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法庭所出具的各种人证物证,松井石根不得不供认道:

    “余于1937年11月被任命为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攻击南京时不意若干青年军人竟于占领南京时有残暴行为,实属遗憾。”但他并不服罪。他想避重就轻,推卸责任。于是他使出第三招。

    松井石根大言不惭:“我始终坚信,日中之间的斗争是亚洲大家庭中兄弟间的争吵,日本不可避免地要动用武力,以拯救旅居中国的日本侨民,保护我们的权益,这同哥哥经长期忍耐后赶走不听话的弟弟没什么两样,目的仅仅是促使中国回心转意。驱使这一行动的动机并非仇恨而是爱怜。”

    他说:“由于我多年宿愿乃是使日**存共荣,因此在占领南京时采取种种预防措施,以避免这一战争给全体中国人民带来苦难。”

    松井石根的辩护人、曾驻南京的第九师团第三十六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在宣誓证词中说:“松井大将常常训示部属要严守军纪3纪,宣抚爱护居民。”

    难以置信的是,松井石根怎么竟能承受住事实与谎言之间如此巨大的反向力量。在暴行达到顶峰时,国际安全区的负责人竭力对兽军进行劝阻,同他们讨价还价地谈条件,通过新闻记者向世界舆论揭露兽军的暴行,同时将暴行整理成备忘录,两次通过外交途径向兽军当局提出强烈抗议。

    检察官季南并没有受到干扰,他讯问道:“国际委员会送交的日军暴行备忘录,你看到过吗?”

    松井石根回答:“见到过。”

    “那么你采取的究竟是些什么措施呢?”

    “我出过一张整饬军纪的布告,贴在一座寺庙的门口。”

    “你以为在浩大的南京城内,日军杀人如麻,每天有成千成万的男女被屠杀和**,你的一张布告会有什么效力吗?”

    松井g塞。他想了想,说:“我还派了宪兵维持秩序。”

    “多少宪兵?”

    “记不清了,大约有几十名。”

    “你以为在几万日军到处疯狂地杀人、放火、**、抢劫的情况下,这样少数的宪兵能起到制止的作用吗?”

    松井又想了想,说:“我想能够。”

    当证人证实当时南京只有17名宪兵,这些宪兵本身也参加了暴行时,松井烟鬼般的脸上又重重地刷上了一层死灰色。

    松井企图逃脱罪责的努力落空了。

    早于开庭审判前的调查讯问期间,松井就力图推卸自己的责任。面对莫罗检察官的讯问,他说要把日军在战场上的行为同作战外的不法行为区分开来,犯罪分子当时已被处置。他强调说,他并非是要谴责朝香宫,但南京暴行确实是朝香宫任司令官的上海派遣军部队干的。为了表明自己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具有积德行善的情怀,他告诉莫罗,他从南京回国后,即在热海市附近的伊豆山上修建了一座神殿,塑了一尊观音菩萨的全身像,并将从长江盆地运来的染血的泥土撒在基座上。他曾昼夜不息地在这神像前为两**人的亡灵得以安息,为世界和平得以实现而祈祷。

    这在无意当中透露出日本政府对南京大屠杀的态度。迫于世界各国舆论的压力,松井石根及其部下8o名将校被召回国内,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松井回国后被任命为内阁参议。由于在战争中的“功劳”,日本天皇还于1942年给他授勋。他对人说,他回国不是因为他的军队在南京犯了暴行,而是他的任务到了南京业已终结。

    夫人矶部文子陪着他到伊豆的山淙淙园静养。陶瓷观音像落成后,他写了一篇《兴亚观音缘起》的文章刻在它的基石上。文章写道:

    “中国事变,友邻相争,扫灭众多生命,实乃千古之惨事也。余拜大命.转战江南之野,所亡生灵无数,诚不堪痛惜之至。兹为吊慰此等亡灵,特采江南各地战场染彼鲜血之土,建此‘施无畏者慈眼视众生观音菩萨’像,以此功德,普渡人生……”

