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这时,她不小心碰到了方美人冷冰冰的尸体,顿时僵住。
    药方是方美人给她的,若是刘妃知晓了药方的真相,自然也就知晓了掺和进这件事的还有方美人。
    怪不得……
    但郭氏心中还是狠,她眸中似淬了毒地看向刘妃,不住地说:“……可是,是你先要害我的啊!”
    若不是在坤和宫前,刘妃针对她,让她颜面尽失,她怎会想起要害刘妃?
    刘妃懒得和她继续说下去。
    她没想过害郭嫔,只不过将怀疑说了出来,郭嫔没做过,自然不会有事。
    有些人的心眼,比针眼还要小,不论事实如何,她会将你对她所作不好的事,无限放大,死死记在心中。
    郭嫔的事,对于周韫来说,不过是宫中寂寥生活中的一件插曲罢了。
    她甚至没费什么心思在上面。
    不过后宫倒是因此事安静了几日,请安时,周韫只觉得耳边少了些聒噪。
    刘妃受伤,在宫中养伤,近日倒没来请安。
    后妃安静了,可周韫还是有些烦恼,年宴将近,如何安排两位太后可是个难题。
    年宴时,太后定是要到场的。
    就算周韫再任性,还不会在国宴上肆无忌惮。
    钱嫔善于观察旁人脸色,见周韫脸上似有几分恼色,小心地询问:“娘娘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是有何烦恼之事?”
    钱嫔一副想要为周韫解忧的模样,周韫觑了她一眼,烦恼的确有,可却不是她们能解决的。
    她挥手散了请安。
    周韫偶尔会嫌弃请安烦,可却一直没有罢了请安,是因,这是宫中为数不多热闹的时候。
    午时傅昀来坤和宫时,周韫就将她烦恼的事说了出来:“爷,我如今可怎么办啊?”
    她贪图省心,不去给两位太后请安,如今却要傅昀给她收拾烂摊子。
    傅昀知晓她的想法。
    之前宫中就传皇后不敬太后的话,只不过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若年宴太后不在场,随意用养病糊弄过去,恐怕流言蜚语就挡不住了。
    傅昀沉思了会儿,就说:
    “明日是十五,你带她们先去慈宁宫请安,待散朝后,我去接你。”
    慈宁宫住的是皇太后,比他那生母聪明多了。
    即使皇太后因珍贵妃,对周韫也不喜,却不会摆在明面上,至少在他赶到前,周韫不会被刁难。
    转而,傅昀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
    不止周韫,想到要去见孟太后,傅昀又如何不是头疼?
    周韫堪堪地抬眸瞅了他一眼,轻声嘀咕:
    “我可不觉得皇太后会轻易答应去年宴。”
    傅昀平静地说:“她是个聪明人,该知晓怎么样才能在宫中活得舒坦。”
    顿了下,周韫才理解傅昀是何意,她眸色稍闪。
    如今她才是后宫之主,慈宁宫和慈安宫的衣食住行可都掌握在她手中。
    她往日只对两位太后坐视不理罢了。
    可她若狠下心刁难,再有傅昀若有似无地纵容,两位太后想往外传消息都难。
    周韫理清思路后,软软地伏在傅昀怀里,攀着他的脖颈,轻声说:“爷可要记得明日去接我。”
    那软若无骨的模样,活脱脱一代奸妃的模样,哪有半分一国之母的稳重。
    偏生男人仿若没看见一般,低头凑近女子,呼吸渐沉间,半晌,喉结滚动时,溢出了一声“嗯”。
    第124章 以后不会了
    翌日请安,周韫难得没早早就散了去,钱嫔和旁人对视一眼,有些弄不清楚皇后想作甚。
    刘妃不在,只有钱嫔和冯嫔位份最高,其中钱嫔和周韫亲近些,不由得迟疑开口:“娘娘,如今时间不早了……”
    将过辰时了。
    周韫不自在地扯了扯帕子,撇嘴坐起身子。
    虽然昨日和傅昀商量好了,但她不愿去见两位太后,只得一拖再拖。
    可钱嫔这一提醒,周韫瞥了眼沙漏,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她有些不耐地站起来,时秋扶着她,时春回去内殿拿了件狐绒大氅披在周韫身上,她才抿唇说:“前些日子两位太后身子不佳,昨日传来消息,皇太后身子好些了,今日恰逢十五,也该带你们去给两位太后请安了。”
    周韫好似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可旁人听得却惊讶,给两位太后请安,再周韫初封皇后时,郭嫔就提议过,不过被周韫一句太后身子不适打发了。
    如今,皇后怎么自己主动带她们去给太后请安了?
