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发蒙。她定定的看着脑袋上方从**幔上垂下来的紫色流苏,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然,就是这一个简单的扭头动作,浑身就像是被重物碾压了一般,疼的令她张口就叫出了声来。

    “小姐,您醒了,起来吃些东西吧。”她看到慕二坐在**边,手里端着个瓷碗,脸色不太好的低头看她。

    “哦……”玉玲珑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就像是长时间不用的古钟,猛然间被敲响,发出来的声音低哑沉闷,带着些撕裂的疼痛。

    见她愣愣的同意了,慕二将手里的瓷碗放下,躬身上前将她小心翼翼的拖着坐起身来。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温柔到了极致,却仍是牵扯了玉玲珑的伤口,**上的女子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脸上尽显痛苦之色。

    “对不起,是属下莽撞了!”慕二一脸歉疚的松开手,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低头不敢看她。

    “没事儿……”玉玲珑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垂眸看向桌上的瓷碗,“我饿了。”

    “哦,好!”慕二手忙脚乱的端起瓷碗,舀起一勺子米粥就准备往玉玲珑的唇边凑,待勺子堪堪到了她唇边,又后知后觉的感觉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太妥,便直愣愣的定在了原地。

    玉玲珑见他如此,本欲凑过去的唇瓣顿了顿,这才面色苍白的笑了笑,“你端给我吧,我自己来。”

    说着费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腕,去接那碗。她怎么就忘了,古代素来就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喂食这样亲昵的动作怕是不太合适。

    玉玲珑方才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见他拿了勺子凑过来,便下意识的张了嘴。再加上她浑身是伤,稍微有个动作都疼得紧,这才直愣愣的往前凑。现在见慕二这样,倒有些回过神来了,在现代的不拘小节可不能随便表现在这古代,免得令人误会。

    见玉玲珑向着自己伸出了手,慕二有些窘迫的将瓷碗放在了她的手里。他扭了头正欲离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下一秒就到瓷碗坠地发出了一声“碰”的声响。

    玉玲珑满含歉意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对不起,我没拿稳。”她面色有些苍白,却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对他笑,这一瞬间慕二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针尖扎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痒。

    他愣愣的看着她纤细的手腕在空中无声的抖了抖,抿了抿唇压下心里不该有的情绪,收拾了地上的瓷碗碎片抬步走了出去。玉玲珑看着少年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就像个废人似得,连个碗都拿不稳,平白的给别人添麻烦。

    她虚弱的坐在**上,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仅剩的那点儿明朗也被这雾蒙蒙的天气影响的所剩无几。

    然而,还未等她开始自怨自艾,慕二又端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这次,少年一声不吭的坐到**边的小板凳上,拿起勺子舀了勺米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再将银勺放在了她的唇边。

    玉玲珑有些呆愣的看着慕二的举动,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见他执拗的将勺子凑到自己唇边,丝毫没有再拿开的意思,她无声地勾了勾唇,张开嘴唇喝下了唇边的米粥。内心那点儿被天空影响的所剩无几的明快好像又渐渐地回来了。

    就这样,两人一个无声地喂,一个乖巧的喝,屋内的气氛倒也很融洽。

    待到瓷碗里的小米粥见了底,玉玲珑微微的撇开头。就算是这一小碗的稀粥,她空了三天的胃也有些难以接受,若不是不忍心抚了面前少年的心思,玉玲珑在喝第二口的时候就不太想喝了。

    慕二见她无声地避开,以为她饱了,放了手里的碗将她小心的扶躺下,盖好被子收拾了瓷碗,正欲离开。

    身后玉玲珑沙哑的声音有些迟疑的缓缓响起,“怎么不见慕篱?”

    慕二脚下步子一顿,面上略过一抹复杂,低头垂眸不语。

    “怎么了?”玉玲珑笑了笑,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难道他有什么事儿吗?”

    “恩,是有事。”慕二随声应着,不忍对她说实话,只匆匆道,“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行告退。”说完不等玉玲珑开口回应,就像身后有人追着似得落荒而逃了。

    见他步伐匆匆的离开,玉玲珑脸上的笑意彻底的消失不见。她躺在**上,有些怔忪的看着头顶的**帐,眼圈却是不自觉地红了。

    林湘冉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她确实一点儿都不知情,可她不知道,不代表一丁点儿都猜不到。她想起在黑牢时,那个身穿官袍的男人让她识别李月颜和林湘冉的画像,他说自己手里的那块血玉是前朝皇家的遗物。三天三夜的逼供,那牢头问她前朝余孽的去向。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李月颜是当朝公主,却被人拿着画像问自己这个被认定和前朝有瓜葛的人认不认识她,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暴露了。那她现在人呢,肯定不会还在皇宫里。

