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柳勿入往常般赖在*上睡的正香,庄品言再一次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他本是个守礼儒雅之人,自知不敲门便径直闯入他人房内实属失礼,但眼下的情况让他没时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柳兄,出事了!叶姑娘出事了!”

    柳勿被庄品言一双大手摇的七荤八素,半梦半醒道:“这次又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拿了谁家镜子谁家梳子?”

    “叶姑娘她她没气了!”

    “没气?没气?”

    “她死了!”

    “死了!”

    柳勿一个激灵翻身下*,再次确认道:“庄先生,这么一大早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庄品言面色严肃悲切,“庄某并未开玩笑,柳兄你快去看看,她真的一点气息都没了。”

    柳勿自然知道庄品言不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他急急忙忙的穿上鞋子便往叶倾的房间赶去,刚到门口却心头一沉,低呼不妙。

    “昨夜有人闯入了我布下的结界。”他面色凝重,快步进屋。

    屋内,叶倾躺在*上,无声无息。柳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脚,还有温度,除了没有呼吸之外,她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

    柳勿敛眉,仔细回想爷爷曾经跟自己说过的类似的情况。倒是真给他想起了。

    “是夺魂术。魂魄不在,身体却不死。”他很肯定,这绝对是夺魂术不会错了。

    “柳兄的意思是叶姑娘还能活过来?”庄品言到身体不死时,觉着这事情太邪性了,魂都不在了,身体竟然还活着,不可思议。

    “能,但是要找到她的魂魄。”人未死,魂不见了,这对柳勿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因为魂魄离开身体越久久越难回来。到最后叶倾可能会变成孤魂野鬼,也有可能遭遇其他。

    庄品言同样不认为眼前的情形值得乐观,因为叶倾此刻除了身体没有僵冷之外,和死人并无差别。

    “柳兄,你有法子找到叶姑娘的魂魄吗?”

    柳勿此时也有些没底,世界之大,叶倾那小小魂魄究竟去了哪?而他也没有里眼顺风耳,该怎样寻找?

    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叶倾便永远回不来了。柳勿虽先前没有遇到此类情况,但是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能试的法子都要试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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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倾经过在城内的一番打,最终确认了柳勿所在地离自己所在的泰安城步行有个十来天的路程,坐马车或者骑马可以缩短一半时间。可是她身无分文租不起马车,又怕赵家的人找来,所以便决定先出城,即使是步行她也得走回去。

    叶倾出了城门后落日便渐渐隐去,天终于是要暗了下来。此时进出泰安城的人数越来越少,没走多久便再见不到其他人了。

    她和柳勿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走夜路,所以这眼神也稍微练出来了,在黑夜中还是能分辨哪里能走的。

    可当她走出离泰安城大约五里地之时,却怎么都没法朝前迈了。面前似有一堵无形的屏障将她阻隔下,不管她钻树林还是走小路,总归是没法再往前一步。

    “苍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她试了很多次,终于绝望的一屁股坐在原地哀嚎了起来。跟了柳勿这么久她也不傻,知道这次是有人有意不让她离开这里。

    “不让我离开就算了,至少把我自己的身体还给我啊,我如今这样被那赵什么杨抓回去肯定又是一顿打骂,我又不认识他。这挨打挨骂的岂不是太冤了。”一想起那叫景儿的丫头说赵杨虐妻成瘾,叶倾这全身就不住发麻。她不禁思考,若她真的被打死了,这魂魄又该飘向哪?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还是真的就变作了孤魂野鬼再也无处可去?

    叶倾此时真是想哭一场发泄心中的恐惧不安茫然无措,可真到用眼泪的时候却只能是欲哭无泪。

    “我说过,你不属于这里,这副躯壳却必须留在这里,所以你跑不远。”那缓缓的音色自身后陡然响起,使得叶倾惊叫一声赶忙爬起转身。

    白日里那位白衫男子正站在她身后,看不清表情怎样,但口气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这人走路竟然没有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晚上太吓人了。

    叶倾喘了口气,语气有些战战兢兢,“你你怎么会在这?”继而她一回想,这人那话中意思,明摆着是知道自己的遭遇,于是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和你有关对不对?”

