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仙和韩洛一追一躲,途中吵闹个不停,回到九龙吟恰好是日落时分,韩洛照着白雪仙的要求,施展轻功将石背上山洞里安置后,两人来到石台上,此时月光朦胧,雪花飘摇,白雪仙先是轻抚发丝,踌躇片刻,才向韩洛开口提出要求。
“韩洛,多谢你在这段时日出手相助,我不知道石大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也可能十年、百年之后,他都还醒不来……我亏欠石大哥太多,这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眼下我孤身一人,没有世俗牵挂,所以决定留在这里照顾石大哥,倘若他一辈子都没醒来,那我也一辈子在这照顾他……”
白雪仙抬头瞧了韩洛一眼,发现韩洛睁大眼盯着她,又低下头,羞涩的说:“你……你没必要一辈子也待在这,不如你解除摧命蛊,离开去吧……”
“哼!我才不要,刚才不是说过师父妳别赶徒儿走吗?”韩洛双手环胸,立刻回绝,说:“妳说妳亏欠金毛太多,所以要留在这里照料他,假使百年之后,妳寿终正寝,谁来继续喂他泉水?助他复原苏醒?”
白雪仙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咦?我、我……这我没想到……或许鶌鶋可以引人进来帮忙……”
韩洛继续追问:“要是牠引来的人心怀鬼胎呢?何况引别人进来,来的人与金毛毫无瓜葛,谁会想浪费一辈子的生命,固定一天喂四次泉水给他?”
“我、我……”被韩洛切中问题要点,让白雪仙支支唔唔,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说到这,韩洛微微一笑,续道:“可我就不同了,妳忘了我是人身妖魂?”
韩洛伸手开掌,望着自己的掌心,说:“当这具人身凡胎衰老毁坏之时,我的魂体会再寻找下一个宿主,不需透过轮回转生,也不会忘去前世记忆,也就是所谓的‘夺舍’!”
韩洛放下手,继续说着:“而我夺舍的对象,并不局限在人类之中,妖魅精怪也在我的对象之列,若是寄宿在妖怪体内,搭配着修行,我留在世间的寿命就会更长,数百年……甚至千年都没问题,若我也留下来一同照顾,就不会有后继无人的状况,何况我也是孤身一人,没有世俗牵挂,离开这里,我也不晓得要往何处去?之前独自一人四处行走、无所事事的生活让我觉得无聊,和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四处旅行的感觉还不错,所以我还是继续待在这吧!”
韩洛难得的感性发话、温言柔语,令白雪仙瞠目吃惊,韩洛不提,她都忘了韩洛是妖魔,愣了一会,才回神问:“你、你何必如此?你不是很讨厌石大哥吗?怎么会为了他赌上一辈子呢?”
“呵!傻瓜,妳说妳亏欠金毛太多,我不也被他救过多次?再者,刚才我已经行过拜师礼了,妳现在是我师父,我也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我已经决定要侍奉师父一辈子,所以我的好师父,妳可别赶徒儿走喔!”韩洛凝望着白雪仙微笑,难得的温柔模样,让白雪仙害羞的低下头,避开视线,不敢去看。
白雪仙这才明白韩洛刚才那看似玩笑捉弄的拜师行为,其实是为了让他有留下来的理由,难道韩洛早就察觉到她要赶他走?
