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朦胧的月光里能看得清附近舰船的轮廓,庞然大物就这么漂浮在海面上。由于没有占据港口,舰船无法靠岸停泊,郑芝龙将舰船在沿岸火炮的射程之外抛了锚,整个舰队就停在大员的外海上。

    晚饭是在船上吃的,热水加上干粮,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鲜,士兵们还是吃得异常兴奋,确切地说,他们还在为今天的战斗兴奋。

    首战完胜荷兰舰船,让士兵们开始的时候对战争的一丝恐惧,早就一扫而空。

    完胜之后,什么样的饭菜都是香甜的,他们边吃边自发总结战斗的经验。

    “荷兰人还停留在实心弹的阶段,火器就比大明差点。”

    “荷兰人就是怕死,要是我们,还剩十艘舰船,打死也不会投降。”

    “荷兰人的舰船,比我们的广船要小,为什么能装载更多的火炮?”

    ……

    他们把这一场海战的胜利,当做普世的经验,第一场海战,经验谈不上丰富,但不妨碍士兵们通过战斗,逐渐积累自信。

    陆战队的士兵们就没有这么惬意了,在这场海战中,他们完全是看客,实际上连看客都算不上,他们所乘的运输船,不但不能参加战斗,还需要舰船的保护,陆战第四师的士兵们,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像是哑了火的燧发枪,他们显得相当懊恼。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懊恼了,师长郑兴来了。

    “弟兄们这是怎么了?”

    “……”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弟兄们,赶紧吃饭,吃过好做准备。”郑兴卖个关子。

    “师座,准备做什么?难道又要这么早就睡觉?我们已经适应了海上行军,一点困意也没有。”

    “睡觉?想得美!”郑兴从吃饭的士兵们身前晃过,“陆战第十旅的士兵们做好登录的准备,司令说了,我们要趁荷兰舰队新败、军心不稳的时候,利用夜色去偷袭港口,我们不能总是在外海抛锚,南海舰队不能没有新家。”

    “终于轮到我们上了。”

    “岸上有多少荷兰鬼?”

    “荷兰人有燧发枪吗?”

    ……

    郑兴咳嗽一声,压制住士兵们的议论,“军座说,岛上的荷兰士兵总共不过数百,就是有燧发枪,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我们占据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谁要是害怕,尽管留在运输船上,但今晚的军功,可是没他的份。”

    “……”

    郑兴见士兵们默然不语,心中不太满意,“告诉我,你们有谁害怕了?”

    “师座,我们不怕。”士兵们开始杂乱地回答。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我们不怕!”

    声音整齐而铿锵。

    “很好,这是我们陆战第四师第一次立功的机会,不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的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谁要是错过了今晚的机会,或者给我掉链子,以后就别在陆战第四师混了。”郑兴的声音不大,却几乎传遍整个舰队,荷兰人都在岸上,他也不怕荷兰人听到。

    “我们要跟着师座立功!”

    “我们要跟着师座立功!”

    “我们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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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座立功!”

    ……

    运输船在福船与苍山船的掩护下,借着月色,在大员的南侧与港口之间靠了岸,郑兴亲自领着陆战第十旅的士兵登录,然后折而向南,悄悄靠近港口。

    接近港口的时候,郑兴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命令一个团的士兵,在港口东北侧埋伏下来,预防热兰遮城的荷兰士兵,在战斗打响后,前来接应港口。

    布防完毕,郑兴从怀中掏出一支焰火,用火折点燃。

    “嗖”地一声,一支蓝色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港口值班的荷兰士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支死亡之火。

    “敌袭,敌袭。”

    值班的荷兰士兵大声惊叫,港口内的士兵们,迅速穿戴完毕,拿起自己的武器,来到他们白天驻守的岗位,连岸炮的炮口也调整了方向。

    “轰……隆……”

    “轰……隆……”

    “轰……隆……”

    ……

    让荷兰士兵惊讶的是,炮声不是来自焰火的方向,而是来自海上。

    大明的舰船从海面上发起了袭击,虽然距离比较远,暂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夜空中恐怖的开花弹的声音,还是让荷兰士兵惊恐不已。

    为了阻击舰炮,岸炮的炮口再次被调整,重新指向海面,荷兰士兵装填好了炮弹,一旦大明的舰船进入岸炮的射程,他们就会立即点燃引#线。

    港口内只有五十名士兵,所有的士兵都是全神贯注着海上,大明舰船在发射开花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位置完全暴露在荷兰士兵的眼里,经验丰富的炮手已经在瞄准,就等着大明的舰队前来受死。

    “砰。”

    “砰。”

    “砰。”

