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人成了母亲后,她便有了缺点,就好像原本完满的鸡蛋上裂开的缝。
    “有些可笑不是吗,你本该是一头狼,却为了另一个人而作茧自缚。还记得父亲对你的期望吗,他想让你成为最坚强的盾和攻无不克的矛,因此才重用你,让你有了现在的地位。”
    “我没有背叛他的期望,”安苏看着劳拉,“我还是他的武器,在他的期待下保护着他想保护的人。”
    自然色的灯光笼罩着浅咖啡色的长桌,墙壁贴满了米黄色的墙纸,仿佛散发着烤箱烘焙的温馨气氛。
    可惜此地并非是带着香甜气息的家庭厨房,也不是什么让人放松的心理咨询室,这间审讯室坐落于皮亚拉唯一一所警局的地下,常年落灰,警局的新任局长是福孔家族妓院的常客,每星期的窗柜女郎秀一次不落。
    在遭遇袭击后安苏没有选择继续前进,她太低估米歇尔的恶意了,诚然,他无法大批量购入O3抑制剂,但对付安苏已经绰绰有余,对方既不是大象,也没有抗体,更何况还带着一个累赘。
    感谢疤面和法特顽强的生命力以及安苏在U型大道的盟友,米歇尔得到了更多的情报,顺利地掌握对方所有的行动。
    让安苏倒戈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有劳拉知道方法,她说服米歇尔把这个工作交给她——如果做不到的话,他会直接在安苏太阳穴上来一枪,而劳拉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大片的血迹将安苏整个染红,她黑色的发丝间充斥着硝烟味,带着令人胆颤的冰冷与腥湿,红色的血迹从她的额上流下,苍白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淤青。
    劳拉耸肩道:“要是父亲听到了,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给你和卢西安一人一脑袋枪管子。”
    安苏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拇指指尖不断拨弄着,发出有规律的细碎声音,大量失血让她的声音变得虚弱,“死人没有开口的权利。”
    劳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穿着红色的晚礼服,胸前裸露的皮肤是健康迷人的小麦色,像是热带岛屿上温热的海风,带着浪漫奔放的异国风味。
    “我很喜欢你,”劳拉支着下巴,细细的眉在的深邃的眉弓上舒展,“老福孔总是看不起女儿,但我反倒认为你和我是他的孩子中最优秀的两位。”
    “不优秀的都死了。”
    “是这样没错。”
    “你接下来有一场邀约。”
    “但我不想那么快见到米歇尔那张臭脸,”劳拉眨了眨眼,“和你交谈让我愉快,当然,如果你肯对我微笑,我会更加愉悦。”
    “如果你肯把皮耶尔交给我,我可以一直对你微笑。”
    ——
    “疤面,你去看看那个小鬼,他没声了。”法特将打着石膏的腿翘在板凳上,电视上放在粗制滥造的A片,女人矫揉造作的喘息声在房间中回荡。
    疤面踹了法特一脚,“关了。”他伸手,拔了电源。
    法特吹了声口哨,“说真的,疤面,你从来没和我一起看过片,也从不去参观窗柜女郎秀,你该不会对男人的屁股感兴趣吧?”
    “如果我对男人的屁股感兴趣,第一个就把枪塞到你的屁股里,”疤面面无表情地说道,法特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想着谁上谁还不一定,但介于行动不便的右腿,法特将话咽了下去,“那小鬼边上的女人去哪了?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死掉的角色。”
    “那可不一定,”疤面转开门把手,皮耶尔在房间里昏迷着,“暴力无法让她轻易臣服,但感情可以。”
    法特枕着脑袋,“就为了这么一个小鬼?”
    “或者说,意想不到的礼物。”
    米歇尔照着镜子整理着西装,剪裁得体的面料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腰线,他的体格并不魁梧,浇铸在体内的却是如钢铁般强壮的意志。
    他知道别人怎么称呼他——坡脚的米歇尔,但对他而言这条腿不是伤疤,而是第一次杀人的荣耀,他时刻提醒着米歇尔他从哪里来——充满血腥暴力的“倒盖盅”,他在地狱中通过了重重酷刑,最终获得了通往天国的机会,他不会轻易放手。
    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福斯医生跟随着米歇尔的新保镖走入走入了会客室,同卢西安单调乏味的卧室不同,米歇尔极其铺张,各种手工珍品像是潮水般涌现,令人目不暇接。
    福斯看着米歇尔身后象牙色的圆形雕饰,高高昂扬的柱身让福斯很容易猜测到这是什么。
    米歇尔高调地向他介绍道:“就算在众多收藏中它也是最让我难忘的一个,这是我第一个猎物的骨头,非常有纪念意义。可惜他的尸体早就被野狗们分食的差不多了。”
    米歇尔在福斯的对面坐下,“我一直觉得这间会客室应该再挂上一个类似鹿头的吉祥物。听说在砍下人头颈后,挖空大脑,用甘油,甲醛,过氧化物与乙酸等杀菌药剂防腐处理,就可以制作成栩栩如生的尸体雕像,你说是吗,医生?”
