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 作者: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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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为师 作者:林不欢

    面带落寞,道:“我何德何能,不过是同我父亲一个姓罢了,却是丝毫没有他的勇武和战功。见到我,有何幸可言。”

    “武帅当初救得我南塘百姓的性命,今时今日武公子却是救了在下的性命。”左鹰道。

    武樱闻言记起那夜对方重伤之时,自己曾给他服过从沈喧那得来的药丸,不想对方竟是记在心上了。

    “当夜……那些人要杀的是你?还是……”武樱谨慎的问道。

    “恐怕不是在下。”左鹰望了一眼钟洋,又望着武樱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那伙人意欲为何,可当夜那些人分明是冲着屏风之后的人而来。”

    武樱闻言眉头微皱,心道那些人想杀的是钟墨?还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麒麟小剧场:

    左鹰:我要跟着武公子。

    小正太:大哥,你要跟着我,也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左鹰:你愿意么?

    大叔:他不愿意!

    左鹰:……

    小正太:师父……好几章没见你了,你终于出现了~~

    大叔:我只是打个酱油,警告姓左的一句,这就走了~~

    小正太:师父~不要走~

    大叔:乖……等着我!

    ☆、黑鹰寨

    武樱心道自己此来南塘并没有什么人得知,况且自己的身份极为隐秘,不应当有什么仇家。难道那伙人想杀钟墨?可钟墨是钟鸣交给自己的,还会有别人知道钟墨的身份么?

    难道钟鸣想下手杀钟墨?

    武樱不觉叹了口气,想到钟鸣与钟墨的样子,两人极为亲厚,应是不可能,更何况钟鸣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怎会有此等心思。

    “武公子无需太过忧心此事,无论对方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小公子,既有忠义堂在此,自是无人敢造次。”钟洋一脸笃定的道。

    对方称呼钟墨小公子,武樱心中暗自计较到,先前自己还当钟墨是忠义堂的小弟子呢。

    “忠义堂……在南塘当真是无惧无忧。”武樱淡淡的道。

    左鹰闻言望向钟洋,对方坦然道:“堂主虽心怀报复,但历来忠义堂涉足的都是正当生意,各门的弟兄们也都是忠勇之辈。无惧无忧虽未必尽然,但寻常的小门小派自是不敢惹到咱们头上。若是名门正派,却又断然不会与咱们有不对付的地方。”

    武樱闻言心下稍安,若对方所言属实,至少忠义堂不会成为玄麒要费心处理的麻烦。

    “今日该说的话,都尽数与公子说了。往后公子若留在忠义堂,在下便跟着公子,若公子另有他处,也烦请公子将在下带走,便是做个杂役也绝无怨言。”左鹰坦然道。

    武樱闻言一惊,忙道:“左大哥言重了,我与你无恩无故,万万当不得你如此承诺。”

    钟洋见状也有些惊讶,道:“原还盼着你能留在金门,罢了,总归你心里高兴,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吧,想来武公子是值得追随之人。”

    “我……尚有自己的事,况且……我不是父亲,并不值得你追随,你勿要将我与他相提并论。”武樱一时有些气结,只觉这左鹰当真是好笑,无端端便要跟着自己,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公子且好生歇息吧,我等先不打扰了。”左鹰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与钟洋一并离开了竹园。

    武樱一个人在院子里立了良久,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同时又有些黯然神伤。他此前从来都不知道武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一路的经历,无论是在北江还是在南塘,总也挥之不去对方的影子。

    从别人的一句“武公子”中,他仿佛看到了武堂曾经的英武和辉煌。若武堂没有卷入厉王之事中,如今想必他依然是一位令敌人闻风丧胆令将士们舍命追随的武家军主帅。

    可惜。

    “樱叔。”钟墨又是一路小跑,依然气喘吁吁。

    武樱收起自己的思绪,望着一脸兴奋的钟墨道:“你怎么一个人,钟鸣呢?”