    抑或松井石根真的要立地成佛了?臂带“mp”标志的国际宪兵在巢鸭监狱宽大的走廊里来回走动,粗重的皮靴踏下去,传出响亮的震感。松井感到不安了?感到恐惧了?而生反悔之心了?他用血腥气犹烈的手,在牢房的墙上挂了一幅观音画像,每天早晚在像前合十礼拜,诵读《般若心经》和《观音经》。他在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因南京大屠杀而作为甲级战犯同时受审的,还有华中方面军副参谋长武藤章。

    武藤章协助松井指挥日军攻陷南京后,奉命安排日军宿地。他借口“城外的宿地不足”,“由于缺水而不敷使用”,命令城外的日军可随意在南京城内选择宿营地。堤坝开了,亢奋的洪水撞击着,嘶喊着,带着巨大的破坏力昼夜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奔流,给市民带来了灭顶之灾。12月17日,日军举行盛大的“入城式”,他陪同松井石根穿过中山门,进入血雨腥3的南京城,分享着兽兵们对统帅的欢呼。第二天,他又陪同松井参加了“慰灵祭”。对于生在他身边的烧、杀、奸、掠,他只是狞笑,狞笑。他给了狂兽们更大的勇气和更野蛮的**。

    残暴是他的性格。19第十四方面军参谋长,指挥日军同美军作战。美军到达之前,他的部下在马尼拉市抢劫、**、屠杀,制造了骇人听闻的“马尼拉惨案”。

    在“马尼拉惨案”中,最为残忍的是日军在圣保罗大学一次杀害8oo多菲律宾儿童。兽兵们在大学餐厅里摆放了一些点心,把8oo名孩子哄骗进来。正当孩子们吃点心的时候,一个兽兵拉动了藏在灯架内的集束手榴弹,悬挂在儿童头顶的五盏枝型吊灯轰然一声巨响,屋顶掀开了,孩子们被炸得血肉横飞,没死的在奔跑中倒在了机枪的火舌下。多么残酷的游戏,只有灭绝人性的疯兽才能干出这样的勾当。还有,日军士兵强迫一名美国俘虏把自己手背上的皮剥下来吃掉。一批平民像圈羊般被赶到一起,四周堆满浇上汽油的木器,一把大火点燃,烧干了人血。日军在光天化日之下恣意**年轻姑娘。反抗被斩,颅腔里往外喷着热血的尸体也遭到**。可怜的姑娘,他们连一个干净的尸体都不留给她!值得提出的是,日军制造“马尼拉惨案”,是在指挥官的命令和准许下进行的。美军缴获到一份这样的日军命令:“杀死菲律宾人时,尽量集中在一个地方,采用节省弹药和人力的方式进行,尸体的处理很麻烦,应把尸体塞进预定烧掉或炸毁的房屋里,或扔进河里。”

    二战期间在太平洋战场生的“三大惨案”,即南京大屠杀、菲律宾大屠杀和泰缅铁路战俘事件,武藤章主谋参与的就占了两个。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根据大量的人证、物证,确认南京大屠杀是现代战史上破天荒之残暴纪录。在长达1218页的《判决书》中,用两个专章,作了题为“攻击南京”和“南京大屠杀”的判词。

    《判决书》认定了松井在侵占南京中的作用:

    “松井被任命为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离东京赴战地时,他已经想好了在预定占领上海后就进兵南京。他在离东京前,要求给上海派遣军5个师团。因为他早就对上海和南京附近的地形作过调查,所以他对进攻南京作了实际的准备。”

    松井和武藤纵容暴行:

    “1937年12月初,当松井所指挥的华中方面军接近南京市的时候,百万居民的半数以上及全体中立国的国民——其中除少数留下来以便组织国际安全区外——都逃出了南京。……因为中**队差不多已全部从南京市撤退,或已弃去武器和军服到国际安全区中避难。所以,1937年12月13日早晨的占领完全没有遭到抵抗。日本兵云集在市内并且犯下了种种暴行。……日军在占领南京后,至少有六个礼拜,包括松井和武藤入城后的至少四个礼拜,一直不断地在大规模地进行着大屠杀。”

