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清凌就像是过了许久一般,待听到身后的声音,心中的惊喜瞬时跃上眉梢,转过身来接着便被抱了一个满怀。“你怎的又回来了?”
    “清凌,我这一会儿又想你了,你说怎么办。”晶亮的眼睛闪着柔和的光彩,淡淡出声却是让清凌感到阵阵春风拂过的温暖。
    这段时日一起生活,彼此照顾彼此温暖,让云舒遥已成了习惯,刚虽然决绝的上了马车,但撩着车帘,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立在哪儿,略显苍白憔悴的脸竟是让她不舍,让她流连。直到看不见那身影,心里却是愈加慌乱,所以她让赶车人又将马车调头赶了回来,原来不舍的不光是自己,还有那个怀着身子依旧痴痴望着她远去的方向不曾离去的男人。
    清凌就这样被拥着,眼眸中有层水雾流转,颤抖的手缓缓回揽在云舒遥的腰间,感受着,回应着,这份温暖。
    不合时宜的声音将这温情打断,墨卿摇着扇子向她们走来,勾唇一笑尽显妖娆多情。“黄爷和夫君还真是恩爱啊,这般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到了晚上就走不了咯。”
    今儿的他换上了一袭枣红色金丝绣锻锦丝袍,也不知是他火气太旺,人家都捂上狐裘棉袍,他依旧身上没有这些坠累之物,穿的单薄,那手中的扇子还是依旧不曾离手,扇动着扇风阵阵,云鬓间的发丝飞舞。
    云舒遥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要你管,我们恩爱碍着你啦!”
    墨卿笑意更浓,这女人,本来好心知道她今儿要走,便来送送,还给她三分颜色便开上染坊了,竟还拿话抢白他。
    清凌的脸上晕显出一丝绯红,放开了环在云舒遥腰间的手,向后退了几分,刚好挣出了云舒遥的怀抱,望向这个长得很是妖娆多情的男子,轻声问道:“这位是?”
    墨卿扇子一收,笑的更是多情,“在下墨卿,是,是黄爷雇来的保镖,或许不久就会成为她的夫君。”
    没待墨卿说完,云舒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你这个男人,我好像和你不是很熟吧!谁说的是我夫君的,我答应了?”
    “你听听,她说他答应了。”墨卿桃花美眸眨了眨,手拿扇子斜靠在马车车厢上,明明云舒遥是一个问句,却是被他扭曲成她答应了。
    清凌疑惑的看着他俩你说一句,她说一句,却是没有听明白到底这是个什么人,一个男人怎会这般无拘的说出这些言语。
    “清凌别听他的,我还当真要走了,你答应我我走的这段时日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许……”向着老妈子般的交代着,却是引来了墨卿不悦的神情。
    “真啰嗦,你有没有觉得你老了很多,已经步入了老太婆的行列。”墨卿的这句话说完,便迎来了云舒遥的眼刀一柄。
    “我不愿意跟你这个男人一般见识,清凌记得我说的话。”说完便是不忘瞪了墨卿一眼,便上了马车。
    这幕落下,终是要离别,纵使在不舍,终还是要走的。看着马车继续走远,清凌淡淡的笑着看向墨卿也一直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墨公子,不若去家里和杯清茶,聊聊可好。”
    墨卿也不是拘礼之人,随着清凌便来了这府里,喝了两盏茶又聊了下男人之间的话题,才摇动着手中的扇子离去。
    再说这云舒遥到了宫门便拿出腰牌,守门的侍卫紧赶着便放了行,未曾到了她的凤鸣殿,远远便是见着一个个俊逸的身影等在那里。
    马车停稳,撩开轿帘,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扶到车下来。
    没有责怪,如玉的脸上始终淡放着温润的笑容,让云舒遥在马车上想好的应对之词,不知怎样才能说出口。
    “萧儿,我,我……”
    “回来就好。”只是四个字,那握着的手却是缓缓收紧,好似不抓紧便会像那日一样,找不到她的踪影。
    “还知道回来啊,皇女倒算是有心的。”看的出阳光般的俊颜消瘦了几分,明明看到她眼眸中流露出喜悦之情,偏生的说出这句带刺的话语。
    不待云舒遥说,便有两声“雷莫”止住了雷莫带刺的话语,云舒遥望着雨寒和电语,能看的出,他们不似以往那般精神,身上的锦袍略显旷荡了几分。
