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天性便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博得了听风兄妹的好感之后,便和忘忧几个人热络起来,有意和忘忧走在一块,谈笑风生,逗得子洛和妫奴咯咯直笑。

    义虎跟在他们身后,不时地回头看着听风兄妹,见他们走走停停,说个没完没了,又看那听雪刚刚还面带笑容,此刻却冷若冰霜,不免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停下脚步,惊扰到他们,便笑着对杜康说:“别把他们俩扔在后面,冷落了他们,你去陪陪。”

    杜康正愁没机会接近听雪,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快步跑了回去。

    刚才听风兄妹还说个没完,见杜康凑了过来,却都板着面孔,三缄其口,只是听雪的眼眸中似乎有泪。

    杜康原是木讷之人,讪笑几声,不知说点何事才能打破僵局,只好随着听风兄妹的脚步,默然前行。

    “我们兄妹想说点家中的事,能不能回避一下。”听风语气很冷,听得杜康直起鸡皮疙瘩,讪讪地瞅了听雪一眼,便紧走几步,将他们落在了后面。

    “既然不能确定,那也不能无故地冤枉他呀。”杜康听到妹妹听雪说了这么一句。

    义虎见杜康又赶回了自己的身边,便问:“怎么回来了?”

    “人家要谈家中的事,我在旁听着,不是很好。”杜康垂头丧气,小声嘟囔着。

    义虎更加起疑,脚步慢了许多,留起心来,想从听风兄妹飘过来的断断续续话语,判断出听风为何对忘忧充满了敌意。

    云逸极富情商,很快便融入到忘忧等人其中,与那子洛和妫奴谈笑风生,就连忘忧也不时地回头搭几句话。云逸趁机言道:“忘忧兄,你看我的资质,能否拜入昆仑门下?”

    “听你所言,你已行走江湖多年,哪能受得了我们昆仑山的清规戒律,可别开玩笑了。”忘忧笑着回道。

    “那有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云逸似是认真地回道,“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我想也都相差无几,只要恪守本分,也不算是难事。”

    忘忧心说,这云逸虽说把他们几人从九转散魂袋中救出,但此人口舌机巧,能言善辩,性情飘忽不定,绝不是昆仑弟子的首选,那昆仑山有个二师弟幽竹便令人焦头烂额,再弄进去个牙尖嘴利之人,更是不胜其烦,便含糊地回道:“皆看天数,缘分所致,必然水到渠成。”

    “这算是拒绝吗?”云逸何等聪明,见忘忧应付着自己,便想用话激忘忧。

    子洛帮着忘忧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昆仑山选择弟子入山,那才是繁文缛节啊,每年的九九重阳节便是择徒大典,先要将所选之人由各位师尊报到玉虚宫,然后由几位师尊算出待选弟子的前世今生,善根恶果,初选合格之后,再经过九遴九道的严格考验,最后剩下的没几个人,不死也扒层皮,你能受得住吗?”

    “这么难啊?”妫奴不由得惊叹一声。

    “何止如此啊,入得门来,还要在仙菜园耕作三年,膳食堂帮厨三年,打扫庭院三年,最后才能进入藏经房温课三年,之后再拜入师门,学得道术。”忘忧接口言道。

    妫奴扳着指头算了算,说:“这要十二年才能正式成为昆仑弟子啊,为何如此地麻烦啊?”

    “若想得道成仙,哪有那么地容易啊。”子洛颇为自得地说道。

    云逸却道:“再过些时日,就是九九重阳节了,我确想去试一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会熬不住。”

    “看命数吧。”忘忧回道。

    妫奴低着头,心中有些摇摆不定,奶奶年岁已大,能否等得到她学成归来,对她来说,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想着便与子洛耳语道:“可否有捷径而达?”