    “鸣哥每天很多事要忙的,师父不许我跟他玩。”钟墨略带委屈的道。

    武樱若有所思的道:“你师父……是忠义堂的堂主么?”

    “对呀。”钟墨想当然的道。

    “那你父亲是……”武樱疑惑道。

    “父亲……爹爹……不许这么叫,只能叫师父。”钟墨一脸的落寞,却显然早已习惯了,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

    武樱恍然大悟,原来钟墨口中的师父便是忠义堂的堂主。只是好端端的儿子不让叫爹非让叫师父,当真是奇怪的紧。

    “樱叔,你要走么?”钟墨爬上石凳,煞有介事的盘腿坐在上面。

    “嗯。”武樱伸手揉了揉钟墨的小脑袋。

    “你带我一起走吧。”钟墨煞有介事的道。

    武樱闻言一愣,随即想到自己遇到对方时便是在船上,想必钟墨平日里与钟鸣没少往外跑,随即不解道:“你在钟家待得好好的,作何老想着往外跑?江湖险恶,岂是你一个娃娃能应付得了的。”

    “我便知你会不愿意。”钟墨嘟囔道。

    “你有父亲兄长管教,我一个外人怎好私自将你带走呢。”武樱只当对方耍小孩子脾气,笑盈盈的劝道。

    “哎……既是如此,不说也罢。”钟墨小老人的似的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然后跳下石凳一溜烟跑了。

    当夜武樱躺在榻上,心中思绪万千。心道这钟家虽然平静安稳,可自己此番是来寻玄麒的,若自己估错了,对方不会来此,那自己便应早日另作打算。总不好成日赖在这里不走,万一玄麒办完事回了中都,那可怎生是好。

    就在武樱昏昏欲睡之际,却闻院内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火光映入窗内,武樱忙披了衣裳起身。

    “武公子,扰了你的清梦实在抱歉,敢问公子可曾见到过小公子?”说话之人正是那日接了二人回来的钟甫,也就是钟墨口中的甫叔。

    “钟墨?两三个时辰前我倒是见过他。”武樱跨出门,道。

    钟甫闻言一脸黯然,急急的应了一句便欲离开了竹园。武樱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钟甫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怕是被人掳走了。”

    “啊?”武樱闻言一脸讶异,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钟甫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道:“我只是来确认一眼他在不在竹园,如今既是不在,多半是……在下少陪了。”

    武樱望着钟甫的背影急吼吼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不由满腹狐疑。若是钟墨被掳了,作为忠义堂的小公子,无论如何也应该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怎的整个忠义堂都静静的,看不出半点端倪呢。

    可既然钟甫说了,多半没有理由骗自己。如此,他也无心在继续睡,便出了竹园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该在这偌大的忠义堂惊起一些波澜吧。

    可他在园子里晃了半天,也并没有觉察到异样。

    武樱一无所获的回了竹园后,却见院子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那石凳正是钟墨白日里坐过那个。

    “钟鸣?”武樱尚未靠近,便凭对方的身形做出了判断。

    “……”钟鸣抬眼看了看武樱,叹了口气并未说话。

    “钟墨,如何了?”武樱小心翼翼的问道。

    钟鸣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的道:“整个忠义堂都寻不到他的去处,我连他何时出的府都不曾知晓。”

    “或许,是他贪玩,一时忘了回来。”武樱说了个连自己都不能信服的借口,莫说钟墨是个五岁的娃娃,便是个少年,此时天已黑透,哪还有逗留在外的道理。

    “师父接到了黑鹰寨递来的条/子,对方要1000两黄金。”钟鸣道。

    武樱闻言惊讶不已,这黑鹰寨倒真是开口不嫌钱多,1000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纵然忠义堂势力庞大,但终究是做正经生意的。

    “那……”武樱开口想询问钟堂主是否答应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不适合问,这毕竟是钟家的家事。

    “师父差人取了银票去赎人,一个时辰前派去的人被打发了回来。”钟鸣道。

    送了银票却又不要,那何苦要开价,武樱一脸疑惑道:“对方加价了?还是想要现成的金子?”