    来回打量了一下,只是缺了一个人的身影。
    “如烟也想来的,你知道他的身子,我便没让他出来相迎。”风萧淡淡的出声像是清泉流淌的叮咚之声,好似她的一个眼神,他便能解读。
    来了殿中刚坐稳,她的母皇的一道口谕便将她传召进了风华殿中。
    这次她的母皇确实是动了怒,原本雍容华贵的脸上一派怒意升腾,又是不孝啦,让她和她的父妃担心了,又是没有尽到妻主之责了,夫君怀着身子,还偷溜出宫。
    云舒遥始终跪在那儿低着头不发一言,这事略想下,确实自己做的不对头,今儿自己回来,风萧他们几人还去相迎,让她真的很感动,更知道了自己这样做,他们该多伤心难过,不知葵木郎回来说过没有,她这些时日还寻了清凌,她当真是一次次的辜负了他们对自己真挚的爱和放纵。
    见云舒遥也不辩解不解释,倒是很诚恳的一副认错的神情,云冰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为了惩戒她,至这么多人的担心与不顾,擅溜出宫,罚她跪上一日祠堂,再抄十遍佛经。
    云舒遥跪拜着领了旨,没有回去,女官直接按女皇的旨意将她带到祠堂,随后便关上门出去了,偌大的祠堂里就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刚开始并不觉得什么,可是等到跪了近三个时辰,云舒遥便觉得双腿像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麻木了一般。最可恨的是自己的肚子不时的咕咕叫着,向她述说着它从一早起来没未曾吃上一点东西的悲苦遭遇。
    改跪为盘腿坐在蒲团上,一下下敲着发酸的腿,暗自盘算着这到了什么时辰,看着天色还没有暗下去,这若跪到明日,自己还不得活活饿死。
    门外有淡淡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便是清浅的脚步,她一骨碌爬起又像模像样的跪了下去,口中还念念叨叨的背着自己仅知道的那几句佛经。
    “佛家有云:由信而解,解而行,行而证,次第渐修,也可悟入。顿渐虽殊,而到彼岸则一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一百三十四章——夫君多了会撑死
    身后的脚步轻轻浅浅,如春风,似云烟,带着一身的淡淡清爽,滞住了脚步。
    “饿了吧!”淡淡的出声,漂浮着一丝温暖。
    转身间,一袭月白长衫的温润男子立在眼帘,云舒遥晶亮的眼睛顺着那如玉的俊脸游离到风萧手上提着的油纸包上,唇角勾起一抹纯真的笑来,“嗯,还真是饿死了,你不知道,我一大早就没吃什么东西,哪成想母皇会当真罚我。”
    手里提着个小油纸包递到了云舒遥的手里,清朗的眼眸中满含着宠溺,“母皇这次是真生气了,交代着谁都不许给你送吃食来。”
    “那你还送来。”小嘴虽是这样说着,手上却是快手将那层油纸迫不及待的撕开,捏起一块百合花糕放进嘴里。
    凤箫一直看着云舒遥,不知为什么,对她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恼不起来,每次看到那笑得纯真的样子,还有那眉眼弯弯笑得清甜的神情,不由得便想宠着她惯着她。“这儿没有水,慢点吃,在噎着。”
    “嗯,嗯,还是,萧儿,对我好。”甜甜的百合糕竟被吃出了一丝酸涩的味道,他为什么这么好,每次看到他的好,心里面隐藏起的愧疚都会加深几分,这样温润的男子配的上一个好女人全心全意的爱的,可自己不光不是什么好女人,全心全意的爱自是也给不起的。
    就着点心的清甜和心里的酸涩将那一包点心全然吃完,竟不敢直视凤箫那双温润的双眼。
    温柔的手指轻柔的拭去了隐与唇角的点心渣,轻柔的一句,我先走了,依旧清浅的步子,渐行渐远……
    未等她缓过心神,身后的门又嘎吱一声轻响,以为是凤箫又回来。
    刚一个萧字还未出口,一双绣着梅花暗纹的软靴踱了过来,似是没好气的一语传进耳边。“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下次还偷不偷溜出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凤箫来是怕她饿,还专门带来了点心,而这雷莫却是一副来看热闹的姿态。
    前后的反差让云舒遥也有些接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看我饿死了,你还有妻主没!”