    姜致其轻蔑一笑,干脆的回答道:“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没有关系你怎么会跟踪我?”

    “我只是来找乐子的。而你很荣幸的成为了我的乐子。”

    “我是人,不是乐子!”叶倾本就因为走不出而焦躁,因为姜致其这话,她顺利的从焦躁变为了暴躁,“你们男人找乐子不都去*吗?拿我找什么乐子?”

    姜致其闻言,扬声道:“*那等肮脏粗俗之地怎么配得上我的身份?我无趣了这么久,应该找点高级点的乐子,比如你所中的夺魂术。我只想看看你怎么逃脱这里。”

    “夺魂术?”叶倾头脑猛然一个清醒,继而庆幸道:“你知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并且知道我中了夺魂术?那么你一定有办法帮我!”

    姜致其毫不掩藏的一点头,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却无情的说道:“帮你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我不想帮。”

    “为何?”叶倾一楞,知晓自己是抓到救命稻草了,便赶紧把柳勿的俗话说给搬了出来。“公子,大师,神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留在这里,等赵家的人把我找回去,我一定会被活活虐待死!”

    姜致其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语调悠悠反问道:“这又关我何事?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叶倾无语,这人跟着她出城,当真只是为了欣赏她绝望的表情而已。如此,这人的生活得乏味到何等地步?

    叶倾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又坐回了原地,安静的单手托腮望着天空数着星星,一言不发。

    “怎么不喊不闹了?”姜致其一直觉着她生气时的表情很是有趣,本来是想多逗逗她,结果她却突然没声了,一副认命了的模样。

    叶倾低落回道:“反正也没人会帮我,光喊光闹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省口水歇歇嗓子看看星星。”

    这一自暴自弃的决定可让姜致其不高兴了,不,应当说是住在他身体中的那个人。

    他这人并无太多爱好,唯一不变的便是制造恐慌,死亡,瘟疫与仇恨,这样便可以欣赏到更多人惊恐无措的表情,他觉得以往那些人的神情只是有趣,尤其当一个人在极度惊吓中扭曲死去,那五官能让他看个良久。但那些人的不管惊恐,难过还是死亡,表情都谈不上好看。可眼前的女子却不同,他喜欢看她或害怕或生气亦或者绝望的神情,不仅有趣,而且好看。

    姜致其见叶倾当真是不想理会自己了,登时更来劲了,索性便走到她旁边席地而坐,提了个无理要求。

    “我可以将你的身体带过来让你魂魄归位,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成为我的奴隶,直到死也要任我使唤。”

    在姜致其看来这是他赐予叶倾的莫大光荣,对方理应感激涕零恩万谢才是。可叶倾只是冷冷白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俩字。

    “有——病——”

    显然,姜致其这无理霸道的要求被叶倾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这份荣幸既然你不要,那我便不强求。”姜致其站起身来,好意提醒道:“你的魂魄若离开身体太久,便永远都回不去了,而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过不了多久便会腐烂,届时没了去处,你便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江如梦已经死了?”

    “不然你怎么能浸入她的身体?”

    比变成孤魂野鬼更可怕的便是,自己此刻正用着一副死人的躯壳。

    姜致其微微勾唇,这一笑可比柳勿笑的邪性多了。

    “后会有期。”

    他这是要走了。

    叶倾望着满天星光,漆黑的四周,突然意识到即使是副死人的躯壳,她也会感到疼痛,遇到事情也得自己应付。夜晚还很漫长,她若一个人在这坐到天亮,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也不确定。

    既然当初她逃离*被柳勿救下后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这个时候索性继续将当初那股不要脸的劲拿出来,缠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公子,不要走!”

    叶倾反身猛扑向姜致其,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膝盖,打定决心不松手。

    姜致其垂下眼帘狐疑的望着一脸坚决的叶倾,“改变主意了?”

    “并没有。”叶倾仰头望着他,还是那句话,“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既然可以救我,为何却要坐视不理?”