白雪仙想起之前教韩洛轻功身法时,在追逐之中,她嘲讽韩洛几句,韩洛一时气愤,骂了一句:“死母猪!看我的!”就猛然飞扑过来,她躲避不及,尖叫一声,被韩洛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不知为何竟会让她浑身酸软,瞬间失神,而韩洛也感觉到身下的温软娇躯透来清香,令他怦然心动,当两人惊觉到状况尴尬,吓得赶紧分开,接着好几天都不敢碰面说话,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孤男寡女的,长久下去,难保不会有什么火花擦出……
白雪仙心知韩洛嘴上一直损她、欺负她,可是内心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韩洛和石不同,石虽然外貌文雅柔弱,可是在感情方面上,却是勇于表达、主动追求,总是不假思索的对她说出一堆肉麻话,时常让她又惊又羞……
可是韩洛和石相反,外表看似极具侵略性与危险,可是在感情方面上,却是别扭到极点,十分嘴硬,被她发现他在跟石争风吃醋时,宁愿跳窗回避问题,也不敢正面回应,事后无论她怎么追问,韩洛总是三缄其口,不肯回答,在感情态度上总是一直闪躲,再加上韩洛母亲惨死的阴影影响,所以与韩洛相伴至今,韩洛一直没对她做出任何侵犯的举动,虽然在江湖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对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是白雪仙不希望石伤重沉睡,而他们两个却在一旁嘻笑欢乐……
总感觉……她之前一直对不起墨子玄,现在又对不起石大哥,想来想去,决定让韩洛离去。
或许是韩洛察觉到她的忧虑,利用教授轻功之际,趁机拜师,以师徒的名份留下,让她不必担心两人会有什么男女情感上的发展,而感到亏欠石……
想不到韩洛竟会有这般贴心之举,让白雪仙不自觉地落下泪来,这反倒让韩洛紧张得无所适从,急道:“妳、妳干么哭啊?我又没欺负妳……要是我欺负妳,妳可以用师父的身份来教训我啊!”
“不,我……”白雪仙赶紧擦去泪水,轻轻摇头,“谢谢你……”
“好了!好了!别这么多礼,徒弟帮师父是应该的,用不着答谢。”韩洛摆摆手,要白雪仙别放在心上,否则一直纠结在这话题上,连他也要觉得困窘了。
韩洛笑着望向一旁的鶌鶋说:“听到没有?死鸟,如果想要你的主子早点醒来,就乖乖的配合我,知道吗?”
鶌鶋听到韩洛其实是妖,而且以后还要靠韩洛帮忙照顾石,意思就是说,接下来牠要跟这坏蛋长久生活,原本牠还想赶走韩洛,现在别说是赶走了,石能不能醒来,还要指望韩洛帮忙,惊吓得双眼失神、嘴喙微张,翅膀垂下,愣在一旁。
韩洛回头说:“所以啰!师父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一声,夜深了,妳先入洞歇息吧!妳先前内力流失,御寒能力不如以往,平常的时候还无甚大碍,一旦刮起暴风雪还是会觉得冷,现在可好了,妳教我轻功,这岩壁我也能攀爬而上,妳以后就跟金毛躲在洞中避寒,以后取水之事就让我来代劳,我现在内力比妳强,就算在外头露宿整夜也没有问题,妳就放心地在这山洞里睡吧!我还要再去多喝几口水、多练个几下,徒儿这就告退了。”
不等白雪仙回话,韩洛径自转过身去,施展轻功跃下石台,在跳下的瞬间,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邪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洛果真是以礼相待,把白雪仙当师父看待,没有任何逾越之处,有什么吃喝的也优先拿给白雪仙享用,时常嘘寒问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捉弄欺侮她,起初让白雪仙感到很不自在,总觉得韩洛在打什么鬼主意,多次叫韩洛别这么多礼,但韩洛依然这般拘谨,甚至笑问:“难不成妳喜欢我叫妳‘母猪’,而不是师父?”
比起被韩洛当母猪嘲笑,白雪仙宁愿被当师父对待,久了也不再要求韩洛了……
在这隔世的山谷之中,无法知道日期的变化,白雪仙拿树枝、石头计数日子,可是今年的冬季煞是古怪,算算日子,应该早已冬去春来,理应回暖了才是,可是韩洛每从外头打猎归来,都说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不见冰雪消融,连韩洛也觉得纳闷,并提到以前听苏怡说过今年异常酷寒,或许今年的冬季才会特别漫长,他们两人的内功能耐寒冷,这山谷又较外头暖和,对他们的生活倒还没有多大的影响。
今日,白雪仙觉得在山洞闷这么久了,趁着风雪停歇,让石出来透透气也好,便让韩洛将石背下来,安放在湖边,韩洛就带着鶌鶋外出捕猎,白雪仙坐在石的身旁,细心地替石梳理一番,随后让石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一手轻抚着石的脸庞,望着眼前雾气蒸腾的湖水,不禁忆起当初与石相遇的情景……
“石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和你在这湖畔相见,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里是无人之地,放心地躺在草地上小睡片刻,当我睁开眼时,就看到你那一对红眼盯着我瞧,你的脸还靠得很近,那时我真吓了一跳呢!”
