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月则对那小厮一点头,“我去看看他。”
    还未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草药味儿,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今日看过太医了?”
    “皇上早上就派了一个过来,药都开过了。”小厮恭敬地点头。
    听到晏昭果然把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云浮月不禁微微一笑,然后才推开了门。
    此刻,云临颛睡在榻上,他百无聊赖,正捧着一本杂谈看。
    看到云浮月来了,云临颛笑着想爬起来,却被牵连的伤口疼得吸了一口气。
    看到这一幕,云浮月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姐姐来了,我高兴。”云临颛说着,把手中的杂谈放在一边,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姐,这是你喜欢的碧螺春。”
    “伤好点了吗?”云浮月给云临颛塞过去一杯茶,“你啊……养伤就好好养着,又捧着书看,也不管屋里光这么暗,当心眼睛伤到了。”
    云临颛看到云浮月皱着眉头说这些话,他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要是担心我,就念给我听呗。”
    看到自己弟弟这样子,云浮月本来还想再训两句,但话未出口,最终还是忍不住宠溺地一笑,“行,姐给你念。”
    于是,她坐下来,打开书本,缓缓将杂谈上的故事念出声来。
    云临颛就这样看着云浮月,姐姐现在垂着头看着书本的模样,和年少时候一样……美丽又圣洁,神情虔诚得好像在佛像前焚香诵经一般。
    看姐姐现在眉眼平和,应该是与那晏昭很好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就真的安心了。
    想到这里,云临颛笑了笑,他轻声道:“姐……”
    “嗯?”云浮月听到他叫自己,便放下书,“怎么了?”
    “我现在很喜欢姐夫。”云临颛说着,伸手拉住云浮月,“所以……姐姐不要随便怀疑姐夫了。至于王贺……或许他只是为了自己才偷袭于我的呢?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姐夫让人去追王贺了,结果那人早跑了,所以啊,姐姐你看,这多像阴谋。”
    “唉……”云浮月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叹口气,“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毕竟,你们关系一向不和。不过没事的,若不是他做的,那……我会给你姐夫认错的。”
    云临颛听到这话便点了点头,“我也去!还有姐上次让我给姐夫找的那株草药,我专门带上请罪。”
    “你?伤没好之前,哪也不许去。”云浮月瞪他一眼,然后又心疼地想凑过来看看伤口,“究竟怎么样了?我看看。”
    不过,还不等她过去,突然,门被谁打开了。
    “快走!”来人是容如玠,他面色冷厉,“云清远的人快来了,赶紧走!”
    “什么?”云浮月大惊,“可是越坤他这样——”
    “姐!你走!别管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云临颛也是大惊失色,但他很快收敛容色,冷静道:“珩之,快把我姐带走,不用管我!”
    容如玠看了云临颛一眼,然后他点了点头,“好!”
    但是这话音还未落,突然,屋外传来一道声音,“可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听到这声音,屋内三人都是一怔,“云、云清远?!”
    “怎么如此没大没小,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父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唉抱歉仙女们,我还从没这么短小过……其实我今天7点就开始写了,是准备要写完的,结果身体突然不行了,气死我了呜呜呜,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吹到风了吧,反正当时的场面有些吓人……我强撑着写了这么多,然后现在被我爸我妈赶进被窝了,那么正式滴大结局就是明天了哈!
    换季了哦,各位小天使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像我这样!吹风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68章
    “来不及了。”容如玠的面色苍白的可怕, 他沉下声音道:“没想到云清远来得如此之快。现在……越坤,你护住浮月,我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云浮月不由得一个激灵, 这绝对不行!父亲穷凶极恶,又怎么会放过容如玠呢?!情急之下, 她赶紧抓住容如玠的衣袖,“别去!父亲他也不会放过你的!还是让我去, 我去了, 想办法把你们两个都保下来,毕竟父亲真心想杀的,只我一个人而已。”
    “不行。”容如玠冷静地拒绝道:“若是……罢了, 越坤你拖一拖, 我那边已经找人知会晏庭欢了, 他一定会回来救浮月。”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晏昭一定会多带人马过来相助。于是, 三人点了点头, 也就在此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人果然是云清远,半年未见,他看起来还是那般儒雅翩翩, 一点也不像一个乱臣贼子。云浮月注视着云清远的面容,只觉得陌生无比,这个人……是她的父亲么?
