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直抱着那把被粗布包裹着的长剑呆愣许久。直至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音,封逐月知是到了该要起床的时候,来人该是丫鬟木玉一众。她这才回过神来,她当下那把被粗布包裹的长剑藏在好。不多久便听见“吱吱”——一声开门声音,在格外安静的四下,那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为新的一天拉开帷幕。丫鬟木玉身边跟着好几个丫鬟,木玉推开门进到里屋便看封逐月已经醒了过来,封逐月平日里素来起得早,木玉倒也未觉有什么惊奇的。只嘴角带笑得走到封逐月身边,正是这个时候,她带在身边的丫鬟也鱼贯而入,端上洗脸的热水木盆还有供封逐月洗漱用的茶杯,众人一一上前,木玉在一旁细心伺候着封逐月洗漱好,又随同封逐月去到梳妆台前,先前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走了一半,只剩下一两个小丫鬟留在一旁,其余的端着封逐月洗漱过后的木盆热水还有茶杯下去了。封逐月每日的发髻都是木玉亲自为她梳理的,封逐月坐到梳妆台前,木玉便站在封逐月身后,木玉取出封逐月每日梳理头发时用的木梳,一双巧手手持木梳,行云流水一般在封逐月漆黑的发丝间来回穿梭,封逐月的头发似乎又长长了许多,木玉手捧着封逐月一捧漆黑的长发,笑道:“小姐的头发又长长了呢。”

    封逐月只笑了笑,也未曾说什么,她的头发一直都在长长,这就同年轮一样,自也没什么稀奇的。若是平素,她倒也会就着这话题同木玉聊下去,总归是闲来无趣。此时此刻,她却觉心情异常复杂沉重,心头更有太多太多说不出口的心事。

    木玉倒觉得封逐月这段时日总是满腹心事,竟是没有一人真的快乐过一般,她无心多问什么,只小心翼翼为封逐月梳着发髻,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女也就更不敢多说什么。她们均是对封逐月忠心耿耿的人,不会心存什么异心,却又从来不是封逐月可以与之袒露心事的人。也是如此封逐月并不打算将这一日早上的事情说给谁人听。

    但此时此刻的封逐月已经十分确定昨天晚上她半梦梦醒时见到的那个身影的确是丫鬟锦瑟。封逐月本以为锦瑟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锦瑟竟又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可惜的是封逐月昨天夜里虽然瞧见那身影十分熟悉,却并未想到会是丫鬟锦瑟。而时至今日,她与锦瑟之间终究是错过了。封逐月想到这事情顿觉有些可惜。因着错过昨日那一次相遇,日后真不知是否还会有能够再次相遇的机会。

    锦瑟的出现却显然不是巧合。那把被粗布包裹的长剑,就是锦瑟为何会在昨晚出没于这儿的缘由。封逐月知道,锦瑟之所以会回来,竟然还是因为自己。

    原来锦瑟早就知道封逐月同赫连文之的约定。封逐月更没想到的是锦瑟纵然已经离开了,竟然还会冒险去为封逐月取得那样东西。封逐月之所以觉得要取得那样东西并非难事决然不是凭白猜测。只不过这件事情对封逐月而言本也是急于一时。虽然并不急于一时,却总归不是一件难事。如今锦瑟为封逐月取得这样东西,无疑是为封逐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封逐月自然是感激锦瑟的。却又怨念锦瑟既然回来为何不在她身边现身。可惜锦瑟现在终究又已经不知去处。若非锦瑟主动在封逐月面前现身,封逐月并无一丝把握自己能寻着锦瑟。

    封逐月如此想着,不禁苦笑一声。却看封逐月微微攥紧双拳,目光也在顷刻间冷冽起来,她似乎正暗暗下定什么决心。木玉却不知封逐月在想些什么,仍旧不敢多问,只是想到什么,才开口道:“小姐,容姨娘说她明日早晨要去到城外庙中求符,问小姐可愿意一同随行。”

    “容姨娘明日要去城外庙中求符?”封逐月听见这话这才回过神来,木玉一番话将封逐月的心绪打断,封逐月先是稍稍一愣,才道:“既然容姨娘开口问了,自然要去的。”封逐月四日之后便不呢个再过着眼下这般慵懒的日子,没想到容姨娘明日要去到庙中求符还要她一同前去,封逐月自然不会拒绝容姨娘的请求。

    木玉笑道:“奴婢知道了。”木玉从封逐月这儿得到了答案,自然欣喜,“奴婢这就派人去容姨娘那儿答复一声。”

    封逐月听着木玉的话,只点了点头,木玉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妥,封逐月对着木玉招了招手,也就由着木玉派人去办那事情。又听木玉笑道:“说是明日去庙中求符,若是明日早晨便要去上香求符,只怕今日便要出门。奴婢现在就去为小姐准备。”

    封逐月也不是第一次去城外求符,她头一次去城外时身边还只带着院中婢女还有几个家仆,如今她却是要同容姨娘一道去,却也不知容姨娘明日去城外求符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其中还有许多细则,封逐月如今却没心思多问什么。但听着木玉这么说,她顿时明白若是真的明早便要在那成外庙中烧香,今日下午只怕就要启程,又或者是明日早早便要起来,到底如何却还没个定数,若是今日便要启程,时间便又紧迫起来。木玉做事一向来有条不紊,封逐月担心的并不是自己院中的事情也不是自己同容姨娘去寺庙的事情。而是她既然从锦瑟那儿得到那把剑,她觉得自己也该要去将那东西交给赫连文之。她本是早就有去见赫连文之的打算,却又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但当她清晨起来发现那把剑正是自己昔日同赫连文之约定的东西时,她顿觉自己再无理由推脱下去。

    她的确该要去同赫连文之见上一面。只是眼下才又知道容姨娘请她一同去城外庙中求符的事情,她心想着这事情只怕又要推迟了吗?