    暴行惊天地,泣鬼神:

    “中国人像兔子似地被猎取着。”

    “全城中无论是年轻的少女或老年的妇人,多数都奸污了。并且在这种**中,还有许多变态的和淫虐狂行为的事例。许多妇女在遭强暴后被杀,躯体被斩断。”

    “日军仅于占领南京后最初的六个星期内,不算大量抛江焚毁的尸体,即屠杀了平民和俘虏2o万人以上。”

    武藤与松井完全知道所生的种种暴行:

    “南京安全区委员会干事史密斯说:‘在最初的六个礼拜中,曾每天提出两次抗议。……无论是武藤和松井都曾承认,南京失陷后,他们还在后方地区的司令部时,就已听到过在南京所犯的暴行。松井承认,他曾听说过许多外国政府已对这类暴行提出了抗议。”

    松井是指挥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其大罪不容抵赖:

    “松井在1935年退役,在1937年因指挥上海派遣军而复返现役。接着,被任命为包括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的华中方面军司令官。他率领这些军队,在1937年12月13日占领了南京市。中**队在南京陷落前就撤退了,因此所占领的是无抵抗的都市。接着生的是日本陆军对无力的市民施行了长期持续的最恐怖的暴行。日本军人进行了大批屠杀、杀害个人、**、抢劫及放火。……当这些恐怖的突事件达到最**时,即12月17日,松井进南京城并曾停留了五至七天左右。根据他本身的观察和参谋的报告,他理应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己承认曾从宪兵队和使、领馆人员处听说过他的军队有某种程度的非法行为。在南京的日本外交代表每天收到关于此类暴行的报告,他们并将这些事报告给东京。本法庭认为有充分证据证明松井知道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对于这些恐怖行为,他置若罔闻,或没有采取有效办法来缓和它。”

    没有根据证实松井由于生病而无法实施制止暴行的愿望:

    “他的疾病既没有阻碍他指挥在他指导下的作战行动,又没有阻碍他在生这类暴行时访问该市区达数日之久。而对于这类暴行具有责任的军队又是属他指挥的。他是知道这类暴行的。他既有义务也有权力统治自己的军队和保护南京的不幸市民。由于他怠忽这些义务的履行。不能不认为他负有犯罪责任。”

    武藤章被认定犯有参与策划动侵略战争、制造南京大屠杀和马尼拉惨案等多项罪行。

    时间倒退回到1937年年末。

    朝香宫鸠彦毕恭毕敬地走进明治宫殿二层的政务室,天皇还没到。像往常一样,天皇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砚台盒、印色盒、笔洗、自来水笔的贮墨管,还有圆形钟表和台灯。此外,天皇不离手边的生物学笔记和分类卡片也放于台案上。桌子的后面放着一张深咖啡色的皮转椅。椅子右后方的墙角有一个装饰架,上层是林肯的胸像,下层是达尔文的像。

    天皇走了进来。如果是去绫绮殿,他是要穿黄栌染御袍的。而来这里,他通常身穿陆军大元帅军服,戴着大勋位的副章,腰际挎着元帅佩刀。“七;七”事变以后,他停止了一切娱乐,全神贯注于战争全局。

    朝香宫深深地垂头敬礼,天皇也轻轻点了下头。

    天皇看了他的这位叔父一眼:“华中方面的战事,你怎么看?”

    朝香宫有所预料:“最近的局势很可乐观。”

    “有必胜的把握吗?”

    “皇军无敌。”

    “是这样吗?”天皇紧接着说:“听说松井石根大将近来身体不好。我想派你担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协助他会攻南京,逼迫南京政权投降。”

    朝香宫胸部一挺,提高声量说:“臣有信心扬日本武威使中国屈服!”

