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果然开了一个房间。 [800]我站在背后又兴奋又羞涩又欢喜又慌乱还带一点点的紧张。刚想矫情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套路来个扭身掩面飞奔,房东拿着房卡拽着我就进了电梯。

    上午的电梯里很是清静。我表面无波,心里却在狂乱地甩皮鞭大喊:吻我!快吻我!kiss me!touch me!now!

    结果别说吻了,房东面黑心冷地站着,连眼皮也没朝我抬一下。

    我心说,这就是没有经验的童男子啊,一点也不知道气氛情绪和前戏的重要性。你这么冷淡,一会儿让人家怎么入戏嘛,讨厌!

    房东一路把我拽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又上了锁。我的后背紧贴着房门,内心狂喜道:快点压过来,抱我!年轻人别克制!

    房东冷冷扫我一眼,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转身往房内走去。

    我撇了撇嘴。倚门而站,不知道身为良家妇女,我这时候是应该开门呢,还是应该尾随,抑或是直接扑上床。(你妈贵姓:你能不能别糟践“良家妇女”这个词?)

    正在我不知道怎么自处时,房东很有爱心地召唤我了:“进来!”

    我强压雀跃,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我俩面对面地在房间里站着,谁也不说话。我心说,难道要我主动?

    默默站了一小会儿,我心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为表诚意,我只能先脱为敬了!

    刚把羽绒服脱下来,正想拽毛衣,房东一把摁住我的毛衣。我抬头看他,他脸上有吃惊、局促、羞涩,还有未消的愤怒,整个一精彩纷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房东吭哧了一下,咬牙道。

    我眼泪都要下来了,丢人啊,跑偏了,暴露了一颗恨做的心!

    “那我刚才脱羽绒服你不拦着我!”我恼羞成怒。

    “我以为你热。”房东道。

    “没事开什么房!”我甩开他的手愤然在椅子上坐下,“不知道来宾馆开房在社交礼仪里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想在马路上吵架。”房东仍旧站在那里,说道。

    我倒是想吵架了,我白了他一眼,“您老先生一路金口紧闭,摆个扑克脸,我有那荣幸吵起来吗?”

    “为什么不去美国?”他直白问。

    “什么也不为,祖国需要我。”我说。

    “正经点!”小别扭再度面黑黑了。

    我站起来,正经道:“我不去美国,原因一,我爸妈还在家需要我照顾;原因二,我英语不咋地,只对跟祖国的父老乡亲们扯犊子感兴趣;原因三,我去美国没事做,上班人家不要我,上学我上不动,我不想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点心;原因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在这儿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去了美国只能成为寄生虫。关键还不是寄生在你身上,而是要靠你伯父和爸爸的资助。我说过我不想占你们家便宜。哦,话说到这里,我很快会从你们家的公司里辞职。”

    房东越听我说面色越冷,此时抬头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你可以寄生在我身上。”

    我“扑哧”一声乐了:“意愿是好的,但是小别扭,你怎么养我?别告诉我,你天赋异禀炒股无敌,一看见红绿数字就兴奋,有小巴菲特的美誉。当然,如果你告诉我要去洗盘子刷碗来养活我的话,那我还是选择小巴菲特好了。”

    房东不理会我的挤对,重复道:“你可以寄生在我身上。”至于原因,丫不解释。

    我色迷迷地站起来,一边搓着手往他跟前走,一边猥琐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不如我现在就寄生在你的身上,如何啊?”

    房东任由我走近,在我即将贴上去的时刻,突然一闪身,绕到了我背后。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于是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一边俯身从地上捡起包和羽绒服,一边逗闷子道:“其实还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我在这边其实有个小情人,我一会儿就要去见他;第二个原因是,你还需要时间来调整,我不想把你看得太紧。虽然我知道刚想试着在一起就分隔两地,对培养感情很不利,但是如果让我天天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实在不敢保证哪天兽性大发把你给那啥了。我妈摸你手两下你都冷脸到现在,我要强行把你给办了,你还不得杀我全家呀。”

    说完我直起身来,刚想穿羽绒服,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我。

    我浑身僵硬,气血上涌。心说,什么情况,难道这个叛逆的小别扭,我越说不要他越兴奋?

    房东从背后抱着我,良久,低声道:“我不是生你妈的气。”

    “哦。”我点点头,“那看来是生我爸的气。啧啧,没想到他这么受欢迎啊,一把年纪满脸褶子了,竟然还能引起你跟戏霸共同的兴趣。你们有钱人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呢。”

    房东听我胡说,胳膊明显用力,我怕被他勒死,赶紧保命地闭嘴。

    “我爱发火吗?”他问我。

    我心说,您当然不爱发火,您发射的是冰山,您的必杀技不是烧,而是冻。

    见我不说话,小别扭松开我,绕到我跟前,从我手里拿过羽绒服,要给我穿上。

    我整个一受宠若惊弓之鸟。

    房东逆天温柔地给我穿上羽绒服,拉好拉链,拿上我的包,牵着我的手往外走,道:“走吧,你中午约了人。”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脑子完全不够用了。看来科学家们说的没错,两极的冰山的确是在融化,连温带的这座也不正常了。

    房东就这样一路牵着我的手,打车把我送到跟彭大树约定的地点,看着我下车,然后自己继续乘那辆车返家了。

    比约定时间来得早了点儿,我浑浑噩噩地找个位置坐下,一边等彭大树,一边反思,他问的那句“我爱发火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彭大树如约而至在我对面坐下的那一刻,我才豁然明白了过来,他不是因为赵赵氏揩油而发火,而是因为我认为他会发火而发火。人生啊!这真是,别扭的心思顺溜你别猜(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不知道他为什么面黑黑(面黑黑),也不知他为什么又关怀(又关怀)……

    彭大树看我发愣,食指中指弯曲敲了敲桌面,道:“嘿,回魂了,嘿!”

    我白了他一眼,道:“看见你来了。”

    我俩心照不宣地都没有上来就摊牌,先点好了菜,一边吃着,一边杂七杂八地扯了点闲篇。一扯,就扯到了小学二年级暑假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

    我添油加醋地倾诉着自己对于被无良彭大树抢去小组长头衔的愤恨,以及他玩弄了组长头衔仅仅一个礼拜之后就始乱终弃的卑鄙行径。

    彭大树笑得眼泪直飙,道:“难为你一直记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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