    封逐月眉眼低垂,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木玉看在眼中,却也未曾多想,只道:“那奴婢现在便去为小姐准备去城外庙中需要的东西吧。便是明日早起去,也该要提前准备。”木玉似乎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纵然到时候究竟是哪种情形,她似乎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封逐月也知道木玉在这一方面已是十分老道,木玉纵然只比她虚长几岁,做事却总是滴水不漏,纵然锦瑟从封逐月的身边离开,有木玉在,封逐月就不需要操心院中的事情,也不需要操心自己的日常起居,因为木玉总归将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安排妥当。只是纵然如此,封逐月还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如此一想,封逐月却在心中轻笑一声。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太习惯锦瑟的存在。太习惯那个人一刻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纵然那人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只要知道有那个人在,她也会觉得安心。她对锦瑟的感情,除却是好友知己,竟是依赖到了如此地步。难道她真的再也离不开那个人了吗?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又有什么离得开离不开呢?

    仿佛一件自己倍为珍贵的东西,有朝一日却是遗失了,纵然心中再是挂念难舍,可是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是留恋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她纵然知道这个道理,却无法阻止自己不断记起那个人的好。锦瑟在封逐月身边的时候,她素来将锦瑟当做好友知己当做好姐妹,当锦瑟义无反顾地离开,封逐月感觉到失落感觉到背叛,感觉到太多感情。最多最多的,却是想念。

    从第一次见到那个人至今,并无三年五载,却竟好似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她也曾以为那个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是锦瑟终于还是走了,走得义无反顾,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仿佛她一个转身,什么也没了。一阵风似的。

    可是她又回来,将封逐月需要的东西留在她身边。仿佛她早就做好如此打算,纵然她都走了,却也要封逐月时刻记得她的好。她为封逐月做的越多,封逐月就越是想她,有时候也越是讨厌她,讨厌她的不告而别,讨厌她的言而无信。她就这样纠结着,欣喜着,难过着,一直一直……

    她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将这事情彻底放下,她纵然知道锦瑟一旦离开就不会回来。她的内心深处却竟然还觉得有朝一日自己还与那人见面。

    只是这样一番无端的妄想,最后会否实现,却仿佛还要等太过漫长的一段时间,因为这仿佛一个根本不切实际的梦境。但封逐月知道,若是有朝一日锦瑟还想要来见她,她就一定会出现。也许也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封逐月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个被她当做好友知己,好姐妹的丫鬟锦瑟,从她将身上那身婢女所穿的服饰褪下时,锦瑟就再也没有打算再当回“锦瑟”。锦瑟这个名字是昔日封逐月选中她时赐给她的名字。但是那到底不是她的本命。

    她……不,是他。他终究不可能是封逐月的“好姐姐”。而当他从封逐月身边离开,他也再没想过再以“锦瑟”这个身份和封逐月相见。

    ***

    封晓七从秦姨娘的院中出来,她是一个人偷溜着出来玩的,秦姨娘自跟着容姨娘一道打点封家的大小事务开始就越发忙碌,封晓七身边固然有一只陪同的丫鬟,在封晓七眼中却是比不上秦姨娘的。没有了秦姨娘的日夜陪伴,封晓七这段时日竟然越发任性。秦姨娘因着府中的事情也时常不能注意封晓七,院中陪同封晓七的丫鬟总是要偷懒的,她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封晓七身边,尤其封晓七这段时间里越发调皮,只不过封晓七再是胡闹,也至多在秦姨娘的院子里打闹,封家足够大,秦姨娘的院子也不小,封晓七却玩腻了,一个人偷跑出来,她才出来,就看到封家二小姐。

    封晓七是认得封家的二小姐的。准确说来封晓七对封文静是有些怕了的。封晓七本就是有些内向的性子,若是从前秦姨娘没有现在这般繁忙,秦姨娘是总要将这小丫头捆在自己身边的。

    封晓七从秦姨娘的院子里逃出来,那些丫鬟一个也没追上她,她们只当封晓七是不会跑远了的,封晓七的心却其实早就野了。她跑出秦姨娘的院子之后就跑远了,一边玩着一边跑着,跑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看远处有一个湖水,封晓七看见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湖边,不知是在看湖还是看什么地方。

    封晓七认出那人竟是封文静,她挺到脚步声,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却看封家二小姐转过身来,封文静一双黑亮眼睛猛然一冷,她本是没有察觉有人的,冷声呵斥道:“什么人在我背后?”

    “二姐姐……”封晓七知晓自己现在要走只怕是忘了的,封文静转身过来也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小孩,她却竟不怎么认得那人是封晓七,只听着封晓七叫她一声“二姐姐”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七妹妹。

    只看封晓七对上封家二小姐冷俊的目光,她心中怯弱,却也不闪不避。

    封文静不知封晓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只知道封晓七年岁小,总是被秦姨娘管在身边,觉得封晓七出现在这儿只怕不是偶然:“莫非是秦姨娘在这附近?”封文静低声低估着,心想着若不是秦姨娘来了,封晓七如何会在这里?封文静俨然不觉封晓七会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却看封晓七一双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封文静只当封晓七是怕了自己,她素来记得这个妹妹胆怯,心下只觉得瞧不起,但想到秦姨娘可能就在附近,她也不好对封晓七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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