    天皇点点头。朝香宫多次煽动少壮军人闹事,他对这位不安分的叔父是不满意的。这回好像是要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受命后尚未出,朝香宫就迫不急待地把天皇的决心电告前线部队:“切望攻占南京”。12月5日,他带着加盖了国玺的绝密敕令飞离东京,7日到达华中前线,敕令里写道:“华中方面军司令官当与海军协同进攻敌国都南京。”弧光一闪,朝香宫拔出雪亮的指挥刀。

    部队接到了亲王的密令:“杀死全部俘虏。”

    英国哲学家罗素说:“任何组织所唤起的忠诚都不能与民族国家所唤起的忠诚比拟。而这种国家的主要活动是进行大屠杀准备。正是对这种杀人的组织的忠诚,使得人们容忍极权国家,并宁肯冒毁灭家庭和儿童乃至整个文明的危险……”

    日军官兵完全疯了,他们完全变成了丧尽人性的兽。带着皇气的朝香宫与松井石根联手,指挥兽兵们把南京推进了血海。中国人的鲜血溅上古城墙根,染红浩浩长江。

    1月3o日,朝香宫奉电召回东京,向天皇陈情邀功。天皇满意他们的表现,称朝香宫、松井石根和柳川平助为“攻占南京三元勋”。2月26日,天皇在他举行登基仪式的叶山行宫接见三名刽子手,盛宴除尘。宴毕赐每人一对雕有皇室神圣徽记菊文章的银质花瓶,亲手为他们挂上多枚勋章。这是最高的殊荣。

    然而,朝香宫却没有被送上国际军事法庭的被告席!

    在巢鸭监狱的秘密讯问室里,除了松井石根强调了朝香宫对南京大屠杀应负的责任外,田中隆吉也指出:朝香宫鸠彦的上海派遣军在南京事件中的表现是恶劣的。但这些被掩盖了。追究皇亲的战争责任直接威胁到天皇,这不符合美国的利益。罪恶累累的陆军元帅、皇亲梨木宫守正被作为战争嫌疑犯抓了起来,几个月后又被麦克阿瑟释放。而对朝香宫更是秋毫无犯。

    审判大厅里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唇枪舌战。法官们,被告们,律师们,证人们,似乎谁都忽略了朝香宫的存在。被告席没有他的位置,甚至没有被作为证人带上法庭。他被遗忘了。在他的身后是天皇。

    不——

    他们就在被告席上!我们分明看到他们站在被告席上。他们在恐惧地颤抖,垂下的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我们,在南京大屠杀中屈死的鬼魂,我们要控告他们,审判他们,惩罚他们!

    我叫唐鹤程,原是教导总队当营长的警卫员,在*鞋峡大屠杀中遇的难。我证实日本鬼子用机枪扫、刺刀戳、汽油烧,极为残暴地杀死了57418名中**民。

    兵溃如山倒。军民被硝烟和尸臭味裹着,在夜色中拼命奔逃。天蒙蒙亮时我们被鬼子抓住了,被关进幕府山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场地里。这里有难民和散兵,男女老幼,还有几十个女警察。几天中没吃没喝,鬼子持着粗大的木棍和刺刀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一有个不顺眼就砸就戳,每天都往外面的壕沟扔被奸死的妇女。被抓到的人仍源源不断地向这里汇聚。

    人们不甘心坐着等死。第四天夜里,一个四川兵放火点燃了用芦*盖的大棚,烈焰借着3势腾空而起,人们乘势往外冲。日本兵的军号和机关枪响了起来,逃跑的人被打死几千。

    过了一夜天还没亮,开来几辆载着整匹白洋布的卡车。鬼子用刺刀把白洋布撕成布条,把我们膀子靠膀子绑了起来。人群离开了幕府山,被鬼子用刺刀押往*鞋峡。天黑时到达了那里。