    “那倒不是,大半夜的现成的也没地儿取去。黑鹰寨回了条/子,说人已经不在了,金子让我们自己留着吧。”钟鸣说完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武樱刚欲答话,却闻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尚未回头,便闻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道:“容我去一趟黑鹰寨,定要讨个说法回来。”

    说话之人正是左鹰,他身后还跟着钟洋。

    “左大哥。”武樱见对方向着自己而来,随开口打了个招呼。

    “在下是来跟武公子交待一声,既然我已许诺要跟着武公子,此等有去无回的差事,总得提前跟公子打个招呼。”左鹰一本正经的道,言语和神态上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武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此时显然不是纠缠左鹰是不是自己的人之时,于是问道:“你要回黑鹰寨?”

    一旁的钟洋道:“左兄来金门之事并未传到黑鹰寨,是以左兄回去,众人也只当是被忠义堂放了回去,或他自行逃了回去,如此不会打草惊蛇。若是派了金门的人去,不但弄不清真相,还可能危及到小公子。”

    武樱闻言点头称是,又不解的问:“何故方才左大哥说是有去无回?”

    左鹰闻言,略一低头道:“黑鹰寨有我诸多弟兄……”

    武樱闻言便明白了,左鹰若是就此不回去,便罢了,日子久了自然便也释怀了。若是回去了,和众弟兄再聚到一起,恐怕再下决心回来便有些为难了。

    “这黑鹰寨……”武樱此刻对那黑鹰寨倒是充满了好奇,对方既与忠义堂为敌,想必应算不得名门正派。况且绑架孩童索要赎金,当真算不得英雄之举。

    可看左鹰那股子念旧的劲儿,倒似是对黑鹰寨颇有感情。

    “武公子且放心,黑鹰寨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聚集之处,但也并非十恶不赦之辈。此番我会与左兄一道前往,定然要找到小公子的下落才肯罢休。”钟洋道。

    武樱略一沉吟,道:“先前黑鹰寨便要劫了钟鸣,此番又掳了钟墨,无非是为了钱财。可对方万万没有银子到手又退回来的道理。”

    众人闻言都各自不语,心知此事确实不太寻常。

    “左大哥,我与你一道去吧。”武樱道:“钟兄亦是金门中人,倒不如我一个外人来的方便。”

    钟洋刚欲出言阻止,钟鸣抢先道:“洋叔,你忘了师父说的么,无他的命令,忠义堂众人不得随意掺和钟墨之事。”

    武樱闻言一头雾水,却见左鹰又道:“武公子既然有心,便随我一道去吧。”

    武樱与左鹰趁着夜色骑马一路向着郊外奔去。

    “武公子对此事可是心有计较?”左鹰问道。

    武樱沉默了半晌,道:“没有。”

    左鹰闻言侧头望了他一眼。

    “为何钟家的小公子丢了,钟府好似并不太重视,整个府上也未见乱象。”武樱不解的问道。

    左鹰道:“钟家的少主人是钟鸣,南塘城人人都知道。黑鹰寨动过几次念头都想抓钟鸣,可是回回都失手。”

    “这么说,钟墨从来都不是黑鹰寨的目标?”武樱问道。

    “整个南塘城知道钟家还有个小公子的也没多少人吧。”左鹰道。

    武樱心道,看起来钟墨在钟家不太受宠,可仔细一想,备受瞩目的钟鸣却成了众矢之的。若钟家的主人当真平庸倒也罢了,可看看钟家的境况便可知,钟家的主人并非庸人。

    如此说来,钟家对钟墨的忽视却成了变相的保护。

    “武公子,到了。”左鹰勒马道。

    两人将马拴在路旁的树上,结伴进了黑鹰寨。虽已夜深,黑鹰寨却依然灯火通明。

    左鹰想来在寨子里极有威望,一路上值夜的看守见了左鹰都没有询问或阻拦。两人径直便到了寨子深处一处最华丽讲究的庭院。

    “还以为你被忠义堂的人剁了呢。”正厅一个人迎出来,阴阳怪气的道。

    “那孩子呢?”左鹰直奔主题道。

    武樱闻言不禁皱眉,心道你这也太直接了吧,不怕对方起疑对我们动手么。

    “杀了。”那人道。

    左鹰闻言眉头一紧,浑身立时冒起一股杀怒气,武樱忙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那人见状打量了武樱半晌,道:“我就觉得今夜的事儿没完,不曾想是你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小白脸。”那人说着仰头打了个呵欠。

