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以北,三分之一的领土,怎么也不算边角吧。”,盖元礼冷哼一声,摇头道,“你要在这些州府中都安插上自己的人,就算我吏部同意,陛下那关,也绝对过不去。”

    这老狐狸认真起来倒也并非只会坑人……于梁晒然笑笑,点头道,“嗯,这相当于我搞了个国中国,是个人都不会答应。”

    “……那你还提出这要求?”,盖元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道。

    “我又没说要拿完这些州府的一把手位置……事实上,除了幽州何慕白和凉州林霩外,其他的刺史高位,我并没有打算拿到手。”

    于梁晒然笑笑,颔首道,“我只需要就任这些职位的人,跟我尿到一壶去就行……当然,其他的属官,我总可以拿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叠厚厚的宣纸递了过来,盖元礼接过一看,顿时头皮都在发毛……那上面,清楚的写上了上百人的名字,后面还备注了官位,显然于梁是要他将这些人送上位。

    虽然单论职位,于梁要的并不过分,毕竟都是些属官,他吏部可以完全做主,连皇帝那里都不用禀告……只是,一口气安插这么多人上去,对于当地州府而言,绝对是权利的大换血,弄不好得起波澜。

    以盖元礼的阅历,很容易看出于梁的心思……随着宁王被皇帝打压,剥夺了监国权利后,他那边的人在这次述职中,铁定得失利,那么宁王派系空缺出来的位置,无异于是块大大的肥肉,没有人会不感兴趣。

    从于梁要的这些职位来看,基本上都是在宁王手里虎口夺食,对他盖元礼及其他大士族阶层而言,并没有什么直接损害,反而乐见其成……毕竟于梁这么做,相当于放弃了与他们争夺肥缺职位的机会。

    所以盖元礼有些犹豫,于梁的要求无疑卡在他的底线上,既可以冒险答应,又可以稳妥的不答应,让人非常难受。

    “其实我是你的话,现在肯定会答应下来。”,于梁瞧出了他的犹豫,眨眼笑道,“因为这相当于卖了我一个人情,那么在其他方面,我便可以投桃报李……你应该明白,这次宁王派系铁定被打压,你若还抱着骑墙的态度,未必能捞到足够的好处。”

    毫无疑问,盖元礼等大士族阶层要在述职中取得额外利益,同样也得采取于梁的做法,从宁王那边“挖肉”,没有其他的选择……当然,这么做,便相当于和宁王正式决裂。

    这话无疑又戳到了盖元礼的心坎上,这位吏部大员罕见的没有出声,皱着眉头权衡其中的得失。

    于梁并没有再逼迫他,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足足思考了三四天,才得到满意的答案……他这种彻底站在宁王对立面上的人都是如此,盖元礼等暧昧派自然更加头疼。

    “其实你们没得选择。”,于梁等了半天,见他还有回答,终于颔首道,“三年之后的情况谁也说不准……我不认为你和你身后的大士族有耐心放着三年的利益不吃,专心将宝押在宁王复苏身上,那样的话在朝堂上,你压根就不会高调赞赏宁王送亲的举动。”

    “所以,你们之间的梁子其实已经结下了,他宁王现在需要靠你们才隐忍着不发作,若日后登基,以那厮的个性,会不会秋后算账,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论起攻心的手段,于梁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况,这一席话,他本来就没有胡扯。

    盖元礼手指夹着一枚黑子,沉默的犹如雕像,半响后,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当真认为,那胶东王有胜过宁王的把握?”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教导能力么?”,于梁随即反问道,直视着盖元礼道,“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退路。”

    “可是我有!”,盖元礼深深看了他一眼,傲然道,“不是老夫夸口,哪怕三年后宁王重新被确立为接班人,我依然能保证现在的地位……世家大族,不是那么好清算的。”

    于梁沉默,对这老狐狸的态度只能报以苦笑……对方的确有作为墙头草的资本。

    “好吧,算我今日没有来过。”,于梁决定放弃,反正他又不是没有单干过,没有盖元礼的支持,大不了再多费些心思而已,自己想要拿下的位置,是一定不会让步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急?”,只是当他将棋子全部扔回棋盒中时,盖元礼突然出声淡淡问道,“我只是说我能保持中立,可没有说一定会这么做。”

    于梁顿时眉毛一挑,讶然道,“听你的意思……似乎会跟我合作了?”

    盖元礼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不呢……对于世家大族而言,能掌握的筹码越多,便越有超然的可能。”

    这老狐狸,果然够本质……于梁略带鄙视却又不得不佩服这老头子的手段,对方能坐稳朝臣头把交椅几十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那上官羿虽然是个俊才,但要扳倒这种老狐狸,复兴上官家,怕也是有些难吧……心中微微一叹,于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几天后,我就要看到成效。”

    于梁背负着手,一边朝着门外走,一边回头道,“你大可以利用我的名头行事,去夺取宁王派系的位置,反正我跟他已经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多几笔烂帐在头上也无所谓。”

    盖元礼晒然笑笑,显然很满意这种拿别人当挡箭牌的套路,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达成默契。

    事实上,没有了宁王的肘腋,以于梁和盖元礼的手段,要谋取朝中的职位并不困难,尤其是在皇帝默许的情况下,更是如虎添翼。

    原本看上去会非常胶着的外官述职变得异常单调乏味……几乎波澜不惊便有了结果。

    十余天的时间里,宁王派系犹如雪崩一般,丧失了大半的优势,那些本来还站在宁王一边的大臣们见势头不对,纷纷选择了“跳船”……尽管这行为非常没节操,但对于这些士族官儿爷而言,脸皮什么的远远没有实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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