    “坐下!统统的坐下休息。”鬼子一边喊一边后撤。江滩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人,我们预感到鬼子要下毒手了,便互相用牙齿咬开了绳结,想伺机与鬼子拼个鱼死网破。这时江边两艘小艇上的探照灯射向了人群。路边浇上汽油的柴*也点着了,江边混乱起来,我们向来不及后撤的鬼子扑上去。鬼子的重机枪从四面向我们扫来,人群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像被割的稻子一样成片地倒伏下去。一股烫的血柱喷到我的脸上,几乎是在同时,我感到自己的脑门一亮,灌进了一股凉3。我死了。另一个人的尸体重重地压住了我。

    枪声停了,鬼子端着刺刀在尸丛中来回地寻找戳刺伤者,最后搬来稻*和汽油焚烧。我听到了人肉人骨燃烧的声音,听到未死者的叫骂和鬼子的狞笑。我闻到了人肉人血烧焦后浓烈气味,看到婴儿化作了黑烟!

    伤天害理的鬼子,你不要以为焚尸灭迹就能逍遥法外了。我要钻到你们的脑壳里去刮大3,每天每天刮!

    我不是人呀——我是个王八蛋!皇军,都***是狗娘养的畜牲!

    王小六目光呆痴,蓬头垢面,光赤着双脚站在荒坟野*中。

    我不是人。我原名叫王少山,曾在东京的一所医学院留学,和龟田是同班同学。南京一沦陷,龟田要介绍我去日军司令部当翻译,我就昧着良心当了汉奸。哪晓得,大祸就要临头了。

    我经常带着一大帮兽兵闯进安全区抢漂亮姑娘。龟田这个鬼孙子却盯上了我的老婆。我老婆年轻的时候是邻里间有名的大美人,四十岁的年纪了模样仍然不减当年。我上还有年近七旬的老父,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造孽哇。

    我真是胡涂。龟田不久接到了调防的命令,当天晚上,他找个借口把我支走,带着15个鬼子闯进我家,一进门就把我老婆按在床上行奸。我老父要阻止,就被捆住吊起来,他一边挣扎一边大骂,鬼子就铲来大便糊他的嘴。别的鬼子在一旁**我那两个可怜的女儿。他们在母女身上泄了兽欲还不够,恶作剧地把我的老父放下来,剥去衣裤,逼着他奸我老婆。鬼子淫笑着,一刺刀扎死了两条命。

    第二天早上一回家门,我的两眼突然黑,过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全家人一丝不挂。老父冰凉的脸上凝结着极度的痛苦和仇恨,两个女儿被奸死,下身浸在血泊中,阴部插进了木棒和黑色的刀把。老婆张了张嘴,我赶紧凑过去,她只说出“龟田”两个字就断了气。

    我返身跑出家门,跌跌撞撞跑到司令部找龟田质问。他狠抽了我几记耳光,把我拖出司令部扔在臭水沟里。我爬起来尖叫一声,破口大骂。龟田叫来一群宪兵,向我做了一个砍劈的手势,几把刺刀同时扎进了我的胸膛。他们用绳子捆住我的脖子,把绳子的另一端栓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加大马力狂开一气,马路上留下一道血迹和东一块西一块的烂肉碎布。

    天打五雷轰的小鬼子造孽啊,我要捏住你们的心,用刀子割。瞧,这团漆黑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心。

    我不是我,我是永远站在那棵槐树下的那个女人的灵魂,她名叫静缘,她疯了。所以,我不是我。

    那时我13岁,在庵观当尼姑。1937年12月14日,畜牲日本鬼子放火烧了庵观,我师傅被畜牲**后痛不欲生,跳入火中**。我侥幸逃了出来,全城都燃烧着大火,往哪儿躲啊,我只得躲在一棵大槐树下。我惊惧地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还是被6个畜牲逮住了。他们中间的4个人轮流在我身上泄兽欲,疯狂地摧残我,咬掉我的耳朵,**拉出一道深及胁骨的口子,全身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肉。我的下肢完全麻木了,被塞满了石子和泥土。我昏死过去,被好心的中国人抬到了医院。我的爹娘啊,女儿对不住了。