    “人被劫走了!”那人没好气的道:“白瞎了我一番功夫,原来还道抓了这小的没什么用,没想到忠义堂那么顺道的就拿了银票来换。”

    武樱闻言看了左鹰一眼,心道原来对方是误打误撞的抓了钟墨,并非有意为之。

    “被谁劫走了?”左鹰冷声问道。

    “不知道。”那人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既是回来了,我便也去睡了。”说着也不再理会两人,伸了个懒腰便走了。

    武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原本只觉得事有蹊跷,还以为此事说不定会和玄麒有关,没想到来却扑了个空,一无所获。

    左鹰立在原地似有些犹豫,最终呼出一口气道:“走吧。”说着便转身向寨子外走去。

    武樱见状忙跟上。

    “喂,你去哪儿”方才那人去而复返,立在两人身后问道。

    武樱只觉身旁的左鹰后背一僵,心道他不会要留下吧。他此番跟着左鹰来,不仅是觉得此事或有蹊跷,少不定和玄麒有关,同时也想着若是自己同行,左鹰应当便不会留在黑鹰寨了。

    左鹰是个忠勇之人,若是加入忠义堂这种名门正派,总比在黑鹰寨这种地方要好吧。总归对方是跟过武堂的人,武樱私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为对方着想的念头。

    “不劳你费心。”左鹰站住脚并没有回头。

    “这黑鹰寨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之地。”那人语气有些微怒。

    左鹰闭了闭眼,看了一眼身旁的武樱,回身道:“若不是你死缠烂打,我早已不会在黑鹰寨继续待了。”

    “你这是何意。”那人怒气冲天的道。

    “你保重。”左鹰半天憋出一句话,转身又欲向外走。

    那人手握着软鞭,隔空甩出,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左鹰的后背,在对方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左鹰既不躲闪也没有停步,继续向外走。那人眼目微红又欲出手,却生生忍住了。

    武樱跟着左鹰向外走,两人都一言不发。武樱心道,怪不得左鹰先前说自己怕是有来无回呢,若非有自己同行,想必左鹰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转身离开吧。

    想到此处,武樱不禁叹了口气。

    “你没事儿吧。”两人上了马回城的途中,左鹰一言不发,武樱忍不住问道。

    “无事。”左鹰道。

    左鹰先前便受了重伤,并未好利索,如今又生生挨了这一鞭,难免面色极为不好看,他却生生忍着,面无表情。

    两人骑马并行,速度极慢,左右也不急着赶路。

    “左大哥,你何苦一定要离开黑鹰寨?”武樱问道。

    左鹰沉默了片刻,道:“打家劫舍的事,不愿再做了。先前也不是没动过离开的念头,只是……总之,早晚也是要走的。”

    武樱闻言不再答话,两人一路慢行,到了钟家时天已微微泛白了。

    左鹰将武樱送回竹园,自己径直回了住处。

    武樱进了竹园,见园内无人,心道众人心可真大,钟墨失踪未果,如今便是连个等消息的人都没有。

    他摸黑进了自己的住处,踢了鞋子,脱了外袍便昏昏沉沉的躺下了,这一夜折腾,可是累的够呛。

    他正欲入睡之际,翻了个身却突然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武樱大惊,睡意全无,正欲出手,却闻一个沉稳沙哑的声音道:“别闹,睡觉。”

    “师父……”武樱又惊又喜,被对方一把揽入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麒麟小剧场:

    小正太:左大哥,你为何要离开黑鹰寨?

