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了半天,她还真的想到一个人:“这样吧,我认识一个人,他叫邓东崖,现在在咱们商务部工作,你们可以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想到办法。”
    邓东崖,宋青山从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印象中商务部确实有这号人物。
    他听沈三强说过,邓东崖跟韩明一样,也属于上面重点培养的人物,当然,也属于特别能干的那种。
    商务部是直接管外贸的,你如果要推行一个外贸法案,还非商务部不可。
    当然,三个人匆匆见了一面也就分开了。
    上了楼,宋青山当即给邓东崖打电话,又把红星厂的案子讲了一遍。
    在他想象中,邓东崖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理解这么一个小小的案例,将来会对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没想到电话里,邓东崖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因为这个案子,尽快出台《反垄断法》,否则的话全国有上百家冷饮企业得就此关门,是不是?”
    宋青山肯定的答:“是。而且不止冷饮行业,冷饮的市场份额虽然大,但对国家造成的影响和损失并不大,大的是军工类企业、大型制造业,如果一旦被外资垄断,我们的品牌在国际市场上将永远都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我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推动《反垄断法》的诞生,不过你有专业方面的书籍推荐我吗?”邓东崖在电话里说。
    宋青山看了一眼这段时间给自己几乎磨卷边儿了的《美国反托拉斯手册》法案的书名给报过去了。
    当然,不得不说陈丽娜风风火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解决起问题来,太他妈的行之有效了,一找,就能找到最准的人。
    邓东崖收了电话,立刻通知大秘,去找所有相关于反垄断的,全世界的法律类书籍,以及大型诉讼案的案例。
    红星厂只是个小小的鼠窝,但养鼠成患,就会祸及千里,邓东崖身为上海复旦毕业的高材生,比宋青山更知道垄断的可怕性,他着手的,就去办这事儿了。
    这事儿就跟赶巧似的,宋西岭自打结婚以来没见过公婆的沈星原,就在乌市生孩子呢,据说早就该生的,但是等了一周了,还没生出来。
    俩口子见完陈丽娜,当然还得立即驱车赶往医院。
    “已经42周了吧宋西岭,我怀的怕不是个哪吒吧。”坐在病床上,愁怅的沈星原气喘嘘嘘的拍着肚子说。
    在边疆一年多,不止宋西岭马瘦毛长,沈星原也不好过,毕竟怀孕,胖了,也臃肿了,只有那张圆圆的脸蛋还是像原来一样圆,笑起来还是那么的明媚。
    宋西岭说:“准备确的是42周零2天。”
    这俩口连孩子是哪一天有的都知道,因为他们为了准备一个小宝宝的诞生,可是做了很多功课。
    宋西岭每天健身,早起早睡,沈星原天天大鱼大肉的滋补,俩人专门找排卵的一天,兴奋而忐忑的结成革命友谊,就为这个小崽子的光临。
    怀孕的时候就更厉害了,现在因为堕胎事件频发,以及女胎被堕频繁的缘故,医院是不允许在生之前透露孩子性别的。
    但是,宋西岭的厉害之处就在这儿,他跟沈星原一起进去照b超,居然通过电子屏幕上的波纹是条纹还是竖纹,就分辩出来,沈星原怀的是个儿子。
    于是俩人又专门买了很多男孩子穿的衣服,就连胎教,都是宋西岭围着沈星原的肚皮讲物理和化学,以及分反应。
    据说儿子一般都生的早,但是这个熊孩子在他妈肚子里都呆了整整42周了,就是不出来。
    “哪吒诶,你赶紧出来吧,可急死你妈了。”沈星原拍着肚皮说。
    着急啊,宋西岭的工作还十万火急呢,这边孩子迟迟不出来。
    “哎呀,我的肚子好像疼了一下。”沈星原突然说。
    宋西岭立刻条件反射就站起来了:“不是谎报军情吧,咱俩谎报了太多次军情,我怕医生要生气。”
    “这回是真疼,估计也是真生,赶紧去叫医生。”沈星原拍着肚皮说:“哪吒总算要出来了,赶紧。”
    要生的疼痛,她这会儿才算是理解了,不但疼,肝子还在不停的翻滚呢。
    宋西岭个向来慢腾腾的孩子总算快了一回,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出门了,心说乖乖诶,可赶紧生出来吧,我还得回去工作呢。
    但事实上,波折远不止于此。
    苏向晚和宋青山才出了宾馆要找个车上医院,就给气喘嘘嘘赶来的几个公安给拦住了。
    “绑匪有消息了。”公安说。
    “这么快?”宋青山下意识的反应:“他们其中应该有一个一直在跟踪我们吧?”
    “不管这些,其中一个绑匪自报家门,说自己叫陈光荣,现在在自治区人民医院的住部大楼,他要求跟你们对话。”公安又说。
    巧不巧,宋西岭就在那儿生孩子呢。
    陈光荣这孩子究竟想干嘛啊他。
    这可是自治区,对治安要求最严格的地方,他非得在这儿闹事儿吗?