    ……

    一阵致密的燧发枪的声音,从港口的北侧传来,靠近北侧的几名荷兰士兵,登时无声地倒下,他们不是死得没有声息,而是发出的声音几乎完全被海面上的火炮声掩盖。

    荷兰士兵发现情况有异,纷纷将手中的火#枪调转枪口,胡乱向黑暗中射击。

    陆战队发觉偷袭已经不可能,索性端起燧发枪,开始向港口发起强攻。

    港口的火炮是朝向大海的,无法及时调转炮口,现在就是想要调整过来,也是迟了,陆战队的士兵已经与荷兰人短兵相接了,双方都是火器,黑暗中看不清目标,命中率都是非常低。

    士兵在射击的时候,枪口冒出的火光,就是最好的靶子。

    但是,荷兰士兵借助港口的各种房屋做掩体,而明军则是躲在港口外围土墙底下,双方差不多是盲射。

    明军人数是荷兰人的数十倍,子弹更为密集,气势也更为吓人,他们越战越勇。

    距离近了点,明军开始向前扔出手雷。

    手雷爆炸的区域是一大片,即使有土墙做掩护,荷兰士兵还是出现了伤亡,而且手雷爆炸时发出的大片火光,又将附近的荷兰士兵完全暴露在明军的枪口下。

    荷兰士兵开始向港口内侧败退,明军则是越过外围的土墙,紧紧追赶。

    由于天黑,难以分清敌友,明军并没有派出小分队,而是呈扇形向港口整体推进。

    荷兰士兵丢下十几具尸体后,借助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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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掩护,还能继续与明军缠斗,明军因为担心荷兰人的火#枪,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只能逐一清理横在面前的各种障碍物。

    热兰遮城的台湾长官普特曼斯,早就听到港口方向传过来的火炮声,他担心港口有失,派出了一支一百五十人的士兵前去增援港口。

    这支队伍奔跑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接近港口的外围,明军的舰炮已经停止射击,但港口的战斗正酣,双方的火器发出的火光,几乎在数里外就可以看到。

    港口真的遭到袭击,而且袭击的敌人似乎正在不断推进,荷兰援军大惊,他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到底来了多少援军,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但一百五十人跑步时发出的脚步声,还是传出很远,隐在黑暗中的明军伏兵,从脚步声中判断出,荷兰人的援军不少于百人。

    明军伏在薅草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荷兰士兵进入了燧发枪的射程。

    “射击!”一声大喝,将前面的荷兰士兵吓了一跳,他们虽然听不懂汉语,但半道的阴影中出现人类的声音,他们立即预感到中埋伏了。

    “砰。”

    “砰。”

    “砰。”

    ……

    明军没有给荷兰士兵多少思考的时间,第一排数百支燧发枪在第一时间就射出了所有的子弹。

    借着燧发枪微弱的火光,明军第二排、第三排枪手,也都将燧发枪里的子弹,全部射向惊呆在夜色中的荷兰士兵。

    明军发现,夜色中已经没有站立的荷兰士兵了,他们点起火把,向荷兰士兵围过去。

    遭到明军偷袭的荷兰援军,在燧发枪打击下,伤亡近百人,剩下的几十人一看势头不对,在清醒过来之后,迅速趴在地面上,所以明军才看不到有站立的傻子。

    后排的荷兰士兵见到大量的火把,情知明军做了足够的准备,他们不再奢望增援港口了,在明军的火把到来之前,他们没有开枪,而是像螃蟹那样,慢慢向侧后方爬行,直到火把的余光之外,他们才站起身,一溜烟向热兰遮城的方向逃去。

    陆战队打扫战场的时候,只发现了一百二十多名荷兰士兵,大部分已经伤亡,没有受伤的不足二十人。

    伤员自然被补上一刀,谁有精力去照管他们?为了防止杀伤兵的讯息外传,剩下的十几名荷兰士兵,也被明军杀死了。

    不知道荷兰人会不会再次派来援军,陆战队的士兵重新潜伏在薅草中,但是他们没有充分欣赏到露珠的形成,郑兴就派来了传令兵。

    “团座,师座让你们去港口安营扎寨。”

    “去港口?为什么?难道港口的荷兰人已经投降了?”

    “正是。”

    “啊?这么快?战斗情况怎么样?”

    “荷兰人伤亡近三十,被俘二十余人,总数大约是五十。”

    “这么重要的港口,才五十名士兵把守?这些荷兰猪,我们伤亡怎么样?”

    “伤亡不大,弟兄们死了三人,伤了十六。”

    “奥,我们要是去了港口,荷兰人再次派来援军怎么办?”

    “师座说,有了港口,就是援军来了也不怕。”

    “好,我们这就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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