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安凌霄没有说话,苏浅只能够看到安凌霄下颌柔软的线条,以及微微抿紧的嘴唇。

    安凌霄缓慢走到车旁,然后将苏浅放到副驾驶位上。

    安凌霄俯身的瞬间擦过苏浅的颊边,苏浅听到了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浅浅,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苏浅怔了一秒钟,一句话都不说,然后推开安凌霄就要下车。

    安凌霄按住苏浅,不顾她的挣扎,然后将苏浅的肩膀扳过来,眼睛中闪过的是疼惜,是不舍,却没有苏浅想到的厌烦。

    “但是,我愿意更累一点……”

    苏浅的动作像是定格了一样,软软的倒在椅子上。

    有一些时候,苏浅想要发脾气,想要吵架,都没有机会。

    因为,安凌霄的那些动作,那些话,太过于触动人心。

    苏浅侧躺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濛濛,耳边是舒缓的钢琴曲。

    静谧,却没有压抑感,好像彼此之间的无话,也是一种到极致的幸福。

    前年那个星夜,安凌霄怀抱着苏浅坐在阳台上,等待着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到了后半夜,苏浅瞌睡了,便不住的闹腾,“不看了,去睡吧……”

    安凌霄摇摇头,用薄毯裹紧了苏浅,“乖,再等会儿,你先睡吧,出现了之后我喊你……”

    苏浅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从不信教不信佛的安凌霄会一连等上几个小时,为了看一场流星雨,但是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安凌霄的愿望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话,一生的诺言。

    就是那天晚上,安凌霄在苏浅的耳边轻轻道:“浅浅,不管你在等什么,我陪着你等……”

    那些不经意的细微动作,那些不经意间听到的话语,原来可以记得这样久。

    其实安凌霄在从名业赶来的前十分钟,见到了从日本刚刚回来的杨琛。

    杨琛的气色明显不怎么好,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安总……”

    安凌霄从电脑上抬眼一看,低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如飞,“回来了呀……”

    杨琛“嗯嗯”的附和两声,就再也没有了话。

    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安总,那件事情我真的不是……”

    安凌霄打断杨琛的话,“什么事情?”

    “呃……”这一次杨琛彻底无语了,那件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就是我帮助苏小姐……”

    “帮助?”安凌霄靠向身后的老板椅,双手交叉在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杨琛。

    “就是……安总,真的,我下一次不敢了……”杨琛痛心疾首,只剩下割腕以明志了。

    恰在此时,唐王勃吊儿郎当的推门进来,“二哥,到吃饭时间了,老大请……”

    “等会儿,先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了,你先出去等。”安凌霄的语气不容拒绝。

    唐王勃朝杨琛飘去同情的眼光,心中默念,杨大美女,不是我不救你弟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没有什么话要给我说的?为什么浅浅会找到你,只有一个可能,她认识你……”苏浅不想告诉安凌霄,那么他就不问苏浅,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问其他人。

    毕竟,是为了她好。

    杨琛缓缓开口,“十五年前,苏小姐在画湖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我不知道她还记得,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几乎也要忘记了,毕竟那个时候,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杨琛背上冷汗直冒,办公室的暖气一吹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冷气。

    安凌霄背对着杨琛,只有肩膀在小幅度的耸动了几下。

    唐王勃又推门进来,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诡异的氛围,大大咧咧的就喊了一声“哥”,却不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沓整理好的报表。

    “又有什么事情——”安凌霄咆哮。

    真生气的二哥真可怕,唐王勃这样想,所以连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于六家的好像出事儿了……”

    安凌霄瞪了他一眼,“小六去就行了,没事儿瞎咋呼什么……”

    “苏姐也在……”唐王勃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安凌霄一手抄起车钥匙,奔了出去。

    “杨琛,你也是忒不小心了,日本那样的地方能藏人么,三哥手指一动,连地皮都给翻两层……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你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唐王勃好奇的看着杨琛舒出了一口气。

    “旧债……难偿。”