    “我不信佛,不信天,不信命,我能主宰自己的一切,甚至你的一切。”

    “既然你这样厉害,那么便证明给我看,证明你自己不是在吹牛。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

    看出了叶倾的目的,姜致其轻笑道:“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死缠烂打更是没用。”

    “你今天不救我,我就不放手了!”激将法没用那她就撒泼耍无赖,总会缠到这个男人不耐烦的时候。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姜致其同情的望着叶倾,却只是在一瞬间,他便消失了。

    叶倾还维持着方才抱大腿的姿势,可是被抱大腿的人竟然消失的这样干净。

    她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瞬间消失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绝望。

    叶倾无助的坐在城外空无一人的大路边,此时城内不敢回,走也走不掉,以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结果稻草眨眼间就不见了。真不知那人是人是鬼。

    唉声叹气之时,忽闻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一转头便见团团火光。

    “少夫人在前面!”

    随着一声粗狂男音,叶倾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

    赵家人追来了!

    情急之下她想跑,却忘记了往前的路自己根本跑不过去。

    她想冲破面前的阻碍无果,自己也被弹回地上,还未再次起身,这些来抓她的人已经到了跟前。领头的便是赵杨。

    赵杨确借着火光确认这人真的是江如梦,二话不说上去便是狠狠一巴掌。直打的叶倾天旋地转。

    “践人!你还想跑?想让我们赵家成为泰安城的笑话?”

    光打光骂不解释,他一把揪住叶倾的头发,在耳边恶狠狠道:“你既然嫁入我赵家,便不能活着离开,想走?那我有法子把你变为孤魂野鬼!”

    叶倾疼的说不出话,伸手直想将身边这疯子推开。

    她真想对他说,你真正的娘子为了逃离你已经变成鬼了!

    她只是个过客而已。

    但她明白,就算自己解释了这离奇的事情,这些人也未必会信。到头来还是和那个丫鬟一样,都以为她被打傻了。

    “少爷,既然找到了少夫人就先把人带回去吧。”一旁的下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忍不住提醒。

    赵杨闻言将叶倾从地拽了起来。

    “践人,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叶倾痛苦难言又无力逃脱,便这么一路被拖拽回了赵家。

    灯火通明的赵宅内。

    叶倾被拽到前厅,赵杨一脚便将她踹倒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面前站着赵老爷和赵老夫人,虽然见儿媳妇被折腾成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到底还是站在赵杨这边。处处为他着想,事事为他开脱。

    “如梦啊,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对了。你想想,像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哪个不娶个三妻四妾的?也就我们家赵杨只娶了你一个,在赵家也便没个人跟你争*抢地位的,那他偶尔出去花天酒地还不行吗?你何必记恨在心还出逃呢?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赵老夫人的劝解的叶倾特来气,她想反驳,这不是想得开想不开的事情,也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解决的事情。若他只是花天酒地会将江如梦逼死?她觉得,江如梦一定是被赵杨给虐待死的。

    也亏得这赵老夫人故作和蔼口口声声说她家赵杨只娶了江如梦一个,也不想想,这泰安城内谁敢把女儿嫁给这臭名昭著的一家?

    叶倾不是江如梦,却为江如梦不值喊屈。这赵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见叶倾趴在地上一句话不说,赵老爷也想大事化小,便商酌着对赵杨说:“杨儿啊,我瞧如梦一定知错了,今儿这事情就这样吧,你也别气着了。把她关柴房反省几日便行了。”

    赵杨狠狠一脚踹在叶倾腰上,嘴角可憎道:“要不是爹娘替你说好话,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看你下回还怎么逃?”

    叶倾咬牙闷哼一声,憎恨的瞪着赵杨的那双脚。

    说的好不打断她的腿,可她的腰却离断不远了。

    最终叶倾被关进了黑乎乎的柴房。能被关进这里她已经谢天谢地了,至少证明她可以安静的在里面呆几天了,这样就不用再见赵杨那讨人厌的嘴脸了。

    她的腰被赵杨那一脚踹的够呛,根本没法躺下,便只能收拾一些稻草,小心翼翼的趴在了上面。

    她一边和疼痛做斗争,一边心疼着已经死去的江如梦。同时更加肯定,江如梦一定是被折磨死的!

    叶倾很困,但是身上的疼痛却让她难以入眠,稍稍动一下,那腰便疼的入骨。

    在她直哼哼之际,姜致其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真是自讨苦吃。”他蹲下身来欣赏着她痛苦的神情,仍旧劝说道:“若你答应将此生献给我,我不仅会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还会替你好好教训赵杨一番。”

    “不可能!”叶倾倔强的将脸扭到一旁,“不需要你来救,柳勿一定会找到我,然后帮我教训那个混蛋!”

