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转身入了船舱。

    是她当初说的“从此相绝。”

    怎么当他的确要“从此相绝”又这么让人心裂神黯然呢。

    81、八十一章 ...

    李丛芮沿着石阶爬到门前, 腿都在打摆子,他扶着门框歇了好一阵,才有力气掀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沈谦慎看着脸色发白, 头冒虚汗的来人,笑了一阵子:“我在海市就听着你‘不行’了的传言, 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嘛!”

    李丛芮在藤椅上坐了好一会儿:“这香港的路,真不是人走的呀, 我看了这一回热闹, 以后是再不来的了。”

    他让车子在下头停了, 沿着高街一路往上走,本是看个稀奇——路比房子高, 看着两边的各色屋顶别有意思;谁知, 这路到利锋公司的正门却是距离远的很,他恨不能把自己团了滚下去。终于挨到看到了利锋的招牌, 谁知香港房子为了避湿气,地基打的高, 可真是高门大户, 他只能吊着一口气爬到门口。

    沈谦慎给他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李丛芮喝了口, 喘平了气,四处打量起来,这办公室地理位置很好, 装修的仍是阔气,从大窗框子里可以看到远处碧色的海和黄色的土崖,还有绿树红花。香港的夏天来得迅猛,绿色也更为浓烈而蓬勃,红色也更为新鲜和热辣。

    但是沈谦慎明显并没叫这种浓烈的蓬勃打动,反是一种懒散的低落,仿佛没睡足的样子,他自己呷了口威士忌,又剪了根雪茄,李丛芮也跟着抽了一根,没防被呛了一口:“咳咳咳,你不是都抽荷兰的吗?再过也是古巴的。怎么到了香港就抽这么辣口的吕宋?”

    沈谦慎手轻抖了下烟灰:“提神而已。”

    李丛芮贼兮兮笑起来:“怎么沈公子?昨夜战斗激烈,我看这边洋妞多的是,是不是特耗费体力?”

    沈谦慎笑骂:“滚!”

    李丛芮看到旁边的衣帽架上还挂着块围巾,香港这么热的天气,肯定是用不上的;这块围巾,他可是有印象啊,这么些年了。

    他迟疑了下,简直不敢相信:“你这是?守身如玉?”

    沈谦慎随手扔了个烟灰缸过去,李丛芮嘿嘿笑着接住了。

    守着吗?真没有。

    初来时,也想着放纵一回,声色犬马最好忘忧,参加了各种社交,跳舞、吃饭、喝咖啡,碰到了许多女孩子、女人。

    可是·····

    这边的女子多是橄榄色的皮肤,可他喜欢那种莹白透亮的;外国人白倒是白了,可喷的香水让他难受的很,凑近了脸上也是斑驳;也有海市籍的女人在这边,但是一讲话那刻意的嗲劲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总之,都不好。

    女孩么,一见他就红了脸,什么也说不出来,头快低到桌子底下,畏畏缩缩,不可交流;女人么,老辣过头,浆糊般黏腻,每句话里都在放钩子,每个笑容都在刻意梳拢,不可理喻。

    沈谦慎自己也没发觉,他刻意不去想的人,却是印在心中的一个标杆,任何一个女人,拿来比一比,一丝儿差他就完全失去兴趣;有一丝儿相似的,他又觉得鄙夷,你凭什么像?

    来来去去,没了兴趣,加之手头做的事情实在是费心又风险,容不得三心二意。

    李丛芮摸着了脉,一回放不下,二回放不下,这辈子都不是放不下了的,幸而他虽看人下菜碟,但知道人有山高水低,从来不把事情做绝。他从皮包里拿出账册:“利锋在战争里的损失,我抢着先让保险公司给赔了,”不经意提起:“正好看见岑小姐和曹仪行也过来接洽,就带着他们一块插了队。”

    沈谦慎“唔”了一声。

    李丛芮接着道:“毕竟美华那厂子是你的租契约,端阳也是好结账了,我过去看了下。哦,美华现在是海市最大的绸厂了。碰着岑小姐,仿佛是要问问你在香港的情况的。”

    仿佛?那便是没有问了。

    沈谦慎烦躁起来:“行了,行了,有的没的说许多。这账本子,你托个稳妥人带来就行,怎么还亲自跑来?”

    李丛芮从实招来:“那不是听得这边有裸女表演,我赶着过来看个热闹么?热闹没看着,嘿,我打娘胎里出来还没爬过这高的坡。”

    沈谦慎也叫逗笑了:“这边太阳烈,看你这些天,不脱层皮也要煎层油。”

    出门时,李丛芮捏着草帽檐扭捏了下,到底还是说:“哥,你说你外汇可是赚了不少。带我也玩一把呗。”

    沈谦慎眼神锐利起来:“你哪里听见的风声?”

    李丛芮委屈道:“我外汇局里的兄弟,说上次得幸碰见你。”

    沈谦慎放松了,笑道:“哦,成,你放笔钱放我这,翻了倍还你。”

    李丛芮爽快答应,今天总算没白喘!啊呀,这几天都要租车,租车,要不然哪里也不去!

    岑嘉钰渴了,一口气喝了半杯水,还要再续。

    奶妈妈问:“要不要加糖?或者蜂蜜?”

    她摇摇头,寡淡失味的日子都过了,这一杯白开水有什么喝不得的?

    沈谦慎去了香港,却事事有着他的后续。(深情的朗诵腔:他走了,却活在人们的心中)

    美华当初投保,是因为他建议;美华获赔,也是好在有李丛芮帮忙,因为后来那保险公司都赔破产了。

    甚至岑嘉钰察觉到,自己的做事风格,也是受了沈谦慎影响。

    国人恢复的能力总是很强的,日军停战了,商户开门了,长三堂子接客了,连黑帮也重新抖擞起来。

    格子西装去了,尸体捞不着,阿佐只好弄了个衣冠冢,又竖了了个牌位。牌位前的香还没燃尽,底下的人就各自撺掇着分了几派抢那个位置。阿佐是被撺掇的那一个,虽然他资历不够,但是他为人义气,又深得格子西装生前的器重。

    但是阿佐是犹豫的,他没后悔当初选了这条路,因为让他护住了云裳周全;可现在,他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就不大想过了。

    还没等他做个决断呢,阿佐被人告到了租界巡捕房,说他杀了人。

    这也不算冤枉,那个人是他杀的,可过这么久,还被翻出来,就明显是有人别有用心了。

    阮云裳着急的不行,着人打听了下巡捕房的送礼价格,上上下下打点下来所费不菲,还不一定能成。

    岑嘉钰劝她吃点东西,安慰她先冷静,毕竟肚子里有孩子。

    阮云裳站立难安:“我也知道要冷静,可是我根本冷静不下来。我恨不得过去陪着坐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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