    苏浅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然后就看见苏岚坐在餐桌旁边,用手解开刚刚送过来的外卖,腾腾的热气飘散,香味溢满整个屋子。

    然后苏浅勾住安凌霄的脖子,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得意的冲苏岚的背影笑了笑。

    安凌霄自然是言听计从,随即发了一条讯息出去,几秒钟后,苏岚的手机在卧室中响了起来。

    苏岚赶忙丢下筷子,跑到卧室去接电话。

    苏浅也就名正言顺的坐到了苏岚的位置上,开始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十分钟后,搞定。

    苏岚自然只是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名副其实的骚扰电话,推荐什么脱毛膏?!

    “大姐,有没有搞错?!我是个男人,是个男人——”苏岚冲着电话那边大喊。

    那边那个温柔的女声忙不迭的说:“对不起,这位小,哦不是,先生,我们这里有新款的水果味道各种颜色各种类型十分实用的一款,是您居家旅行所必备的必需品,具有良好的透气,十分柔软舒适,而且包您在两分钟内无师自通……”

    苏岚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由于您的手机号码是我们抽中的第一百个幸运号码,所以,给您一折优惠……”

    苏岚忍不住打断问:“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飘香牌避孕套,是您最好的选择……”

    那边的女声有一点颤抖,而苏岚这边更是颤抖。

    苏岚听了这么一句话,脸色几乎都绿了,“妈的,我什么都不缺……”说完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挂了电话后,也轻轻舒了一口气,对一旁的男人说道:“杨琛,你说你姐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我一个名业堂堂的公关经理竟然沦落到推荐水果味道的避孕套……”

    一直憋着笑的杨琛从手机屏幕上的安总指示移开目光,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姐,可不要让我姐夫知道……”

    苏岚从里屋走出来后,桌上的外卖盒子已经空了。

    安凌霄坐在一边,手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的调台,而苏浅靠着安凌霄,口中的薯片咔哧咔哧的嚼着,不时的向苏岚投来一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神。

    苏岚抓狂,但是,谁要自己有这么一个这样强势的妹夫呢?

    真是苍天无眼。

    而且,今天晚上还要熬到午夜……

    呜呜呜……

    媳妇儿,我想回家了……

    苏浅的眼皮一点一点往下耷拉,终于在睡着的前一秒,被苏岚吵醒。

    “苏浅,大灰狼来了——”苏岚煞有介事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幼稚。”苏浅翻一个身,就要回房间睡觉,可是苏岚一把拉住苏浅,“等一会儿,你老公回来的。”

    苏浅迷蒙着双眼,“他有事情,估计要很晚了……”

    “不行。”苏岚大叫。

    虽然他也是很困的……

    苏浅已经被睡意侵袭的毫无意识感了,“要等你等吧。”

    苏岚自然十分高兴的看着苏浅被他吵得不能睡觉,可是这是经过圣上批准的。

    苏岚迅速的拿起遥控器。忽然将声音调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苏岚忙丢掉遥控器捂住了耳朵。

    苏浅趁着邻居意识尚且处于模糊状态下,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报警的号码是110的时候,赶忙捡起遥控器,将电视机电源拔了。

    “苏岚,大半夜的,你想要拆房子呀。”苏浅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怒目瞪着苏岚。

    苏岚打着哈欠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苏浅脸色不善的一瘸一拐的走回到沙发旁边,狠劲掐了苏岚一把,没好气的说:“让个地儿。”

    苏岚自是不屑,可是念在苏浅现在是伤残人士的份上,没有与她斤斤计较,仍旧往右边移了一步。

    苏浅窝在沙发一角给安凌霄发短信,“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

    “苏岚要折磨死我的,赶明儿在e市找个事儿,让他滚回去。”

    “好,明天晚上就不让他再出现在咱们家。”

    “嗯。”

    其实安凌霄在发信息编辑到“咱们家”这三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却仍旧是发了出去,接到苏浅十分肯定的“嗯”的时候,什么样的等待,什么样的付出,都无所谓了。

