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侉子叹了口气,见老二也是这个意思,众位兄弟也是盛情难却,只能勉强同意。pbtxt. 平板电子书见崔大侉子允了,大伙儿欢声雷动,当下崔振阳满脸兴奋,上前一一与各位叔叔行礼,众人以水代酒,算是崔振阳正式入了十二金刚。这一下弟兄们士气大振,有的说:“振阳也入了我们十二金刚,看来我们这十二金刚日本人打不绝!”有的说:“振阳好样的,将来一定是一条好汉!”有的说:“我们这十二金刚不是又聚起来了么,以后有小鬼子苦吃!”崔大侉子见大伙儿士气高涨,心中也暗自高兴。

    大伙儿在山谷中足足休整了七天,第八日正是黄道吉日,大伙儿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崔二侉子带着老八、老十和崔振阳,四人换上洗好的衣裳,解下武器,每人只留了一把贴身的匕首,告别众人下山而去。留在山上的众人,这一日也极为忙碌,砍树搭屋,撮土为灶,准备以后长期驻扎的一应物品。崔大侉子又带人仔细勘察了山壁上的各处山洞,分配好了各个山洞将来人马一旦壮大,分别作何之用。几人又是打猎捕鱼,准备干粮。下午,崔大侉子带着两个兄弟,将山前山后又仔细巡视一遍,安排好何处布岗,何处设哨,将来如若鬼子前来,何处布防,何处埋伏。

    忙碌一日,到了傍晚时分,崔二侉子一行四人也回到山寨,带回来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一应日常生活必备之物。众人匆匆吃过晚饭,围坐在山洞之中,听崔二侉子讲述一日来下山的经历。原来今早三人一下山,见鬼子兵已经撤离。下山后向东南方向走了二十多里地,到了一个小镇子,名叫陈官屯,三人到得屯子之中,采购了柴米油盐之物,顺便又向老乡打听了一下当地情况。这个镇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有鬼子的一个炮楼,五六个鬼子兵再加十来个伪军把守。从屯子向东再走上十来里地,过了一条大河,再走几里地有一处大镇子,名叫陈家集,是老少三乡赶集之处,甚是热闹,集上有几百家住户,鬼子盖了两个炮楼,派了一小队十几个鬼子兵、几十号伪军把守,甚是严密。

    崔大侉子听完叙述,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问道:“那陈家集你们可曾去了?”崔二侉子道:“没有都去,俺带振阳前去走了一遭,老四留在陈官屯继续采办东西。”崔二侉子喝了口水,用手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这陈家集确实是个大集子,驻守着十来个鬼子兵、几十号伪军,防守也很严。”崔大侉子听罢,点点头,问道:“老二,你可有什么主意?”崔二侉子道:“大哥,以俺们现下这几号人,陈家集看来是不容易拿得下来,俺的意思是要打,先打陈官屯。”

    众人听罢,七嘴八舌地纷纷表示赞同。崔大侉子不语,隔了一会儿,磕了磕烟袋,又续上一袋烟,才道:“要打,你有什么想法?”崔二侉子道:“俺是这个主意,这陈家集离陈官屯怕没有二十里地吧,小鬼子就算是要来救援,也要半个多时辰才会赶过来,俺们就半夜出发,先派人打掉岗哨,然后把小鬼子和伪军一锅端了!”崔大侉子沉吟了半晌儿,才点点头,说道:“好,就打陈官屯!”

    众人欢声雷动,崔大侉子看了看一旁的老三,问道:“三弟,你还有什么好主意?”老三沉吟了片刻,突然问崔二侉子:“二哥,你方才说从陈官屯出发,走上二十来里,过了一条河,就到陈家集?”崔二侉子点头道:“不错!”

