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替她检查伤势时她就留意到他受伤了,只是,那时远还没有这么严重而已。沐兰以指腹感受着那些红肿浮凸的伤口,隐隐有些心疼。和她在一起,他似乎总是会受伤。她的离开,对他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黑灯瞎火还不觉得,此刻火光照耀下,看她拉着他的手,连脸上眼中的神情都是那么的熟悉,东陵无绝恍惚的同时,心里仿佛也响起一声警示,让他不由得微微移开视线,将手抽了回去。

    他的举动让沐兰的心仿佛也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气氛有那么一刹那变得尴尬。但随即,她又有些释然的笑了,看向他,道:“不过是看看你手上的伤,又不是要占你便宜,你这么扭捏做什么?”

    东陵无绝目光直盯着面前的火堆,嗓音里多了一丝清冷,道:“你这样,会让我把你错当成她。”

    “你的意思是说,你面对我的时候,也会像面对你的德妃一样心动喽?”沐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打量着他。

    她不笑的时候有种自骨子里迸发出来的冷艳,这一笑,却又多了几分明媚可人,弯起的美眸里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东陵无绝从不认为自己会沉迷于美色,但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的定力似乎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她太像沐兰,不是吗?

    “你自己也看到了,你与她有多像。”东陵无绝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道:“尤其是那次在浮露山,她的马受惊坠崖时,她的脸被树枝划伤,和你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他这么说,其实是有些夸张,沐兰脸上虽然也有被树枝划伤,却远没有那次那么严重。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碰还不觉得,指尖刚一触到脸,立刻有些火辣辣的疼。沐兰不由得皱眉“嘶”了口冷气,却远不似那时那么紧张,反而轻盈一笑,道:“也好啊,毁了容的话,至少你不用担心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你会因为把持不住我的美色***,而倍受理智与欲~望的煎熬。”

    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还如此大言不惭,和沐兰那时候紧张到恨不能找个洞钻起来,还对他大放狠话的样子的确不太一样。不过,她所说的话让他有些不苟同,道:“咱们的赌,输的人应该是你吧?”

    “哎,你忘了我们是怎么约定的了?”沐兰可容不得他耍赖,道:“你可是答应的,只要我明天还活着,就算我赢了。而照现在的情形看,我应该是死不了了吧?”

    “你可别忘了,之前在那山寨,可是朕出手救了你。”东陵无绝提醒着,道:“虽然你后来冲开了穴道,也有可能自己逃出去,但刚才你坠落山坡的时候,如果没有朕,你就算不摔死,也必会重伤。你应该知道,在这种山林里,一旦受了伤,天亮之前绝对是死无全尸的。”

    他说得一点没错,不过,沐兰还是面不改色的望向他,道:“我们的赌约里又没规定你救我的不算数,何况,我也没有求你救我啊。反正我还活着,你就不许不认帐。”

    东陵无绝被她的话说得既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照你这么说,朕若为了不输给你,也完全可以把你杀了,这也同样不算违反赌约,是吗?”

    “你若下得了手,那就杀好了。”沐兰将脖子朝他伸了伸,一脸的无所谓,“杀了我,也算是一了百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我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她是吃定了他不会对她下狠手是不是?或许,她一开始就料到了,他不会让她就这么死掉?此时此刻,东陵无绝还真有些后悔和她打了这个赌,更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干脆的离开。

    可是,真要杀她,他的确做不到。

    “其实,和我在一起也没那么难受吧?”看他僵着脸不说话,沐兰知道,他这是面子上过不去,便又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三天之后,我不会再对你纠缠不清,也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在你所踏足的地方,永远不会再有我的踪迹。”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听得东陵无绝心头一沉,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要离开?”

    问出这话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妥。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既是如此,又有什么好意外和失落的?

    沐兰却没留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决定放弃了。”在他出现在山寨的那一刻,她心里便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因为,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和相信,他不爱她!她留下已没有任何意义,她不想在一次又一次被他伤害之后,连应该怎么去爱他都忘记了。

    “三天换你以后长久的安心与安宁,还是很划算的。”虽然心里隐隐作痛,沐兰脸上还是洋溢着浅笑,挑衅的对他道:“君上金口玉言,这点小小赌注还不至于输不起吧?”