    午夜的钟声响起,“咚……咚……咚……”十二声,从不远的教堂中传出,每一声都敲击在人们熟睡的心上。

    苏岚猛地惊醒,十分快活的喊道:“终于能到床上睡了……”

    苏浅奇怪的看着苏岚,今天苏岚不正常。

    苏岚转过身,在苏浅的耳边轻声道:“生日快乐啊,妹妹。”

    苏浅有一刹那的惊异。

    苏岚贼贼的一笑,“不要告诉妹夫是我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啊……”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嘛。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章

    钟声的余音袅袅,为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点亮了星光。

    原来,今天是苏浅的生日,二十三岁的生日。

    其实苏浅反应过来的第一个瞬间,想的不是自己的年岁,而是从初到c市,到今天,已经,四年了……

    四年了。

    初到伊始,苏浅就告诉安凌霄,她的生日,只要和他一起过,不要奢侈的珠宝首饰,不要香槟美酒,不要宴会晚礼服,只要安静的度过那一晚。

    期盼生日那晚有雪,有月光,有人陪着。

    因为只一种简单的奢望,所以只说过一次,但是安凌霄一直记在心里。

    三年前,苏浅迎来的有月色,有安凌霄整整一夜不合眼的陪着自己,只是,这是第一次,在生日的那天,看到了雪。

    安凌霄从门外走进来,黑色的风衣外面是一层雪花,发梢上也沾染了一些。

    安凌霄搓搓几乎要冻僵了的手心,抖掉身上未化的雪花,将外衣挂在衣架上,抬眼就看见苏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安凌霄含笑走过去,靠近苏浅的鼻尖,“浅浅,生日快乐。”

    “什么呀,又老了一岁。”苏浅微微撅着嘴,两颊边莫名的晕上了两朵桃花。

    安凌霄靠着苏浅坐下,“胡说什么,正是大好的年华,要趁着现在把自己嫁出去啊。”

    苏浅眸色深了深,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却含着热泪,伸出手心,“这一次淘到什么宝贝了?”

    安凌霄将已经在手心捂热的玉色花朵放在苏浅手中,“这是凌霄花,陪你一辈子的凌霄花。”

    苏浅拈起小小的一朵花,在她的眼睛中映出两个小小的影子,“不要酸了,是从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喇叭花吧……”虽然苏浅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已经拈起红绳的两端,将红色的丝线系在了脖颈处。

    红色的丝线更是映衬着苏浅肤白如玉。

    安凌霄将苏浅圈在怀中,头埋入苏浅身后的发丝中,吮吸着头发中发出的淡淡的茉莉清香,“浅浅,你什么时候肯嫁给我呢?要再过几个四年?”而我,又还有几个四年可以去挥霍,可以去没有忌惮的宠一个女子。

    苏浅用柔软温暖的唇轻触安凌霄略微冰凉的耳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等到那个春天,陌上花繁,缓缓归。

    静谧而祥和的一个夜,苏浅人生中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也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第四个年头。

    一夜安眠,安凌霄只是紧紧地搂了苏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苏浅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安凌霄一双幽沉的眸子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其中夹杂着一些不明的情愫,连苏浅也看不清楚。

    “醒了啊……”安凌霄吻上苏浅的眉梢。

    苏浅刚刚睡醒,声音暗哑,却带了一丝难以明说的意味,“嗯……”

    尾音微微上挑,湿湿濡濡的声音在安凌霄的心尖上挠的痒痒的。

    他翻身将苏浅压在身下,迫不及待的吻上了苏浅的双唇。

    唇齿间流淌的魅夜的芬芳,流连在两人的舌尖,勾起一朵又一朵的涟漪。

    安凌霄含着苏浅的唇的瞬间,腿间已经挤入,苏浅小脸憋的通红,咕哝着咬出两个字,“疼……”

