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的旅程进行的都非常愉快,既然没有人赶时间,一日只走不到百里,自然也算不上累。长安本人的实际生活经验非常有限,离五谷不分距离也不太远。趁着一路走在野外,她抓紧时间跟着真定大师学习辨认了一下常见的药草。

    等到晚上,长安还会和赵鸿华对练,效果也确实不错,第一天她基本无法攻击到赵鸿华,三天后已经可以伤到赵鸿华了,这还是她不用一些别的手段的情况下。

    赵鸿华因此还很郁闷,“我觉得我受到打击了,长安丫头这才几天啊,进步就这样快。”

    真定老和尚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盐,笑眯眯的道,“你也别觉得沮丧,这里面是有原因的。长安丫头的积累已经够了,但是实战经验不足,这几天只是让她迅速把之前所学的融会贯通而已。”

    长安之前几年都是在打基础,自然实践经验不足,齐封海武功又是被废了的,虽然这两年长安提供给他一个特殊的内调法子,然而也不是那么快能见效的。而且长安的情况在那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对手给她让她真正学会对敌。

    赵鸿华了这解释方才释然了些,不过也还是有些郁闷的。不过他这个人性格确实是乐观派的,很快就把事情给放下了。他也有点小事情要忙,接下来下个路过的城镇是锦州,真定大师和张老道有个朋友在这里,自然要去顺路拜访一下,购买礼物之类的活儿自然要归赵鸿华来忙了。

    真定大师的锦州的这位朋友虽然也算是武林人,本身也颇为富庶,他是武林中南宫家族的一个分支。因不是很热衷武林事务,又和当时的家主闹的不甚愉快,自己孤身一人分出来,也算是闯下不小家业了,家中田宅都有,铺子商队一应俱全,家中虽不说雕梁画栋。也差不多了。

    而真定和张老道去拜访朋友。当然不能扔下长安一个人。于是长安自然也跟去了,权作看热闹,不过真定大师的朋友南宫怀倒是个气度不错的中年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白面无须,说话也不粗俗。和真定大师张老道寒暄完了,又问长安。

    “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啊?生的可真是好。”说话间。南宫怀那是一派长辈慈和的模样。

    真定便笑道,“乃是故友之女,正好她也要往东北去,我们便一道同行了。这一路上她也跟着我学一点医术。”

    “那可真是不错,小姑娘要好好学啊,真定大师可不轻易收徒的。”南宫怀看了一眼长安。说道。

    他这话说的挺真心的,他这个年纪了。别说儿子女儿了,长孙都和长安差不多大了,不是没存着跟着真定大师学艺的心思。很可惜的是真定看不上,他孙子天分不够,这小姑娘能跟着真定大师学习,天资肯定不是一般的聪明。

    南宫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长安,这小姑娘生的太好了,气质一眼看去就与众人不同,要是不这样的话,倒也不妨娶了来做孙子媳妇。

    他是个聪明人,看的明白,红颜祸水这话从来不假,他这样的家境,娶个美丽的女孩子不算什么,然而这样的女孩子娶进来,却不是寻常人能掌控的住的。他虽然也不介意以后是孙媳妇当家,却担心太过美丽的容貌会引来别人的觊觎。

    是以,南宫怀也没对长安有太多关注,这年头交通不便,朋友相见还是很难的,他和真定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了,当下两人聊得非常热火朝天。张老道和南宫怀虽然也相识,却只能算得上个普通朋友,并不是挚友,因此也只是偶尔插两句嘴而已。

    连晚饭都是预备的素斋,幸好张老道不在乎这个。而赵鸿华则由南宫怀的儿子南宫雅相陪,长安由于其性别问题,被分配到跟南宫家的女眷一起吃饭了。

    南宫怀的老婆也是武林人,姓蓝,倒是个少见姓氏,四十露头保养的不错,看着至多三十七八的样子,性格爽利直接,人倒不算坏。可惜有个毛病,喜欢炫耀,对长安说话的时候,一副站在高处的味道。

    譬如,“你这一身衣服看着还真是不错。”看她身上的绫罗绸缎金银珠翠,就知道她是不怎么真心的夸赞,接着她又问长安。

    “多少钱做的?”