    “也许吧,”姜致其撩起她的发丝,嘲笑道:“不过等他到来了,估摸着你也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随你怎么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相信柳勿一定会来。”

    姜致其倒是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你为何这样信任那个叫做柳勿的男人?”

    这问题问的叶倾一愣,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那么信任。她与柳勿非亲非故,多次遇险时他大可以丢下碍手碍脚的她,可他却没有那么做。他帮她找回了眼睛,带她逃离食人鬼之地,又将她从诡境带回。两人都没有刻意说起理由。

    但她就是这么信任柳勿,这种信任并不一定需要个理由。

    “信任这东西,你不懂。你相信过别人吗?”

    “偶尔,有利用价值时就暂且相信,利用完了便可不信。”

    “所以你不懂。我也懒得和你解释。”

    姜致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叶倾鄙视了,他点点头,“那好,这事情我便不插手,我倒要看看那个柳勿能不能将你救出去。”

    叶倾没再理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没有再到声音,转头一看,人又不见了。

    真是个如鬼魅一般存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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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勿将自己关在叶倾房中尝试了一天*后,终于在第二个天亮时满脸憔悴的走出了房间。

    等候在外的庄品言一看他满手是血,以为是走火入魔了,思索着要不要靠近,柳勿哈哈一笑,很是精神。

    “我知道她在哪了。”

    “在哪?”

    “泰安城,庄先生,劳烦您去买一匹快马来,我得先睡会。”

    因为从未接触过夺魂术,他脑海中没有任何记载寻找被夺走的魂魄的法子。经过一天*的尝试后,他终于决定,用柳家除妖师的鲜血“借眼”来寻找叶倾的魂魄。

    所谓借眼,自然借的是冥府之眼,若非天生阴阳眼的道士或者异士,那便看不见没有实体的魂魄。柳勿并无阴阳眼,因此他只能耗费一些气血,借了冥府之眼。

    爷爷在世曾经再三告诫,耗费气血的法术能不用便不用,因为这会对施法者造成可大可小的反噬。

    柳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反噬,反正他觉得自己困的厉害,需要赶紧补上一觉,哪怕半个时辰也好。因此买马这事便劳烦庄品言去做了,他便利用这些时间小睡一会。

    柳勿前一晚没休息,叶倾也不见得休息的好。

    被赵杨打了脸颊拽了头发踹了腰之后,她浑身疼了一晚上,动也不能动,整个人都僵硬了。

    说赵杨准备关她三天,让她好好反省。三天啊叶倾忧愁的摸摸脸,又艰难的摸摸脚,只希望三天过后这具身体别腐烂了。虽然赵家人打开柴房一看人已经变成一具骷髅,是能够吓他们一条,但那时候她也就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在柳勿快马加鞭正在赶往泰安城的路上时,奢靡与玄已只小小施个法便已经提前到达了。

    “柳勿当真是赶过来救他的小娘子了。这么快便找到了魂魄所在,他可真不简单。”玄已站在角落中,紧盯着赵家的宅子。

    奢靡冷笑,“就算他来了也未必能将叶倾救走。他越是想救她,我便偏是不让他如愿。”

    “对,即使他能耐再大,也未必斗得过我们姐妹俩。”玄已虽然语气嚣张,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已经折损一大半修为的她根本不是柳勿的对手,所以这希望,自然还是寄托在了奢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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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倾被从柴房放出来的时候是个艳阳天,她在里面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整个人油走在现在死和晚点死的边缘之中,但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副躯壳还没有腐烂,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发臭,大家也权当是在柴房关了三天闷出来的味道。

    出了柴房还没来得及喝口粥,赵杨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趾高气昂的命令她洗衣服,打扫院子,劈完柴后才能吃饭洗澡。