    他放缓了身体,双手托着苏浅的腰微微向上,干涩疼痛中的缓缓摩擦带出了难耐的灼热刺麻的感觉,苏浅嘤咛出声。

    安凌霄的手指沿着苏浅光滑的脊背慢慢下移,沿着股沟探进了苏浅的疼痛处。

    这样极致慢的速率,勾起苏浅浑身的灼热,而安凌霄每轻轻的动一下,就会似有似无的摩擦着极为柔软的一点,苏浅浑身颤抖个不停,口中喃喃道:“不要在那里……不要……”

    事毕,安凌霄抱着苏浅去浴室洗澡。

    对于一个尚且打着石膏的伤病患者来说,自力更生,有一点困难。

    安凌霄的动作轻柔,目光炽热,不时的挠苏浅一下,让苏浅不时的颤抖几下。

    苏浅感到那样的目光有一些灼热,别开脸要自己洗。

    安凌霄眼含笑意,柔软的毛巾在苏浅的身上缓慢的擦拭,指尖划过苏浅光滑的肌肤,漾开一圈又一圈电波,“浅浅,你害羞了……”

    “胡说。”苏浅抬头瞪安凌霄,迷蒙的水汽弥漫着整个浴室,雾蒙蒙的感觉下,安凌霄脖颈上和锁骨上的吻痕很是暧昧,后面流线型的脊背线条隐现,苏浅咽了咽唾沫。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了,吻上苏浅眼睫上的水滴,“浅浅,你不会又想要了吧……”

    苏浅瑟缩了一下,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怎么这么高,自己再怎么游刃有余,也终究是逃不过他的手心吧……

    出了浴室,安凌霄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便出门去了。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她电话。

    苏浅咯咯咯的笑着,“安凌霄,你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了吧……”

    安凌霄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就要扑上来,苏浅赶忙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躲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安凌霄走后,苏浅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享受着一场大雪后难得的微弱阳光。

    安凌霄的速度果真是雷厉风行。

    苏浅的嘴角不住的上扬,想起适才和苏岚所通过的电话。

    刚刚拨通了苏岚的电话,还没有缓冲的滴滴地的声响,苏岚沉的声音就从电波中传了过来,吓了苏浅一跳。

    “阿岚,怎么不再多住几天?”

    “浅浅,我是怕了你了,真的怕了你了……”

    苏浅听到那边除了苏岚的声音,还有不断的吵嚷声,不禁纳闷的问道:“哥,你坐的是经济舱?”

    苏岚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如,果,是,经,济,舱,我,就,谢,天,谢,地……”

    苏浅还没有来得及问,只听苏岚接着吼,连忙把电话离开耳朵两尺远。其实不能怪苏岚,普通列车的低价车厢,嗓音的分贝总是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几个度数。

    “苏浅,有朝一日,我要让我家媳妇儿把你老公打趴下……”让他和一群民工挤一辆普通列车,而且无座!

    苏浅乐了,“有你陪着小嫂子练就成了……”

    “苏浅,其实……”

    忽然手机中又进来一个电话,“哥,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啊……”说完便不顾苏岚的反对,将手机挂了。

    是池洛。

    苏浅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浅浅,在哪儿?中午有事情么?”

    苏浅停顿片刻,“在家,没有事情。”

    池洛听到“家”这样一个字眼,感到一阵恍惚,“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浅浅……”

    苏浅正想要拒绝,却听到池洛说道:“浅浅,我在你的楼下,不要说一些其他的话来敷衍我。”

    苏浅愣了愣,慢慢起身,就看到池洛斜倚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握着手机在冲自己招手,“好吧,我就下去。”

    苏浅本来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安凌霄的,但是这样做倒显得欲盖弥彰了,索将手机搁在包中。

    身上套了一件可以遮到脚踝的大衣,然后拿上用于支撑身体的拐杖,出了门。

    池洛其实也听说了苏浅骨折的一些事情,没有去医院看苏浅,是因为那个医院是名业下属的私立医院,这个时候去,恐怕是能够走着进,只能躺着出了。

    池洛伸出手要扶拄着拐杖慢慢走进的苏浅,却被苏浅不着声色的避开,打开了车门,然后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去哪里吃饭?”

