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国府借助媒体的力量,对外昭告豫中一带灾情严重,呼吁各方能人志士踊跃捐款,为灾区的难民献出一份爱心。

    计划实施起来之后,基本上就没香菜什么事儿了。这段时间,她好好在家养精蓄锐了一番,这天晚上正常到百悦门上班。

    四五天不见她人影,江映雪今日见她来百悦门,甚是感到稀奇。

    如今她觉得香菜跟她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就在四五天前香菜这个战友突然失去音信,害得她紧张了好一阵,想想日后自己会孤军奋战,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寂寞的。

    江映雪附庸风雅,点了杯红酒,在香菜将酒端上来时,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那身蓝色的旗袍,昨儿我已经收到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香菜知道这个女人如果只是为了跟她寒暄,绝不会故意跑到她负责的这片场子上来。她仔细一想,觉得应该是她这个强有力的一大助攻突然消失了,这个重生女突然心慌没底了,所以故意跑她跟前求安慰来了。

    敢放火烧丽人坊——香菜有理由相信,就是她不在了,凭这个女人的战斗力也会对周遭的一切应付得游刃有余。

    香菜故意挑中江映雪话中的非重点接着说下去,“既然旗袍收到了,怎么不见你穿啊?”

    “我打算等到我生日那天再穿——”说到此处,江映雪顿了一下下,抬起妩媚的美目正视香菜,“我是锦绣布行的至尊会员,你们布行针对至尊会员不是有各种福利吗?我生日那天,你们布行打算给我什么惊喜?”

    一说起这事,香菜就好一阵心累。给会员送福利,要送什么,她不指望布行里的其他人能给出好主意,到底还是要她操心。但是这一阵子。她操心的事一件接一件,真是够够的了。

    她种种的在江映雪旁边的位置坐下,随手将托盘丢到桌子上,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按着紧皱成一团的眉心,长叹一口气也无法舒缓烦乱的心情。

    江映雪斜瞄着她,心道就算这丫头跟她装可怜,或是演苦肉计,她也定然不会心软。

    香菜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江映雪算是他们锦绣布行的第一位至尊会员,如果不在她身上将锦绣布行的福利付诸实践,岂不是等于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一般的“惊喜”,恐怕满足不了江映雪的要求,香菜倒是觉得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身衣裳当做福利此举行得通,只是时间上不允许。一件精美的衣裳做出来,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可眼下距离江映雪的生日没几天了。

    再说,锦绣布行做的生意包括服装这一类,给至尊会员送衣服当做福利。未免也太没新意。

    此时此刻,香菜真是愁断肠啊,不过认真想了一阵,她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样吧,”她舒展眉头,对江映雪道,“这份‘惊喜’呢,我代表锦绣布行提前给你了。我给你出个点子,保证你生日那天会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话题人物。”

    但凡是雌性动物,都有那么一点虚荣心。何况江映雪所在这个圈子,“人比人”就是个不成文的规则。她追求很高,在这方面的心思又极强,想要将所有女性比下去。就一定要成为最出彩的那一个。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雪皇渐渐被淡出公众的视野,江映雪正愁怎么提高自己的曝光率,果然香菜的点子妙,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香菜附耳对江映雪悄声说了一句。“你生日宴会那天别穿女人的衣服。”

    完之后,江映雪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她很快便意会过来,香菜这是要她在生日宴会那天以男装示人。她当时就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撬开这丫头的脑瓜,看看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开始,她觉得此事不成体统,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用此种方式庆祝生日倒是挺别出心裁的。她生日那天,来为她庆祝的女性肯定都会盛装出席,她反其道而行之,定然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江映雪仿佛想象到了男装打扮的自己身边簇拥着环肥燕瘦各色美女的情形,不知不觉明艳动人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香菜见她反应,便知江映雪这个至尊会员很满意她代表锦绣布行送出呃呃这个“福利”。这些是她应该做的,她自是不会跟人邀功请赏,还好心给江映雪提了个醒:

    “你要是觉得好呢,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准备了,毕竟这可是很有挑战性的——你说话的方式要像个男人,走路也要像个男人,总之各个方面都要像个男人。”

    天下的男人有万万种,她要模仿成哪一种?江映雪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你得找个好榜样,随便一个人可不行,你可万别打荣爷的主意——”

    香菜这么说,江映雪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她是不是被何韶晴传染也有了读懂人心的能力。

    什么叫“可万别打荣爷的主意”,她可不爱这话,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荣爷就不行?”

    香菜一再强调,“你可万别学他,他太含蓄,整个人往哪儿一站,就跟一根木头一样,就会给人摆脸色,你不去刺激他,他都不带动一下,无趣极了。你生日那天,要是不想大家不愉快,就别学荣爷。”

    “那你觉得谁合适?”江映雪想要一个具体的榜样。

    “三爷也不合适,大大咧咧的,就一暴脾气,一点内涵都没有。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二爷,内敛又不失张扬……”

    香菜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充满磁性、低沉且透着丝丝不愉的嗓音,“你这么夸我,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呢?”

    这丫头就算不想要他,也不至于要把他推销给别的女人吧?