    “说不好,我便是打小就被师尊抱上山来,并没经过那遴选之关,正如师兄所说,都得看自己的命数。”子洛也附耳回道。

    妫奴点点头,心中期盼着能顺利入山,早学法术,尽快回乡侍奉奶奶。

    义虎边走边留着心神,竖耳倾听着听风兄妹的谈话,心中已知个大概,没过半日,便吆喝着大家歇一歇。

    大家找了个避风的去处,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义虎却给忘忧递个眼色,来到一边。

    “你们昆仑山的道士可有标志身份的物件?”义虎问道。

    忘忧从腰间解下块圆形的墨绿色玉珏,说道:“每名昆仑弟子皆有此物,叫做道铭,守护在山门的弟子,只认这玉珏不认人,此物丢失,很是麻烦。”

    义虎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才道:“真是奇怪,为何好好地一块玉环,却弄出个缺口来啊?”

    “听师尊讲,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盛则衰,万事万物皆难以圆满,身佩这玉珏所制的道铭,意在警醒弟子们要时刻保持着谦虚谨慎的心态,仁义恭孝,不可得意自满,胡作非为。”忘忧注视着玉珏,言道。

    义虎将玉珏还给忘忧,沉吟说道:“我看那听风手中也有一块。”

    “什么,他怎会能有此物?”忘忧大惊,诧异地问道。

    义虎却缓声而言:“因我的元神为虎,这双耳朵,能听千里之音,这对眼睛,又能看出千里之外,刚才走在听风兄妹的前面,他们细碎地话语之声,悉数被我所听,回头之际,便见听风手中,拿着块与你身上所戴的道铭一模一样的物件。”

    “未曾听说哪位弟子将道铭遗失啊,他是如何所得?”道铭乃是昆仑山的标志之物,若有所失,必在第一时间禀明师尊广成子,并要及时找回,否则被恶人所获,携此物为非作歹,必会影响昆仑山的道家声誉,所以道铭若是丢失,非同小可。

    义虎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且听我细细道来,据听风口中与其妹听雪所言,他之所以心无杂念地习练剑术,就是为报他们家族的血海深仇。”

    “这与道铭有何关联?”忘忧越听越是糊涂,张口问道。

    “唉,刚才听雪责备哥哥听风对你下手太重,听风却言道,他们为何自小便父母双亡,皆因在听风年少之时,全家二十三口一夜被杀,还放了一把大火,毁尸灭迹,现场只留下了一个物件,便是你们昆仑山的道铭。”义虎将听到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忘忧惊叹道:“不会的,道家秉承修身养性,教化世人,以道为基,视德为本,怎么做出这杀人灭门的勾当,肯定是有人嫁祸于昆仑山,他们俩又是如何逃过此劫的?”

    “听雪也提出了这个疑问,听风说他们俩小时候淘气,躲进了地窖藏猫猫,这才避开生死大劫,此后兄妹俩便相依为命,流落江湖,以乞讨为生,直到成年之后,才回到家乡,重建旧居。”义虎又道。

    忘忧有些心急,站起身,说:“不行,我要和他讲清楚,绝不能让他白白地冤枉我们昆仑山。”

    义虎拉着忘忧,劝道:“莫急,听我说完。”

    忘忧望着听风兄妹,又坐下来,只听义虎接着说道:“父母家人的深仇大恨,早就在那听风心中落地生根,仅凭你几言几语,便能化解得了吗?”

    忘忧想了想,也是这般道理,便说道:“怪我一时急切,请义虎兄指点迷津。”

    “若想洗清不白之冤,只有一法,那便是暂且不动声色,探听出听风兄妹的家乡所在,然后前去查访个清楚,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义虎寻思了一会,才道。

    忘忧静下心来,谢道:“多亏义虎兄实情相告,否则我还被蒙在鼓中,待寻回我那师妹子晴,便禀明师尊,前去调查此事。”

    义虎颔首而笑,又道:“我与涵儿出来经历世事,若得空,也可与你同往。”

    “那是最好不过了。”忘忧拱手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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