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月将话说得如此之重,那丫鬟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却是冷声道:“逐月小姐说的是,只是公子有令在下,奴婢们也不过是听从公子吩咐。着,一双眼却是在封逐月手上那被粗布包裹的剑身上扫了一眼:“此物既然如此重要,请逐月小姐将此物交给奴婢,奴婢会将此物转交给赫连公子。”

    封逐月冷声问道:“这是你家公子说的?”

    那丫鬟不曾回答,封逐月冷笑一声:“此物……我是定要亲自交给赫连文之的。既然今日不行,那我明日再来。”

    “请逐月小姐将此物交给奴婢吧。公子说过不见任何人。逐月小姐请回吧。也不比再来。”

    封逐月只觉心中猛地一颤:“那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丫鬟不曾做出回答,只用一双眼在封逐月身上扫了一眼:“公子曾经吩咐过不见任何人。但若是逐月小姐……若是白日里逐月小姐来了,公子曾经说过让奴婢请逐月小姐进去。但是现在已经不是白日了。奴婢不过遵从公子吩咐行事罢了。”那丫鬟面无表情说着,对着封逐月做出一个手势:“逐月小姐请回吧。至于逐月小姐说的那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既然逐月小姐不愿将此物交给奴婢让奴婢转交给公子。那逐月小姐就带着他回去吧。日后定然会有人去向逐月小姐讨要此物。”

    封逐月狠狠咬了咬牙,她站在那门口,只觉得冷风从她身上吹过,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到。

    “逐月小姐请回去。”

    那丫鬟将那话说完,竟是这就将门也关上了。封逐月想要上前阻止,却觉自己整个人也动不了了一般。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不停回荡着。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赫连文之白日里一直在等她。可是她却为那些无谓之事错过了。

    是她粗错过了……

    大门已经紧紧关闭,她站在门外,明明知道赫连文之就在这院中,这期间却仿佛有着万水千山的距离。可是……

    就此算了吗?

    事到如今,只能就此作罢吗?赫连文之很快就要离开封家,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开吗?

    她多想将这份感情放下,可是时至今日,她俨然已经做不到了。若要就这样和赫连文之告别,她大概要一辈子都沉溺在这样一份不甘和求而不得的后悔之中。她站在门外,想起那张曾经一次次就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遥的那张面容,想着赫连文之的模样,她被再度推入无尽悲伤之中。是不是只要过去一段时间她就能轻而易举将赫连文之忘记呢?会不会痛苦也只在一时之间?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麻木。那时新月高悬,四下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她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等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转身离开,怀抱着那把来时就带来的被粗布包裹的长剑,她只觉自己已经无法抱动那把剑,因为它实在太沉太沉,她的脚步也太沉太沉。

    她回去时院中一片死寂,有小丫鬟听从木玉的吩咐守在门外,他们说木玉在外边等了很久,后来院中的丫鬟轮流在外边等着封逐月回来,封逐月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封逐月点了点头,无心听那些人说些什么。她进到屋中的时候整个人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天色太晚了,她独自一个人进到屋中,手中的那把剑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响,叫她惊了一跳。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很无力,又优柔寡断。如果她能早点下定决心去见赫连文之一面,如果她不在封妙之和清姨娘身上花去毫无意义的时间……如果她能有勇气破门而入同赫连文之见上一面……她以为自己从重生之日起就变了,她终于和以前那个怯弱无能的封逐月不一样了,她的确步步为营,可是为什么直至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现在真正要想的是什么?锦瑟离开的时候她很失落也曾经很难受,也甚至有些后悔,可是她也并没有现在这样痛苦。锦瑟的离开是早晚的事情,她从未想过要让那个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聪明过头了,一次又一次压制住,又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受伤。

    于是,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连自己现在真正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都捉不住留不住……她就算报仇了她就会快乐吗?就算封妙之最后身败名裂,就算清姨娘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也是她们理所应当得到的报应!可是……

    她也许再也见不到赫连文之了。

    她突然觉得眼角一阵湿润,心中更觉万箭穿心一般刺痛。她蹲下身去捡地上那把长剑,又慢慢擦干净眼泪,她轻声叹了口气,再想着站起身来,却觉无力。

    她缓缓低下头来,抱膝坐在地上,也不管地面冰凉,她就这样一度维持着整个动作许久许久,久到她竟然真的就这样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天还未亮。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知道哪儿的冷气吹到自己身上,窗子却是早就关好了的,风又是从哪儿吹进来的呢?她眼角的眼泪早就干了,她只是心里还很难受,难受的她已经不想说话也不想起身动一动身体。尽管如此,她还是缓缓站起身来,眼泪虽然已经干了,她却觉眼前的景物已有些看不清楚,一双眼似已经哭得肿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哭过。她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干涸了,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冷了,却原来是她还不明白她自己。