    作为卢西安的私人人医生,福斯的倒戈无疑给他带来了决定性的优势。
    米歇尔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利益能让那群精明的长老们无动于衷地看着一个外人与他争夺权利,总不可能是高超的床技——现在一切都说通了,没有什么比一个容易拿捏的继承人更加合适——他想起对方柔弱精致的皮囊之下难以驯服的逆骨,就像是剔了爪子的黑猫,那双幽暗冷漠的眼中流露着轻蔑与不屑。
    猫是一种无情的动物,没有谁能成为它的主人。
    他的心脏仿佛被那幽香的百合所攫取,一股扭曲的恶意与欲望从血脉深处催生涌动,这股强烈的情感在他第一次品尝到鲜血所带来的快感时化作利刃狠狠地扎入那个试图侵犯他的男人身上,他用它剥下他的脸皮,慢慢地欣赏着他痛苦扭曲的魁梧身躯,冰冷的锋刃刺穿对方战栗的身躯上下游走着。
    惊恐与兴奋像是美味的饲料,唤醒他内心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无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对面的福斯医生缩起身子,要是他知道米歇尔·福孔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疯子,恐怕他不会来找他——酒精和K粉麻痹了他的大脑,难得的几次寻欢作乐竟成了通往地狱的欢迎牌,他的家人同样被米歇尔拿捏着。
    Zmeta基因突变造就了一批批杰出优异的变异种,而它的缺陷也同样让人痛苦不堪,福斯需要大量的钱,为他可怜的儿子购买镇定剂。
    背叛让福斯良知不安,但他别无选择。老西澳还在时,他同样被卢西安好言相劝过,他因此隐藏了不少不重要的秘密,它们变成了利刃反手刺入对方的胸膛。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米歇尔微笑着向他的保镖做了一个手势,“我很庆幸卢西安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福斯惊恐地站了起来,双唇颤抖,“不!不!你不能……我把关于那个孩子的情报提供给了你……”
    “哦,抱歉,我忘了说谢谢,”米歇尔挑着眉道,“医生,一路走好,你的孩子和妻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你。”
    他解决掉了第一个证据。
    劳拉复命,皮耶尔和安苏已经被她拿捏手中。
    米歇尔看着金色的怀表,距离好戏的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佣人已经为他备好汽车,Pavillon   Ledoyen的餐厅精心设计了一番,玫瑰和惊喜是晚宴永不过时的主题。
    ——
    卢西安看着玻璃瓶中娇艳欲滴的玫瑰。
    男性的脑结构一直让他困惑,每个人都认为白色的餐桌上应该摆放花的生殖器官,就和他们经常不听使唤的下半身一样,赤裸裸地暴露着欲望。
    他在安东尼和老西澳那见到过这个套路,米歇尔继承了他的父亲和兄长的优良传统,他比以上两人更加幽默风趣,吃饭时也不会做出一些让人倍感无语的蠢事,除了那双盛满了浓稠欲望的黑眼睛,时不时地投向沿着V领敞显的乳沟——米歇尔特意送了他一束鲜花,上面附着一张卡片,希望他能盛装出席,晚餐前装有礼服和首饰的盒子送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这就是米歇尔所谓的惊喜,卢西安不会反感。镶满宝石的高跟鞋与晚礼服可不便宜,转手卖给宝石商人更促进可持续发展。
    最后一道甜品“血色恋人”被端上两人面前,奶油冰淇淋包裹着新鲜的草莓,作为饭后甜品口味不差。
    女服务员将圆桌上保持着原样的血色恋人撤下,属于劳拉的座位依旧空无一人。
    米歇尔擦着嘴,“劳拉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卢西安顺从道:“那就继续等她。”
    “或者你更愿意和我享受二人世界?”手在桌下沿着卢西安的腿根握上他的私处。
    这就是情人上位的坏处,他像是一个面白内软的香饽饽。
    人们看着卢西安的目光就像是饥饿的狼见了肉一般,闪着贪婪的欲望,而他柔弱无助,是个胸大无脑的白痴。
    大部分人的脑袋只是脖子上的皮球,欲望和暴力是两只左右互搏的手。
    他不想变他们的同类。
