘娘出手相救。”

    林月音讥讽一笑,“你不相信是应该的,换做本宫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不过本宫没必要骗你,你如今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所以说,本宫今日过来,是正儿八经的要帮你。”

    “为何要帮我?”文婕妤没有丝毫的开心,“我一个将死之人,就如娘娘所说,已经毫无价值可言,娘娘为何要帮我。这分明就是亏本买卖。”

    林月音笑了起来,“不想让陷害你的人得意,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文婕妤沉默片刻,问道:“果真是张贵妃害我。”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又何必问本宫。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你这条命本宫保定了。前提是你还有活下去的*。”

    文婕妤凄凉一笑,“活下去还有意义吗?或者我该问一声,让我活下去的代价是什么?”

    林月音的目光落在了文婕妤微微隆起的腹部,甚至还伸出手放在上面,感受生命的奇迹。文婕妤浑身战栗,恐惧,却始终忍着,没有阻拦林月音的动作。

    林月音笑了起来,笑容很单纯很温暖,“真是一个坚强的小家伙,只可惜注定不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文婕妤全身哆嗦起来,突然推开林月音的手,大吼一声,“不!不准伤害我的孩子,只要我活一天就会保他一天。”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已经有多久没照过镜子?”

    文婕妤愣住。

    林月音对张永使了个眼色,张永颠颠地跑出去,很快就带着一面铜镜走进来。林月音将铜镜放在文婕妤的面前,“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这鬼样子像是在保他吗?他没被你害死,那是因为他命大,不是因为你在保他。”

    “不,不该是这样的。”文婕妤大叫一声,捂住脸颊痛哭失声。镜子里面的她人不人,鬼不鬼,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风采。

    林月音等她哭累了,才继续说道:“孩子和文家,只能二选一。你自己做决定吧。本宫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当本宫从这里走出去后,你就绝对没有反悔的机会。”

    “为什么要逼我?我明明是被人冤枉的,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没人肯相信我。”文婕妤癫狂大叫。

    林月音冷冷一笑,“冤枉也罢,有罪也罢,在皇宫大内,谁会在意一件事情的真相?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你的命运在你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进宫已经一年,这会还在大吼大叫,可见你还没看透皇宫的本质。太过天真和太过自以为是的女人,都不可能在后宫活得长久。本宫教你一句,一切都是利益,请牢牢记住。”

    文婕妤盯着林月音,“我若是不答应,会有什么结果?”

    林月音笑了起来,轻轻地抬起文婕妤的脸颊,左右看看,“卿本佳人,奈何求死。你若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就跟着死了。另外文家被你牵连,以陛下对张贵妃的宠爱,说不定要将文家抄家流放。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是申斥一顿。端看有没有人肯出力替文家周旋。”

    “娘娘是在威胁我。”

    “本宫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是死一个胎儿换全家平安还是全家死光光,请文婕妤尽快选择吧。本宫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在你的身上。”

    文婕妤苦笑起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是人。我想活着。”

    “很好,你做了明智的决定。”林月音笑了笑,神情极淡。

    文婕妤撩起额前的黑发,“陛下认定是我心思恶毒,想要伤害张贵妃。为张贵妃出气,陛下必定不会饶我。娘娘之前将话说的很好听,可是陛下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不是我不相信娘娘的本事,而是陛下的决心很难改变。我是将死之人,若是受了哄骗,我不怕鱼死网破。”

    呵呵,竟然还威胁她。林月音笑了起来,“脾气不小,还敢威胁本宫。”

    文婕妤一张脸惨白,让人不忍直视。“不是我要威胁娘娘,而是我已经走到了绝路,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欺骗打击。”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其实你能想到这些,本宫很欣慰。你的脑子没有被关傻,你的心还是活的。”林月音抬手轻抚文婕妤的脸颊,“好好的一个美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好在你遇到了本宫,而本宫就是你的贵人。这一次,你和文家想要脱身,你就要先受点苦。咱们得让陛下知道,你已经遭受了惩罚,甚至可以误导陛下,你是被人陷害的。”

    “我本来就是被人陷害的。”

    林月音嗤笑一声,“这话同本宫说没用,关键是要陛下相信。过程会有些血腥,会比较痛,你确定做好了准备吗?”

    文婕妤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娘娘吩咐吧。”

    “甚好。本宫没看错你,你值得本宫废心思搭救你。”林月音朝张永使了个眼色,张永会以,当即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到林月音的手上。

    林月音拿着小瓷瓶,笑了笑,“明日一早,你将这里面的药喝下去,很快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流掉,你也会受点苦。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你很快就能洗清罪名,文家也能得此保全。”

    文婕妤拿过小瓷瓶,狐疑的盯着林月音,“里面是什么?万一是毒药……”

    “如果本宫说是毒药,你敢喝吗?”林月音嗤笑一声,“本事不大,疑心病倒是挺重的。以你目前的境遇,就算本宫给的是毒药,你又能如何。本宫今日要了你的性命,这后宫上下谁敢说个不字?”