    那人走进来坐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坤儿、音音……见到为父, 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爹。”云临颛率先出声,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儿子没有收到消息。”
    “你和你好姐姐早就站在一起了,为父又怎么敢给你发信呢?”云清远说着,冷冷一笑,“你两可真是亲姐弟啊。”
    语罢,他终于看向了云浮月,“看看我这吃里扒外的女儿吧,依旧是这么明艳动人啊。果然,音音不愧是大梁第一美人。只不过——你可是为父从小教育过来的,如今……还真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唉,你说,这让为父如何甘心呢?”
    听到“便宜”二字,云临颛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父亲把姐姐说得好像是个物件,但还不等他开口,云浮月便平静地回应道:“我感激父亲养育之恩,但是父亲心中也很清楚,我对于您而言,不过是成就宏图霸业的工具而已,既然没有父女亲情,那么,父亲丢失的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何必不甘心呢。”
    说话的女子此刻眼中全然不见一丝畏惧,她坐的笔直,双目清亮,直视着云清远。
    “呵!”云清远看着她,冷笑出声,“看看我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没想到是个白眼狼啊。如此看来……晏昭那小子对你不错么?既是这样,那么为父等会也送你上路,让你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云浮月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便垂下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榻上的云临颛却气坏了,他不顾伤口还在流血就直接坐了起来,还一把捏住云浮月的手,双目怒视着云清远,“不、我不能让爹杀了姐姐!”
    他说罢,身侧的容如玠也冷笑,“云大人实在不必如此毒辣,毕竟她还是你的女儿,到底也该有一点亲情在吧?不然……云大人还如何算得上是一个人呢?”
    看到屋内其他人都护着云浮月,云清远忍不住酣畅淋漓的哈哈大笑,等他笑够了,便摸着胡须缓声道:“浮月可是,真有本事啊,你看看,没了父亲护你,便又出来这么多人护着……真是个祸水。”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恶毒地冷笑,“你也该知道,容如玠年幼时和你有过婚约吧,怎样?现在看看,浮月是喜欢晏昭多一些,还是觉得这个容如玠也不错?”
    “什么?”云浮月并不知道这事,听到云清远如此说,她忍不住看向容如玠,但她仅仅看了一眼便又转回脸来,“父亲何必胡言乱语呢?您若是想杀了浮月,动手就是了,没必要再侮辱我与容公子。”
    “你还以为是我骗你?”云清远哈哈大笑,“为父可没有骗你,要不是容如玠母亲死了,说不准你现在就是容如玠的人了呢。这么说来的话,一会儿,也得送珩之和你一同上路啊。”
    他话音未落,门就再一次被人打开了。
    “舅父说够了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云清远。晏昭眉目淡淡,他独身一人走了进来,声音平静又冷漠,“既然舅父千里迢迢来了,为何不知会庭欢一声呢?真是见外得很哪。”
    看到晏昭一个人,云浮月紧张起来,“表弟,你怎么来了?”她原本还以为表弟会派些人过来,不会自己涉险……毕竟,云清远是真的想杀了表弟!
    而如今,表弟不仅来了,竟然还是独身一人来的!要知道,云府外现在黑压压一片皆是云清远的人,表弟这个时候一个人来这里,无异于送死!
    不行,她不能再看到表弟死在父亲剑下!于是,云浮月猛地站起来,把晏昭挡在身后,“父亲若有什么怨怼,对着我来就是,不必迁怒于表弟。”
    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棋子如今一心向着别人,云清远脸色沉了沉,“浮月说什么呢?我来此,肯定还是为了杀了晏昭啊,至于你死不死……也得晏昭死了之后,再做打算。”
    “父亲实在不必再浪费功夫做什么打算了,父亲该知道,自己如此做,是不会得人心的。”云浮月看着云清远,神色似乎带着一丝悲哀,“杀了表弟,然后再杀了我……父亲是这样打算的吧?可是后面呢?这沾了血的王位……父亲觉得,弟弟会坐吗?一切一直不过是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会么?”云清远似乎胸有成竹,他淡淡反问着看向云临颛,“坤儿会对天下无意?”
    云临颛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冷笑着回答,“父亲太不了解我了,我向来无意。”
    这个回答显然让云清远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沉沉注视着云临颛,“坤儿,现在不想坐不代表以后不想坐,要知道,没有人能抵得住权利的诱惑。”
    说到这里,云清远又了然一笑,“或许,等你实实在在掌了权,便能明白了……更何况,就算你现在不愿坐皇位又能怎么样?等时候到了,你表兄死了,我成了皇上,坤儿作为唯一的太子,你若不做、岂能由你?”