    众人说不上这是好是坏,若真有人能压住皇后,也不亚于一件好事。
    是以,众人皆恭敬跟在她身后,朝慈宁宫而去。
    皇太后早就得了消息,慈宁宫大门敞开着,周韫仪仗刚落下,宫前的小宫女就走近行礼:“娘娘稍等,容奴婢进去禀告一声。”
    周韫一顿,稍颔首,眸子却微微眯起来。
    如今日寒,前些日子刚下了场雪,红梅林处一片白皑皑的雪,天寒地冻的,周韫自年前落过水,身子就落下了畏寒的毛病。
    她可不想在这儿等上许久。
    只盼着皇太后别过分刁难她。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小宫女就小跑出来:“皇后娘娘,太后请你们进去。”
    进了慈宁宫后,就见皇太后姗姗被宫人从内殿扶出来,一身暗色裙裳,衬得太后越发沉稳庄重了些。
    她淡淡觑了眼周韫,坐下来,抚额道:
    “没想到皇后今日会过来,哀家倒是怠慢了。”
    周韫服身行礼,听言,只扯了扯嘴角。
    这世间,还没有婆婆向儿媳说怠慢二字的,皇太后口中明显的挤兑,周韫自然听得出来。
    周韫面不改色地笑道:
    “前些日子母后身子欠佳,臣妾想来看望,却又怕扰了母后的宁静。”
    “昨日太医说,母后身子好些了,今日臣妾就领着众姐们们来给母后请安了。”
    一番话,算是给之前为何不来请安,作了个解释。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在座的心里都明白,却没有人会拆穿她的话。
    行礼后,她就坐到了皇太后下首,其余人也跟着落座,她们有些摸不清头脑,也不敢乱说话。
    皇太后见状,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心,心中啐了声没用。
    当初珍贵妃得宠,可后宫还是有很多嫔妃敢于争宠,手段层出不穷。
    而钱嫔这些人,却连在周韫大声说话都不敢。
    皇太后看得心中又怒又惊。
    若有嫔妃争,她还可从中怂恿、拉拢,而如今这情形,却容不得皇太后不小心。
    她狐疑地看了眼周韫,往日不过一个张扬的小丫头,居然有这手段?
    周韫一见她这模样,就知晓她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没好气地捏了捏帕子,心中开始思忖太后称病是否可行。
    最终,周韫还是弯眸开口:
    “母后病好得刚是时候,将是年宴,母后身为太后之尊,可万不能缺席。”
    皇太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她冷觑了周韫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哀家也想去年宴热闹热闹,只是哀家这身子,谁知何时就又不争气了呢?”
    周韫听不得旁人拿乔,抿唇,脸色平静:
    “伺候的人精心,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有太医院日日请平安脉,母后大可安心。”
    她似话中有话,说话时,还若有似无地扫向这宫中。
    皇太后在宫中待得久了,也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换句话说,周韫的意思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声好气地和你说,你拿乔,就别怪她冷声威胁了。
    总归你如今在她手底上讨生活,她想为难你,只要轻飘飘的下句吩咐罢了。
    皇太后脸色顿时难堪。
    她呼吸沉重了几分,才挤声说:“有皇后这般管理后宫,皇上倒是可以放心了。”
    周韫仿若听不出她的嘲讽一般,仍旧笑呵呵地看向她。
    皇太后心中顿生厌恶,堪比对她的姑姑。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太后面无表情地说:“皇后放心,年宴时,哀家会到场的。”
    她本来就没想过缺席,只不过看不惯周韫这般得意罢了。
    可她忘了,这后宫早就不是她作主的时候了。
    周韫哪管她想什么,得了想要的的答案,顿时巧笑如嫣:“对母后,臣妾一直是放心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周韫是懂的,顿了顿,添了一句:“臣妾怕扰了母后宁静,可这宫中若有人对母后不敬,母后只管派人去坤和宫与臣妾说,臣妾定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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