    老三道:“河上可有桥?距离陈家集多远,有没有布防?”崔二侉子道:“是座木桥,大概距离陈家集有三里地的样子,应该没有小鬼子布防。”

    老三缓缓说道:“炸了那座桥!”旁边的老五道:“炸桥?那么老远,炸它干吗?咱们又不打陈家集。”

    崔二侉子猛一拍大腿,道:“好主意,只要这桥一炸,陈家集的小鬼子就算是想增援,也来不及了!”老五恍然大悟,众人也是一阵叫好。

    当下大伙儿商量好何人炸桥,何人摸哨,办完事情以后如何撤退等等,崔大侉子又道:“今日我看了天色,明日半夜会有大雨,我们就定下明晚行动!”众人纷纷叫好。

    大伙儿立时着手准备,除神枪老三以外,几人均是短枪,崔二侉子兄弟两个人都是使的双枪,所以一十二人倒有十三把短枪,但由于前几日被鬼子包围,突围时弹药几乎耗尽,这时检视所剩的弹药,子弹还有不到三百发,平摊到每人的头上不足三十发。除此以外,还有十来颗从缴获的小鬼子马上发现的手雷。大伙儿将弹药集到一处,去的兄弟每人分了三十发子弹,又各自揣了一枚手雷,剩下的手雷全部交给崔振阳,因为他的任务是负责炸桥,收拾停当,各人早早安歇。

    第二日一早,大伙儿早早醒来,打猎捕鱼,准备一天的干粮,老四带着崔振阳切割树皮做了几条绳索,准备晚上炸桥之用。准备完毕,几人又收拾出数间山洞,准备晚上胜利归来,存放从小鬼子那里抢来的枪弹物资。这一日的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异常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众人吃过晚饭坐在洞中,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雪连日来的郁闷。午夜十二点整,崔二侉子掏出怀表,和崔大侉子对好了时间,然后将自己的怀表递给崔振阳,说道:“记住了,半夜两点整,准时炸桥,不能早也不能晚!”崔振阳接过怀表,又整了整挂在腰间的手雷,说道:“二叔放心吧!”说罢挺起胸,扬长而去。

    众人又在山洞中等了半个钟点,崔大侉子站起来一挥手,说道:“出发!”当下除了老四留下照料受伤的老三,其余七个兄弟跟随崔二侉子兄弟二人,鱼贯出了山谷。此时午夜刚过,天上乌云密布,看来今晚确是要下暴雨。大伙儿脚步轻盈,屏住呼吸,紧跟在崔二侉子身后,大步流星向陈官屯奔去。

    夜袭小镇

    崔振阳摸黑出了山,不敢走大路,借着夜色掩护,抄小道一路小跑摸到陈家集木桥旁边。这时已过午夜,但见满天乌云密布,看来暴雨将至。他在距木桥百十步的地方找了个隐蔽处伏下,掏出怀表看了看,一点二十五分,距约定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崔振阳点点头,在一块大石后趴好,定了定心神,再次远远观察前方不远处的木桥。

    这条河并不算宽,大约十来米的样子,但由于河水刚刚从山上泻下,水流湍急。架在河上的木桥看来有年头了,桥身每边各有五根木柱插入水中,起到支撑作用,急急的河水从桥下飞速流过。

    崔振阳以前也跟二叔崔二侉子炸过几座桥,一看这座桥结构,就知道桥身受力最大的是中间那两根柱子,桥身两侧一边一根。只要炸掉其中任何一根,桥就算不马上塌,也无法再承受车辆通过。

    观察完毕,他伏起身来,猫着腰慢慢靠近桥身。行至近前,再次看了看四周,一蹿身上了桥面。来到桥身中央位置,摘下肩上绳索,在栏杆上系紧了,快速滑到桥下。

    此处正是桥身左侧木柱,他伸双腿抱紧桥柱,从腰间取了三颗手雷,用绳子绑好,系在桥柱上,再用绳索将手雷拉环系在一处。一切准备完毕,拔出匕首,将连接手雷拉环的绳索系在匕首尾部。看了看桥身右侧那根承重木柱,“嗖”地一扬手,匕首连着手雷拉环上的绳索正扎在左侧桥柱上。

    三下两下爬上木桥,解下系在栏杆上的绳索,再走到桥身右侧,将绳索系在栏杆上,轻轻滑下。这一次崔振阳滑下的地方正是桥身右侧中央桥柱。他在木柱上系好手雷,拔下匕首将两边连接手雷拉环的绳索系在一处,在口里衔了,像狸猫一般飞快攀上了木桥。

    一切安置妥当,他将引线绳索顺到离桥几十米的位置,找了一块大石悄悄伏下,取出怀表看了看,一点五十分,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崔振阳将怀表放到旁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上乌云更浓,一团一团翻滚着,远处已隐隐传来雷声,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看来大雨顷刻将至。