    原来,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可以这样的伤人。

    临街饭店二层的一个由屏风隔开的雅间中,苏浅毫不在意的吃着最后上来的甜品。

    池洛微笑着递给苏浅一个首饰盒,“浅浅,生日快乐。”

    苏浅嫣然一笑,却没有伸手去接,一双眼睛水光潋滟,波光流转,“池洛,如果那一年,你没有走,那么到今天,我们应该在一起七年了吧……”

    池洛微微一怔,眼睛中却流露出的是一丝丝痛惜,“是。但是……”

    “七年,多好的一个数字,那个时候就天真的想着,要在这个时候嫁你的。”苏浅漫不经心的抚着白瓷杯身上浮雕的纹路。

    池洛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指节发青。

    “可是,我太过于天真了。”我以为我会比顾姨更幸运,可是,那不是王珂之所说的发现白昼的星光的眼睛,也不是顾姨所说的可以心甘地等待你一个轮回的人。

    但是安凌霄呢?

    其实苏浅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了。

    时间长了,变数太多……

    “生日礼物也不肯要了么?”池洛的嘴角浮起苦涩的笑,“即使是骗我到机场,为了其他人?”

    “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要了。”苏浅不留情面的说道,“至于刘英,我认为你至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给她?那你给过我机会吗?”池洛的手指攥紧了那个红色天鹅绒的首饰盒。

    “给过,就像是那个时候,我只收你送的首饰一样。”苏浅看着池洛外露的伤感情绪,心中软了软,“池洛哥,不要纠结于过去了,你不能因为一株枯萎的草,而放弃了整片森林。”倒追池洛的女子一直很多。

    池洛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子,有朝一日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苏浅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安凌霄的号码,苏浅嘴角轻轻的扬起,接起电话,“喂。”

    那边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在哪儿呢?”

    “在九街和池总吃饭……”苏浅自然是知道安凌霄那一点儿小心思。

    “我就在附近的北商场,去接你怎么样?”

    “好,你来接我。”

    苏浅放下电话,十分诚挚的看着池洛,“池洛哥,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最终明白了自己的心。”

    苏浅随即拿起自己的包,道声“再见”,拿起拐杖,起身离开。

    要断,就断的干净。

    一夜的风雪洗礼,漫天遍野的都成了银装素裹,薄薄的一层,风一吹就散开了片片雪花。

    安凌霄没有开车,而是和苏浅并肩在路边缓慢的走着,认真的听着薄薄的积雪踩着的时候发出的的细微碎裂声。

    缓慢的就像是一对金婚的老夫妇,即使是满头银发,也会相互搀扶着,走向地老天荒。

    苏浅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没有压力的束缚,只有平平淡淡的真实。

    和安凌霄在商场中逛了好久,刚出来的时候,暮色几乎四合了。行人匆匆的,这两个异常缓慢的人,显得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一会儿我要回寝室一趟,陈谌他们要送我礼物……”苏浅一手顺势挽住安凌霄的胳膊,仰起头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挠痒了安凌霄的心,捏了苏浅冻得红通通的鼻头,“这就是说,我在你寝室楼下站着受冻等你,是么?居心何在呀……”

    苏浅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故意扬起眉梢,“没有啊,你愿意躺着也没人敢阻拦……”

    苏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前些天,寝室楼下一个男生竟然真的摆了一个心形的蜡烛圈,在楼下喊一个女生的名字,说“i love you”,很是浪漫啊。”

    苏浅特意在浪漫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这样没有点上下一蜡烛的时候,上一蜡烛就灭了的“浪漫”,果真很是浪漫。

    安凌霄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睛中,“你是想要我效仿?”安凌霄故意停顿了一下,“可是我这一把年纪了,你不嫌羞人我就去,保管还是九百九十九支玫瑰……”

    “不是,我的重点不是那个。”苏浅一想到如果要安凌霄做那些小男生的动作,他这个名业的二把手也不用干了,“那个女生,竟然是程温温……”

    安凌霄成功的噎着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那个‘男生’不会竟然是郑铭瑄吧?”