说到这,白雪仙不禁轻笑一声,手上触摸到的温度还是一样的冰冷。
“我记得那时候,你隔世独居太久,久到有数千年这么久,不太会说话,也心如止水,没什么表情变化,你和我都是第一次看见外人,你还什么都不懂,连我都于心不忍,无法弃你不顾,不禁偷偷背着师父,多次跑来跟你说话聊天,还教你怎么说话、怎么表达情绪,你也指导我修练内功的诀窍……”
“虽然后来,你突然说要娶我为妻,我那时心慌了,没想到你竟对我暗藏情愫……那个时候,你莽撞掳我,还强逼娶我,的确伤透了我的心……本以为会因此失身,想不到你竟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误解书意,当你说要带我去找朱雀、请牠飞过玉门关,我们就会成为夫妻的话,反而让我傻住了,真不知是要庆幸?还是要笑你无知?现在回想起来,反而会忍不住发笑……”
白雪仙轻笑了几声,低头瞧石一眼,抬起头,望着湖水接着说:“后来你救了我,又带我闯地府,让我得见子玄最后一面,又上天界闹得天摇地动,我被转轮王掳走,你跑来救我,在我丧命之时,施法救活我,无论我怎么拒绝你、怎么驱赶你,对你没好脸色看,你都不肯离去,一直要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虽然一路上因为你对世俗无知而闹了不少笑话,还惹恼我好几次,可是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你的陪伴守护,只有我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话,也许我早就惨遭恶人毒手……”
白雪仙轻叹口气,续道:“石大哥,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已经不计较你之前对我的失礼,我反而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包容着我,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思索这件事时,总是会莫名的头痛……可是我知道,你是很爱我的,爱到宁愿舍去仙体,想像凡人那样,能和我一起变胖、一起变老,你想和我一同看遍这世间的繁华,想与我一起承受生老病死的苦楚……可是我实在不懂,究竟你是喜欢我那一点?愿意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只因为我是你第一个遇到的女人吗?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执着?”
“如果真是这样,你也太傻、太傻了……因为我配不上你啊……”
说到这里,白雪仙哽咽了起来,双眼不听使唤的频频落泪,“石大哥,至今为止,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多到我今生今世这样照顾你也报答不完,我好希望,你能快点醒来,我好怕,你会一直这样昏迷不醒,我更怕在我寿终之时,还是无法再和你说话,我更怕当我投入轮回之后,就会忘了你,等你醒来之后,以你的个性,肯定又要为了找我而四处奔波寻觅,就算找到我,我却记不得你是谁了……”
白雪仙难过得闭上眼,啜泣不止,突然间,她的脸庞被具冰冷的东西给碰触,脸颊上的泪水被拭去,白雪仙睁眼下望,竟看到石微睁双眼,语气虚弱的说:“雪仙……别哭……”
想不到石竟会意外醒来,白雪仙的内心激动不已,急道:“石大哥,你醒了?”
石微微一笑,右手已经无力地放下,在他昏睡的期间,虽然他无法感觉到外界的状况,可是他知道,白雪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在意识昏沈之时,他隐约感觉到白雪仙一直在对他说话,还觉得有水珠滴落在他脸上,以为白雪仙为了他而淋雨,他淋雨没关系,可是白雪仙淋雨会生病,他曾看过白雪仙感染风寒而痛苦的模样,他不能让白雪仙为他吃苦!
