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站起身,正想介绍,傅南陌却抬了下手,问肖清朗:“肖副局,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医药箱吗?”
    肖清朗看了下庄严与分局刘局长,回道:“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傅南陌轻笑着摇摇头:“我想给我太太处理下伤口。”
    他笑得可谓冬温夏清,却把在场的几个人瘆得不轻。
    钟皈扯扯他的衣袖,低声说:“哪有伤口,你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
    傅南陌举高她一只手,让她看手背上的一道扑棱。“怎么没事?这万一破伤风了呢?”
    钟皈以手捂额:就这么点细浅的痕迹都能揪住,是不是该夸他视力惊人呢?
    然后,她放下手,瞪大眼睛对傅南陌嚷道:“你干嘛吼我?凶什么凶!”
    傅南陌愣了下,瞄了眼非礼勿视的几个人,低声说:“我哪儿吼你了,这不是担心你么?”
    “担什么心?你就是想找茬凶我!还不承认!”
    傅南陌无奈地瞅着自家的小母老虎。这张牙舞爪的,也不知道谁凶谁。
    正要继续安抚,小母老虎却突然扑到他胸前,搂着他的脖子哽咽起来:“我都害怕死了。你不知道那几个人有多彪悍,光天化日的就要拐骗人。还有那个什么副主任,非说我无理取闹,不但搞破坏还冤枉好人,还扣下我的包包,威胁我还钱。”
    傅南陌被她这一扑弄得,又心疼又受用,心脏酸软酸软的。大手轻轻捋着她的背:“好了好了,老公在呢。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路特助从门口进来,走到傅南陌身边。
    傅南陌看了他一眼,把钟皈扶正坐好,以指腹揩着她并不存在的眼泪,凑近她耳畔:“我让秦助理过来了,你先跟她回家好不好?”
    钟皈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摇摇头:“我得等小可怜醒了。”
    “就是那个差点被拐走的小姑娘。”庄严及时补充,同时狠狠踩上肖清朗的脚面。该见到的都见到了,怎么还越来越昏沉呢?幸好傅少注意力都在夫人身上,不然这倒霉玩意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南陌拧眉。他本来就不乐意自己媳妇儿多关注别人,更何况那人还差点连累她。想了几秒,还是舒展了面容:“好,都依你。那待会儿咱们一块回家。”
    钟皈站起身,走之前乜了眼庄严几人:“真麻烦,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傅南陌看着钟皈的身影转过角落消失,视线收回,落到庄严等三人身上,眼中的柔色尽数散去。“庄局,刘局,我们也算熟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们案件多,压力大,工作也辛苦。不过作为受害人家属,我还是想问一句,华州的治安已经差到坏人胆敢当街抢人了吗?”
    刘局长绷着脸皮,冷汗从额际渗出。“傅总裁,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失。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我们深感惭愧。”
    “一条鲜活的生命被当成货物买卖,差点远离家乡、失去自由,你轻飘飘的一个‘疏失’,确实应该感到惭愧。”
    傅南陌淡笑着看向庄严:“这么说来,我也应该觉得惭愧。跟你们合作搞科技研发,资金投入不够、奖励机制不完善,影响了警官们的干劲。如果大家真的太累太吃力,要不我请部里支援一下,多派些人手下来,或者直接提一部分案件上去办?”
    庄严刷地起身敬了个礼,“傅少,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废话不多说,只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必定查清楚这伙人的底细,严惩重罚。若办不到,我主动向省厅认责。”
    “这种案件当然要提高重视,不过也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庄局,我心疼我太太,话说得可能紧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傅南陌抬眼看了看他,视线转向肖清朗:“肖副局,你呢?作为分管,具体抓落实,你这个军令状是不是要立得比你表哥的期限还短?”
