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跟殷承兵同路来的年轻人都准备下车了,殷承兵也急忙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你不是来找刘金全的吗?”一个年轻人问殷承兵。

    “对啊,所以我要下车了啊。”殷承兵回答道。

    “刘金全可不在这个工地上。”年轻人说道。

    殷承兵有些困惑,又问,“你们不是一块来打工的吗?”

    “他嫌这边赚的少,去年就不跟我们一块干了。”年轻人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殷承兵急忙把地址递给货车司机,“师傅,我要去这个地方,你把我送错地方了。”

    司机看看了纸条,生气的说道,“你咋不早说呢,我们刚才都路过了这地方了。”

    “对不起啊师傅,我是第一次来北京,不太认识路。”殷承兵只好赶紧道歉。

    他怎么会是第一次来北京呢,生长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每一条街道,每一寸土地,都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啊,可是,如今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却是如此陌生,他像是浮萍一样飘荡在这个城市里。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刘金全了。

    好说歹说,师傅看在同乡的份上,才把殷承兵带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这是一片工地,殷承兵的记忆里没有见过工地,他在村里也帮人盖过房子,可是都是一砖一瓦垒起来的。殷承兵走在这片钢筋林立的“树林”里,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工地的负责人,一个头上戴着钢盔的包工头。

    “你好,大哥,请问刘金全在吗?我要找他。”殷承兵热情的问道。

    “谁?”包工头的脸上有些异样。

    “刘金全,我找他有点事。”殷承兵回答道。

    “你是他什么人啊?”包工头又问道。

    “我是他哥,我叫刘福。”殷承兵一脸和善的说道。

    听到殷承兵的回答,包工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们这没有这个人。”

    殷承兵一脸不解,“怎么会没有这个人,我的地址上就是这么写的。如果是没有这个人,你刚才干嘛还要问我是他什么人?”

    “我刚才是听错了,我们这没有这个人。”包工头朝殷承兵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扭头便走。

    殷承兵追了上去,抓着包工头的衣服,嘶喊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还不够清楚吗?”包工头推开殷承兵。

    “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明明是他爹让我过来找他的。”殷承兵的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上前死死地抓着包工头的衣服,嘶喊道。刘金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了,刚刚有了些线索,又怎么能放弃呢。

    包工头把殷承兵推倒在地上,用手按着殷承兵的脖子,把殷承兵手中的纸条抢过来撕碎了然后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殷承兵的脸上,“小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赶紧离开这,你要想动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说完,旁边几个工人也都围了上来,把袖子撸了起来。

    殷承兵不敢再轻举妄动,只不过心里却想不明白,明明是刘叔给的地址,怎么会有错?况且,这个包工头的反应也有些反常。殷承兵只好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赶紧捡起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条,殷承兵边看边走出了工地,回头狠狠的对着工地啐了一口痰。刚走没两步,一旁有个工人上前来拦住殷承兵。

    殷承兵以为是刚才的包工头派人过来打自己,撒腿就跑。“你别跑啊,你是来找刘金全的吧。”工人喊道。殷承兵听到“刘金全”的名字,便停了下来。“你真的是来找刘金全的?”工人问道。

    “对啊,你认识他吗?快告诉我他在哪?我是他哥,他爸去世了,我找他有急事。”殷承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握着工人的手。

    “刘金全不在了。”工人说道。“不在这了吗?那他去哪了?”殷承兵有些疑惑。

    “他死了。”刘金全死了?殷承兵有些不敢相信。

    但这的确是真的,半年前,刘金全死在了工地的一场火灾中,他跟别的人不一样,在这个工地上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不像其他人都是有同乡作伴。所以,没有人在乎刘金全的死活。他们就算是想通知刘金全的家人都没有方法,更何况如果通知了刘金全的家人,工地就要赔钱,工地赔的钱只会从工人的工钱里扣,所以更没有人会想到去通知刘金全的家人。

    刘金全死了,被火烧焦了,尸体就埋在了工地的下面。

    殷承兵想象着刘金全被大火烧死的画面,又开始头痛欲裂。他仿佛看到刘金全在大火中嘶吼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助的脸,和一张狠毒的脸,两张脸交织在一起,在大火中交织在一起。

    殷承兵和刘叔在家等了一年的刘金全已经死在工地上了!他并不是过上了好日子忘记了老父亲。

    “这是我从他的床底下翻到的600元。”工人把一个用脏帕子卷起的小包裹塞在殷承兵的手上,“刘金全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扔了,这是我偷偷留下的。金全以前经常帮我,现在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了。”说完他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殷承兵接过钱,更加无所适从。这是还未谋面的弟弟留给自己的遗产。不,这是留给在家中日夜守候的刘叔的,可是刘叔现在也已经不在了。难道他不应该为弟弟做点什么吗?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刚刚到北京,孤身一人。殷承兵拿着钱的手在颤抖着。

    “诶,大哥,你也是来北京打工的吧,你在哪打工啊?”那个工人见他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就顺口问殷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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