石吃力地要让自己清醒,努力睁开眼,就看到白雪仙难过得落泪。
──原来滴在他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泪水,看得他心头抽痛,忍不住伸手拭泪、出言安慰。
白雪仙欣喜急道:“石大哥,你有那里觉得难受吗?要不要再喝点泉水?太上老君说这泉水蕴含九州灵力,可以助你早日复原。”
石听了,恍然大悟,明白为何他会恢复快速,轻轻地点头,白雪仙小心地将石安放在草地上,取起身旁的竹筒,上前舀起泉水,回过头来,赶紧扶起石,让石倚靠在她身上,小心地喂水给石饮下。
“多……谢……”石饮下泉水,喘了几口气,他虽然醒来,却还是觉得头昏沉重、精神不济,全身无力、无法动弹。
白雪仙笑着摇头,“不必谢我,你以前也救过我不少次,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就当作是回报答谢你。”
“回……报……吗……?”石听了,缓缓阖上眼,又陷入沉睡。
“石大哥?你别又睡着了啊!石大哥!”白雪仙焦急呼唤,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摇,石还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身体还是一样地冰冷──原来刚才只是昙花一现。
白雪仙难过得哭出声,正巧韩洛狩猎归来,手中拎着一只雉鸡,得知石刚才醒了一下、却又陷入沉眠之事,竟是咬牙皱眉、面露不悦。
韩洛得知天界监视着他们,还派孙悟空暗中保护,令他无法下手杀除女娲石,既然无法杀害,那便假藉好意要帮忙取水,故意调包换成一般的水拿去给白雪仙喂入,阻碍女娲石提早苏醒的机会,好让女娲石到时候无法阻止他……想不到竟是功亏一篑!八成是白雪仙之前努力喂泉水,还是有产生效果,看来得想办法阻止女娲石醒来,否则的话……
韩洛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表情立刻舒缓开来,连忙安慰白雪仙,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代表他们的努力有效果,只要持之以恒,一定会让石完全苏醒过来的。
那次之后,白雪仙对石更是小心翼翼,甚至喂水也不肯让韩洛代劳,尽管韩洛多次劝阻,要白雪仙别这么辛苦,但白雪仙听不了劝,坚持要由她亲自舀水喂入,韩洛眼见阻止不了,虽然心中不满,也只好任由白雪仙去操持,心里则盘算着其他的手段……
“韩洛,多谢你在这段时日出手相助,我不知道石大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也可能十年、百年之后,他都还醒不来……我亏欠石大哥太多,这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眼下我孤身一人,没有世俗牵挂,所以决定留在这里照顾石大哥,倘若他一辈子都没醒来,那我也一辈子在这照顾他……”
白雪仙抬头瞧了韩洛一眼,发现韩洛睁大眼盯着她,又低下头,羞涩的说:“你……你没必要一辈子也待在这,不如你解除摧命蛊,离开去吧……”
“哼!我才不要,刚才不是说过师父妳别赶徒儿走吗?”韩洛双手环胸,立刻回绝,说:“妳说妳亏欠金毛太多,所以要留在这里照料他,假使百年之后,妳寿终正寝,谁来继续喂他泉水?助他复原苏醒?”
白雪仙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咦?我、我……这我没想到……或许鶌鶋可以引人进来帮忙……”
韩洛继续追问:“要是牠引来的人心怀鬼胎呢?何况引别人进来,来的人与金毛毫无瓜葛,谁会想浪费一辈子的生命,固定一天喂四次泉水给他?”
“我、我……”被韩洛切中问题要点,让白雪仙支支唔唔,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说到这,韩洛微微一笑,续道:“可我就不同了,妳忘了我是人身妖魂?”
韩洛伸手开掌,望着自己的掌心,说:“当这具人身凡胎衰老毁坏之时,我的魂体会再寻找下一个宿主,不需透过轮回转生,也不会忘去前世记忆,也就是所谓的‘夺舍’!”
韩洛放下手,继续说着:“而我夺舍的对象,并不局限在人类之中,妖魅精怪也在我的对象之列,若是寄宿在妖怪体内,搭配着修行,我留在世间的寿命就会更长,数百年……甚至千年都没问题,若我也留下来一同照顾,就不会有后继无人的状况,何况我也是孤身一人,没有世俗牵挂,离开这里,我也不晓得要往何处去?之前独自一人四处行走、无所事事的生活让我觉得无聊,和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四处旅行的感觉还不错,所以我还是继续待在这吧!”
