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您看这喜庆吗?”一个提着串鞭炮的士兵从他身边飘过,对着半开的车门打了个招呼。
    鹊叁刚从军部飞奔回来,大概被一路的北风吹傻了,不能理解的“啊”了一声,呆愣愣地问到底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凤凰的烽上将说才打赢了一场胜仗,应该庆祝一下,放个鞭炮明天醒来还要接着警惕,就趁着今晚快活了。”那战士说出口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多大几率会导致玩物丧志。
    “以楠啊...她现在在哪里?”鹊叁如此问道,心里有些想不清楚为什么烽以楠要从城镇到驻地。
    没想到那没有什么出息的小战士竟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生怕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刻失去了,打了好几个结巴说道:“在,应该在另一位锋上将的房间里,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说…怎,怎么了将军,要是您不喜欢整这些热闹的,不弄…也可以。”
    “想什么,没有要阻止你们的意思,反正也就一晚上,爱怎么玩怎么玩,注意不要喝酒,第二天还有日常工作,爬不起来挨罚。”这话听得鹊叁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回头许可了他们的“胡闹之夜”,向着宿舍的方向赶去。
    自从上次早间突袭,驻地的宿舍楼已经不怎么能用的,现在全靠架到那断壁上的虚拟空间住人,而锋北和他那一大堆不速之客,无疑是雪上加霜般的存在,这该死的王八蛋,竟然还用着他的大楼逍遥快活。
    “你准备好告别句了吗?”
    站在房门外,就听到里边传来一个女声,她这么说着,语调怎么听怎么像在开玩笑。
    “没想好,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锋北这辈子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踢到空气中的两脚成功把坐在桌子上的烽以楠吓退了半步,别头摆手懒得和她多说一句废话,“别在我面前抽烟,拿好东西了赶快滚。”
    “成,那我滚了,今晚要记得参加晚会啊!”
    说着这小姑娘已经两步并一步哼着歌跳走了,打开房门和门口的鹊叁打了个春光明媚的招呼,又像是一阵风刮下了楼,只留下坐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锋北。
    “她癫病发了,你体贴一下脑子不太好的人群。”锋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找了两句能挤兑烽以楠的话敷衍。
    “没事,比较活泼,”鹊叁道,他能感受到锋北的心不在焉,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带着笑盯了盯锋北的侧脸,突然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想把那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结果发现锋北压根都没领情,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意思是——有话快说。
    此人一向很会装得人模狗样,在外面面前一点不是东西的样子都露不出来,现在这般情况要不是真的内心烦躁得乱了,不会对不熟悉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鹊叁叹了口气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还活着了,新上任的部长看上去还没一群打仗的心眼多,听你们回来那个喜样儿,差点要举办一个欢迎晚会。”
    “外边,不正在举办吗,你想去凑个热闹?”锋北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锁住的眉心没有松开半分,正当鹊叁深吸一口气要重新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转椅上面色不善的某位却先开了金尊玉口:
    “知道你想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什么时候能改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奥亚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我们动手,不然仗谁来打,让他费尽心力才那换了一半血的军队吗?起码也是战后了,小心点就行,中过一次的招数难不成还会中第二次?”
    这些话连珠炮似的跑出来,气势也贴了连珠炮的这个炮字,火气隔着几层都能闻到。
    “好吧,也确实。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鹊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想接着为张奥亚办事吗?”