    拿着斧头时,她恨得牙痒痒,差点忍不住冲过去将赵杨劈了。

    姜致其坐在屋顶上饶有兴趣的望着脚步虚飘却仍在干活的叶倾。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但是却记得,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即使有过那么一个,最后也在承受不住巨大痛苦的情况下自愿为奴供他使唤,到如今才得到暂时的自由。她以为那个女人已经都倔强了,却没想到天外有天,被他碰着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他一直认为,凡人的忍耐与韧性往往不如妖,看来这点认知并非完全正确。

    叶倾劈完柴洗完衣服正准备拿扫帚扫院子,一转身却发现晾在院中的衣服被一阵怪风全部吹落在地,沾了土又脏了。

    她欲哭无泪,憋屈着脸将衣服捡起,重新洗了一遍,可刚晾上去,方才的情况却又出现了。

    她几近崩溃,抬头无意间望见姜致其悠哉的坐在屋顶上,正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她气恼的想跺脚,却因为腰疼,怕跺脚力度太大闪折了腰。无奈她只得狠狠瞪他一眼,再一次捡起衣服却没有清洗,就这样直接晾在了绳上。

    姜致其见她破罐子破摔了,便自觉这样玩没有意思,于是便思索着新的玩法。

    这一思索便是天黑,叶倾已经累的趴在房中不能动弹,景儿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赵杨吩咐不能擅自给她请大夫,所以这小丫鬟便只能干着急。

    “少夫人,不然不然您就再逃跑吧,这次跑的远远的,不要再被少爷抓住了。”景儿是真心怜惜自家小姐。

    叶倾摇摇头,无力道:“就算跑也是跑不掉的况且我现在根本没力气跑了”

    这句话却恰巧被喝完花酒回来的赵杨到了,他醉红了脸,进门就嚷嚷道:“什么?你还想跑?看来是非逼得我打断你的腿不可了!”

    说着便一阵风的往房间里冲,景儿见状知道他这次又来打叶倾的,便上前阻拦,却被赵杨一巴掌扇过去,脑袋不偏不倚磕在了*沿边,整个人登时便昏死过去了。

    “景儿!景儿,你快醒醒!”叶倾怕景儿是为了自己丢了命,赶忙去唤她的名字。

    赵杨走到跟前,用着篇一律的拽头发作为开场,叶倾实在是没力气反抗了,却不甘这样认命,正想着法子呢,一块木头却稳稳从外头飞来,准确砸在了赵杨后脑勺上。

    话说这赵杨的后脑勺还真是坚硬,木头没将他砸晕,倒是砸醒了酒。

    他松开叶倾,摸着后脑勺怒骂着转过身去。

    叶倾也望向门外,竟欣喜的发现柳勿出现在了外面,可他看起来却不如以往那般神清气爽,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圈青紫整个人憔悴的过分。这样的柳勿让叶倾不禁一阵心疼,言万语霎时便堵在了嗓中。

    叶倾不知道的是,快马加鞭五天才能到达的路程,柳勿愣是用了三天就赶到了。因为怕到的越晚对叶倾越是不利,于是他最终决定脚底放血,再一次用了血气之术。之前他在诡境受的伤便没好,加之这两次的大出血,整个人的状态如叶倾所见,不能说好,明显是硬撑着。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赵杨一看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便大喊大嚷了起来。

    柳勿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来冲着赵杨便是几拳,有的打在脸上,有的打在肚子上。赵杨被打掉了两颗牙吐了几口血,倒在地上便爬不起来了。

    柳勿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右手手腕上,眼神是叶倾从未见过的狠戾,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女人我平时只是骂骂,从来不会动手打她。你打了她,我便废你一只手。”

    赵杨还未开口求饶,便发出一声惨叫。

    叶倾惊讶的捂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柳勿。他真的将赵杨的手踩断了,只为了她!

    柳勿扶起叶倾,神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他问道:“还能走吗?”

    叶倾点点头,“我还能走”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将你的魂魄带回去。”

    “我的身体还好吗?会不会已经腐烂了?”