    “呵,饿死了也是你活该,大不了本公子再找个好的妻主啊。”雷莫寸句不让的接话道。
    刚干巴巴的吃了一些点心一点水也没喝,没这雷莫一气,好像噎在上面下不去上不来的干咳起来。
    雷莫本来是给她送吃的来的,不过他的那张嘴,不说些什么好像还当真不像他的作为,只想气她一气,这般拼命的干咳,他也疾步上前,伸手拍打在云舒遥的后背上,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不咳死也会被他没轻没重的手给拍死,待呼吸顺畅了一些,便一把揪住了嗜虐的手,急急说着,不用拍了,好多了。
    被这一搅合,雷莫也不再说什么,原来袖中还藏着什么,待抽出,原来是包着的两只鸡腿。“喏,快吃吧!我刚让御膳房做的,凉了便不好吃了。”
    看着雷莫很是小心的掏出鸡腿来,又摆出那副清冷的姿态,云舒遥不禁都要噗嗤笑出声来,明明关心她还老是装着不经心不在意的神情,让人觉得他这种小别扭的性子还蛮可爱的。
    嘴里撑得满满的,嘟囔着:“一个就可以了,实在是吃不下了。”说完,极没形象的袖子一挥擦了擦油光铮亮的嘴。
    雷莫将那剩下的又包好藏在袖中,又说了句不中听的话,才甩着袖袍,踱出了房门。
    雷莫这一出门,云舒遥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肚子撑得溜圆,跪是跪不下去,只能站起来,走走溜溜食。
    正来来回回踱着小碎步走着,却是听到房门细细碎碎的动静,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也来了。”
    “嗯,你们也来了。”这个声音带着低沉的暗哑。
    “是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即使是刻意向下压着声线,还是那样有穿透力。
    “嗯。”
    没有了动静,接着就是推开房门的吱扭声。
    抬眸看去,或清冷,或邪魅,或轩昂的三位男子手中都握着一个油纸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两眼,视线的焦点齐齐落在云舒遥身上。
    “你们是?”看着三人脸上都淡放着一丝红晕,手中还捧着一看就是包好的吃食。
    “怕你饿,给你送来的,不曾想,电语和葵木郎也有此意,所以你喜欢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若不然该是饿坏了。”雨寒清清冷冷的声音却是难掩心中独独为这个女人才晕显的柔情蜜意。
    “是啊!”“是啊!”电语和葵木郎齐声应道。
    原来吃饭时都草草的吃完就走了,都是各怀心思的去给她准备吃的去了。别看着一个个有的清冷有的粗犷,那心思倒是都细致如丝,都想到了这里。
    云舒遥无意识的摸了撑得溜圆的肚皮,手指挠了挠发丝,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只见葵木郎厚实的掌心里捧了整只的桂花鸭,雨寒如风萧一样包了几块精致糕点,而电语更为实在的,干脆揣了两个馒头过来。
    看着一个个殷切的眼神,云舒遥唇角的笑容愈发无奈,但怎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和对自己的关怀,硬下头皮每个人的手里的东西都吃了一点。
    一样都尝了个遍,最后的那几口馒头几乎是涌到了嗓子眼,可望着他们满足的笑意,忽觉得纵使撑死了,也很是心安。
    目送着三位夫君离去,自己的肚皮也撑到了极限,想着一个两个的都来过了,这会儿可是能好好缓缓了,一手抚摸着肚子像是怀了身孕散步一般。
    没有察觉身后一个真正怀了身子的人已然前来,轻扬的声音带着清甜传到耳边。
    不过云舒遥在见到来人,没有喜反倒扬起的嘴角带着苦笑的色彩。“如烟,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带了……”柔柔浅浅的嗓音很是好听,但听在云舒遥的耳中却像晴天霹雳一般,若是再送点什么东西,自己到底是吃呢,还是吃呢,当真今日要做了撑死鬼。