    如何在黑暗中生存成是卢西安前半生的课题,他在这方面似乎有着令人厌恶的天赋,很快便成了专家。
    后来他获得了新生。
    “他救赎你的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他用美物使你所愿的得以知足,以致你如鹰返老还童。”
    那是傍晚矗立在浩瀚苍穹下矮小的屋顶,是涂抹在琉璃色玻璃上粗制滥造的圣母画像,是在无能的救世主身前漫不经心的交谈,是一双在星空闪烁下凝视着天空的眼睛,以及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她是他的护门人,是炼狱也是烈阳。
    米歇尔凝视着他映在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绚烂的绿眼睛像是沉在河底照着阳光的鹅卵石,斑驳迷离,卢西安抬头看他,像是密林中沿着树身攀爬的绿色藤蔓,悄悄剥开名为暴虐的的红色叶片,扎入他的脑海,翻出凌乱破碎的记忆残片。
    米歇尔脸色发白,沉浸在污秽的泥土中,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劳拉不会来了。”卢西安十分吝啬地勾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失望的嘲弄与满足的慵懒。
    微微上扬的嘴角在米歇尔眼中不断放大,像是带勾的倒刺猝不及防地卡入他脆弱的喉咙中,他的脑袋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穿,又像是一把手术刀将他的后脑勺剖开,
    “而西德,我也替你处理掉了,当是你替我杀了福斯的一个人情,”卢西安站起来,难得有说废话的欲望,这可能是胜利者的通病,但愿不会再来个翻盘,“就像你能和弗兰克组织合作,我也能为劳拉开出合适的条件。”
    U型大道叁足鼎立的状态已经被打破,这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事情。
    唯一的意外是福斯医生,卢西安有机会洗清他所有的记忆——代价则是他会变成一个白痴,他曾经帮助过他们,所以他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你是精神类的异能者。”米歇尔紧紧地捏着拳头,双目赤红,血液从眼眶溢出,身体却不断地自我修复着,愤怒扭曲了他的面目。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卢西安轻描淡写道,“多亏了福斯,我才知道西德也是你的人,那一场作秀的暗杀也是你精心策划。”
    卢西安每次出行只带一个保镖,在老福孔没有死时,这个职位由安苏担任,而他则负责说服老福孔,让他点头同意。直至安苏离开,他也没有改变。
    西德确实很好用,但他终究不是他的猎鹰,无法让卢西安放下所有的顾虑。与其说是突如其来的背叛,不如说它司空见惯。
    他故意派西德去香水百合杂货店进货,全程由年轻的波利·帕克盯梢。这位年轻人热情而富有正义感,一心想为这个混乱而罪恶的世界做些贡献,卢西安怎么能辜负他的热忱?
    扎根在这片区域的执法机关早已腐朽,但新的树苗长势喜人。
    米歇尔忍着恶心抽出拐中剑,细长的剑尖犹如闪电一般向卢西安袭去,两发子弹分别射向卢西安的大腿,他不能那么痛苦的死去,只有折磨与凌虐才足以消磨他心中的怒火。
    卢西安放松的太早,绝地反扑才是野兽的天性。
    屋内一触即发之时,外面两波人马也随即开始枪战。      空气无声地震动,魄压在大厅内回荡,到处弥漫着硝烟与枪声,
    子弹穿透空气,随即诡异地停在空中。
    安苏扎起马尾,十分飒爽利落,身姿如猎豹般迅捷凶猛,黑色的眼睛被奇异的光芒点亮,一头被束缚的兽嗅到了血的味道,即将咬碎禁锢在脖上的镣铐重出牢笼。
    她以守卫者的方式矗立在卢西安的身前,“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离我的爱人远一点,谢谢。”
    ——
    劳拉是最大赢家,卧底与反卧底的人生
    法特是劳拉的人,但疤面其实是安苏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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