    听到这话,云临颛只觉得云清远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顿时,他的心中弥漫起一股悲哀。
    顿了顿,云临颛继续摇了摇头,“什么权利?我从来不稀罕。我只是希望云家能像一个家,我希望父亲慈爱,希望姐姐康乐,如此而已罢了。”
    容如玠也冷笑,“你也能是越坤的父亲。可是你还不如我懂他,越坤从小所求,都不过一个家罢了,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便瞬间都看向云清远,且都对他怒目而视。
    众人皆觉得云清远这个人,真可谓是可恶至极!
    此刻,敌对的情形看起来界限分明,一方是云清远,一方便是屋内其余几人。
    看到自己的儿子也陌生地注视着他,云清远怒不可遏,“果然都是白眼狼!和你姐姐一个样!老夫苦心经营这么久,真没想到会教育出你们两个这样不成器的东西!简直丢云家的人!”
    白眼狼么……听到这话,晏昭不禁眯了眯眼,虽然他也曾说过表姐类似的话,但是现在听到别人这样说她……
    他这心头,不由得就涌上了一股怒意……
    云浮月是他的人啊……既然是他的人,如今,又怎能被人如此折辱?!
    于是,晏昭神情不善地看向云清远,“表姐已是我晏昭的人了,朕,不喜欢舅父在朕眼前头,数落表姐的不是。”
    “哈哈,是吗?”云清远听到这话,恶狠狠看向晏昭,“那么……你们就一起上路吧。毕竟叙旧久了,也是无趣,就来个人——了断这一切吧。”
    语罢,云清远从腰间拿过一把长剑。
    看清了这把剑的模样,云浮月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是了、还是那把剑!看到这一幕,云浮月想起上世许多事情,表弟胸口被贯穿的一幕,还有自己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液——
    不!重来一世,她绝不要重蹈覆辙!
    她这么想着,不由得浑身战栗,突然,自己冰凉的手腕好像被谁握住了。
    是晏昭,他握着她的手腕,眼睛却看向云清远,神情戏谑,“舅父为何觉得,结束这一切的,是你而不是朕呢?”
    “哼!”云清远一脸不屑,“如今大军包围在此处,陛下又不能化蝶飞出,如何了结?!”
    说着,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笑了笑,“说来……陛下也是个情种,我让你一个人来救云浮月,你还真的来了?哈哈,浮月不愧是老夫精心雕琢出来的,竟能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说到这里,他又满足地笑了笑,“庭欢,舅舅给你的已经够多了,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晏昭感受到云浮月浑身都在颤抖,他眸色沉了沉,表姐的父亲居然是这么个东西,那么表姐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这么想着,他拉住了身旁女子的手,然后,晏昭也对着云清远笑了笑,“舅父给过朕的是不少,但是——真算得上是称心如意的,不过一个云浮月罢了。既然,她是舅父特意送给朕的,那么……朕自然会保护好。”说着,他冷声道:“陈瑞安!”
    很快,屋外就有人高声回应道:“臣在!”
    听到这一声,云清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盯着晏昭看了半晌,似乎想看出什么来,紧接着,云清远又打开房间的门,往外看去。
    不过很快,他又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一个陈瑞安?晏昭,你这是看不起谁?”
    “谁说只有一个陈瑞安?”晏昭懒洋洋反问着,然后他拍了拍手,“都出来味甜吧,迎接一下久未谋面的云大人。”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不禁皆往出看去,只见那一瞬间,许多精壮的士兵都从墙上翻跳下来,顿时,身着红色铠甲的人,与云清远的人都站在云府里,两队人马黑红分明,从人数上看势均力敌。
    “舅父只让庭欢一人进正门,庭欢便只能委屈他们潜伏在外了。”晏昭说着,拉着云浮月的手用了用力,把云浮月扯进自己怀中,然后,他垂眼轻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表姐现在,看戏就是了……而且,朕知道表姐不喜欢那些酷刑,今日便未带那些有趣的玩意来,故此……表姐大可放心看。”
    云浮月本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此时却突然撞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于是,云浮月不禁仰头看向那人。
    此刻,她满脑子还是上一世晏昭浑身是血的模样……缓缓的,云浮月伸出手抚上了晏昭的脸,“表弟……”
    看到怀中女子双眸中的泪水,晏昭顿了顿,然后便用温凉的手指为她擦拭,“哭什么,朕在这里,便没人伤得到你。”
    那头容如玠看到这一幕,别过头去微微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中似乎是有着几分落寞……
    但是,现在看到晏昭对她很好,自己真的安心了许多,他说不清自己对云浮月是什么感觉,不过只要看到晏昭对她好,便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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