    文婕妤呵呵笑了起来,“娘娘说的对,是我疑心病太重了,将自己看得太重,太过自以为是。还以为自己命多值钱,实则已经是一文不值。娘娘今日教诲,我会谨记在心。若是以后能翻身,我定不会忘了娘娘的恩德。”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记住了,明儿一早喝下去,不要提前也不要退后。否则本宫的计划就不灵了。”

    “臣妾遵旨。”

    林月音起身,搭着张永的手背缓缓走出长安殿,她是那样的雍容华贵,风华无双。文婕妤痴痴的望着,曾几何时,她距离她那么近,如今又那么远。文婕妤无声的哭泣,在哭声中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希望。

    长安殿内的文婕妤出事了。还不到午膳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具体情况没人清楚,却都知道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有人猜测这是张贵妃动的手,隐隐生出厌恶和防备之心。张贵妃未免太过急切,陛下还没下决心如何处置文婕妤,张贵妃就急不可耐的要除掉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同时又想到孝昌帝是个偏心眼,只怕文婕妤命不久矣。

    做戏做全套,萧太后大呼小叫,吵着要去找孝昌帝讨要说法。被人拦下来后,转身又去了长安殿,强行冲进去,就见到凄惨一幕。萧太后大怒之下又是大为悲痛,一方面命人请太医救治,一方面派人彻查此事,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暗害文婕妤。

    太医赶到的时候,文婕妤已经流产,是个成形的男胎。萧太后抹了把眼泪,连声说了好几个作孽。太医们忙着给文婕妤止血保命,一边也在猜测着胎儿流产的真相。

    林月音也没闲着,下令安插在后宫的钉子开始行动。于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一群小宫女意外的在长安殿附近找到一个布娃娃,被路过的一位的尚宫看到。尚宫大人被吓得半死,巫蛊,又是巫蛊。之前的案子还没了结,怎么又发生了巫蛊。

    此事无法隐瞒,尚宫大人急忙派人禀报林月音,林月音又派人禀报孝昌帝。很快那个邪恶的布娃娃就摆在了孝昌帝眼前,一样写着生辰八字,一样扎着触目惊心的钢针。不同的是,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文婕妤的,而且看材料看色泽,这玩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孝昌帝狠狠捶打书案,一而再的发生巫蛊,后宫成了什么地方。猖狂,实在是太猖狂。查,一定要严查,查到一个处置一个,绝对不会留情。孝昌帝满眼杀意,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是,文婕妤有可能真的被人冤枉。有人使出连环计,想要一举铲除最受宠的张贵妃和怀有身孕的文婕妤,好阴险的心思。若非被人及时发现,孝昌帝就成了幕后之人手中的刀。这无疑是狠狠打了孝昌帝一巴掌,将孝昌帝打得晕头转向,面子里子丢尽。

    孝昌帝双目喷火,心中一股郁气无处发泄。后宫接连出事,林月音身为掌管后宫的皇后,责无旁贷,得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于是孝昌帝怒气冲冲的来到清宁宫,质问林月音究竟是怎么打理后宫,为何后宫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简直是无能。

    林月音心头冷笑,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根源还是在张贵妃身上。张贵妃受宠,将众人刺激得失了平常心,大家心态一乱,是非自然少不了。说到底,还是孝昌帝管不自己的命根子,还一个劲的一意孤行。

    至于巫蛊,林月音更是想要哈哈大笑。孝昌帝因为巫蛊要大开杀戒,林月音干脆以毒攻毒,以巫蛊对付巫蛊。果不其然,文婕妤身上的罪名眼看是要被洗清了。至于她被孝昌帝斥责的事情,林月音好不在意。想要做成事情,受点委屈那是必然的。不过,林月音并不觉着委屈,反而有些得意。你们这些小贱人,平日里一个个嚣张无比,最后还不是被本宫玩弄于鼓掌中。

    林月音当着孝昌帝的面,摆正态度,主动承担错误,并请求责罚。

    孝昌帝也知道巫蛊一事怨不得林月音,自己之前完全是迁怒。孝昌帝叹了一声,“罢了,皇后也只能管住面上的事情,下面那些人的龌龊心思皇后还管不了。”

    “多谢陛下体谅。”

    “皇后说说,此事谁的嫌疑最大?”