    左鹰:你猜~~

    小正太:莫非左大哥嫌那人长得丑?

    左鹰:你说谁丑呢?他哪里丑了?

    小正太:那是为何?

    左鹰:不听话,我行我素,还老管着我,受够了~~

    小正太:哦~~(我往后可不能老管着师父~~)

    ☆、钟墨

    武樱贴着玄麒的胸膛,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睡不着?”玄麒伸手虚抚着对方的眼睛,感觉到对方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扫过自己的掌心。

    “师父……”武樱抓住对方的手,捂到自己的胸口。

    “天快亮了,还能睡一个时辰。”玄麒另一只手绕道对方背后,轻轻拍着对方,直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匀称。

    “樱叔……”武樱被一声脆亮的呼唤吵醒,随即便闻一串欢快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他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衫,却发觉榻上并没有旁人,昨夜亲手将自己哄睡之人此刻已不知去向。

    “樱叔。”钟墨推门而入,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尴尬和歉疚感。

    “哦。”武樱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句,又转头看了一眼榻上,丝毫寻不到那人停留过的痕迹。

    钟墨仰头绕着武樱看了半圈,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

    武樱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钟墨愣怔了片刻,道:“你何时回来的?”

    “昨夜回来的,那时你与鹰叔去了黑鹰寨。”钟墨道。

    “哦。”武樱恍然道:“是黑鹰寨的人将你放回来的?”

    “呃……”钟墨支支吾吾之际,院外传来了钟甫的声音:“公子,你起了么?”

    武樱闻言应了一句,又草草的换了外衫,略微收拾了一番才出去。

    “钟兄。”武樱冲着立在院内一脸凝重的钟甫道。

    “公子,事出紧急,来不及与你细说,你且随我来。”钟甫说罢便引着武樱向外走去,钟墨一路小跑的追在两人身后,也顾不上气喘吁吁。

    到了一处颇为别致的院落,钟甫领着武樱到了正厅,见左鹰亦在那处。钟墨到了院门口,便堪堪忍住了脚步,刚欲回身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师父。”钟墨恭恭敬敬的对那声音的主人行了个礼,遂立在原地拘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轻叹了一声,抬手抚了抚钟墨的脑袋,道:“去松苑寻你鸣哥,莫要再乱跑。”

    “是。”钟墨应道,然后转身有些僵硬的离开了那人的视线。

    “堂主,左鹰和武公子都到了。”钟甫于那人背后低声提醒道。

    那人闻言敛了面上的神色,转身进了正厅。

    “要两位久等了。”钟廷义一脸的从容,丝毫没有了方才在院门口的惆怅与黯然之感。

    “钟堂主。”左鹰拱了拱手,武樱闻言也随着拱了拱手。

    “两位初来钟府,钟某本该好好招待,不曾想却要一而再的麻烦两位,实在是于心有愧。”钟廷义说着向着两人一拱手,言语间满是诚恳之色。

    “钟堂主有话不妨直说。”武樱对对方的话颇有不解,见对方话只说了三分,却又先卖开了人情,不禁有些不悦。

    钟廷义深吸了口气,让了两人坐下,自己却依旧立着,道:“昨夜两位为了墨儿冒险前去黑鹰寨,钟某先在这里谢过了。”

    “钟家无人前去,我同左大哥与那孩子投缘,自然是不放心要去探个究竟。”武樱言语间略带不满,目不斜视的道。

    “墨儿能得两位如此恩情,是他的福缘。”钟廷义面色依旧坦然,并未因武樱的一番奚落而显出任何的尴尬之色。

    武樱轻哼一声道:“我们又未能帮上忙,那孩子也不是我们带回来的,说来说去我二人也未做什么事,钟堂主何必如此客气。”

    “当日若非两位相护,恐怕墨儿早已遭遇毒手……说来说去钟某都欠了两位的人情。”钟廷义道。

    武樱刚欲言语,抬头却见对方面带黯然,遂忍住没有答话。

    “是什么人,要出手害他?”一直沉默的左鹰终于开口问道。

    钟廷义闻言,向对方拱了拱手道:“此事恕钟某……不便相告。此番钟某请了二位来,便是有一事相求。”