韩洛难得的感性发话、温言柔语,令白雪仙瞠目吃惊,韩洛不提,她都忘了韩洛是妖魔,愣了一会,才回神问:“你、你何必如此?你不是很讨厌石大哥吗?怎么会为了他赌上一辈子呢?”
“呵!傻瓜,妳说妳亏欠金毛太多,我不也被他救过多次?再者,刚才我已经行过拜师礼了,妳现在是我师父,我也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我已经决定要侍奉师父一辈子,所以我的好师父,妳可别赶徒儿走喔!”韩洛凝望着白雪仙微笑,难得的温柔模样,让白雪仙害羞的低下头,避开视线,不敢去看。
白雪仙这才明白韩洛刚才那看似玩笑捉弄的拜师行为,其实是为了让他有留下来的理由,难道韩洛早就察觉到她要赶他走?
白雪仙想起之前教韩洛轻功身法时,在追逐之中,她嘲讽韩洛几句,韩洛一时气愤,骂了一句:“死母猪!看我的!”就猛然飞扑过来,她躲避不及,尖叫一声,被韩洛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不知为何竟会让她浑身酸软,瞬间失神,而韩洛也感觉到身下的温软娇躯透来清香,令他怦然心动,当两人惊觉到状况尴尬,吓得赶紧分开,接着好几天都不敢碰面说话,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孤男寡女的,长久下去,难保不会有什么火花擦出……
白雪仙心知韩洛嘴上一直损她、欺负她,可是内心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韩洛和石不同,石虽然外貌文雅柔弱,可是在感情方面上,却是勇于表达、主动追求,总是不假思索的对她说出一堆肉麻话,时常让她又惊又羞……
可是韩洛和石相反,外表看似极具侵略性与危险,可是在感情方面上,却是别扭到极点,十分嘴硬,被她发现他在跟石争风吃醋时,宁愿跳窗回避问题,也不敢正面回应,事后无论她怎么追问,韩洛总是三缄其口,不肯回答,在感情态度上总是一直闪躲,再加上韩洛母亲惨死的阴影影响,所以与韩洛相伴至今,韩洛一直没对她做出任何侵犯的举动,虽然在江湖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对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是白雪仙不希望石伤重沉睡,而他们两个却在一旁嘻笑欢乐……
总感觉……她之前一直对不起墨子玄,现在又对不起石大哥,想来想去,决定让韩洛离去。
或许是韩洛察觉到她的忧虑,利用教授轻功之际,趁机拜师,以师徒的名份留下,让她不必担心两人会有什么男女情感上的发展,而感到亏欠石……
想不到韩洛竟会有这般贴心之举,让白雪仙不自觉地落下泪来,这反倒让韩洛紧张得无所适从,急道:“妳、妳干么哭啊?我又没欺负妳……要是我欺负妳,妳可以用师父的身份来教训我啊!”
“不,我……”白雪仙赶紧擦去泪水,轻轻摇头,“谢谢你……”
“好了!好了!别这么多礼,徒弟帮师父是应该的,用不着答谢。”韩洛摆摆手,要白雪仙别放在心上,否则一直纠结在这话题上,连他也要觉得困窘了。
韩洛笑着望向一旁的鶌鶋说:“听到没有?死鸟,如果想要你的主子早点醒来,就乖乖的配合我,知道吗?”
