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前方应该就是军营了,约莫还有两三千米,已在夜幕中看到细小的篝火,如同夏夜草丛中飞翔的萤火。

    苏里雪嘴角浅浅一笑,倔强得没有让眸中的泪流下,“羽墨言,我来了…………”

    便更加快了速度向前赶去,马蹄声在这个夜里格外的清晰。一日下来苏里雪已是疲倦不堪,突感身子不适,特别是心脏的地方,如同被虫嘶咬,生生的疼。这种感觉是骤然而来的,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痛苦另她毫无防备,只能生生地接受。苏里雪抚着胸口,额上已冒出细碎的汗滴,白铃也感受到她的不适,便慢慢停下了脚步。起初是心脏在痛,再后来,全身都在痛。像是千万条虫子在她的身体里,血液里不停地奔跑,嘶咬着,这种感觉,另她觉得生不如死!

    怎会这样?苏里雪脑中却是格外清醒,快速地想了一遍,仍不知是这是何故,她也没有喝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此刻的脉像慌而乱,与中毒又有所不像。

    终还是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惨白,额上的细汗慢慢沿着脸颊滴落。她夹紧了马腹,白铃又奔走起来。

    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死在他的身旁。

    如果这是上天的旨意,那么她也认了,苏里雪压下了身上的疼痛,只一心想尽快赶到羽墨言身边。

    此刻身后突起一阵阴冷的风,徐徐的脚步在逼近,一向警惕的苏里雪与发现不妥,待她转过身来之时,已被一群黑衣人层层包围。白铃“嘶”的一声,被逼停在此处。

    苏里雪望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影,大概有二三十个左右,手上皆拿着刀剑,蒙着脸,看不清面容,杀气迎面扑来。

    “你们是何人?”苏里雪冷冷道,身体的疼痛另她微微蹙眉。

    她没了武功,别说是二三十个人,就算是一两个人,她也未必对付得了,看来,天真的欲要亡她。

    “你无需知道,我们是来送你上路的。”领头的那人声音粗旷,言语中透着一丝凶狠。

    “是谁派你们来的?倒是看得起我,区区一个弱小女子,何须派这么多人来。”苏里雪冷笑一声,眸间是冷如霜冻的寒意。

    “到了阎王那儿你自会知晓!”那人把话说完,便率先举剑杀了上来,苏里雪骑在马上弯腰一闪恰巧避开。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细小的匕首,这是羽墨言特地命人为她打造的,只是多年来都未曾用得上。一群黑衣人齐刷刷地冲上来,苏里雪虽没了内力,但武功的招式还在,前面还能支撑个一时半会,与他们对战也毫发无伤,只奈何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不是善茬,而她又身受重“伤”,实在是没有力气与他们对抗。

    便寻机逃走,白铃也是聪明的紧,一寻得机会便冲出人群,那黑衣是走路来的,并没有马车与马匹,纵使他们跑得再快,也落后了一小段。

    但这,紧紧是开始而已。

    “白铃,跑快些,莫要让他们追上来了。”苏里雪伏在马背上,声音已是有气无力,身体的疼痛让她几经昏厥,但还是强制地忍住了,尽管身子已无法承受这样的痛楚,但心智却是清醒得可怕。

    白铃似听懂了一般,更是加快了步伐,在幽静的山路上,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回旋在山涧,马蹄踩在落叶上,风将树叶拂起。月夜之下,那一群黑衣人紧追着苏里雪不放,他们熟悉轻功,很快便追了上来,便有甚者走到了前方拦截。

    他们如同黑夜里的鬼魅,速度快得惊人。向来冷静的苏里雪也禁不住冒出寒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如同寒风灌进,刺冷得难受。

    苏里雪改变了方向,朝另一个地方奔去,但走着走着,却已是没路,前面竟是山崖,白铃蓦然而停。而身后的那一群人则已追赶上来了。

    领头那人又道:“前面已经没路,你还想逃到哪里?”