    这衣服大概是她衣服中除了练武服最便宜的一件,长安哪里知道多少钱,就随便报了个价,“一两银子。”

    然后长安故作感慨,“都够一月生活了。”

    南宫夫人就开始感慨,“唉,这年头,银子也不值钱了,一两银子够干点什么!也就够做这样的一身衣服罢了。”

    长安就笑,“跟您家没法比,对我们来说一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啊。”

    然后南宫夫人就开始说,“在伯母这里多住几天,保管帮你多裁几件漂亮衣服。”

    长安:……我已经不是能被漂亮衣服吸引的小丫头了。

    南宫夫人笑道,“你这孩子的相貌之好,是我前所未见,当然应该穿的好看些的。”

    她这话说的她女儿有点不很痛快了,转头看了一眼长安美丽精致如月光的面庞,心里就更泛酸了。

    南宫怀三子两女,长女已经出嫁,只有一个小女儿,十三岁,两个孙女,一个九岁,一个三岁,相貌倒是都不错,南宫怀和他老婆都是好相貌,娶得儿媳妇也都是美人,生出丑八怪来倒是奇怪了。

    不过这个相貌好,还是要看跟谁比,至少南宫怀的小女儿南宫月澄就有些不太痛快了。

    南宫家在锦州虽然比不上本地的著姓大族有名望,钱财上却是不差的,她家又是走的武林的路子,本地武功高明,武人地位也颇高,南宫月澄在锦州不说是头一份的也差不太多。当地世家朱家虽然也有同龄的小姐,要论相貌上却比她差着不少,南宫月澄一向对自己的外貌很自傲的。

    谁料到在长安面前,南宫月澄自傲的外貌,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虽然长安年纪还不够大,依然让她察觉了强劲的威胁,说起了话来便有些含沙射影。

    南宫月澄还自以为含蓄呢,可她这点水平在长安面前还真是不够看。不过长安也不想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较真,只做不见,随便给岔过去了。

    南宫月澄心里虽然有些不忿,然而基本的礼节还是要讲的,而且她母亲南宫夫人也察觉她越来越明显的挑衅,看了她好几眼了,当下她便按捺下心中嫉妒,安生吃饭。

    南宫夫人见女儿不说话了,安下心来,笑着问长安,“锦州的饭菜还习惯吧?我家的厨子做的可合小娘子口味?”

    长安也不挑食,再说南宫家的饮食确实做的不坏,便笑笑,“很可口,这几日风餐露宿的,难得吃的好。”

    “那可不是,在家日好,在外一时难,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外面跑过,在外面时候有时候还真是难吃上热汤饭。”南宫夫人笑着道,便借着这机会问长安,“你这次是跟着真定大师去武林大会见识一下吗?小小年纪的,你家里人放心吗?”

    长安笑道,“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是跟着真定大师和张真人的,总还是比较妥当的。”

    其实南宫夫人想打探一下长安的家庭背景的,不想长安回答的滴水不漏,只要问的更明显些,“话虽这么说,孩子在外面,父母长上很难不挂心的,纵有兄弟姐妹,也难代替。”

    长安见她这么锲而不舍的套话,倒笑了,“是啊,我哥哥如今也在京城读,我母亲身边也只有一个义女在照顾了。”

    “你哥哥在京城读?不知道是哪家院?”南宫夫人总算见长安接了话,忙问道,她心底也有些吃惊,看着长安这一身衣服并不怎么起眼,不想却能在京城读的起。

    ——长安为了不起眼,换了一身很常见的素色罗裙,不贵,至少在南宫家这样的人家眼里,绝对是便宜货。

    而京城私人院收费极高,一年最便宜也要上百两银子,京城柴米油盐又贵,吃穿用度也是不凡,读这样的院,一年两百两下不来,这可不是小门小户能穿的起的。

    “你家为了你哥哥读,肯定是节衣缩食吧,怪不得你身上只穿着这样的衣服来我家拜访。”南宫夫人感慨道,“唉,这读可真是费钱的事啊。”

    翠衣这忍了半天了,见长安还想继续糊弄,终于忍不住抢话了,“我家少爷读不用花钱的。”

    南宫夫人先是因为翠衣插话而不悦,而后则脸上露出了不信的表情,“咦,还有读不花钱的地方?”

    长安也忍不住了,抿唇一笑,“国子监,不花钱还给发钱。”

    “你说哪儿?”南宫夫人觉得自己好像没清,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娘,她说国子监啦。”南宫月澄显然比她母亲脑子好使些,伸手拉了一下她母亲的衣角,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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