    她缓缓走到床边,一路上她磕磕碰碰,像是一个盲人一般。可是等到她走到窗子边上的时候,她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看见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那个人就站在那窗子边上。又朦胧的月色照耀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一切是如此真实,又如此梦幻。像极了她上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惊讶不已,有些分不清楚真实和梦境。可是她人已经走到这里,她不会后退,也不想要再后退。

    “赫连文之。”她缓缓张开嘴。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容,在某一刻,她却仿佛能看见多少年后的赫连文之。可她仍旧不确定这一切又是否只是她的梦境。

    那个人的目光冷冷看着她,一直这样看着。那样安静的目光,让她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赫连文之……是我的梦境吗?我竟这样想你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封逐月突然破涕而笑。她如是说着,却又微微皱了皱眉头:“赫连公子……好久不见啊。万万没想到……我竟只能同你在梦中见面。赫连文之……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也一样觉得很可笑……赫连文之……你为何不笑呢?”眼前的这个赫连文之,为何会这样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为何这样一副心若死灰的样子?

    “真的说心若死灰,那该是我……”封逐月轻轻咬了咬牙,“为何你却是这样一副表情?赫连文之……你为何不笑呢?纵然最后一次见面,你也不笑?”

    眼前之人却仍旧一言不发,封逐月只得又笑道:“是啊……梦境里出现的幻想又怎么可能会说话呢?”她心中又想着便只是幻想也好过什么都没有要好一些,却又不禁有些失落。但若是当着赫连文之的面哭成这样,她又不禁觉得丢人的很。思来想去,这样也好。

    “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封逐月稍稍一愣,一抬头又同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对上,她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并非虚幻。

    “你……”封逐月顿觉百感交集,却听赫连文之又冷声沉问她:“为什么哭?”

    她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下意识往后退却一步,却又被人一把捉住。赫连文之看着她:“为什么哭。”

    封逐月轻轻咬了咬牙,她总觉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更害怕自己在不经意间又说错什么。她只轻轻摇了摇头。

    赫连文之低头看着她,也不曾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俨然并不是无悲无喜的人。纵然他这样一幅目空一切的样子,但他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不是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

    封逐月轻轻咬了咬牙:“赫连文之……你为什么不笑……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她如此说着,又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赫连文之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封逐月只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她只觉喉头一阵哽咽,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此时此刻俨然又是平素那个镇定自若的封逐月,可她的心却早就乱成一团,赫连文之出现之前她曾经那样痛苦,看见赫连文之的那一刻她又是那般欣喜若狂,此时此刻,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仿佛自己与眼前这人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若是如此赫连文之却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是啊……赫连文之为何会出现在这?

    “你是……为了那把剑来的?”封逐月觉得自己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若赫连文之是为了取那样东西而来,事情便也能说得通了。只是……

    若是为了这件事情,犯得着赫连文之亲自来吗?

    “若是为了那把剑,你也不需要来这儿不是吗?”封逐月缓缓开口道。

    只是赫连文之仍旧没有做出回答。四下一片死寂,封逐月没有等到赫连文之的回答。站在她面前的赫连文之,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寡言:“赫连文之……你……”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和她全无往来的陌生人。她同赫连文之之间本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若说陌生人……

    面对这样的赫连文之,封逐月不知自己该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又如此害怕……害怕等到赫连文之离开,真的再也不会回来。

    封逐月顿觉有些可笑:“赫连文之……你……”

    “封逐月。”她的话还未说完却又被赫连文之打断,“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赫连文之一句话叫封逐月再度楞在当场,她愣愣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反驳,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她只觉心头一重。

    又听赫连文之沉声问道:“又为何要哭。”

    “为何要哭……”封逐月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却不知自己该要如何回答。她从未真的在赫连文之面前示弱什么,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已经低如尘埃……

    赫连文之的目光静静落在封逐月的身上,他看着封逐月的小脸上还沾着泪痕,那种脆弱的感觉让他心疼不已。可是他却绝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可事实上呢?他若是真的没有感情,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受伤?为什么会心痛不已?他微微低下头来:“封逐月,今天,你失约了。”

    “所以……你是为了那把剑吗?”封逐月反问他。

    赫连文之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封逐月的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哀,纵然那目光分明那样平静的没有一点感情。封逐月不知那种悲哀究竟是赫连文之看她的眼神还是她自己的内心。她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她要从何说起?她不想要错过……不想要错过眼前的人,可是她该要从何说起?她竟然一句真正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竟然还是只能一点点试探:“那把剑……就在这,我把它给你。”她如是说着,便转身去取那把剑,又很快回到赫连文之面前,可是她却并不想将这把剑交给赫连文之。

    “昔日的约定,今日……终于可以做一个了断了。”封逐月双手紧握着那把剑,她轻轻咬了咬牙:“只是……我……还有些话想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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