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香出门来,带着浑身的怒气,“爹!你看他说些什么!”

    “都是你……惹这么大麻烦,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路上会碰见他啊!”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龄香,你喜欢他吗?”

    “爹!我杀了你,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喜欢他!”小龄香急的险些跳了起来,父亲却是一笑。

    “嘘!小声点……”而片刻,子龄脸上的笑却尽充满了苦涩。

    “那现在怎么办啊爹……”

    云书上前,说到:“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实在对不起……”

    “不必如此,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先想办法吧……”

    “对了爹!不如我们和他们一起走吧?好吗?”

    “不行!”

    “为什么啊?”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反正在这里的日子我们都过够了,冒险我也愿意。”

    “不行,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冒险,就算把你嫁给甫林。”

    “什么!?你……你怎么这样说!”

    “我不能让你受一点伤害,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这不仅是对你娘的承诺……”

    “爹!不是你给我说的,人不只是要活着,而是要活的有意义吗?我们在这岛上只是没有死掉而已,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有哪一样是真正有意义的?”

    “龄香,能够和你一起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意义。”

    “爹……!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只是有我,你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意义啊,我只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吗?”

    “好了你别说了!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出湖的。”

    一旁,龄香却幽自哭了起来,浅浅的啜泣,一颗一颗的泪珠就沿着脸颊滚落。

    “小龄香……”云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爹爹是对的,你不能去冒险。我和你静笙姐姐不一样,我们注定是没命的人,冒险或死亡,于我们并无大碍的。”

    听却,龄香一头扎进云书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你们送出岛去,或许还能平息。”

    屋外,深夜里明月高悬,繁星坠满天穹,像是这小岛离天宫只寸步之遥,龄香望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宿,真想摘下一颗,世上再没有比那更美丽的东西了吧。

    寒气却丝丝透骨,今晚的小岛上吹起几分凛冽的风,吹散了先前弥散着的浓雾。

    子龄口中低声念着:“真怪,今晚怎地这般凉。”

    迷宫般的巷子,稍高一些的房屋上挂着几盏灯笼,如零星几点欲飞上天的星火。借着微微灯火与皎洁银辉,云书二人紧紧跟在父女俩的身后。

    巷子里,街道中,不见有一人的身影,就像一座无人的城,只听见风过间隙的呼啸,以及脚步踏地的碎碎声响。

    一片如谜的巷子过后是一条宽广的街道,接下来又是一片如谜的巷。如此经过三条漫长的巷子,第四条巷子里没有了灯火。只在星月光辉下,第四条巷子里的房屋破损不堪,木头墙上褪下一层一层干枯的皮,废弃的杂物堆了满地,与身后的街巷宛如两个截然不同时代的遗物。而经过这条巷子之后,便是一片宽阔的滩涂。

    层层湖水随风涌来岸边,荡漾着粼粼波光,卷起满天破碎的星河。

    风势却忽然大涨,湖水如潮般激起,众人不禁驻足,心中隐隐不安。

    风愈急,似有大雨欲倾。水面上传来一声呜咽呼啸,就像湖水在森森幽泣。

    “什么声音?”龄香低声道。

    “和刚才在屋子里听到的一样。”子龄。

    众人凝视着湖面,湖水不安,水面上却并没有它物,直到发现有一缕青幽的光辉在湖水中游走,暗自沉浮。

    “水里……好像有东西……”龄香。

    却突然下起了雨,众人抬头望天,夜空没有一丝黑云,星月的光辉没有半点的遮拦,而那雨水就淅淅沥沥径直而下。

    “不管了,只能看你们的造化……”子龄眉头紧锁,他也是从未见过湖上这般异样,“岛上一直有船在,在那边屋子里,走……”

    “可是爹,你不觉得今晚很奇怪么?”