鶌鶋听到韩洛其实是妖,而且以后还要靠韩洛帮忙照顾石,意思就是说,接下来牠要跟这坏蛋长久生活,原本牠还想赶走韩洛,现在别说是赶走了,石能不能醒来,还要指望韩洛帮忙,惊吓得双眼失神、嘴喙微张,翅膀垂下,愣在一旁。
韩洛回头说:“所以啰!师父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一声,夜深了,妳先入洞歇息吧!妳先前内力流失,御寒能力不如以往,平常的时候还无甚大碍,一旦刮起暴风雪还是会觉得冷,现在可好了,妳教我轻功,这岩壁我也能攀爬而上,妳以后就跟金毛躲在洞中避寒,以后取水之事就让我来代劳,我现在内力比妳强,就算在外头露宿整夜也没有问题,妳就放心地在这山洞里睡吧!我还要再去多喝几口水、多练个几下,徒儿这就告退了。”
不等白雪仙回话,韩洛径自转过身去,施展轻功跃下石台,在跳下的瞬间,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邪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韩洛果真是以礼相待,把白雪仙当师父看待,没有任何逾越之处,有什么吃喝的也优先拿给白雪仙享用,时常嘘寒问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捉弄欺侮她,起初让白雪仙感到很不自在,总觉得韩洛在打什么鬼主意,多次叫韩洛别这么多礼,但韩洛依然这般拘谨,甚至笑问:“难不成妳喜欢我叫妳‘母猪’,而不是师父?”
比起被韩洛当母猪嘲笑,白雪仙宁愿被当师父对待,久了也不再要求韩洛了……
在这隔世的山谷之中,无法知道日期的变化,白雪仙拿树枝、石头计数日子,可是今年的冬季煞是古怪,算算日子,应该早已冬去春来,理应回暖了才是,可是韩洛每从外头打猎归来,都说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不见冰雪消融,连韩洛也觉得纳闷,并提到以前听苏怡说过今年异常酷寒,或许今年的冬季才会特别漫长,他们两人的内功能耐寒冷,这山谷又较外头暖和,对他们的生活倒还没有多大的影响。
今日,白雪仙觉得在山洞闷这么久了,趁着风雪停歇,让石出来透透气也好,便让韩洛将石背下来,安放在湖边,韩洛就带着鶌鶋外出捕猎,白雪仙坐在石的身旁,细心地替石梳理一番,随后让石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一手轻抚着石的脸庞,望着眼前雾气蒸腾的湖水,不禁忆起当初与石相遇的情景……
“石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和你在这湖畔相见,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里是无人之地,放心地躺在草地上小睡片刻,当我睁开眼时,就看到你那一对红眼盯着我瞧,你的脸还靠得很近,那时我真吓了一跳呢!”
说到这,白雪仙不禁轻笑一声,手上触摸到的温度还是一样的冰冷。
“我记得那时候,你隔世独居太久,久到有数千年这么久,不太会说话,也心如止水,没什么表情变化,你和我都是第一次看见外人,你还什么都不懂,连我都于心不忍,无法弃你不顾,不禁偷偷背着师父,多次跑来跟你说话聊天,还教你怎么说话、怎么表达情绪,你也指导我修练内功的诀窍……”
“虽然后来,你突然说要娶我为妻,我那时心慌了,没想到你竟对我暗藏情愫……那个时候,你莽撞掳我,还强逼娶我,的确伤透了我的心……本以为会因此失身,想不到你竟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误解书意,当你说要带我去找朱雀、请牠飞过玉门关,我们就会成为夫妻的话,反而让我傻住了,真不知是要庆幸?还是要笑你无知?现在回想起来,反而会忍不住发笑……”
白雪仙轻笑了几声,低头瞧石一眼,抬起头,望着湖水接着说:“后来你救了我,又带我闯地府,让我得见子玄最后一面,又上天界闹得天摇地动,我被转轮王掳走,你跑来救我,在我丧命之时,施法救活我,无论我怎么拒绝你、怎么驱赶你,对你没好脸色看,你都不肯离去,一直要陪在我身边照顾我……虽然一路上因为你对世俗无知而闹了不少笑话,还惹恼我好几次,可是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你的陪伴守护,只有我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话,也许我早就惨遭恶人毒手……”
白雪仙轻叹口气,续道:“石大哥,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已经不计较你之前对我的失礼,我反而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包容着我,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思索这件事时,总是会莫名的头痛……可是我知道,你是很爱我的,爱到宁愿舍去仙体,想像凡人那样,能和我一起变胖、一起变老,你想和我一同看遍这世间的繁华,想与我一起承受生老病死的苦楚……可是我实在不懂,究竟你是喜欢我那一点?愿意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只因为我是你第一个遇到的女人吗?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执着?”