    “想个屁,”他的嘴角翘起一丝冷笑,“迟早把他踹下来。”
    “我看其他人和你想法差不多,不过这些都要放在战后说了,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鹊叁点了点头,把随手放在桌面上的纸张又拿了过来,“你看看这个。”
    ——正是在车上画的图。
    “嚯,抽象派大师,失敬失敬。”锋北可能天生不说两句狗话就刺挠,挤兑完才把目光移到纸上细细观摩,不得不说,鹊叁确实不属于抽象派,写实才是他的归属,这画画得清晰,很多特点都被他加大表明了出来,也没影响到真实性。
    “这个人应该是文职人员,但我没怎么见过他,散会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是不太礼貌,可回到车上仔细一想越想越不对劲,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就想着画下来给你们瞧瞧,认识吗?”鹊叁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支笔在上面加了两笔,加完停顿片刻,紧锁着眉,似乎遇到什么思维节点。
    “怎么了?”锋北抬起头看他两眼,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如此问道。
    “不对啊…这里应该还有东西,等我想想…”笔尖落到了那人的公文包上,圈圈点点好几秒钟也没落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刚才还急躁的锋北这次没半点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等待他下笔。
    “应该是这样……”鹊叁终于动了笔,在公文包斜侧的角落上画出一个类似于符号的小标记。
    画的时候还没有注意,他重新打量画像的时候才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这个标记,他应该见过,鹊叁抬头看了看锋北,那人思虑着用指节挠着下巴,似乎发现了什么,缓缓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你觉不觉得,这个标记很像西境守卫军的。”
    “什么?”鹊叁睁大眼,再细细打量了那小小的标记,标记的模样逐渐和西境符号的样子重合,“是,没说错,这就是。”
    “科研部现在是四境共用一个,文职部门也不会特别隶属哪一个,能有标记的部门,必定是前线的人!”
    “难怪…难怪我觉得没有见过他,原来是前线的,等等,这样说西境岂不是危险了,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有的高层已经和b国勾结,如果我是b国人的话,也一定会在四境守卫军里选择一个当自己的眼线下属,你说会不会…?”
    “会。”锋北丝毫没有因为这种让人细思极恐的猜测感到什么其他的,十分淡定且笃定地点了点自己的头,那神情仿佛这个时候给他放一杯咖啡就可以变成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正当鹊叁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今天第二次被那人打断了,锋北弯了弯眼尾道“如果我猜得对的话西境必然是b国的切入点,这一次大战,应该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料事如神了?”
    “这不是重点,今晚过了你就会知道的,好好过个暴风雨前的夜晚吧。”这话从他的嘴里飘出来,把桌子上的那张纸弹远点距离,随即收回手十指交叉,斜睨着他,站起身拿上椅背挂着的外套,揽着鹊叁的肩膀,“走,出去看看。”
    外边喜庆也是真喜庆,在一片废墟衬托的红色中,第二波鞭炮已经点燃,在烟雾弥漫中炸了个通天响出来,刚从电梯转出来的锋北忍不住一句不太文明的惊讶就飞了出来。
    “哥,下午好。”烽以楠那缺德的二货直接当着他们面放了个早间炮仗,空中炸出来看不清颜色,但炸炮仗的人笑得肯定比炮仗还灿烂,不过就是苦了两位无辜人士的耳朵,要不是今晚是个送行夜,锋北觉得自己并定会把此人的皮扒下来。
    “下午好。”他抽了抽嘴角,一些不太温和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有个人朝他跑了过来,硬生生让他把这些话全都按原路咽了回去。
    ——唐从筠向着这边跑过来,他身上穿的是南境守卫军发的军装,竟然和他那股灿烂得要命的少年味道相辉映,有种意气风发的英俊。
    “北哥。”他弯眸笑了笑,仿佛星星都要从眼睛里露出来,看得锋北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自己的鼻子来掩饰停顿,但最后这只手轻轻地落到了唐从筠的头上,把他翘起来的碎发全部压下去。
    与此同时,烽以楠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和一旁的鹊叁搭上话,三言两语把人往别的地方拐,硬生生腾出来一块地方给这二位,锋北对她这行为全然默许,直到那两人都走远了,才不轻不重弹了弹面前人露出的额头。
    唐从筠装出十分吃痛的样子捂了捂额间,眼尾低垂抛给锋北一个小委屈的眼神,给人看得激灵险些缴械举手投降,只见锋北对着使用美色的某位勾了勾手,转身就把人拐进废墟小楼一旁的狭小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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