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智恩正惊异之间,只见陈泽恩伛偻的肩背微微颤动,不时地攥拳狠敲着自己的心口,眼眸之中含泪泣泣,江智恩忙上前扶携着陈爷爷,忧心地问道:“爷爷,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泽恩老泪横流,泪眼看着江智恩说道:“智恩呐……是爷爷不好啊……都怪爷爷……”

    江智恩看着陈爷爷苍颜白发,满眼的愧疚和自责,不解地问道:“爷爷,是不是韩长生对你说什么了?您说给我听听。”

    陈泽恩轻摇着头,掩面而泣,一字一句地将之前与韩长生的对话简短地说了一遍……

    河边秋风轻拂,随风摇曳的柳枝留不住那枯黄的柳叶,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射着秋日的暖阳,潺潺的水花不时地拍打着河岸的沙石。

    江智恩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忧心和疑惑,只郁郁地说道:“所以说,因为爷爷你无意间与爸爸的对话,泄露了他的身份,间接导致了我爸爸被杀……原来如此啊!”

    陈泽恩看着江智恩黯然神伤的神情,不时地说道:“智恩呐,是爷爷不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逼你爸爸去当卧底,是爷爷太冲动了,是爷爷的错啊……”

    江智恩正彷徨犹豫之际,因为陈泽恩的呼唤,身在结界的江昊泽与方雪玲悄然来到二人身后。

    江智恩忽闻身后传来了江昊泽的声音,“智恩呐,不要怪爷爷,这些都是爸爸的选择,爷爷…只是想帮爸爸而已,不要武断地认为是爷爷害死了爸爸。”

    一旁的方雪玲忽然说道:“江叔叔,要不要告诉陈爷爷你存在的事实呢?这样会不会……”

    “不要,我们已经死了,生者已经痛过一次了,就不要再给他任何期待了……”江昊泽连忙说道,而心里却道:“我们迟早都是要走的,难道…还要让他老人家再哭一次?”

    方雪玲窥听到了江昊泽心中话语,便不再多言。

    江智恩一边听着父亲的话语,一边耳闻着爷爷的致歉声,只深吸口气淡淡地说道:“如果我爸爸还活着的话,爷爷……他是不会怪你的。”但心里却道:“可是爸爸呀……我的心里呢……”

    陈泽恩则噙泪说道:“我原谅不了自己呀!就算死,也该是我先死啊!怎么能……”边说着边敲着心头,郁郁之情,溢于言表。

    江智恩劝慰道:“爷爷,别这么说了,我爸爸见你这样会伤心的。”一边说着一边为其拭着眼角的余泪。

    待陈泽恩的情绪稍作平静,忽然想起一事,“哎呀,看我这脑子!哎、哎!”陈泽恩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边自责道。

    江智恩忙拦下陈泽恩,道:“爷爷,你又怎么了?”

    陈泽恩说道:“雪兰,雪兰父亲的事情我忘问了,哎呀!肯定和那韩长生有关系!哎~我这个脑子!”陈泽恩又恼又悔自己的记性,不时地自责。

    江智恩劝拦道:“算了,下次我去问吧,您别自责了,您也这么大岁数了,又忽然听说我爸爸的事情,难免不会如此,没事,雪兰不会怪您的。”

    陈泽恩这时拭了拭残泪,重整了整精神,对江智恩说道:“智恩呐,爷爷岁数不小了,我心里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嗯,您说吧。”江智恩应声道。

    陈泽恩接着说道:“明年会有公务员考试,你去试试吧,爷爷会帮你的,你看好不好?”

    江智恩微愣,心想:爷爷是不是想弥补我呀?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呀!看来…爸爸的事…太让他难过了。

    于是说道:“我不报。”

    “为什么?”

    江智恩转过身来,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似有所虑地解释道:“这几年为了爸爸的事情,我和雪兰一路走来,阅尽这世上人们的青眼白眼,看透这世上为官者的嘴脸,也终于明白了老人们为什么说‘官字两张口’。

    我不愿过那样的生活,为了那些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成天生活在虚伪而又恶心的宦海之中,说着违心的话,做着刻板的事……”

    陈泽恩则打断道:“你此言差矣呀!智恩呐!”

