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云锦提了一袋锦布包裹行在廊中,她挣扎许久,却不见沈焕今日来她殿中,迫切之中,她又想,或是她也不必将这进补的药材拿去给他,只是转念中,又怕他日窦策与那沈焕言语,露了破绽,遭来怀疑。

    她到底也是有些为难,提了灯走得踟蹰。

    天冷得紧,仆婢里除了值夜的也都回了房中,寒冬里的殿宇显得冷清,而这前殿本就是公务所用,自是比后殿更显得肃穆许多。

    夜色深了,她本想今夜沈焕未来探他爱子,多半是公务缠身,这一时中立在他殿前,却是见里头点了灯,又有些恬淡琴音,似是耳熟,却又记不真切。

    门前通报的小奴见了来人,也是微微一愣,他似是觉得这后殿的家眷不该擅自跑来此处,转念似是又觉察到自己的失仪,忙是埋脸行礼。

    云锦自是将此些种种看在眼中,却到底未动声色,与他笑笑,等他通报,却不想那小奴左右顾盼,露出些为难,挣扎再三,吞吐道:“殿下吩咐,谢客了。”

    谢客了?她探探身,细听房中声响,似是有人低声言语,他多半不是一人,谢什么客。她回眼又是打量那小奴,她想或是沈焕与人商议要事,不便见客,这小奴自不知她与沈焕交情,将她挡在门外也是情有可原。

    至此,她笑笑,不以为然,开口轻声道:“不必通报,我自己进去,殿下若问,我便说把门的去解手了。”

    那小仆听罢,有些为难,这着实是个借口,又可以在沈焕处推脱了责任,又不必得罪这府中的夫人,如今王妃不再,府中便属窦氏独大,他自是懂得分寸。

    再也未言其他,那小奴便是一埋脸,退开几步。

    她得意万分,莽撞推了门,吱呀一声,那屋中琴音骤止,她立在门前,抬眼去看,见那沈焕倚在案旁独酌,席边坐一美姬,一身藕色,正是在琴边仓皇抬头来看。

    云锦立在门前,一时中觉得尴尬,她到底未曾细想今夜沈焕未来殿中的原由,如今见他佳人相伴,她鲁莽闯入,似是不速之客,这一番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仓促中,她又觉那美姬似曾相识,她记忆中眉眼生的如此精巧的人自是不多,细细推想,便是忆起,那夜花船相约时候,她推门入舱,见那降衣美姬便是她。

    她愣了愣,她本以为那不过是水岸边卖艺谋生的女子,今日夜深,他闭门谢了客,却独与她同处,她想他二人的情谊自不寻常。

    怔忡之中,倒是那沈焕先回过神来,见来人是她却也笑笑,不以为然,正是要起身迎她,她却是窘迫道:“那把门的真该死,多半是去了茅房。”

    她急于为她的闯入推脱责任,一开口竟是牵连了那门口的小仆。

    沈焕笑笑,开口问她:“看你来得急,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一句倒是问住了她,她想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十万火急,要她寒夜里莽撞闯入他殿中,惊扰了他与她。

    她有些尴尬,含糊中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搔搔眉梢,这似是她窘迫中最爱的动作。

    犹豫再三,她开口道:“我只言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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