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拼死逃出的士卒被带到秦玓面前,全身都被浓烟熏黑,眼泡红肿,声音沙哑,道出城内设有埋伏。

    “大都督,不可入内!城门后都被挖空!人行无事,战马踏入就会摔进坑底,动弹不得!”

    “什么?!”

    秦玓愕然,张廉也是大惊。

    就在这时,身后有骑兵飞驰而来,距离数十步被拦下,狼狈的滚落马背。顾不得手臂带伤,拼命喊道:“大都督,汉军袭营!大营起火,辎重、辎重全部没了!”

    听闻此言,饶是秦玓也禁不住脊背生寒。举目望向城头,大手攥紧长枪,过于用力,以致手背鼓起青筋。

    “袭营的是多少汉兵?为何能冲入营盘?!”张廉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直冲到报信的骑兵身前。

    “汉军、汉军带着引火之物,”骑兵的嗓子被浓烟熏伤,声音仿佛砂纸磨过,“此物以陶罐盛装,遇火发出巨响。另有火油,土上亦能燃烧,根本无法扑灭!”

    秦军大营四周立有栅栏拒马,木桩足够锋利,能挡住偷袭的汉军,却挡不住狂啸的火龙。

    几乎是眨眼之间,半个营盘就陷入火海。

    汉军策马冲入营地,继续投掷陶罐,焚烧帐篷。

    冷风中,火势越来越大,很快波及到秦军的辎重。守卫大营的秦军根本来不及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辎重被烧。

    汉军放完火,根本不做停留,更不与秦兵接战,直接调转马头,很快飞驰而去,不见踪影。

    听完骑兵的话,张廉表情凝重,看向秦玓,沉声道:“大都督,我等还是中计了。”

    秦玓没说话,眺望被火光照亮的襄阳城。

    凭谁也不会想到,桓石秀会如此之狠,用整座襄阳城为饵,设下埋伏,布置陷阱,等着秦军入瓮。

    “鸣金退兵。”

    秦军落入圈套,不会有任何胜算。

    “击鼓整肃队伍,退离汉中。”

    事不可为,为免更大的损失,必须退兵。

    借助天暗,汉军的计策得以顺利实行。秦军同样可以借助天色,甩开汉军的追袭。

    鼓声响起,城下的秦军得令,当即舍弃云梯,向大纛所在聚集而去。

    城头的秦军无法撤退,干脆摒弃生死,继续同汉军鏖战,希望能拖延时间,为同袍夺得一条生路。

    陷入坑内的秦军动弹不得,有无法视物,慌乱之下,有人开始彼此踩踏。

    汉军很快出现,几人合力撒开渔网,捞鱼一样,将坑里的秦兵陆续捞了上来。其好处在于,既能避免不必要的死伤,又将限制秦军的行动,连绳子都无需再用。

    只是渔网的数量有限,到最后,还是得汉军赤膊上阵。

    因烟气尚未消散,汉军脸上都蒙着布,仅露出两只眼睛,乍一看颇有几分滑稽。

    但有桓石秀这样的上司,下边的将领自然不会在“小节”上计较。腰间捆上绳子,手里拿着木棍,半悬在坑里,一棍一个,将陷入慌乱的秦兵敲昏,尽数捆起来。

    “取药为他们洗洗眼。华大夫说过,拖久了不好。”

    期间,有秦兵不肯就缚,拼死一搏。长刀乱挥,几番出现险情,汉军难免受伤,好在未出人命。

    “是条汉子!”

    用撕开的布条捆住伤处,汉军什长并未动怒,而是翘起大拇指,对闭眼仍能找准方向的秦军敬佩不已。

    秦兵目不能视,加上汉兵说的是方言而非官话,一时间竟没能明白。

    弯腰帮什长解绳子的汉兵很是无语。

    胳膊流血还能说出这句话,当真是心大。不过,什长是桓氏部曲出身,追随桓刺使多年,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反应,当真算不上奇怪。

    秦玓鸣金退兵,桓石秀将城中事交给桓石民,亲自带兵出城追击。

    殿后的秦军都被武车冲散。

    更要命的是,汉军不择手段,在战场上竟然用渔网!网内还带着钩刺,钩刺上明显涂有麻药,秦军实在是防不胜防。

    武车飞出的箭矢都涂了一层药,被擦伤之后,伤口火辣辣地疼,不消数息就半身麻木,连刀都拿不起来。

    论单打独斗,多数的秦军的战斗力胜于汉军。

    然而,桓刺使的目的在于取胜,不是彰显个人勇武。有捷径能走,有巧劲能使,干嘛非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不是涨他人志气,而是遍数汉中郡上下,无论马战还是步战,无一人是秦玓的对手。

    明知道打不过,派出去不是送死还能是什么?

    换种情况,桓石秀或许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但在现下,关系两国国运,关系建康和长安之间的博弈,他宁可背负狡诈之名,也要将这三万大军彻底拿下!

    “使君,秦军向北跑了,还追不追?”一名斥候下马,举着火把观察马蹄痕迹,又俯身于地,耳朵紧贴在地面,判断秦军大概跑出多远。

    “追。”桓石秀猛地一拉缰绳,“只要没出汉境,必要将其擒获!”

    “遵令!”

    士兵披星戴月,策马扬鞭,死死咬住秦军不放。

    黑夜行军很不方便,秦玓不得不派出大量斥候探路。

    “大都督,再行百里即可出汉中地界。”

    得斥候回报,秦玓下令全军加速。

    不承想,刚刚驰出十余里,突遇一股骑兵自侧翼杀来。来人穿着汉军的皮甲,从马术和战法来看,却是实打实的胡骑。

    “莫要慌乱,列阵迎敌!”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袭营得手的羌羯骑兵。

    这支骑兵冲击秦军侧翼,两个来回,并不恋战,而是破开一个缺口,抓起剩余的陶罐,凌空掷向秦军。

    随着几声脆响,火油飞溅,碎片四散,染上不少秦军和战马。

    火石擦亮,一道火墙瞬息燃起。

    “莫要被火沾上!”

    见识过火药和火油威力的骑兵连声高喊,提醒同袍后退。

    “大都督,此物危险,需得避开!”

    眼见两匹战马被火燎伤,嘶鸣着倒地翻滚,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秦军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真刀真枪的拼杀,他们不会畏惧,更不会后退半步。但是,眼前一幕无法用常理解释,怎不让人头皮发麻?

    有火墙阻隔,秦军不得不改变方向,舍弃往始平郡的计划,绕路奔向上洛。

    奔驰半夜,勉强甩开汉军,众将兵又渴又饿。斥候寻到一条小溪,秦玓下令严备,众将兵轮番下马饮水。

    不敢停留太久,大军继续前行。

    刚刚奔出数里,忽有将兵大叫腹痛,起初只有几个,很快是几十个、几百个。

    最终,连秦玓张廉都不能幸免,腹中如刀绞一般,疼得满头冷汗。

    距离大军不远,有十余青壮小心观望。确定秦兵多数中招,青壮低语几声,半数留下,半数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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