    畜牲日本鬼子说他们笃信佛教,敬畏神灵,呸!全是骗人的鬼话。当时不少人跑到寺庙庵观避灾,结果呢?不要说市民百姓,就是和尚尼姑也照样被杀被奸。南京一带有名的和尚隆敬、隆慧,尼姑真行、灯高、灯元都是在畜牲的进城第一天在庙庵中被杀掉的。畜牲日本兵还常以辱杀僧人取乐,他们于****少女后,抓来僧人令其向受害者行奸,有敢违者即割去生殖器致死。这些浑身长毛的畜牲!

    在医院醒过来,我木瞪瞪地看着围护我的人们,安格尔护士流着泪说我疯了。我没疯,疯了的是静缘。她是我的壳,我是她的灵魂,我找到了仇人,我每天唾骂、控诉他们,叫他们永远不得安宁。

    十七岁的潘秀英从泥土里走了出来。她的短几乎是竖了起来,蓝士林褂子上挂满血迹。她的一双大眼睛像凝结了千年的火焰。

    我要控诉鬼子,是鬼子杀了我的家,杀死了中国人无数好端端的家!

    鬼子打进南京时,我才结婚几个月,怀上了孩子。在白下路德昌机器厂做工的丈夫带着婆婆和我进了难民区。一看人太多,我丈夫说自家门口有可藏身的防空洞,就返了回来。听说他师傅被鬼子打中七枪死了,他急忙去中华门外埋师傅。

    他回到家同我没说几句话,鬼子就叽哩哇啦地来了。我和婆婆赶紧钻进地洞,丈夫在上面盖了些杂物,躲到了后院。鬼子进门后用刺刀乱捅乱翻,很快现了地洞,枪拴拉得哗哗响,我和婆婆被逼着爬出了洞口。婆婆的脚跟还没站稳,白光一闪,头就飞了出去,*出一丈多远。接着我的脖子也挨了一刀,刀锋碰到了我的喉咙。我昏死过去。

    鬼子走后,丈夫跑到前院,一见这个光景,他的身子一抽,全身出折断的闷声。他跪在我身边,抱着我又晃又喊,用泪洗我的脸。迷迷糊糊看到了他的脸,我说:“世金,世金,我不行了。”我的脖子还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割。他把婆婆的头捧起来放进蒲包,找来几个邻居帮忙,把我抬到鼓楼医院。

    他得回去给婆婆收殓,不想路上被鬼子抓了夫。八天后回到医院,我已不能说话了,我死了。在此之前我流产了,我们三个月的血淋淋的骨肉放在我身边盆子里。我的家死了,我的丈夫空了。

    幼女丁小姑娘被13个兽兵**,在凄厉的呼喊声中被割去小腹致死。

    姚家隆的妻子在斩龙桥被奸杀,她八岁的幼儿和三岁的幼女在一旁号泣,被兽兵用枪尖挑着肛门扔进燃烧的大火。

    年近古稀的老妇谢善真在东岳庙被奸后,兽兵用刀刺杀,还用竹杆插穿她的阴部取乐。

    民妇陶汤氏遭**后,又被剖腹断肢,逐块投入火中焚烧。

    她们在控诉!

    雨花台2万多受难者的冤魂在控诉!

    中山码头2万5干受难者的冤魂在控诉!

    鱼雷营9千受难者的冤魂在控诉!

    燕子矶5万多受难者的冤魂在控诉!