    武樱闻言眉头一皱,望了左鹰一眼,对方亦是望向他,两人都未言语,等着钟廷义接下来的话。

    “墨儿不能再留在南塘了,钟某想拜托二位送他离开南塘。”钟廷义道:“墨儿自出生起,我便日日担忧他的安全。钟家的身份在南塘太过惹眼,我生怕他引人注意。便是在府里,我也极少关怀他,更是嘱咐了众人不可太过宠他。”

    “钟鸣也是钟堂主的儿子,他这个少主人可是惹眼的很,钟堂主不怕他惹人注目么?”武樱问道。

    “实不相瞒,忠义堂极尽渲染鸣儿的身份,便是希望旁人都将注意力放到鸣儿身上,如此才可保墨儿周全。”钟廷义叹了口气道。

    武樱闻言略一沉吟,心道对方所言确实不无道理。先前黑鹰寨便处心积虑要抓钟鸣,偶然抓了钟墨也是误打误撞。

    忠义堂毕竟是江湖门派,再加上水路旱路的生意,先前此等事,还不知有多少桩呢。

    “钟鸣不是亲生的?” 左鹰问得倒是直白。

    “鸣儿是在下的亲子。”钟廷义道。

    武樱若有所思的看了钟廷义良久,道:“既是送钟墨出南塘,若是由金门的人护送岂不是更安全?我与左大哥两人之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钟廷义闻言一愣,武樱之意,并未拒绝他的请求。

    “武公子有所不知,钟某为墨儿安排的去处,距南塘甚远。两位都非忠义堂之人,此去带着墨儿想必不会惹什么人怀疑。若是安排忠义堂的人去,未出南塘城,恐怕便会被人盯上。” 钟廷义道。

    “钟堂主,便如此信得过我二人?”武樱问道。

    “钟某若非信任二位,又何苦与二位说此事。”钟廷义道:“此事事关墨儿的性命,也关乎忠义堂的未来,还望二位能好好考虑此事。若墨儿能平安无事,钟某来日愿以身家性命来报二位。”

    武樱闻言不禁满腹狐疑,心道单单钟墨的性命,竟值得对方将身家性命都押上?

    “钟堂主希望我二人将钟墨送往何处?”武樱问道。

    “北江。”钟廷义答道。

    二人一路往竹园走,心里都各自装满了疑问。

    “我既已许愿跟着公子,公子如何决定,我便如何决定。”左鹰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郑重其事的道。

    武樱略一思忖,心中对钟廷义没来由的信任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又看了一眼左鹰,便也明白了几分。一个人可以缘于对方的父辈而由衷的信任,那自是有人可以缘于一个念头而无比信任。

    况且,钟廷义想必当真是别无选择了,因此才会有求于二人。

    “此事容我再想一想吧。”武樱道:“北江路途遥远,你倒还好,身手了得。我若是遇到寻常的对手,还能勉强应付,若是同上回那些杀手一般,恐怕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

    “我拼了命也能护你们周全,公子且放心吧。”左鹰道。

    武樱闻言心中一暖,道:“你的伤,尚未恢复,不宜长途奔波。”

    “我自愈能力比寻常人好,受伤这等事没什么大不了。况且你那日给了我那药丸,效果当真非凡。”左鹰道。

    待两人到了竹园门口,此事也未有个定论,让武樱犹豫的原因太多了。自己尚未找到玄麒,无论如何也不能擅自便接了这差事吧,况且,以自己之力,便是加上了左鹰,他心里也着实没个底。

    另外,忠义堂究竟在玄麒的心中是何种定性,武樱必须先找到答案,否则不能贸然便与忠义堂站在一起。对方信不信任他是一回事,他信不信任对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武樱回了竹园之后,钟墨正在院子里与钟鸣靠在一起晒太阳,见武樱进了院子,钟墨身体没动,却扬起手向两人挥了挥。

