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月交辉,在夜半沉静之时,九龙吟之中响起了清幽琴韵,片刻之后,便被一道惊呼声给打断。

    “石大哥你怎么来石台弹琴了?你身体还虚弱,应该多休息,不能出来吹夜风!”

    听到琴声而醒的白雪仙还略带倦容,循着琴音来到山洞口,看到石坐在石台上望月弹琴,吓得瞬间清醒,急得要上前拉石回房。

    “无妨,不知为何今夜难以入眠,我见这夜色正好,便出来弹琴观月,藉以舒心。”石回过头,轻轻摇头,随后低头抚琴,若有所思。

    石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他还以为,他会就这么地昏睡数百年……甚至千年,当他醒来时,事过境迁,人事已非,也不知白雪仙已经转生到何处去……

    这时候,他稍微能明白窫窳的心情……

    他还记得,刚开始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就算醒来也如在梦中,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最后,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虚弱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力气,再也不必仰赖他人的搀扶。

    他听了白雪仙和韩洛叙说他昏迷时所发生的事,得知此谷的名字与来历,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这座山洞曾是女娲娘娘和九龙的休息之处。

    想起天界对他的礼遇与援救,石越想越觉得不安,更觉得愧疚,若不是天界施予援手,先助他恢复九成,随后白雪仙和韩洛耐心照料,定时喂云中月的泉水给他,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数月之内苏醒过来……

    当石得知白雪仙教韩洛轻功,结果被韩洛死缠认师的事,着实愣了好一会,本以为又是韩洛的恶作剧,但看韩洛对白雪仙的态度改变,连称呼也变了,难道韩洛是认真的?但又担忧韩洛此举是暗怀鬼胎,不怀好意……

    前几日,石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对韩洛施下清风甘霖咒,让韩洛也能自由进出九龙吟,石也发现自己的力量大不如前,像是受到什么限制一样,没办法释出九尾真气,也就是说──不能使用九尾法术了。而且脑袋也不如以前那样聪敏,以往观书总是能快速记下理解,可是现在却变得思路迟钝,学习速度变慢,记性也变差,也就是所谓的“变笨”了,看来烛阴说他失去一魂一魄会“痴呆乏力”,果然不假……

    “喂!金毛,大半夜的在这发什么呆?”

    “啊?”

    韩洛的呼声让石回过神,抬头望去,见到韩洛也醒来,来到石台上,韩洛看到石一脸恍惚的神情,眉头一皱,向一旁的白雪仙低声说:“师父,我看金毛好像变得痴呆、楞楞傻傻的,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时常恍神发呆、反应笨拙,是不是脑子坏了?”

    白雪仙轻拍韩洛一记,低声斥道:“别瞎说!石大哥只是还没完全康复而已!”

    石听得难过皱眉,低头不语,虽然他学新事物变得缓慢,不过他也庆幸以前所学的没有忘记,也没有影响到以前的记忆,至少还不至于犯了失忆症。

    “不过……看到石大哥在这弹琴,不禁让我想起以前的事……”白雪仙仰望月色,想起以往种种,不禁感慨起来,“不知道我的爹娘是否还在世上?现下又在何处?”

    石记得白雪仙四处旅游,除了想增广见闻,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寻回自己的双亲,而自己因为昏迷之故,害得白雪仙陪他停留在谷中已经有数月之久,人命短暂,不过百年而已,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而延误到白雪仙寻得双亲的心愿。

    “雪仙,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几日之后我们就启程吧!”

    “嗯?那怎么行?你伤得很重,应该多休息才是。”白雪仙急忙劝阻,石仍是心意坚决,摇头回道:“无妨,何况我躺了这么久,也想四处走走、活动活动,否则再躺下去,只怕我的身体都要僵了!”说到最后,石自嘲自己,要让白雪仙别为他的身体状况担心。

    “师父,妳有想好要往那里去吗?”在旁的韩洛抱胸询问,他也知道白雪仙想找回双亲的事。

    “我……”白雪仙思索片刻,摇头回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爹娘的下落……”

    白雪仙曾到华山一带寻找过,但问过华山的居民,没一个曾经失落女儿的,想来她的双亲可能是旅客,途中经过华山,因故才抛下了她……

    眼看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双亲?

    白雪仙轻轻叹口气,她没有任何线索,也不晓得要往那个方向去找,正当她苦恼之时,瞥见一旁的韩洛,想起韩洛不是苗人吗?而且韩洛还从未去过苗疆,他们也还没到过云贵一带,不如就先去找韩洛的亲人,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当白雪仙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韩洛立刻强烈反对,大声驳斥。

    “不行!不准!要我陪你们上天下地什么的都行!就是不准去苗疆!”

    “为什么不行?那里不是你的故乡吗?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你母亲生活的地方?回去探望你的族人?”