    光华门,汉中门,紫金山,安全区……

    34万亡魂汇聚成黑色的大火,熊熊燃烧。

    为了逃脱罪责,遮掩罪行,日本军方和政府采取了多种措施。

    1939年2月,日军军部下了一个《限制自支返日言论》的密令,举凡“作战军队,经侦察后,无一不犯杀人、强盗或**罪”,“**后,或者给予金钱遣去,或者于事后杀之以灭口”’“我等有时将中国战俘排列成行,然后用机枪扫射之,以测验军火之效力”等等,对于这些,归国士兵都严禁谈论。

    在日本司法省密档中有一份叫作《散布谣言事件一览》的文件,为1938年度思想特别研究员西谷彻检察官所写,记载了因违反密令而受处罚的事例。比如,一个尉官说:“我们在南京时,有五、六个中国女学生替我们做饭,烧完饭要离开时,我们把她们全杀了。有个走投无路的八岁男孩在哭泣,我的部下把他抱起来,因为小孩反抗,其他士兵就把他刺死……”这个尉官被判监禁三个月;一个老兵说:“在战地,日本士兵三四个人一组到中国老百姓家抢猪抢鸡,或**女人,把俘虏五六个人排成一列,用刺刀刺杀”,他因而被判监禁四个月;另有一个士兵说:“日军真乱来,最近从大陆回来的士兵说,日本士兵由于没尝过杀人的滋味,想杀杀看,就大杀被俘中国士兵和农民”,他被判监禁八个月。

    皇亲自然在最严密的保护层中。

    日本投降后,以当时日本政府及军部意志混乱、怕军队对天皇诏书生疑为由,朝香宫于8月17日亲抵他曾经的嗜血之地,与中国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密谈,从后来战犯庇护自己罪行的手段和事实来看,他不会不为自己的罪恶进行清扫。冈村宁次与包括最高统帅在内的国民政府诸多高官关系甚密,后来连他本人这个侵华一号战犯也得已逃脱审判。而对朝香宫这样一个罪恶昭彰的大战犯,国民政府在给国际军事法庭的战犯名单上从未提起。死难者的血债被埋得更深,死难者再一次受难。

    朝香宫终未被送上法庭。另外的几名屠城主犯,日军第十军军长柳川平昭第十六师团长中岛于194第十八师团长牛岛与第一一四师长末松下落不明,他们是战死了?是自杀了?还是藏匿起来了?成了历史之谜。

    他们中的两个,第十军参谋长田边盛武被印尼爪哇军事法庭处决;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在巢鸭监狱被关押半年后,被作为乙级战犯,于1946年8月引渡到中国受审。在中国政府提出要求之时,美国有关人员同中国法官还有一段莫名其妙的交涉。盟军总部法务处处长卡本德忽然跑到东京帝国饭店的中国法官住处,问梅汝璈对此事有什么个人意见。他似乎很严谨,对梅汝璈说:“我担心中国法庭能否给谷寿夫一个‘公正审判’,至少做出一个‘公正审判’的样子”。

    “你放心,”梅汝璈明白了卡本德的来意,直感到受难国人的血浪在胸口激溅,他义正辞严地对卡本德说:“根据一般国际法原则和远东委员会处理日本战犯的决议,对于乙、丙级战犯,如直接受害国引渡,盟军总部是不能拒绝的。”

    虽然刘建业在法庭庭审期间竭尽全力,利用各种手段和方式,为把日本天皇及其皇室成员送上军事法庭受审制造舆论压力。但是,美国政府出于统治日本的政治需要,采取了各种手段,强行压制住了各方的舆论。麦克阿瑟也多次在不同场合对刘建业旁敲侧击,提醒他作为盟军驻日占领军的一部分,必须与盟军最高司令部的步调保持一致,不能自行其是。而来自国内政府方面的各种信号也像刘建业表示,在某些方面他不能走得太远,否则,后果将是很严重的。

    刘建业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也逐渐感觉到了来自各方的强大压力和掣肘。这一切不能不让刘建业感到灰心丧气。

    “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些人手上沾满了罪恶,证据也很充分,我就是没有办法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历史的审判?难道这就是政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政治未免也太黑暗了。”站在东京居所的阳台上,刘建业披着一件大衣,看着满天的星斗默默苦思。

    “大哥,你不要太自责了。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王靖芸靠在刘建业的肩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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