    叶倾现在担心的便是回去后,自己的身体也已经不在了。

    “你放心,庄先生现在正守在你那句身体旁赶苍蝇呢,在你回去前应当是不会腐烂。”不管什么时候,柳勿说话的语调都是那么不正经,他极少严肃起来,但是真正严肃认真了,却让叶倾觉得不太适应。

    赵杨的惨叫声引来了赵家的下人,他们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一见少夫人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搀扶着,便都纷纷猜测了起来。大多数下人是这样想的:怪不得少夫人前几天要逃走,原来是约了*!那晚*可能没如约赶到,所以少夫人才被抓了回来,今晚*竟然找上门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方才到了杨儿的惨叫声。”赵老夫人和赵老爷一前一后小跑着过来了,一见眼前情形,便瞪大了老眼指责道:“江如梦,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把*带到家来谋害亲夫!”

    叶倾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因为和这家人是有理也说不清的,赵杨做什么都是对的。

    柳勿见人多,便将叶倾背在了身上,捏着发丝化作长剑,嘴边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道:“你们是自己让开路呢,还是我来杀开一条血路?”

    赵老夫人护子心切,急急忙忙的对下人道:“你们还不快将少夫人抢下来,这样不知羞耻的被外人看到了,少爷的面子放哪?”

    赵老夫人语毕,下人们拿着棍棒便冲了上来。柳勿虽然背上有叶倾,却不影响他挥剑。

    他从不滥杀无辜,只用刀背将人砍晕即可。

    不消一会,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好些人,剩下的几个见眼前的人不好惹,便退到一旁,不敢上前。

    于是柳勿便在赵家人愤怒不甘却又惧怕的眼神中,背着叶倾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离开后赵老夫人才回神,“还不快去报官!赶紧的!”

    “姐姐,柳勿已经将叶倾带走了,这可怎么办?”

    奢靡将柳勿的一切看在眼底,真是很难相信,他为了这个女人可以让自己变得这样狼狈。她知道他用了太多的血,对付普通人尚有余力,对付她,估摸此刻是要落下风了。

    “你帮不了什么忙,就在这候着。”

    柳勿背着叶倾走到空旷的大街上,叶倾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微弱,气息不稳。

    “大师,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柳勿想了想,依言将她放下,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胳膊。

    “大师,你很虚弱,先停下来休息一会罢。”叶倾回忆他在赵宅出现时的那张惨白的嘴脸,心里那股难过劲便又回来了。

    “现在还不能停下,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些人还会追过来。”理智如他,这个时候他最是明白自己需要保存体力,不然后面的事情他应对不了 ,留叶倾一个也是枉然。

    叶倾皱着眉,抽出手来扶着柳勿快步向前走着,才走了一会,一个人影便缓缓出现眼前。

    是她。那个站在自己*边的女人。

    “我就知道是你。”柳勿知来者不善,便将叶倾拉到了身后。“为何你总处处针对她?”

    奢靡轻笑,犹如一朵暗夜之花,诡异却妖娆。

    “没有为何。先前我只是想任她自生自灭,可现在,我想让她死。”她脚步轻盈,慢慢走向柳勿,“大师,你这副模样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给你个选择,要么她留下,要么你留下。”

    柳勿怎能不明白,让叶倾留下是羊入虎口,他留下是战斗至死。两者的结果都是一样,谁留下都是死。

    “奢靡,我不清楚自己被柳家赶出来是不是与你有关,但是那咒术却是你所为。我知你不会解开咒术,便没有刻意去寻你,你却三番五次来刁难我。究竟是何居心?”

    柳勿此时的语气并不好,他太虚弱,同时又明白奢靡是来阻拦自己救叶倾,所以也不像往日那般嬉皮笑脸没个正型。若他不着急,便不在乎被拖多久,若他如往常那般精神,也不会觉得急切。

    见自己似乎终于将柳勿惹怒了,奢靡却笑的更加明媚了。

    “我不想说的,你问不出来。我只想让她死。”

    柳勿紧握长剑,轻声对叶倾说,“你先走,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我随后去找你。”

    于叶倾来说,眼见着柳勿状况这般不好,她打心底不想就这么走掉,可她此时却明白,自己若是不走,留下来只会拖他后腿。于是她咬咬牙,转身便跑开了。

    奢靡眼中闪着阴冷笑意,“最终你选择将自己留下来了。看来,她对你很重要。”

    不远处将自己隐在黑暗中的姜致其冷眼旁观这一切,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是奢靡捣的鬼。可他却没有出面阻止的想法,反倒是觉得,若奢靡能把这个男人除掉更好,这样便没人来救叶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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