“如果真是这样,你也太傻、太傻了……因为我配不上你啊……”
说到这里,白雪仙哽咽了起来,双眼不听使唤的频频落泪,“石大哥,至今为止,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多到我今生今世这样照顾你也报答不完,我好希望,你能快点醒来,我好怕,你会一直这样昏迷不醒,我更怕在我寿终之时,还是无法再和你说话,我更怕当我投入轮回之后,就会忘了你,等你醒来之后,以你的个性,肯定又要为了找我而四处奔波寻觅,就算找到我,我却记不得你是谁了……”
白雪仙难过得闭上眼,啜泣不止,突然间,她的脸庞被具冰冷的东西给碰触,脸颊上的泪水被拭去,白雪仙睁眼下望,竟看到石微睁双眼,语气虚弱的说:“雪仙……别哭……”
想不到石竟会意外醒来,白雪仙的内心激动不已,急道:“石大哥,你醒了?”
石微微一笑,右手已经无力地放下,在他昏睡的期间,虽然他无法感觉到外界的状况,可是他知道,白雪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在意识昏沈之时,他隐约感觉到白雪仙一直在对他说话,还觉得有水珠滴落在他脸上,以为白雪仙为了他而淋雨,他淋雨没关系,可是白雪仙淋雨会生病,他曾看过白雪仙感染风寒而痛苦的模样,他不能让白雪仙为他吃苦!
石吃力地要让自己清醒,努力睁开眼,就看到白雪仙难过得落泪。
──原来滴在他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泪水,看得他心头抽痛,忍不住伸手拭泪、出言安慰。
白雪仙欣喜急道:“石大哥,你有那里觉得难受吗?要不要再喝点泉水?太上老君说这泉水蕴含九州灵力,可以助你早日复原。”
石听了,恍然大悟,明白为何他会恢复快速,轻轻地点头,白雪仙小心地将石安放在草地上,取起身旁的竹筒,上前舀起泉水,回过头来,赶紧扶起石,让石倚靠在她身上,小心地喂水给石饮下。
“多……谢……”石饮下泉水,喘了几口气,他虽然醒来,却还是觉得头昏沉重、精神不济,全身无力、无法动弹。
白雪仙笑着摇头,“不必谢我,你以前也救过我不少次,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就当作是回报答谢你。”
“回……报……吗……?”石听了,缓缓阖上眼,又陷入沉睡。
“石大哥?你别又睡着了啊!石大哥!”白雪仙焦急呼唤,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摇,石还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身体还是一样地冰冷──原来刚才只是昙花一现。
白雪仙难过得哭出声,正巧韩洛狩猎归来,手中拎着一只雉鸡,得知石刚才醒了一下、却又陷入沉眠之事,竟是咬牙皱眉、面露不悦。
韩洛得知天界监视着他们,还派孙悟空暗中保护,令他无法下手杀除女娲石,既然无法杀害,那便假藉好意要帮忙取水,故意调包换成一般的水拿去给白雪仙喂入,阻碍女娲石提早苏醒的机会,好让女娲石到时候无法阻止他……想不到竟是功亏一篑!八成是白雪仙之前努力喂泉水,还是有产生效果,看来得想办法阻止女娲石醒来,否则的话……
韩洛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表情立刻舒缓开来,连忙安慰白雪仙,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代表他们的努力有效果,只要持之以恒,一定会让石完全苏醒过来的。
那次之后,白雪仙对石更是小心翼翼,甚至喂水也不肯让韩洛代劳,尽管韩洛多次劝阻,要白雪仙别这么辛苦,但白雪仙听不了劝,坚持要由她亲自舀水喂入,韩洛眼见阻止不了,虽然心中不满,也只好任由白雪仙去操持,心里则盘算着其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