    林月音蹙眉,“这可不好说。后宫人太多,长安殿又是文婕妤怀孕后才搬进去住的,若是有心人想做手脚,机会实在是太多了。这会臣妾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孝昌帝紧皱眉头,有那么一刻,孝昌帝差点想说这一切是不是张贵妃做的。话到嘴边,孝昌帝又急忙换了话题。最终提也没提张贵妃一句,反倒是嘱咐林月音派人照顾好文婕妤。等事情查清楚后,自然会给文婕妤一个交代。

    文婕妤的危机被化解,但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月音还不能闲着。

    裴颜卿路过园子,随手采摘了一朵鲜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清香扑鼻。于是裴颜卿就带着这朵亲手采摘的鲜花,嘴角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来到了清宁宫请见皇后娘娘。

    很快,裴颜卿就被迎了进去,被请到东次间。林月音不在,连个宫女都没有。裴颜卿四下看了看,嘴角一瞥,姿态悠闲地坐下,静候林月音的到来。

    林月音姗姗来迟,让人奉茶,然后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裴颜卿拿出采摘的花朵,“送给娘娘。娘娘可喜欢?”

    林月音顺手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就丢弃在地上,还非得踩上两脚才甘心。

    裴颜卿呵呵一笑,“娘娘就真的这么嫌弃我送的礼物,先是花灯,如今换做一朵花,依旧是被践踏,真是伤心啊。”

    “本宫请太傅过来,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旁的,本宫可没那时间同态度唠嗑。”林月音嗤笑一声,区区一朵鲜花就想收买她,真是痴心妄想。

    裴颜卿挥挥手,随意说道:“好吧,咱们先不说礼物的事情。不知娘娘想同我说什么要事,才算不浪费时间。”

    “汾州,璐州,我从萧家手里要了过来。但是我手上缺人手,所以只好便宜裴卿,分裴卿一半利益。”林月音直接说道。

    裴颜卿看着林月音,目光带着明显的深意,“这就是娘娘出面保下文婕妤的报酬,不错,不错,这买卖不亏。巫蛊对巫蛊,陛下这会该焦头烂额吧。”

    “陛下和本宫如何,裴卿不用操心。裴卿只需要告诉本宫,你愿意同本宫合作吗?”

    裴颜卿笑问:“这么好的事情,娘娘为何不找林家人。”

    林月音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一抹讥笑,然后说道:“凡事有利有弊。林家承受得起好处,却担不起风险。不过裴卿不同,相信就算是有天大的风险,裴卿也有本事抗住。”

    “娘娘可真看得起我。”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罢了,既然是娘娘要求,我答应就是。我会派遣人手接管这两地,名单改日奉上。”

    “甚好。”林月音抿唇一笑,同裴颜卿合作就是省事,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代价太高,这让林月音有些不痛快。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代价太高,那将让裴颜卿额外替她做点事情。于是林月音说道:“本宫不希望看到张家太太平平,若是能闹出官司,让世人皆知张家人的德行那最好不过。此事,还请裴卿多多帮忙。”

    裴颜卿挑眉一笑,“娘娘要借机生事,给陛下增加压力,顺便降低陛下对贵妃还有张家的观感,以便让文家顺利脱罪。”

    林月音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裴卿说的没错,那裴卿愿意帮助本宫吗?”

    “帮了娘娘,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汾州,璐州难道还不能满足裴卿。”

    “一码归一码。”裴颜卿弯腰,缓缓靠近林月音,呼吸彼此可闻,“若是娘娘肯接受我的礼物,那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助娘娘,将事情圆满办成。只可惜娘娘不领情,一脚踩掉了我的心意。娘娘,我这心受伤了,若是没点补偿,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无耻渣男,一朵破花也敢代表心意,还敢说什么有心无力。林月音嗤笑一声,“裴卿的脸可真够大的。”

    “一般一般,都是同僚们肯给面子。”裴颜卿大言不惭。

    林月音逼近裴颜卿,“裴卿想要什么样的补偿?这样亦或是那样?”

    只见林月音抬起手,轻抚着裴颜卿的面颊,嘴角勾起,明晃晃的嘲讽。穿着镶着珠宝的绣花鞋,一只脚勾搭着裴颜卿的小腿,晃啊晃,勾啊勾,缠啊缠,十足的暧昧。

    裴颜卿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人灼伤。他猛地抓起林月音的脚,干脆利落的脱掉绣花鞋,脱掉棉袜,双手捧起娇嫩小巧的脚,“娘娘乃是尤物,陛下不懂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林月音冷哼一声,缩起自己的脚,一改之前轻佻的模样,姿态极为端庄,“裴卿现在还是有心无力吗?”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放心,我现在充满了力量。娘娘吩咐的事情,要不了几天就能见到效果。”

    林月音板着脸,“如此甚好。裴卿切莫让本宫失望。本宫这人睚眦必报,若是谁惹了本宫不痛快,本宫定会千百倍的报复。”