    被自己最**爱的皇妹欺瞒了这么多年,且她还极有可能是前朝的人,当今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她。慕篱是李月颜的暗卫,主子有难,他自是义不容辞。所以,慕篱为何没来,玉玲珑心里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问出来,也许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只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慕篱在,刚才照顾自己一切的人不会是慕二。

    玉玲珑费力的抬起手臂按了按胸口,胸闷难受,心里难过的要死。他选择去找李月颜,而不是来救自己,是因为对李月颜还存着放不下的执念,还是对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女孩子,就算不会一生顺遂,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灾难。若不是遇到这莫名其妙的穿越,遇到慕篱,遇到李月颜,遇到林湘冉,这些本不该她承受的痛苦与磨难也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上天偏偏就和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她遇到了生命中的不可能,也遇到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玉玲珑觉得自己满腔的委屈无人诉说,她不是那个玉玲珑,不是林湘冉的女儿,和李月颜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想要复仇,想要光复前朝,那是他们的事情。可他们做的事情,却报应在她这样一个本该与这件事情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她觉得愤怒,觉得悲恸,黯然,觉得老天让她穿越就是为了折磨她的。

    可是,一想到慕篱,这些愤怒悲恸黯然的负面情绪又被一股浓浓的失落掩盖的无影无踪。她一直不敢认真的剖析与慕篱的这段感情,小心翼翼的维护,尽量的表示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幸福愉悦,却慢慢的忽略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力不从心。

    她和慕篱相差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几前的文化差异。他们生活在不同年代,有着不同的成长氛围,接受着不同的文化教育。像玉玲珑这种典型的现代女孩,在对待爱情时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她要的爱情向来就是一心一意的彼此对待。而不是别的女人有难,自己的另一半二话不说的抛开她去相救,她做不到这么大度。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万俗尘中最平凡的一个,也有自己最俗见的私心。她希望有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对自己坦诚相待,待自己如若珍宝,免她担忧,免她愁苦,让她有枝可依,免她颠沛流离。

    慕二出来的时候,婉娘正巧走到房门口,见他端着的瓷碗里干干净净,不由得问道。

    “醒了?”

    “醒了。”

    “用嘴喂的?”婉娘双臂环抱放在胸前,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向慕二的眼神里却满是揶揄。

    “用勺子!”慕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暗怪她口无遮拦。

    “放心吧,她不到的。”像是知道慕二心中所想,婉娘朝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道。

    慕二罢,这才暗松了口气。他虽是对玉玲珑抱着不同的感情,却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玉玲珑是他的主子,无论他们曾经多么亲密,但现在也只有这一重身份而已。婉娘这样嘴碎的调侃她,慕二自觉这是对玉玲珑的不敬。

    “她将你赶出来了?她现在受了伤很多事情不方便,你不在屋子里照顾着,跑出来做什么?”不知是不是连着照顾了玉玲珑三天三夜,累的太过了,虽是身子乏的紧,婉娘却有些睡不着。只匆匆的在**上躺了一刻钟,就有些躺不住的跑过来了。

    之前在公主府时,婉娘对玉玲珑撒了谎,现在知道她醒了,也不敢进去见她,就怕再将玉玲珑给刺激了。

    她当初可是瞒着身份在公主府与玉玲珑称姐道妹的,还装无辜装可怜的设计玉玲珑救了自己,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一起去了岭南。若是一下子从一个丫鬟的身份变成了慕家的杀手,玉玲珑肯定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婉娘怕是不知道,玉玲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慕二踌躇片刻,皱着眉头开口,“她刚才问了慕篱?”

    “慕篱?你怎么说的?”婉娘本是捂着嘴巴打哈欠,说玉玲珑问起了慕篱,一口气差点没堵在喉咙里。

    “没说什么,怕她问起,我就先出来了。”慕二面无表情道,心里却有些庆幸自己方才走的快,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婉娘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思忖着是不是要告诉玉玲珑,慕篱在她失踪的那一天就离开了岭南。夫人虽是不乐意他俩在一起,但她毕竟和玉玲珑在公主府相处了一段日子,总觉得瞒着她也不大好。

    若是就让她这般误会下去,以为慕篱真没将她的失踪放在心上,彼此之间差生了误会,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玉玲珑这个当事人。

    说:

    果然长假是不适合用来加更的,各种事情缠身,还要面临着断更的危险……

    家里也没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我食言了,捂脸默默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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