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水墨涵的计策,先带着这些仆从,前往当地的都邑,然后再是师所,最后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州丞。

    有了这十几个人恶仆的加入,队伍浩浩荡荡,开赴神婆村所属的邑衙,路上也没闲着,水墨涵循循善诱,将赛过天这些年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全都录了口供,誊写了多份,还让他们咬破手指,在丝绢之上按了手印。

    赶到都邑之时,已然是黄昏时分,子洛腿勤,抢先跑到都邑衙门通报,却发现大门紧闭,无人应声。

    忘忧笑着说:“那是他们收工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换班看着这些人,待明日再去与那邑长交涉。”

    此地不比风凌津繁华,寻了几家落脚的客店,皆是逼仄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一同过夜,最后只好在院子里搭上凉棚,将仆从们安置在一起,分派人手,把守在院落四周。

    店家倾其所有,勉强才让众人填饱肚子,赶了大半天的路,途中未做停歇,大家都很累,吃罢饭,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只有水墨涵静心打坐,进入到知微之境,以防不测。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沉静地化不开,星子点点,秋寒微凉。院中鼾声四起,水墨涵却感应到几个黑影轻手轻脚,贴近了院墙之外,而他却不动声色,佯装不知,凝神聚心,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墙外的人并不急于翻墙跃进来,而是爬上墙头,往院子里瞧了瞧,又听了一阵子的动静,却都离开了。

    水墨涵不敢大意,恐怕这些人只是来打探消息,接下来是否再来袭扰,不可定论,便趁他们离开之机,飞身到院外,隐蔽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远处传来密集地脚步声,尽管能觉察到他们皆刻意地轻放手脚,但在静谧的夜里,却隐藏不了那众人脚踩大地的行进声。

    水墨涵突然听到一丝空弦抖动之音,心说不好,他们必定是带着弓箭,若是在院外万箭齐发,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十几个仆从,顷刻间便可毙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水墨涵闪身立到墙边,念动咒语,开启天眼,一道金色光柱迎着他们的来路,射将过去。

    只见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举手示意,令大家停下来,其余的人都被光线映照得睁不开眼,纷纷抬起袖口,遮着眼睛。

    水墨涵清晰地看到领头的人,做出个向前挥手的动作,依稀又听到他发出了什么命令,本以为他们还要前进,却是一片搭弓备箭之声,水墨涵这才警醒起来,他们这是要开弓射箭啊。

    水墨涵在暗处微微一笑,心话,自从历练天极之怒以来,还未动用过此功,不如今夜便小试身手,看看此等功法的威力如何,便念动心法,出手运功,使出天极之怒的第一式洞明,功力汹涌,随着手掌推出,就见那些人手中的弓箭瞬息之间,化成铁水,滴落成冰,双手只留下搭弓的架势,凌空举着,等他们清醒过来,皆惊叹了一声。

    再看他们的手摸向腰间,想取下短刀,却也不见了踪影,带头的那人嘴里嘟囔了一句见鬼了,便喊着快撤。

    水墨涵也被自己这招吓得着实不轻,没想到天极之怒的首式能化掉铜兵铁器,真让人不可思议,失去了兵刃,对方的战斗力便会大减,看来此功非同小可,如若练成,足以惊天动地,威慑天地群魔。

    吓退众位杀手,水墨涵却惊出一身冷汗,能动用如此阵势,除却官衙,民间寻常人谁能有这个能力,难道说是都邑也被那州丞收买,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水墨涵不敢妄猜,也不想惊动大家,便独自在院外打坐练功,密切注意着周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异样。

    拂晓之时,大家纷纷醒来,水墨涵习练功法,静心参悟,比那睡眠更具功效,因此精力十足,内劲充盈,听到仆从们喊着要去茅厕,他便逐一地带着他们前去拉撒。

    义虎昨夜睡得很沉,并不知晓有客来访,见水墨涵若无其事地忙活着,还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睡了个好觉,便让他出门采购吃食,听风却道:“算了,涵儿兄弟昨夜累得不轻,还是我和妹妹去吧。”

    水墨涵惊奇地看了听风一眼,心中暗想,昨晚之事,并未发觉还有他人看到,难道这听风也被刺客们惊动了,但为何却毫无察觉呢?

    他有所不知的是,听风所习的天行剑法,与那天极之怒同出道门,皆为道家终极绝学,同为道家一人所创,只不过是天行剑法注重的是外在招式,随风起舞,飘然若仙,而天极之怒却是韬光养晦,含而不露,强化的是内在修为,水墨涵使出洞明之式,听风在冥冥之中有了感应,便起身察看,发觉已近尾声,才回到客房,和衣而卧。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忘忧让其他人看守着那些仆从,他和水墨涵去了都邑的衙门。

    水墨涵见都邑门口的一侧,架着一面牛皮大鼓,便问忘忧:“此鼓有何用处?”

    “这叫登闻鼓,也叫敢谏之鼓,老百姓若有状要告或直言谏诤,便击鼓鸣冤,里面坐堂的老爷听闻,须立刻升堂问案,我们也去敲敲无妨。”忘忧答道,便去摸出鼓槌,敲打起来。

    据《周礼·夏官·大仆》记载,“建路鼓于大寝之门外而(大仆)掌其政,以待达穷者遽令,闻鼓声,则速逆御仆与御庶子。”?登闻鼓在黄帝时期并不多见,而在尧舜掌政之后才渐渐地普及开来。

    鼓声震天,就见从衙门里腾腾腾地跑出几名衙役,高声喝问道:“何人击鼓?”

    水墨涵和忘忧也不搭话,而是肃然立在门前,望着他们。

    那衙役见他们两个形貌不凡,背后都插着宝剑,气势便有些低了,又和声问道:“击鼓之人,可是你们?老爷不在堂内,有事等些时日再来办理。”

    “我们有要事相告,还请通报一声。”水墨涵躬身行礼,请求道。

    听命当差之人就是这般,似那看门狗,看人下菜碟,若是水墨涵和忘忧摆出硬气霸道的神态,他们必会卑躬屈膝,而见到他们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却又跋扈起来,喝道:“告诉你们了,老爷不在,若再叨扰,别怪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何时才能见到邑长,能否给个准话?”水墨涵再次开口问道。

    衙役们转身便走,扔下一句话:“不晓得。”

    水墨涵瞅瞅忘忧,忘忧无奈地摇摇头,说:“难道是凑巧,邑长不坐堂,能去做什么?”

    “绝非是巧事,其中必有缘故,恐怕是邑长不敢见咱们吧?”水墨涵看着高大雄伟的都邑衙门,慢慢地言道。

    没等忘忧再问,水墨涵便将昨夜之事,讲了出来,又与忘忧探寻道:“莫非那些杀手就是邑长所派,又未得手,今日便有意躲着咱们?”

    “未必,但从都邑对咱们的态度来看,即使刺客不是他们所遣,那邑长也应知情,怕是他不敢接咱们的状子啊。”忘忧深知官官相护的道理,这才叹息着说道。

    水墨涵尽管涉世未深,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世事,也知那做官之人,良莠不齐,看来是都邑不敢得罪那州丞大人,便来个退避三舍,避而不见。想着想着,杜康的影子出现在脑海里,便念道:“不知那杜康是否识得这位邑长,他们同朝为官,就算是不熟悉,也该相互有个知闻。”

    忘忧也深以为然,回道:“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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