    崔二侉子一行九人,于凌晨一点三十分准时到达陈官屯外。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掩到了距陈官屯百十米的一座小树林中。崔大侉子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开始仔细观察位于远方屯口的鬼子炮楼和岗哨。

    在陈官屯进村位置,立着一栋五层炮楼,炮楼上插着一面小鬼子膏药旗,隐隐可以看见一个鬼子兵端枪在炮楼上来回走着。炮楼下面,大路两旁,各有一个用装满黄土的麻袋垒成的工事,工事后面,分别有一个伪军站岗。

    崔大侉子观察完毕,伏下身来,众位兄弟也聚到了跟前。崔大侉子指了指前方,低声道:“看到了么,一共三个岗哨,一个鬼子兵,两个二狗子。”众位兄弟点了点头。崔大侉子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弟兄们,看来难对付的是上面的鬼子,太高,飞刀够不到。这样吧,老十一,你拿着老三的马枪留在这里,上面的鬼子没发觉便罢,他一旦发觉,你立刻开枪把兔崽子揍下来。”

    老十一年龄不大,虚岁只有十九岁,白白净净,瘦瘦弱弱,不过枪法可是十二金刚中除老三外最准的,虽说还比不上老三,但百十米距离揍个小鬼子,虽在夜里,还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老十一腼腆地笑笑,拍了拍手里的马枪,低声道:“大哥,您放心吧!”崔大侉子拍了拍老十一肩膀,继续道:“老二、老十,你们两个武功最好,这次就由你们两个打头阵,解决了两个二狗子,各位兄弟就撵上去,过去的时候大伙儿注意,别让岗楼上的鬼子发现。”分配已毕,崔大侉子再次看表,凌晨一点四十分,道:“各位兄弟,你们分别找地方藏好,五分钟以后准时行动。”各人点了点头,分别找地方伏了下来。

    崔大侉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再次观察了前方鬼子的炮楼和岗哨。两个伪军明显睡着了,看来连月来大举清剿进行得很顺利,确实使防备松懈了很多,而且,小鬼子和伪军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也是强弩之末,快顶不住了,老三说得对,这种时候,就看谁能咬得住牙了。

    时间已过半夜,夜凉如水,远方屯子里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崔二侉子回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老十,低声道:“十弟,记住,咱们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老十点了点头。崔二侉子又道:“不仅要赢,还要全身而退,而且,还要狠狠羞辱羞辱小鬼子。最近这几个月清剿,不仅弟兄们一提起小鬼子都有些怕,咱全东北抗日队伍和老百姓都对小鬼子一提起就胆寒,所以,今儿个咱要好好杀杀小鬼子的锐气,给大伙儿和全东北的父老乡亲们鼓鼓劲儿。”老十听了崔二侉子的话,咬了咬牙,眼里升起一阵阴鸷之极的神色,冷冷说道:“一会儿抓了小鬼子,我要将兔崽子剖腹挖心,祭我们死去的兄弟!”崔二侉子拍了拍老十的肩膀,道:“由着你来。”

    再次看表,已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整,崔二侉子挥了挥手,对老十道:“十弟,我们走!”二人借着夜色,狸猫一般蹿出树林,不大会儿工夫,已摸到屯口的工事旁。两名伪军正自瞌睡,还没醒过神儿来,已被两把雪亮的匕首顶在了胸前。

    伪军被制住,崔二侉子做了个手势,树林的六名兄弟迅速撵了上来。崔二侉子松开捂在伪军嘴上的手,小声问道:“岗楼里有多少人?”那名伪军吓得浑身筛糠,哆里哆嗦道:“一楼二楼没有人,三楼有七八个皇协军,四楼住的是四个皇军,五楼是皇军的小队长。”

    老十低声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皇军,是他妈小鬼子!”伪军连连点头:“是,是,是小鬼子,小鬼子。”崔二侉子道:“带我们上去!”一挥手,众人押了两名伪军,上了小鬼子的炮楼。