    “宾果,真是一点就透。”

    “郑铭瑄输了?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赌约?”安凌霄无奈的摇摇头。

    苏浅点头,“其实郑铭瑄和阿七蛮像的,都是热衷于和女孩子打赌,又偏偏没有那一份狗屎运……”因为一条腿打着石膏,所以走起来很不方便,苏浅额上已经浸出了汗水。

    安凌霄十分细心的为苏浅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去你们寝室楼下吧。”说着便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去a大。”

    ☆、第五十章

    五十章

    安凌霄临时有事情,把苏浅送到寝室楼下然后就走了,苏浅目送安凌霄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心疼。

    宿管阿姨很是热情的搀着苏浅上了楼,苏浅一进寝室门,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暖暖的……蛋糕香气。

    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快的旋风,白珊兔子一样扑过来抱住了苏浅,“浅浅,生日快乐啊——”

    “小白,你不用这样……爱屋及乌吧。”程温温在往蛋糕上蜡烛,十分不满的嘟嘴说了一句。

    陈谌嗔笑,“温温,你的成语运用是真是……鬼斧神工。”

    程温温无所谓的摆手,“四喜,我和你一向没有共同语言。”

    苏浅一眼就看到了在桌上放着的一个兔毛流苏的百搭包,眼睛一亮,“那个是送我的么?”

    陈谌斜睨苏浅一眼,“不是送你的,是我自己的。”

    苏浅嘿嘿的傻笑,这是上一次同陈谌一起逛街时在爱马仕看中的一款包,只是当时没有拿卡,就没有买下,而后又是一系列的事情,也就忘记了。“谢谢你啊,四喜。”

    可是当苏浅拉开包的拉链时,发现里面确实是有东西,而且是,不止一件。

    “lane的套装化妆品,温温,你暴发了?”苏浅将化妆品的盒子掏出来,挑眉吃惊的问道。

    可是程温温却一点也惊奇不起来,“怎么一点悬念也没有,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送的,不是小白送的?”

    苏浅眼睛一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程温温几眼,“就只有你会送这么没有内涵的东西。”

    程温温脸色顿时青黑,他猜想的一点不错。

    白珊送的是一个十分致的水晶挂饰,琥珀色的一个铃铛,下面坠着一个同色系的小人,苏浅凑近了看,这样的雕刻,好似是……她自己?

    白珊看着苏浅震惊的表情,得意的说:“我是请了雕刻家拿着你的照片专门帮你雕的,那个铃铛是翰林轩的新品,我可是选了好久的。”

    苏浅看着这个挂饰越看越喜欢,这个小人儿简直是惟妙惟肖。

    “我挂在安凌霄车里行不?我没有车……”苏浅犯了难。

    “本来就是要你挂在他的车里的……”白珊如实回答。

    “那还是送我的礼物么?”苏浅委屈的说道。

    “你的不就是他的吗?”

    苏浅一愣。

    我的,就是他的。

    恰在白珊热乎苏浅迷惘的时候,程温温拍手叫道:“好了……”

    苏浅与白珊同时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蛋糕上密密麻麻的……红蜡烛。

    陈谌从洗手间出来,仰望苍天,然后用凄凉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不是一定要你够二十三的……”

    程温温囧了,可是前些天给郑铭瑄过生日的时候,那家伙可是闹死的非要将所有的蜡烛都上呢。

    闹了一会儿,苏浅看了一眼时间,估计安凌霄也快要来了,便穿了大衣要下去,顺道切了一块蛋糕,其余的都留给程温温这个见着甜食就两眼冒绿光的小妮子。

    “浅浅,我还等着你教我滑雪呢,成套的装备我都准备好了……”程温温满嘴的油蛋糕,咕哝不清的说道。

    苏浅将切好的一小块蛋糕放在盒子里,“我的技术都是郑铭瑄教我的,你和他那么熟……”

    苏浅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温温打断,“我不需要……”

    陈谌在阳台上接了一个电话,走进来的时候带入一阵冷风,双眼有神的看着苏浅,似是欲言又止。

    苏浅停下了脚步,“什么事儿?”

