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诚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女眷,直奔城门方向,不料沿途所见的灾民越来越多,纷纷聚集在一起,听人议论着什么。zhè gè 时候按说应该是早已休息,灾民聚集这许多,是在做什么?张诚常年身在宫中,并不糊涂,心想今晚济南大乱,这帮灾民遮莫是在谋反?而且这支队伍女眷居多,就算不是谋反,也怕灾民起了歹意,因此只得七拐八绕,不住躲避,便耽搁了些时辰。

    等到来到城门附近时,又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乃是城头的一尊威远炮炸了膛。那被炸飞的大炮翻滚着落下城头,又听yī zhèn 哭爹叫娘的惨嚎,不知道城头守军被炸伤了多少人。

    接着城头上又传来放箭的吆喝声,以及城外的叫骂声。夜晚原本万籁俱静之间,这声音听的格外清楚。但听得城外有个大嗓门的高喊道:“直娘贼的狗头,爷爷奉命入城护卫钦差,你等竟然敢朝爷爷们开炮,莫非是活腻了?”张诚隐隐听得这声音,正是领兵的何秉忠。

    城头上有人回骂道:“少他娘的抖威风,如今白阳应劫而生,正是无生老母普救万民之时!伪朝官兵气数已尽,你们的钦差已经被砍了nǎo dài ,少时叫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张诚在宫中别的见识不多,对于这些反贼的言论倒是十分了然。听这话,城头上喊话的分明是白莲教徒!我的天老爷,没想到如今连城门都被反贼掌握,真是糟糕到家!张公公一琢磨。虽说城外jiù shì 京营的军马。但城头既然已经被白莲教控制。就凭自己及这些女眷,想要出城,跟送死没什么两样。于是智勇双全的张公公当机立断,带领大家催动坐骑纷纷赶回来,兜头正遇到严鸿这支人马。

    张诚回到严鸿大部队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严鸿闻听此事,觉得事态更加紧急。如今城门落入白莲教手中,高大坚固的济南城墙隔断内外交通。自己城外的人马虽然也是一等一的精兵,却不可能携带云梯冲车,拿着这城墙有什么bàn fǎ ?如今外面的援军进不来,前有城墙,后面又有追兵杀到,这下确实麻烦了。

    这时,又听见城中不知什么地方,传来yī zhèn 鼓噪,听声音至少是千儿八百人以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多事之秋。济南城里,浑不知有几处兵火。几处暴乱。严鸿心中更是紧张。身边的王霆也紧皱眉头:“莫非,城中别处的白莲教徒也造反了?”

    一名逃回来的女子翻身下马,跪地言道:“钦差大老爷,我们姐妹本就不存生念,全靠您救我们出来,如今怎还敢牵累您。您快快上马走吧。”其他的女子闻听,也纷纷下马跪倒。

    严鸿心中不禁苦笑:这几位美女倒是好意,如今我却是想逃,也逃不掉了。然口里厉声道:“胡说!本官再说一遍,本官就算死,也绝不会抛弃大家的!人死diao朝天,怕个甚么!”这是基层销售磨练出来的,肉烂嘴不烂,心头再是打鼓,脸上也要装出大胆自如的架势。

    果然这一番话,又让左右锦衣卫都热血上头。叶正飞道:“既然前无去路,不如就在此和他们决一死战,免得一路走一路被他们追杀。哎,可惜那吹嘘会兵法的云大哥却不在此地。”

    严鸿点一点头:“好,与其被追着杀,不如和他们拼一拼!王老兄!”

    此时,后面的追兵先头部队,已经接近队尾。刘连和陶智各带二十余名锦衣校尉,往两边小巷中一闪,放过前头数十人,猛然杀出。这里是城中巷战,所凭唯看个人勇武。标营士兵不防锦衣卫竟然杀回马枪,措不及防之下,当即被绣春刀砍倒十数人。接着王霆也带着锦衣卫翻身杀回,白刃闪烁,血光飞溅,不多时,将前队三十余名标兵尽数歼灭。锦衣卫方面也有数人伤亡。

    追袭来的标营有一千余人,虽然前队损失数十人,略有气夺,然毕竟人多势众,很快长枪大戟,如波浪冲涌,滚滚而来。刘连、陶智所率人马,顷刻与敌人形成了僵持战。兵刃交击的声音,在夜色里听得颇为刺耳。

    所幸城里地形限制,标兵不能充分展开,因此锦衣卫结队抵挡,一时之间还勉强能招架。然而毕竟双方众寡悬殊,标营兵不怕伤亡,呐喊着一波一波冲上来,杀的锦衣卫纷纷败退。后队的锦衣卫虽用袖弩等精巧暗器辅助,也只是一时不失,局面十分不利。

    梁如飞奉严鸿的命令,往后队反突,镖打刀砍,瞬间放倒了三名标兵。然而旋即被对方十几支长矛一起刺过来,差点受伤,幸亏李鲲鹏仗剑出手,刺毙二人,方才相互扶持,退回阵后。此后他们见哪里危急,再上前增援一二。也全亏这二人往来如飞,锦衣卫的队伍尽管多次差点被突破,终究还是保持了连续,也没太多人陷入重围被杀。