    苏里雪望了一眼山崖,从这座山到对岸足足有两百多米,即便她会飞也无法安然无恙地飞过去,而山崖下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法预测到底有多深。白铃似乎也不安起来,哀叫了两声,它的眸中透着一丝难过与委屈。

    “白铃,莫要难过,一会我会跳出崖去,你就趁机逃跑,逃得越远越好。”苏里雪抚着它头上的鬓毛,眸中难得一见的温柔。

    白铃是他的良驹,自送给苏里雪后,它就一直在苏里雪的身边,而此次羽墨言上战场也没有带着白铃。苏里雪只是在想,若自己难逃一劫,至少让白铃逃了也好。

    只是,若她死了淘淘该如何,他已没有父亲,如今又要没了母亲么?

    由不得她多想,那几个黑衣人便持着剑冲了上来,苏里雪奋身一跳,跃起,脱离了马背,重重地掉入山崖的黑渊之中,深渊上浮起一层层的薄雾,飘渺而神秘。而苏里雪,毫无疑问已经摔落下去,不见了踪迹。

    领头的黑衣人上前来,看了一眼山崖之下,黑不见底,又是将旁的一块大石头踢落下去,半刻也不见回音,看来这个山崖深不见底,他只道:“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必死无疑,我们走。”

    白铃已在此时朝着树林狂奔而去,跑得飞快,惊慌地四处乱窜,没有方向,也许它内心亦是害怕的——

    次日。

    与匈奴的一战,毫无疑问是幽州的军队胜了,而那名叫晁错的首领亦被生擒回来,由年关钧率领士兵们赶回幽州,胜利的旗帜高高扬起,飘扬在空中,这是所有士兵们的骄傲。

    羽墨言带领的这些将士们,从来都是战无不胜,一次又一次的难关都携手闯过来了,可是这一次…………

    唯一的遗憾是,在这次的战役中死了两个最重要的首领,一个是受尽百姓爱戴的清阳王,另一个,则是在战场上攻无不克的大将军萧寒。

    当这个消息传来,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最过开心的,莫过于庆德宫的那位了,只要羽墨言与萧寒一死,那军队的大权就落到年关钧的手里。以他今时今日在军队中的威信,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羽墨言所拥有的一切……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的野心,是有一日要取代羽墨承,一统天下!

    “来人,给本宫备酒。”傅太妃掩盖不住面上的欣喜之意,这时少了一人与她对饮,否则这么大的好消息不喝上几杯当真是辜负了。

    小丫鬟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但还是随之退下了。自安姑在房中上吊“自杀”后,傅太妃身边已没了心腹,不过她也不再需要。

    小丫鬟只觉得这个傅太妃当真是奇怪,王爷在战中身亡,她竟还如此开心,还有心情喝酒。所有人都知道王爷不是傅太妃亲生,但总有抚育之情,可没想到她不仅不难过,还心情愉快地喝起酒来。

    傅太妃自然也不避忌,如今没了羽墨言,她已是王府中最尊贵的人,有什么事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心情大好,一连喝下几杯梅花酿,隐隐有了些醉意。这一天,她可是等了好多好多年呢,计划一步步地实施,一切都按照她预料中的方向发展着,顺利致极。

    王爷战死沙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幽州,王府里几乎每一位下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整个王府像是失去了重心,人人面上皆是哀色。

    傅太妃纵使再得意忘形,也自知现在还不是真正开心的时候,她命人即刻将王府中的一应物品换成了清一色的白,不能见一丝红色,所有家丁与婢女都已穿上了丧服,披麻带孝,以待迎接王爷的“遗体”。

    而清凉殿中的卫静,自传来羽墨言战死沙场的消息后,赐她毒酒的事便也搁下了,而苏里雪亦在之后离开了王府,渺无音讯。

    只见王府中的人来来回回不停地忙着些什么,很快就有下人来到了清凉殿,将白色灯笼高挂,红色之物一应取下,下人们换好之后又匆匆走了,根本来不及看她一眼。

    而她的心,却是彻底地沉了下去。这样的现象无一不说明了羽墨言的死已成事实。然而也许她也应该死而无憾了…………

    就在她思绪飘远正在沉思之时,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香草轻手轻脚地进了来,喊到:“主子!”

    她抬头,看到是多日不见的香草,原来她还记挂着自己,泪一下子充盈了眼眶。道:“香草,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莫要让人发现了,我已是将死之人,不想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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