    “安凌霄在楼下等你……”

    “我知道,我也估着他该来了……”

    “其实,半个小时前,他就在……”

    苏浅从楼梯口一步一踱的走下来,手中的拐杖有一点轻微的颤抖,陈谌拍了拍苏浅的肩,然后转身上了楼。

    冬日未化的雪将空旷的场地映照的明晃晃一片,似乎连夜里的天空都亮了起来,几乎刺痛了苏浅的双眼。

    安凌霄的背影有一些萧索,低头在雪地上来回的踱步,黑色的风衣被冷风鼓开,像一只欲要展翅飞翔的鹰。

    鼻子很酸,却是幸福的笑着。

    苏浅心中说,顾姨,我想,我真的找到我的他了。

    “安凌霄,你来了啊……”苏浅喊了一声,在静寂的夜晚十分清脆响亮。

    在安凌霄的心里漾开涟漪,他快步走过来。

    “来了多久?”苏浅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多长时间,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来了……”安凌霄笑了笑说道。

    苏浅看到了安凌霄在额前的发梢,点点晶莹的霜露,“说谎话都不会说……”苏浅用温热的手捧起安凌霄冰凉的手,“冻成冰棍了吧……”

    安凌霄笑一笑不答。

    苏浅将手中提着的一小块蛋糕递给安凌霄,眉眼弯弯,“寿星的寿桃,给你吃。”说着便倚靠在安凌霄的身上,用叉子将油蛋糕往安凌霄嘴里塞。

    安凌霄稍微皱了皱眉,看着这样一团还是吃了下去。

    苏浅拍拍手,“好了,你也沾沾寿星的福气,能够讨个好老婆,活个百年长。”

    安凌霄想要接过苏浅手中的包,“是,沾沾你的福气……”

    “等等……”苏浅将背包背在肩上,然后勾住安凌霄的脖子,“凌霄你还没有背过我吧,今天我生日,你背我。”

    安凌霄挑眉,然后十分认真的说:“谨遵女王圣旨。”苏浅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将拐杖侧放在楼梯口的宿管阿姨处,“阿姨,一会儿302寝室的陈谌下来让她拿到寝室中去,谢谢啦。”

    宿管阿姨温和的点点头,目光从巧笑的苏浅那里转向了笔直挺立的安凌霄。

    确实是一个好男人,彼此好好珍惜吧。

    “小安子,背朕出。”苏浅的心情轻舞飞扬,乐呵呵的说。

    “男人才是自称朕的吧……”安凌霄好心的提醒。

    “那是什么?哀家……太老了点……”苏浅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你没有听过武则天都是自称朕的么?”

    “没有,那个时候,我恰好不在……”

    a大离香格丽舍不远,这也就是当初安凌霄买了这间公寓的原因之一。

    回到家里,安凌霄亲手为苏浅下了一碗长寿面,热气腾腾的。

    苏浅惊讶,“安凌霄,你不是要让我再吃下这一碗面吧?!”那些硬是塞进肚子里的蛋糕现在还在闹腾呢。

    “我亲手下的,给点儿面子,嗯?”安凌霄将香喷喷的长寿面推到苏浅面前。

    苏浅十分为难的皱了皱眉,这样一碗下去,她的减肥计划就完全泡汤了,有余前一段时间在医院里养尊处优的一阵子,现在明显的发福了许多,所以,这些天坚持自己拄拐杖走路,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是你妈专门交代了,要看着你吃下。”安凌霄哪里不知道苏浅心里的小九九,只有搬出那一尊大佛了。

    这样渐渐的才看见脸颊的红润,身上有了一点才会更有手感嘛。

    安凌霄有一点邪恶的想着。

    苏浅听到安凌霄提到王珂之,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苏浅吃完了后,打了一个饱嗝儿,然后就要站起来走动,“撑死我了,今天晚上要很晚才能睡了。”