    “我看那几位哥哥吃饭时就魂不守舍的,想必也给你送来吃的了吧!我便给你弄了点果子茶,也有助于消化。”清澈的眼眸中扬着浅浅的笑,说话间,用紫砂小壶取过盖碗给她蓄满。
    云舒遥呵呵的笑了两声,端过盖碗便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慢点喝,别一下喝太多,一会儿,肚子该不舒服了。”月如烟见她渴的厉害,又为她蓄满,但还是细心的嘱咐着。
    将两个蒲团叠起,牵着月如烟的手让他坐下来,这才看到比着前些时日大了很多的肚子,微微有些心酸。
    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自己却是说走就走,光顾着自己的感受,当时怎没有想过他们一个个心中所想。自私,任性,不敢承担自己应尽的责任,还老是标榜着自己会让他们幸福,那幸福是什么?就是让他们一次次受险,是他们需要自己的时候却不在身边,是一次次包容着她,反到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一次次放纵自己的情怀。
    “一会儿我让童儿给你送过来你的披肩,夜里自是比现在要凉好多,你看你穿的这般单寒。”
    “你不怪我吗?如烟。”握住月如烟的手,言语中亦能透出一丝沙哑的暗沉。这些夫君她见了都觉得愧疚,独独月如烟是让她觉得最是愧疚之人,他今日不来还好,这想的这般妥帖,还没有一丝抱怨,让她的情难堪,心难安。
    清澈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柔和的光线,不知是怀了孩子的缘故,他的心境便是开拓很多,本来她刚走的那几日有些恼她,但随着越来越没有寻到她的消息传来,他心里都是担忧和害怕,现在见她好好的在这儿,他不想别的,只想着用自己的柔情感动她,让她淡忘若柳的死,不再离开。
    “不怪,我知道你当时是心里难受,不知道怎样面对,所以才……”
    这句话说完,却是换来云舒遥隐忍在眼眶盘旋的泪珠倾xie出来。
    “这都当娘亲的人了,也不害羞,还哭呢。”月如烟柔柔的说着。
    见云舒遥又滚落下几滴晶莹的泪滴,月如烟眸子看着自己的肚子,继续说道:“也不怕,女儿笑话。”
    “太医说是女儿吗?”云舒遥听着月如烟的这句,顾不得伤感了,急急的问出声来。
    “太医没说,其实是我想的,我想要一个女儿,长的像你,会很可爱。”说着,抚在肚子上的手摩挲着鼓起的肚皮,眸色像是天边的弯月,淡放这神圣柔和的光晕,淡淡的出声让人心生温暖。
    云舒遥似是认真的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长的像我才不好看,还是生个儿子吧,像你,想必也会是风华绝代。”手缓缓的覆上了那处隆起,抚摸着,感受着,喜悦着,期盼着,这小生命的到来。
    “你说,要是有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月如烟看着耳朵贴在肚子上听着里面动静的云舒遥轻声问道。
    “你可有想好的名字?”抬眸看着月如烟,想必这些时日,他定是想了孩子的名字。
    “想了几个,都不如意,还是你起吧!”
    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当真要好好想想,起身来回的踱着步子,绞尽脑汁的想了几个也都不如意。
    “可有想好的?”月如烟满眼期待的看着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叨叨的女人。
    “你想的几个不如意,我刚想的也不甚如意,”那,如意,如意,对,如意这不就是一个绝好的名字吗,有如烟的如字,还代表着诸事顺意,当真是个绝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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