    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快让东陵无绝很不是滋味,冷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说到做到。”

    他这就算是答应了?沐兰有些说不清心里是欢喜还是难过,却还是肯定的道:“一言为定。”

    能得三天与他单独相处,远离世俗,这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恩赐了。

    这样的变故是两人离开茶寮前都不曾预料到的,因此,两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正有另一队人马自茶寮前匆匆而过。也因为这次错过,悄然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轨迹。

    路过茶寮的正是靳宁,自打听侍卫转述了东陵无绝的话后,得知他竟这么情急的要去接太后,靳宁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在她一再追问下,才知道汐枫和沐兰可能奔着太后去了,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且不说汐枫和沐兰先一步见到太后会说些什么,单说东陵无绝孤身一人追出去就很有问题。万一他们在路上遇见……

    想到这些,靳宁当机立断追了出来。那些侍卫虽然受了东陵无绝的命要看护好她,却没人敢真的拦她,只得一个个跟在她身后。

    经过茶寮时,靳宁的马也放慢了些。不过,茶寮这种地方根本没法落宿,天一黑就打佯了,看到简陋的茶棚后仅两间破落的茅屋,屋子里没有点灯,门也是带上的,根本不像是有人的迹象,靳宁也就没再耽搁,继续赶路。

    次日上午,靳宁终于在距离茶寮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与太后的銮驾队伍相遇了。

    莫言骑着马正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远远的看到靳宁驰骋而来的身影,很是震惊。虽然东陵无绝后来已经补了一道旨意,告诉他沐兰获救了,并在邬江县静养,他却并未能放心。

    沐兰的身体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就算是他在场,也没有把握能有办法将她救过来,而那汐枫竟然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这一点,让他很不安。因为,他和东陵无绝一样,对汐枫并不信任。

    而且,他比东陵无绝知道更多一点的是,汐枫并非普通人。

    所以,突然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沐兰就这么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眼前,莫言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又确实是她没错,马背上红衣飒爽,神采依然,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虑外,看不出半点不妥。

    乍看到莫言,靳宁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心虚,但很快便定了下来,手中的缰绳一勒,让马缓缓踱了过去。

    莫言忙抬手示意马队停了下来,翻身下了马背,拱手施礼道:“德妃娘娘,想不到还真是您,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靳宁一路来早已酝酿好了情绪,也无比自然的浮起一丝笑容,道:“国师一路辛苦,不必多礼。”说着,目光看了看他身后,道:“君上呢?”

    “君上?”莫言被她问愣了一下,不解的道:“君上也来了吗?”

    “怎么,你们……没有见着君上?”靳宁也很是意外,她这一路追来,都没有遇见东陵无绝,她原以为他已经和太后会合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来,那,他人呢? 江山为聘:爱妃,别走:i ao.

    看她脸色立刻一黯,莫言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靳宁咬了咬唇,道:“君上昨天突然说是要亲自来迎接太后的圣驾,独自骑着马便出城了。我想着自己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太后千里迢迢而来,也很该亲自前来接驾才是。可没想到,君上竟然……不见了。”

    莫言听得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她的话里有所隐瞒,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向她,道:“你确定,不是发生了其它什么事?”

    靳宁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迟疑了片刻后,直言道:“汐枫回来了,我和君上看他行迹有些可疑,便劝他离开邬江镇,没想到暗中跟踪他的侍卫发现他出城后,直奔这边而来。君上想必是担心他会对太后不利,所以才匆匆追出来。我也就迟了不到半个时辰,可这一路上都没有君上的踪迹……”

    说到最后,她是真有些着急了,直觉告诉她,东陵无绝现在一定是和汐枫以及沐兰在一起!这是她最担心的。

    她说得含糊,言语神情中都透露着少见的心急,看她有些反常,这让莫言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他和汐枫交过手,汐枫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东陵无绝的身体刚受过重创尚未痊愈,如果汐枫真有所图谋,只怕……

    不过,他到底比靳宁沉得住气,依旧是一脸云淡风清,道:“别急,我先带你去见太后,然后我去找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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