    安凌霄笑了,“那就很晚睡吧……”

    苏浅闻到了谋的气味,忙摆手道:“我的腿伤还没有好,不能做激烈的运动……”然后安凌霄的一句话,她被彻底的打败了。

    “不会激烈,只是会让你记住这个生日而已……”

    恰在此时,苏浅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浅愉快的接了起来。

    “浅浅,生日快乐。”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浅一愣,放下手中的手机看了看,确实是苏梅的号码,没有错啊。“表哥,你拿着我姐的手机?”大晚上的,苏浅脑海中浮现一幅图画,想入非非啊……

    “阿梅在煮面,要给你送过去,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何非然嘴角轻轻的扬起,是一种沾染上了人间烟火的淡然。

    苏浅瞬间石化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浅浅,苏浅……你在听吗?阿梅给你电话……”

    苏梅哎了一声。双手还沾染着刚刚切的菜叶。

    然后何非然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放在苏梅的耳边,指尖无意间轻触苏梅光洁滑腻的侧颊。

    “姐,不用送过来了,大雪天的……”苏浅回了神赶忙摆手。

    “生日晚上的长寿面是一定要吃的,一会儿非然找安凌霄有事儿,要去就顺便带着了。”苏梅恍然不知的蹭了蹭脖颈,殊不知这边一位心中的火已经升起。

    苏浅正要再和苏梅理论一番的时候,话筒中传来了何非然急急的低沉声音,“就这样,挂了。”

    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忙音。

    “哪里着火了不成?慌着干什么……”苏浅不满的嘟囔。

    那边安凌霄笑笑,无所谓的一笑,“确实是哪里着火了,慌着赶紧灭火……”

    “可是那一碗面怎么办?”

    “我还没有吃饭……”

    苏浅眼睛亮了亮,“对哦,你吃也是一样的。”

    安凌霄勾起唇角,凑近苏浅的耳畔,轻舔苏浅的耳垂,“但是要先吃……饭前开胃菜。”

    苏浅没有反应过来的前一秒,惊呼就被含进了口中,翻搅成破碎的几个音节。

    深夜,何非然来的时候,苏浅已经累得睡着了。

    “哥,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安凌霄若有所指。

    何非然眼睛中有没有灭尽的暧昧,“小子,说正事儿。”

    安凌霄闭了闭眼睛,“无所谓,五年前我没有怕他爹,现在同样不会怕他,毕竟有兮辰在那里罩着。”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老三不能跟池洛对面。”何非然原本也是无所谓的,只是涉及了自己的兄弟,而且还有苏梅的妹妹,不管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安凌霄从茶几下抽出一烟,火机点亮,照亮了半边脸颊,五年前,他记得。

    五年前,宋兮辰的父亲与池洛的父亲同时涉及异常昏天黑地的黑帮枪战,最后竟然闹到三死一伤,安凌霄的父亲安铮作为那次事件的主审法官,安凌霄费了很多力气,终于将宋老主犯的嫌疑从那场枪战中洗去,因为他能够知道的是父亲手中第一手的法院资料。

    所以,最后池洛的父亲被判死刑,而宋兮辰的父亲只是无期。

    以安凌霄的手段,只要是没有死,就能够从牢里保释出来。

    这也是宋兮辰一直对安凌霄有着与其他名业的兄弟不同的情感的原因,安凌霄因此也与安铮的关系闹得更僵。

    池洛一直记恨在心的,不只有安铮的判决,还有安凌霄在其中所做的手脚。

    何非然知道安凌霄一直是忌讳着苏浅的,看着他这么犹疑的样子,索扯开话题,“今天下午苏浅的一个朋友叫什么晨的来找过你,倒是长得不错,这是兮辰的原话……”

    “陈谌?”安凌霄收回思绪问道。

    “对,就是陈谌,她约你明天见面,关于……苏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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