    肖清朗还在想着方才傅南陌与钟皈的情状,赶紧从失神的状态转回来。还没开口,又听见傅少说:“上次我太太的案件,有劳肖副局。这次希望你同样专业,不会让我失望。”
    明明是致谢的话,肖清朗却觉得冷气扑面。他望过去,对上的果然是傅少霜雪凛冽的眼,冰锥似地把他整个儿钉住。除了僵硬地挤出一抹笑,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少慧眼如炬,怕是在钟小姐刚到时就瞧出了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只是不屑于拆穿。或者说,根本不把他当作威胁。刚才那话,既是警醒他,也是对他的信任。
    肖清朗暗下决心,此后一心为公,一定要把这起案子办到位。
    可是等说完公事,傅南陌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路特助钟小姐那边的情况时,肖清朗又忍不住职业病发作,揣测起两人的感情状态来。
    傅少对钟小姐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毫不掩饰紧张与宠溺。钟小姐的态度却多有抗拒,似乎并不待见自己丈夫。如果两人彼此衷情,有傅少这样强大的男人护着,钟小姐自然过得舒惬幸福。但如果钟小姐另有想法,那她注定会越来越痛苦。因为单是依着这些年他对傅少连皮毛都算不上的了解也能想象到,这个男人她不可能摆脱得掉。--钟小姐其实也不容易。
    --
    分局大厅外,钟皈目送黑色大众载着怜儿离开,摸摸自己被小可怜哭得湿哒哒的肩膀,感叹自己太不容易。
    傅南陌老大不爽地把她推进车里,拿纸巾给她擦拭。
    钟皈挺顺从地扶着他的手臂,轻晃着问:“刚才我听路特助说了一声‘宋少’,那辆车是宋凛川派来的吗?他来省城了?”
    傅南陌托着她的后颈把人拉近,望进她明显担忧的双眸:“你担心小姑娘跟凛川有所关联?”
    钟皈点点头,正要说话,他又不悦地沉下眼神:“凛川也是你表弟,为何这么见外?”
    钟皈想了想,“那你给凛川打个电话,我问问他怎么回事。”
    傅南陌冷哼一声:“你跟他很熟吗?都到可以私聊的地步了?”
    钟皈抿唇看着他,觉得这位大佬的大姨父八成又来访了。
    傅南陌对上她兴味的眼神,心里那股子夹杂着后怕与吃味的火终于压不住,拦腰把人扯过来按到腿上,毫不客气地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
    “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他下手很重,钟皈顿时觉得臀部一阵疼痛。又想到车里还有别人,虽然有隔音隔视线的装置,也不是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随即恼愤地扑腾着想从傅神经身上挣开。
    傅南陌挑眉看她徒劳的动作,手底下弹翘的触感让他怒气稍减,不自觉揉捏起来。
    钟皈更恼了,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总算趁着他桎梏松缓的间隙脱了身,也不管膝盖撞到椅子的痛意,就去按傅南陌手边椅背上的按钮。
    不过并没有用,因为需要狗男人的指纹。
    钟皈扭脸冲傅南陌喊:“我要下车!”
    傅南陌拧了拧眉,把她拉回身边坐好,撩开她的长裙检查她的膝盖。钟皈刚要挣扎,他就作势要再把人按到腿上。
    钟皈老实了,傅南陌低头查看她的膝盖。车里铺了软和的地毯,只是红了一片,并没有破皮。
    检查完,傅南陌抬起脸想跟钟皈说话,却对上侧边的窗帘。这小祖宗把脸藏在窗帘后面,一副拒绝与他对话的模样。
    傅南陌忍俊不禁地唤她:“娓娓?钟娓娓?”
    钟娓娓聋了,不理他。
    傅南陌慢慢地把窗帘从她头顶掀开,露出她白中透粉的脸。他的心毫无预兆地猛跳了几下,哑声说道:“我们的婚礼办中式的吧,穿大红喜服,揭盖头的那种。”
    钟皈睨了他一眼,挺想揭他的头盖骨。
    傅南陌早习惯了媳妇儿的横眉竖眼,全当这是互动,自己瞎乐了一会儿后,才侧手把人搂住,严肃下脸:“媳妇儿我告诉你,这事没有下回。你别换了个侠女头像就真把自己当女侠了。什么见义勇为热心市民的,那都是有力量的男人该做的,你赶紧把这些思想从脑子里删除。”
    钟皈一听就不乐意了:“侠女怎么了?我就爱当侠女!你别看不起女人啊。□□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看今天那场面,有力量的男人倒是不少,可是有主动站出来见义勇为的吗?不但没有,还跟着添油加醋。我要是再犹豫一点儿,怜儿就会被带走,从今以后她的生活就是万丈深渊!”
    也就是自己没生在古代,不然肯定长剑一背闯荡江湖去,还嫁个鬼的人,爱个屁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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