    正如那名伪军所说,一楼二楼都是货物,并没有人。上得二楼,崔二侉子一马当先爬上通往岗楼三层的木梯。用手推了推上面顶板,是从里面反锁了的,冲下面的伪军使了使眼色,伪军会意,点了点头。崔二侉子伸手敲了敲顶板。过了半晌儿,上面有人问道:“什么事儿,挺尸么?”下面那名伪军倒甚为乖巧,连忙答道:“是我呀,刘二子,该换岗了!”上面那人叽里咕噜骂道:“换他妈什么岗,这才几点啊?”刘二子答道:“黄三儿,今儿个兄弟实在肚子痛得厉害,您就帮兄弟盯一会儿吧。”上面那人又嘀咕着骂了几声,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随后“哐啷”一声,顶板打开了。

    顶盖一开,崔二侉子双腿一纵,人已跃上岗楼三层,左手枪把一下将开门的伪军打昏,同时右手枪指向床上的伪军,低声喝道:“想活命的就别出声!”

    床上七八名伪军早就被吵醒,这时听到动静,刚从床上坐起来,猛见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一下全傻了眼,没一个人敢动。老十和剩下的弟兄已押着刘二子上来,崔二侉子低声道:“老四,你带两名兄弟留在这儿看着,其余弟兄跟我上!”

    岗楼第四层拿下得非常容易,通往第四层的顶板并没上锁,除一名小鬼子在顶楼站岗,剩下三人还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崔二侉子上去一人一指,三名鬼子被点昏在床,老十已上了通往岗楼第五层的梯子。

    刚爬上木梯,岗楼外猛然一声枪响,是老十一的小马枪。老十和崔二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看来,顶楼站岗的鬼子兵已然发觉。老十猛一推顶板,刚要向上冲,“啪”地一颗子弹打在旁边。听声音是鬼子常用的王八盒子,看来楼上的鬼子军官已经惊动。老十伸出手抢,将顶板推开一条缝隙,打了一梭子子弹,上面又有两颗子弹打在铁做的顶板上面。

    看来一时攻不上去了,老十松手盖上盖板,向下看了看,楼梯边有一条木棍。做了个手势,老九递过棍子,老十接了,蹲在梯子上用棍子捅了捅顶盖,顶盖刚一捅开,又是一颗子弹打了下来,不过老十正蹲在木梯上,下面众弟兄也闪在一旁,没有伤到人。老十又捅了几捅,一边记着数,小鬼子的王八盒子只能装六颗子弹,这时候已经打了五发,枪里还只有一颗子弹,但是小鬼子学聪明了,老十如何再捅,鬼子也不再开枪了。

    见时机已到,老十用棍子又捅了两下,鬼子已不再开枪。他定了定神儿,猛地推开头上盖板,身子已“噌”地一下飞上了岗楼第五层。楼上小鬼子见人真的上来了,赶忙开枪射击,但慌乱之中并没有打中老十,再开枪,枪膛里已没有子弹。小鬼子一把将手枪扔了过来,反身去拔墙上的战刀。老十哪会容他有这个机会,伸左脚踢飞砸来的手枪,右脚一个箭步已跨到小鬼子面前。小鬼子右手刚刚摸到刀柄上,老十轻轻一掌,已切在小鬼子后脖颈上,鬼子连吭也没吭,软倒在地上。其他人已冲了上来,见小鬼子已被解决,齐赞老十好武功。

    大伙儿登上炮楼顶层,站岗的鬼子已趴在了垛口上,一动不动。崔二侉子将小鬼子翻过身来,只见老十一那一枪正中眉心,不由得暗赞老十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果然好枪法。

    当下吩咐众人分层搜索整个炮楼,将所有俘虏及粮草武器押到下面空场上等候发落,大伙儿欢天喜地接令而去。

    众人下去,崔二侉子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已指向午夜两点零二分,离约定的炸桥时间过了两分钟,望了望陈家集方向,依旧毫无动静,崔二侉子皱了皱眉,莫非振阳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夜色异常沉寂,只有远处天边有隐隐雷声,以及木桥不远处陈家集偶尔传过来的几声犬吠。虽已盛夏,关外的夜晚依旧寒冷。崔振阳趴在地上,手心还是隐隐渗出了汗水。他将双手在大腿上蹭了几下,又看了看旁边的怀表,一点五十九分,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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