    裴颜卿笑道,“娘娘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我自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因为我可不想落到文婕妤还有张贵妃那样的下场。啧啧,文婕妤这会该对娘娘感激涕零吧。谁会想到,这一切全是娘娘算计的。果然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林月音嗔怒,“胡说八道。本宫乃是皇后,岂能行小人行径。没有证据的话,裴卿最好少说。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裴颜卿张嘴一笑,不置可否。这人啊,就是虚伪,明明是个阴险小人,偏偏还要装作大度雍容。更了不得的是,林月音做出这副姿态,竟然无往不利,宫里面不少人都认定了林月音是个大度的人。要裴颜卿说,这后宫最小气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林月音。简直就是小心眼到了极点。偏偏他还就喜欢这样的小心眼,小心思,尤其是耍着阴谋诡计的样子。哈哈,他的口味果然独特。

    裴颜卿变着戏法,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朵鲜花,“送给娘娘的心意,娘娘就算要扔,也请等我离开后再扔。”

    似乎是真的怕林月音不肯给他面子,会当着他的面扔掉,再踩一踩,就见裴颜卿送完了花就匆匆离去。

    林月音冷笑一声,本想随手扔掉,却鬼使神差的拿起鲜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迷人的花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点点别的味道。莫非是裴颜卿的味道。林月音当即皱起眉头,显然是不乐意了。抬手就要扔掉,却又缩回手,干脆将鲜花插在花瓶里,还亲自浇水。

    林月音啐了一口,她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于是林月音果断的将鲜花扔掉,踩烂,心头还骂了两句渣男,贱人。

    贱人裴颜卿的动作很快,才过两天,京城内就爆出张家大少欺凌良家妇女,致人家破人亡的事情。苦主敲响京兆府大鼓告状,请官老爷替她一家伸冤做主。此事涉及京城新贵张家,京兆尹大人不敢自专,生怕一个不好,头顶乌纱帽不保。于是连忙进宫禀报此事,请孝昌帝拿主意。

    孝昌帝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听闻张家来京短短时间就惹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当即下令严查此事。

    京兆尹大人得令,有了孝昌帝这话他是妥妥的放心。回去后,就下令衙门巡捕彻查此事,务必做到证据确凿,任谁来翻案也翻不出风浪来。

    张大少被锁拿,张家人慌了。别看他们平日里高调,可毕竟才来京城,根基还没打稳,心里面其实还是虚的。外加京兆府强硬的态度,更让张家上下惶恐。莫非是张贵妃要倒霉了。不过不管张贵妃如今是个什么处境,张夫人也得急匆匆进宫请张贵妃救命。

    张贵妃意外极了,以她受宠的程度,除非遇到二百五官员,谁都会给张家一个面子。那京兆尹大人并非二百五,却做了二百五才会做的事情,可想而知定是有人给了他胆量和勇气。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是孝昌帝。

    这样一联想,张贵妃也急了。张大少同她没血缘关系,死不死她不关心。可是她关心自己的处境,尤其是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地位。张贵妃没给张夫人一个交代,就将人请出了宫。然后派人请孝昌帝,就说她身体不舒服,等着孝昌帝过来看望。

    孝昌帝来了永福宫,张贵妃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痴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来了,臣妾身子不争气,让陛下担心。”

    “爱妃说这些作甚。爱妃用心养好身子,朕还等着你伺候。”

    张贵妃羞涩低头,“臣妾一定会养好身子,届时……”张贵妃凑到孝昌帝耳边,嘀咕一阵。

    孝昌帝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还是爱妃懂朕。”

    张贵妃有些不好意思,拉拉扯扯的到了最后才说起正事,“陛下,张家的事情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管教不严,没能及时约束他们。”

    “此事同爱妃无关。爱妃近来缠绵病榻,哪里有空管得了张家的事情。”顿了顿,孝昌帝又说道:“朕知道你担心张家,你放心,朕有分寸。”孝昌帝早就打好主意,对于张家的事情小惩大诫,能用钱解决就用钱。总归不会让张大少真的偿命。

    有了孝昌帝的话,张贵妃放心下来。心里庆幸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依旧有分量。

    孝昌帝离去,张贵妃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咳嗽的毛病时好时不好,害的她一直没办法承宠。短时间内没关系,可一旦时间过长,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田婕妤,张贵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狠狠捶打床铺,“什么太医,分明是庸医。一个咳嗽,治了这么久还不见效。”

    “娘娘息怒,太医吩咐娘娘的病需要静养。”

    “静养,静养,整天就只知道说静养。时间不等人,这后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你让本宫如何静养?再静养下去,本宫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张贵妃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说。

    宫人们吓了个半死,玉安好说歹说才让张贵妃息了怒火。

    张贵妃咬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宫怀疑这病不是偶然。”有前车之鉴,张贵妃实在是不敢大意。她吩咐玉安,“想办法从宫外带个大夫进来,本宫信不过那些太医。”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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