    子龄一边向着岸上一间屋子走去,一边说到:“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这样还有一些希望。”

    父女俩在前走着,静笙却突然拉住了云书。

    “你相信他的话吗?”静笙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们不像……”

    “这湖里一定有东西,恐怕是什么凶物。”

    “嗯,我知道。在下水前我会打探一番,如果湖中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就让他们岛上的人自己杀起来。”

    “什么?”

    远处,龄香向着他们挥手,云书便朝她处走去,静笙却只望着他的背影,心思沉重着。

    那呜咽声再响起,雨水越渐的烈,击打在三生剑上,落下声声清明。

    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有数十行木舟,每只大小约乎一致,恰只能容的两人。云书与子龄将其中一只抬起,往湖边走去。

    雨愈急,逼得人心愈紧。

    却突然,只听一声破水声响,像是坚硬的湖水被陡然击穿,接着便是一声猛烈呼啸,犹如一阵狂风从喉咙里尖啸而出,雨水也为之颤抖,众人惊颤,那只木舟从云书与子龄手上猛然跌落。

    却看湖上,一只蛟龙赫然出水,数十丈龙身从水面直引高空,碧青色的龙鳞闪耀着水与月的银辉,双目高悬,犹如两轮新月,明亮如镜。

    “啊——”龄香一声惊叫躲到了父亲身后。

    “这……这是……”子龄一边将龄香搂在怀中,一边不住的后退着。

    三生剑寒光斗涨,静笙双眉紧皱。

    “回屋,快,先回屋!”子龄疾道。

    身后,村中房屋渐渐亮起灯火,从第四条巷子之前,渐渐传来一些声响。

    蛟龙猛然一声咆哮,龙身一摆,激起一卷湖水扑打而来。

    “快走!那些人来了!”

    巷中人声窸窣,一道道黑影携着点点灯火飘摇而过,如有百鬼出洞,和着雨水与星月光辉更显鬼魅。

    “到那儿去!”

    第四条巷子里,古老的房屋摇摇欲坠,颓圮的屋子落了一地的灰。

    众人躲到屋子里,破顺的旧墙壁遮挡些许凛冽的风,此刻屋中却格外的寂静,嘶嘶风鸣,屋顶雨水噼啪落响,顺着残缺处流下一股股雨水淌在屋中回响,幽寂,与夜色融为一体。

    进门是曾经的正厅,一张方桌,几把竹椅还摆放在屋里中央,地上却堆了无数的木块。

    “这些是什么?”

    穿过破损的门窗而来的光辉,照着屋中散落满地的木牌。龄香拾起一块,翻转一看,长条状的木牌上,有一行已凋褪了颜色的文字,只依稀可识得其上曾书写过一些字迹。

    “这是……?”龄香看那地上堆着这样的木牌直有千百个,却不禁想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灵牌。”子龄道。

    “啊?”龄香被吓到,将手中之物抛向了远处,而地上也踏着一层层木牌,她脚下一乱连忙躲开,将身旁的三两木牌踢走,而木牌之下却露出了一根根白骨……龄香一声惊吓,连忙躲到了父亲身边。

    “那些后继无人者,都在这些屋子里了吧。”

    “爹……我们换个房子吧……”

    “傻孩子,鬼神可敬不可怕,就算有鬼,也早找上你了!”

    不消片刻,岛上的人都聚集在了湖边,一张张纸伞下一簇簇灯火汇聚,火光中不同的相貌却有着同样的神情。

    蛟龙只呼啸一声便潜入了水去,激起的水浪扑灭了不少提灯中的火。岸上人不禁退后,却看那蛟龙不深不浅藏在水中,似乎对着岸上人望了一眼便游走开去,一丝幽青的光辉飞快的在水中划行。

    “这是……龙?”岸上有人呼道。

    “奇怪,它好像并不打算攻击我们。”一位老者道。

    “看,岸边有只船!”

    人声乍的沸然,无数的人影窸窸窣窣向岸边走去,灯火都聚集而起,火光之下一只木舟被围在了众人中心。

    “这是我们自己的船。”说话的正是冥王刀客刘老鬼。

    “有人想出湖?”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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