    “我娘会逃出苗疆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没有去云贵一带过!”

    白雪仙不解地问:“是什么原因连你也不愿回去?除了你娘,应该还有其他的亲人在吧?还有你的族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这样决绝、割舍掉亲情?”说到这,白雪仙难过得摀住胸口,“韩洛,在这点上我还满羡慕你的,至少你知晓双亲是谁,你知道自己的根本,你有你的故乡,而我──却对自己一无所知,连要上那寻亲?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白雪仙说得眼眶泛泪,哽咽起来,她不懂为何她追求不到的亲情,韩洛却要这样视为粪土而不去珍惜?

    “妳很想知道?”韩洛脸色一沉,十分不悦。

    白雪仙轻轻点头,同时拭去眼角的泪珠,在旁的石只是静静地坐在石台上,低头不语。

    若是以往,韩洛早就大动肝火,甩手走人,今夜却意外的卸下心防,韩洛无奈叹息,抿唇启齿,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就告诉妳,为何我不愿回去的原因吧……”

    “我也是很想知道自己的部族情况、想回故乡看一看,为什么我娘要怀着我逃了出来?我曾问过我娘这些事,但是我娘只告诉我,我爹是位汉商,走遍天下四处行商,在行走云贵一带时不慎发生意外而坠伤,被我娘所救,后来两人日久生情而相爱相守,只是我娘所属的古苗族十分封闭,别说是外族了,连其他苗族支系都不能接纳,在部族的领地救外人,已经是泄露村子所在的秘密,更何况是与外族人结为连理?”

    “因此──我爹被处死!我娘在悲愤之下,本想就这样随父亲而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若是被族人发现我娘有孕,胎儿也会不保,会被打掉,所以我娘才冒着生命危险逃出苗疆……”说到这,韩洛语音渐弱,神色哀戚。

    “啊!”白雪仙惊呼出声,她万万没想到韩洛的父亲竟会是被母亲的族人给害死?

    难怪韩洛的母亲会离开苗疆,也不愿回去……

    韩洛不想去找族人,莫非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受族人期待所生,恐怕会引发冲突?

    “对、对不起……”得知原因竟是这般惨绝人寰,白雪仙愧疚的向韩洛道歉。

    韩洛摇头,并没有怪罪白雪仙的意思,“没关系,我没见过我爹,没什么感情,所以还不会这么难过。”

    韩洛深吸口气,继续说下去:“正因为如此,关于古苗族的事,我娘不愿提,所以我不清楚古苗族的事,但是我娘不愿说,代表一定是个很伤心的事……所以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回避去云南、贵州等苗族的集居处。”

    韩洛话一说完,不再言语,气氛一时变得尴尬沉默。

    坐在一旁的石听到白雪仙想往苗疆去,顺便找韩洛的亲人,本来持反对意见,他记得以前看过书上说苗人性情凶悍、擅使毒蛊害人,云贵一带又瘴疫肆虐,担心去那种化外之地会有危险,但想起梦龙曾说过白雪仙见过女娲、也长得像女娲的事,而苗族还将女娲当做始祖祭拜,也流传着女娲和伏羲的传说,与女娲颇有渊源……

    他是女娲石所化,又得自伏羲传授;白雪仙长得像女娲,在转世之前还意外地见过女娲,但其身世不明;韩洛是古苗族人,妖魂又是源自古苗族祭祀的珠子。他们三位都恰好与苗族有所关联,既然韩洛是流落在外的苗人,说不定白雪仙的双亲也是从苗疆逃出来的?

    说不定,答案就在苗族?

    这么一想,石觉得有必要去苗疆一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嗯,就去苗疆。”

    “石大哥你觉得要往苗疆去?”白雪仙问。

    石点头,“不错,以前妳中了香花公子的降术时,我曾求助一位神龙化身的朋友帮忙,他俗名叫‘楚令丞’,他能侵入对方的意识,得知对方所想、所遭遇的一切,在他帮妳解降术时,发现妳在转世为人之前曾见过女娲娘娘……也说妳的相貌长得与女娲娘娘相似。”

    “什么?怎么可能?”白雪仙错愕不已,说她长得像女娲也就罢了,天底下的人这么多,总会有几个长得相像的,可是为何会说她在转世之前见过女娲?

    韩洛也大惊失色,他只知道白雪仙长得像女娲,怎么会有见过女娲的事?

    石站起身,继续说着:“苗族祭拜女娲,族内又有其传说,既然韩洛是流落在外的苗人,所以我猜想……会不会雪仙妳的双亲也可能是从苗疆而来呢?”

    “是、是这样吗?”白雪仙睁眼愣住,难道她跟韩洛一样,也是苗人?

    白雪仙推敲石所说的话,说不定她的双亲真的在苗疆?

    这么一想,白雪仙深吸口气,拍手呼道:“好!决定了!就去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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