    江智恩回过身来,不解地看着陈泽恩,但闻陈泽恩说道:“你只看到了官场上那些贪昏庸的黑暗面,却没有看到从政会为你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江智恩有些玩世不恭地问道:“也是,我若当上了公务员,光耀门眉那是肯定的了。”

    “这孩子…说说就下道。”陈泽恩嗔怪道,“我是说,你的品质和智慧是政界需要的人呐!你这样的人越多,韩长生那样的人就会越少;你若弃政从商,岂不是间接地纵容他那种人嘛!你说呢?”

    “爷爷,您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说服我爸爸的?”江智恩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许埋怨。

    “哦?”陈泽恩眉头轻动,心头微怔。

    江昊泽斥责道:“智恩,你怎么和爷爷说话呢!这是我教你的态度吗?”

    方雪玲于一旁帮衬着江智恩劝说道:“江叔叔,智恩哥也是心里有气,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随即又对江智恩说道:“智恩哥,别再怨恨爷爷了,这种事也不能全怪爷爷,要怪,只能怪那个李辰,毕竟是他杀了叔叔。”

    江智恩不动声色地将父亲和方雪玲的话语听在耳中,陈泽恩紧接着说道:“智恩呐,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原谅爷爷的,爷爷明白,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爷爷我受着,这些都是我造的孽,理应我来承受。

    只是智恩呐,爷爷的年纪不小了,还有多久好活?但是国家现在,老一辈忧国忧民的老家伙们都慢慢地不行了,国家需要像你这样的‘新鲜血液’呀!”

    江智恩不忿道:“让我为这个国家做事,这个国家给了我什么?我是有一个家,可是被当官的给毁了……”

    “江智恩!你住口!”江昊泽于身后厉声喝道,一股阴风迎面而起。

    江智恩泰然自若地接着说道:“我父亲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到头来,却被人扣上贪污受贿的恶名,含冤而终……”

    “你够了!那不是国家的错!”江昊泽一股怒气四散开去,直吹得草木色变叶脱。

    忽然,江昊泽只觉得自己感觉异样,好似比之之前更加飘忽,方雪玲轻叫道:“江叔叔……”

    江昊泽暗示其不要声张,只心道:“雪玲啊!看来你我在阳间的时日不多了……”

    方雪玲心道:“叔叔……不要再用怨气了……太耗阴魂了……现在还是睛天白日,对我们的损耗更甚于晚上,我们还是回结界去吧!”

    江昊泽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江智恩,方雪玲则挡在其身前,心道:“生者的事情,还是交给生者自己抉择吧!”

    二人悄然而匿。

    只听江智恩继续说道:“我大学毕业后,和雪兰三番五次地求职,结果,我还好说,有个文凭傍身,可雪兰呢?不是以‘劳务派遣’的方式签着吸血鬼式的劳动合同,就是做着什么保障都没有的,遭受着高收入人群白眼的服务工作,说是‘人人平等’,这叫‘人人平等’吗?在学校中学习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些形式上的教育而已。”

    陈泽恩深叹着气,无奈地说道:“是,你说的都是事实,偏偏你们这一代赶上了新旧观念的交替,但是智恩呐,随着制度的不断地完善……”

    “什么制度?”江智恩不忿地说道:“不要把什么问题都归于制度!只一句简单的‘都是制度的错’就能否定从政人员的无心吗?是意识!是服务于百姓的意识!他们没有!”

    陈泽恩说道:“看来我们这代人做得不够好啊!让你们伤心了!对不起呀!但是智恩呐,现在我们不也在试着挽救和弥补吗?所以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年青人!”

    “不要,我不会为没有‘诚信’的政府服务,政府在我的心中已经失去了诚信!”江智恩倔强地说道。

    陈泽恩也有些失望地说道:“是啊,就因为韩长生那样的人,政府的诚信都没了!智恩呐,难道,你希望再出现和你一样有类似人生经历的人吗?”

    “那跟我无关。”江智恩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的孩子这样了呢?”陈泽恩直言不讳道。

    江智恩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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