    叶正飞见情况不妙,带着几名鸟铳手上了路边房屋,趴在屋脊后面,对战线后面的敌军放了yī zhèn 排枪。接着又叫下面的人把子药装好了传递上来。如此一来,果然使敌军攻势稍缓。标营兵的弓箭、火铳反打过来,打得屋瓦当当乱响。然而这几支火铳的压制力太弱,敌人稍一回过神来,便又不管不顾地猛冲。反正一次齐射最多也就伤二三人,对千余人的标营,压根jiù shì 皮毛之患而已。不久,锦衣卫整体队伍步步后退,更有十余名标营兵也上了前面房顶,叶正飞等只得跟着后退。

    只听得小衙内常守业在标营队伍中高喊道:“严鸿狗官,快放了我妹妹!”

    不等严鸿说话,孙月蓉抢先道:“你妹子早被我相公摆弄服帖了,如今便是用鞭子抽都未必肯走,哪有放huí qù 的道理?”她是绿林出身,骂街本来就讲究荤素不忌,虽是女流,嘴头豪放,却不输男儿。她对严鸿碰其他女人,原本是心里酸酸,但在这两军阵前骂出来,倒似觉得讨了个便宜。

    就在此时,又听yī zhèn 马蹄声踏地而来。更有人高声吆喝道:“豪杰生在天地间,不怕地来不怕天,玉皇大帝山前过,也得送我买路钱!”这分明是绿林强盗的山歌。

    紧跟着,不知是谁在撕心裂肺大喊道:“响马盗进城了!”旋即是一声惨叫,没了下文。又只听有人高喊道:“我听到娘们儿的声音了,娇滴滴的错不了,快往这边来啊。”

    孙月蓉脸色一变。这分明jiù shì 山东绿林中人的行事做派,她如何认不出。只是济南为省城之地,城高壁厚,火器犀利。即使往日山东八十四寨合兵,也绝对不敢打省城的主意,怎么今天却有人敢来进城洗劫?

    但听得马蹄声由远而近,让人闻之丧胆的响马贼,竟然是奔这面杀来。当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此刻锦衣卫以二百人抵挡一千多敌人,几乎所有兵力都在后队堵着街巷缺口,若是被响马贼再从前面一冲,那jiù shì 沸汤浇雪的灭顶之灾啊!

    那些女子本jiù shì 从烟花之地中侥幸出来,一想到少时若是为响马所掳,所受耻辱,怕比之当日赏春阁内还要更加不堪,顿感绝望。不少人纷纷啼哭,更有人抖索着摘下头上的簪、钗,便寻思着要刺向喉咙,寻一个tòng kuài 。

    “大家先别乱!”孙月蓉大声呵斥一声,然后道:“大家知道,小爷我原本是占山的,我爹统领山东八十四寨,身为绿林大当家。只要是山东地面上的绿林人,怎么也要卖我几分面子。你们别怕,小爷前面去看看,或许能讲几分交情。”

    此时后队之中激战正酣,锦衣卫咬住牙关维持阵列,不被标兵突破。沈羽本想凭借一身武艺硬突进去,打开一个豁口,结果差点被叶正飞的火枪打中,此时不敢再盲目冲锋,而是指挥部众,轮番突进。

    他武艺既高,听力也敏锐,更别说胭脂虎乱军中扯着嗓子大叫,自然被他听到。沈羽当即高声回叫道:“那丑婆娘别白费lì qì 了!这一支人马乃是我白莲神兵,你去攀交情也是没用。乖乖束手就擒,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不让这些儿郎们糟践你的身子jiù shì 。”

    孙月蓉紧咬银牙,也不搭话,将常玉莲向旁一扔,便要向前猛蹿。不防被严鸿从后一把抱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孙月蓉道:“自然是去跟对面的马队搭话。否则被对方骑兵一冲,咱们就全完了。”

    严鸿道:“那也没有你一个人过去的道理,要去,咱两个一起过去。我身上还有招安的圣旨,说不定比你面子还要大上几分。”说着,他两人从队伍中间走到前排,至于身后的阵势,此时也顾不得了。

    两人刚到前面,只听蹄声如雨,已经有马队从正面冲了过来。队伍中间,不少人手中举着火把,仿佛一条火龙,在这济南城中的街巷里蜿蜒不绝,看来人数不少。

    孙月蓉将手中鬼头刀向地上一戳,大喝道:“小爷是飞虎山上胭脂虎!对面哪路山寨的朋友,先报个万儿!”

    对面之人也是一楞。为头的一个,将马拉的近了些,仿佛是怕看不清楚,仔细打量几下,才道:“果然是孙家的丫头,我是你左叔啊。”

    孙月蓉听到对方的声音,也听出了对方的来历,便问道:“莫非是左沉雷左叔父么,你们不在白牛峰上扎营,怎么到了济南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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