    “你二人倒是自在。”武樱不由分说坐到二人对面,也背过身去转向阳光的方向,任由阳光洒满了一脸一脖子。

    “还道日日能如此自在……”钟鸣闭着眼睛,欲言又止。

    武樱心中一滞,心道想必对方已经知道了钟廷义要送走钟墨之事。念及此他不由又有些不忍,也不知钟鸣是否晓得钟廷义拿他当钟墨的挡箭牌一事。

    “墨儿,往后我不能再护着你了,来日就看你自己的了。”钟鸣沉声道。

    武樱心里咯噔一下,登时鼻子有些发酸,原来钟鸣都知道,而且知道的那么心甘情愿。

    “往后,会有人帮你护着他,你便好生护着你自己吧。”武樱道。

    “你答应了?”钟鸣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兴奋道。

    “左右我也无事,你爹应该会付我们银子吧?”武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却还是有些微微的发颤。

    “樱叔答应了什么,要带鸣哥去玩么?”钟墨声音闷闷的道。

    “要带你去玩。”武樱道。

    “鸣哥去么?”钟墨问道。

    “我就不去啦,下回我再去。”钟鸣答道。

    “哦……”钟墨的声音瞬间黯然了。

    “你的鸣哥是大人了,有很多事要做。”武樱道。

    “嗯。”钟墨声音更闷了。

    武樱只觉阳光极暖,似乎要透过肌肤照到人的胸膛里一般。他也不知自己贸然便答应了此事,究竟是好还是坏。

    或许自己在那船舱里之时,就早已注定了和这两个孩子的机缘,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机缘真是半点不由人。

    当初是钟鸣一厢情愿的将钟墨塞给了自己,而后是误打误撞两人都被左鹰擒了,如今他却又要和左鹰一道带着钟墨远走北江。

    当夜武樱睁着眼睛躺了半宿也没等到自己想见的人,于是他迷蒙中觉得那夜或许是自己做的梦。

    次日一早他便与左鹰去回了钟廷义的话。

    为了不惹人注意,三人的行李都只是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三人的衣着也都换上了极为普通的粗布衣裳。钟墨从未穿成过如此朴素,不禁有些新奇不已。

    三人一早从后门乘马车出了钟家,一路到了城北的胡同里,又换了马车继续出了城。未免惹人注意,一早除了钟甫将三人送至门口外,并没有人来送他们,甚至连钟鸣都没有出现过。

    钟墨许是没有睡醒,一路不哭不闹,到了马车上就倚在武樱怀里睡着了。武樱看着怀里的钟墨,不禁心生感慨,也不知这孩子懂多少事,是否知道此行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马车一路出城后继续北行,将近午时钟墨才悠悠醒过来。他独自趴在马车的车窗处,用手挑着窗帘往外看,一言不发。武樱见状也不知对方是知道了真相心中不快,还是旅途劳累觉得无趣,是以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不该出言安慰。

    “樱叔,你见过沙漠么?”钟墨突然放下帘子,煞有介事的问道。

    “不曾。”武樱刚欲回答,却闻在外面赶车的左鹰抢先答道。

    钟墨望着武樱一愣,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又稍微放大了音量问道:“樱叔,那你见过草原么?”

    “见过……”左鹰迟疑了半晌又道:“一大片草地,算得上是草原吧?”

    钟墨思索了片刻,向着武樱问道:“樱叔,你说算么?”

    武樱正皱着眉思索,便闻左鹰又道:“不晓得。”

    武樱抿嘴一笑,道:“我见过大雪。”

    “大雪?”钟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鸣哥只跟我说过,出了南塘城很远的地方有沙漠和草原。大雪是什么样的?”

    “大雪就是,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房子和树都是白的,路也是白的,如果人在外面久了,也会变成白的。”武樱一脸真诚的形容道。

    钟墨一脸神往道:“那咱们去看大雪么?”

    “看大雪,好哇,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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