    香菜不用回头就知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懒得解释,让藤彦堂误会一下也好。就当是刺激一下他,阴阳怪气的奉承道:“二爷可是大众情人,肯定对这样的赞美和夸奖习以为常了。如果二爷真的高兴,小的我真是荣幸之至。”

    藤彦堂目光幽冷。俊逸的面容上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浑身散发出来寒气几乎能渗到人心里去。

    他开口时发出的是雍容的清越低音,却包含了一丝戾气,俨然一副抓到员工开小差的老板架势,“旷工了这么些天。一回来上班就偷懒,我知道脱离百悦门自立门户,但既然你在百悦门一天,就请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本想刺激一下他,香菜反而自己怄了一肚子火气,她怀疑是不是刺激过头了,明知是自己先挑的事儿,了藤彦堂这不近人情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想摔盘子不伺候了。

    她对着藤彦堂离去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以泄心中的愤懑。

    以往香菜这么没形象。江映雪必定会赏她一对卫生球,但藤彦堂那番话带给她的震愕让她根本没工夫去在意旁的。

    “你要离开百悦门?”江映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还以为香菜跟她是同一战线的队友。说她要脱离百悦门,她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很是受伤且愤怒。

    香菜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百悦门,她早就将此当做理所当然的事,眼下要不是还有些摊子没收拾干净,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恩,快了。”她见江映雪有些失态的反应,忍不住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直在百悦门待下去吧,你也知道我们布行开起来了,等到布行的生意步上正轨,真正忙起来了。我哪儿还有功夫跑来当酒保?”

    江映雪知道她说的有理,但谁又知道她此刻的心慌,“你走了,荣记怎么办?荣爷、二爷、三爷他们怎么办?”

    香菜明白江映雪是在担心有些事会按照她上辈子经历过的轨迹发生,关于这一点,她倒是看的很开。想法也不是很复杂,“只要让苏青鸿坐稳了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空知秋不就没机会做上辈子你经历过的那些事了吗?只要那个日本男人对荣记够不成威胁了,我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啦。”

    她又劝江映雪,“人活着要往前看,你不要总活在过去里,何况你的那些过去大部分都是在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既然老天爷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啊,不要让上辈子的遗憾影响了你这辈子的人生。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忙啦——”

    香菜端着托盘走开,留江映雪一人沉浸在茫然之中。她不用操心这个女人的未来,因为她知道江映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想想江映雪也是个可怜人,心中有很深的执念,偏偏对有些东西求而不得——

    香菜刚摆脱了江映雪,就被藤彦堂派来的人传唤。一想到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在气头上,她心里就有点打退堂鼓,不过想想她的忤逆兴许会更让他火冒三丈,她觉得为了不至于死的太难看,还是乖乖的去领死吧。

    一到办公室,香菜就闻到了一股被冰封住的火焰气息,两种极端的温度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身上的冷汗跟热汗一块儿往外冒。

    香菜用托盘当盾牌,挡在身体前面,如果靠坐在办公桌上的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喷火,她也好用这一道防护用具降低他的攻击力,让自己少受一点伤害。

    在凝重的气氛下,香菜小心翼翼的开口:“二爷,找我有事?”

    藤彦堂专注剪雪茄,用似笑非笑的凤眸轻悠悠的瞟她一眼,神色淡淡不温不火,“你刚才对江映雪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香菜心中小声的怨念着这男人也真是太小肚鸡肠,把她说的话断章取义,还曲解了其中的意思,平时看着挺精明的呀,怎么这会儿智商欠费了?

    她眨眨眼,无辜道:“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内敛又不失张扬,我那是夸你呐。”

    “你夸我,我不反对,你再想夸的时候呢,请你以后当时我的面说我有多好,但是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吧,你不会不知道江映雪是我大哥的女人吧?”

    生气还不忘自恋一下,这男人真够可以的。

    香菜抱着托盘,拖长音“哦”了一声,“你是嫌弃江映雪不是冰清玉洁之身,我要去告诉她。”

    “你——”藤彦堂情绪暴躁起来。

    香菜继续天真无邪,“怎么啦,我可是为你好啊,你不是嫌弃她么,我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就会降低对你的好感度,就不会对你动什么歪脑筋啦。”

    这丫头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说的那意思,跟他要表达的意思,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好么!

    藤彦堂忽生一股无力感,连哭笑不得的力气都没了,“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你过没有?”

    “你大哥跟江映雪不是还没结婚么,再说,他们现在可是在冷战中,你要是真的想对江映雪赶紧抓紧机会,不然等他们和好,你就没戏了。”

    “我藤彦堂像是那种趁虚而入的人吗?”

    香菜将托盘夹在腋下,仿佛在看一位圣人一般,满眼的崇拜,她抚掌道:“有一种爱叫放手,我算是看出来了,二爷对江映雪才是真感情。”她又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支持你。”

    真想揍她!

    念头一动,藤彦堂便将剪好的雪茄砸了过去。

    香菜麻利的祭出托盘一挡。

    雪茄击中托盘,不知被弹到哪里去了。

    她一脸惊魂未定,“放心,二爷,就算你不杀人灭口,我也会将你对江映雪的感情对荣爷守口如瓶的!我保证不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藤彦堂吹胡子瞪眼,怒指着香菜的鼻子,“你再说一句!”

    见他怒发冲冠的样子,香菜那张刚被自己拉上链子的嘴又咧开了。

    藤彦堂真想过去将她那对招摇的小虎牙给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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