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要出宫了。”

    扬起眼帘,东丹咙眼中瞬间浮起不解,看着他洁白无暇的脸孔、一双纯粹晶莹的翠色眸子,东丹九重咬一咬牙,好不容易才硬着心肠接着说下去。

    “东丹桂已经在城外,明天就会回宫。”

    一句话说得又急又快,东丹眬怔忡片刻后才明白过来,脸上血色瞬间尽褪,连指尖亦苍白似雪。

    “父王!”

    见束丹咙脸色如此苍白,东丹九重既心痛又担心,只得握紧他颤抖的双手;冷如冰雪的指头被暖和的掌心紧裹着,可东丹眬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使劲推开东丹九重。

    “重儿,你快走、快出宫去!绝对不能被东丹桂发现你进宫来!”

    东丹咙的思绪紊乱如麻,唯一最清晰的念头就是要维护自己最重要的孩子。

    “不急、不急!”东丹九重长臂一展,再次把束丹眬拥入怀中,“孩儿还可以再陪着你一会儿。”

    事实上,东丹咙也舍不得就此让东丹九重离去,咬着唇,不再说话,就这样把头埋在他的怀中,林乎和莲儿也不敢打扰,悄悄退出殿外。

    一片寂静之中,两人的身躯互相依偎,连指头也交缠着,珍惜若珍贵的相聚时刻,直至寅时,庄青忍不住进殿催促。

    “太子,再不走就要错过御林军交更的时辰了!”东丹九重垂首看了一看怀中的东丹咙,而他也仰起头来看着他。

    半晌后,失色的唇办缓缓张开,吐出两个字,“走吧!”声音轻细而坚决。

    我的孩子,舍弃所有尊严而保存下来的孩子,我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差错!

    看着东丹眬苍白的脸孔、水光潋滥的翠眸,东丹九重心中一阵剧痛,但他到底是做大事的人,当下攥一攥拳头,站起身来,走到寝殿门前时,他回头来……

    “父王,请相信孩儿!下一次当孩儿再次出现时,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出现!”

    目送着东丹九重的背影走远,东丹眬垂下头来,轻声细语:

    “我相信你!”

    【第六章】

    秋去冬来,京城人雪纷扬,天寒地冻之间,百花皆谢,唯有梅花于枝头傲然待放。

    一身缓带轻裘,蘴神如玉的东丹九重伫立在皑皑庭园中仰看着枝上含苞红梅,径自出神,而刚从外面回来的锦瑟则于一众婢仆簇拥下向他定去,屈膝行礼。

    “太子。”

    东丹九重含笑把锦瑟扶起, “锦瑟,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夫妻间何必如此拘礼?”

    雪地的白光反映在东丹九重的脸上,映着那抹亲和温柔的笑,倏然之间,锦瑟竟觉羞赧,垂下头去。

    东丹九重搂着锦瑟的腰肢踏前,远离身后的婢仆之后,锦瑟压着嗓子说:

    “刚才我见过母后,她表现得很奇怪。”

    “哦?”

    “母后的神情很恍惚,握着我的手不时流出冷汗,还有,这是武青衫偷偷塞给我的。”

    锦瑟从衣带里拿出一团捏成指甲大小的纸团,交到东丹九重的手上,把纸团展开,阅后,东丹九重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见他神色高兴,锦瑟也微笑起来,问:

    “太子因何事高兴?”

    “母后怀孕了。”东丹九重轻声说道。

    “哦?”锦瑟登时一怔,半晌后脸色微微刷白,“难道,是武青衫的……?”

    束丹九重含笑点头,“由明天起你不要再去见母后了。”笑容如同冬日暖阳,将一张脸衬托得更加英挺俊美,但在深邃的眼底里闪动的光芒却刺目得叫人惊心。

    “很快……很快赵一崇就会来求我帮忙了。”

    听着东丹九重的喃喃自语,锦瑟垂下头,婉约柔顺的脸上写满了忐忑。

    我知道,我的夫君即将攀上一生中的高点,但是当攀上后,他的身边,还会留有我的位置吗?

    德永十一年冬,对束丹王朝而言是一个多事的季节。

    九月,东丹桂囚操劳过度,头风痛症发作,连续七天无法上朝;十一月,由太傅孙朝达为首,联同一百四十二名翰林上书,奏请东丹桂为太上皇,将政权交托太子手中,以便好好赡养,东丹桂并不表态。

    半月后,御使文德成参奏太子东丹九重结党营私、妄自尊大,东丹桂于早朝时当着群臣的而将太子狠狠斥骂,令其闭门思过,此后若无傅召不得上朝;同年十二月,后宫传出丑闻,赵皇后被禁慈宁宫,东丹桂多番密召亲信大臣在南书房商议。

    就在人心惶惶之中,枝头上的梅花吐蕊,飘香处处,迎来新春。

    “停!”

    回太子府的路上,轿子倏然而止,把闭目养神的东丹九重给惊醒过来。

    “小青,什么事?”

    “太子,前面行人拦路。”庄青隔若轿子说。

    “哦?”

    东丹九重拨开帘子,从一片昏暗中直视而去,前面正停着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

    一名带刀侍卫上前,对东丹九重躬身,“太子殿下,我家主人有请。”右于一引,指向路旁。

    时已深夜,路旁所有店家皆已打烊,唯行一家客栈大门半开,从门隙间渗出微光。

    “太子,提防有诈。”庄青压菩声音说。

    东丹九重不语,指骨抵在腮旁,沉思片刻后忽而露出一抹微笑,向侍卫点点头,步下轿子,随着他走向客栈,身后庄青紧张的握紧佩剑亦步亦趋。

    客栈内只有一张桌子旁边有人,东丹九重的目光掠过所有人,定着在唯一一个坐着的鬓发俱白的老人身上,他正是赵皇后之父、昔日的相国,今日的镇国公赵一崇。

    当年皇位之争,永燊帝偏爱幼子东丹咙,两度想把他立为太子,但就在永燊帝病重,皇位争夺战进入最关键时刻之际,位居相国、曾为永燊帝伴读的相国趟一崇,忽然把幼女赵明珠嫁给东丹桂,与他连成一线。

    修长的眼睛眯起,东丹九重在桌前半尺顿步,微微欠身。

    “镇国公。”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由两个人扶着,趟一崇起身行礼。

    “镇国公不必多礼。”东丹九重亦伸手搀扶,趟一崇微微弯腰后复又坐下。

    庄青拉开椅子,东丹九重掖起衣摆坐下, “镇国公身子不好,何必舟车劳顿来到这里?有什么事请我到府上就是。”

    “闻说太子诸事繁忙,老夫只得亲自求见。”赵一崇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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