    那传出去影响得有多坏?
    第230章 宋西岭
    区医院的锅炉房,高耸的烟囱正对着住院部的产科。
    真是没想到,曾经又瘦又怂的宋西岭居然也能娶到妻子,妻子还能给他生孩子。再想想小时候自己在那座假山上是怎么压着打宋西岭兄弟的,陈光荣的胸头就溢着苦辣酸甜。
    曾经的宋西岭和韩谷东,他最瞧不起的人啊,但现在人家一个个混的都比他好。而他呢,惶惶如丧家之犬。
    “光荣,都这样儿了,咱们杀了这个外国人,然后把他扔到边界上,外交冲突就起来了。”狂热的好战分子金石说。
    陈光荣是和平年代长起来的孩子,对于战争没有太多兴趣:“闭嘴,老山前线战争还没结束,正在大裁军,你还想打仗,你就是个疯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金石说。
    这俩曾经都是军人,一起参于绑架,但目标不同。金石是想谋个天翻地覆,陈光荣却只想挽回自己的名誉损失,让自己能在秦州城里重新做人。
    红星厂的经理,是他俩个兄弟换来的,他本来可以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成为一个有钱人,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全光荣大院的人在唾唾沫,郭梅还会在家里不停说:“看吧,我就知道光荣永远没出息。”
    那个枷锁锁在他身上,永远都别想挣脱。
    “公安都说了,我苏阿姨能打赢官司。”陈光荣回头说:“只要她亲口跟我说官司能打赢,咱们就不是秦州的罪人,砍阿德里安一条胳膊,然后放了他,罪名我全背,我去座牢,你走你的。”
    阿德里安嘴里堵着臭袜子,但是不可遏制的就笑了起来。
    金石对于官司是赢是输,比陈光荣清楚得多,对着阿德里安的脑袋敲了两煤铲,一扯扯了阿德里安嘴里的袜子:“你说,官司可能赢吗,红星厂还能不能回得来?”
    “国际投资公司的合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抱歉。”阿德里安只有嘴能动,当然极力的想证明自己:“钱不是问题,十万法郎够吗,要够,我马上给你我的瑞士账户,瑞士账户受法律保护,你们会非常干净的拿到钱。”
    啪一下,臭袜子又塞进阿德里安的嘴里了。
    金石指着陈光荣的鼻子说:“公安和苏向晚都是在麻痹你,想要打赢官司绝没可能,你已经是光荣大院的败类,郭梅最没出息的儿子了,咱们杀了他,好吗?”
    真要杀人吗?
    铁锹就可以,甚至于,只要把阿德里安从锅炉房这高大的烟囱上扔下去,这场对于陈光荣来说足以叫他铭记于心的屈辱事件就算结束了。
    但他终归还有一线希望。
    哪怕只是公安的转述,苏向晚他是了解的,只读过二年级的女人,可是她在清水县办过养猪厂,在秦州一手成立了红星厂,又还跟国内最大的企业竞争过乳品公司。
    她在陈光荣的眼中,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人。
    小时候陈光荣最羡慕的,就是韩谷东每天手里不重样的大花卷、大馒头、大包子、还有玉米面鳖鳖,荞面鳖鳖,豆子面谷垛。每次打架,谷东嘴里都是填的满满的,往外喷着跟他吵,他只有饿瘪的肚皮,和家里永远不是馊就是咸的饭菜。
    他是相信苏向晚的,所以,他不让金石造命案。
    就在陈光荣盯着烟囱底下的时候,突然,他就见一辆警车进了门,片刻,苏向晚从上面下来了。
    “不会真在医院吧,我儿媳今天生孩子。”苏向晚说。
    这儿守的公安比较多,而且自治区几乎所有有头面的人都来了。
    为首的苏向晚并不认识,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听说是这儿的一把手,自治区的书记。
    连宋青山都没理,书记一把握上苏向晚的手说:“您真是秦州的妇联主席?”胳膊上力气很大,摇的苏向晚差点没脱臼。
    ……
    “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能力,而是您实在太年青,也太漂亮了。”看得出来这儿的书记也是一个很内敛的人,夸了苏向晚一句,脸都红了。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陈光荣听说你能打赢官司,他说,让您用喇叭把您想打官司的具体步骤在这医院里广播一遍,他要确定您会赢,他才能放人。”书记说。
    书记不比别人,早已经忽略了宋青山那个人了,一直握着苏向晚的手,大概上下信息不对称,还挺乐观的:“所以,咱们打赢这个小官司没问题吧。”
    事情逼到节骨眼儿上了。
    陈光荣只要能打赢官司,而苏向晚敢肯定的是,这个官司不可能打赢。
    “官司不可能打赢,咱们大概得另想法子。”苏向晚说。
    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就连电视台的摄像机,报社的记者呼啦啦的涌来了,还有人安排了鲜花,要送给苏向晚,啪啪啪,周围全是拍照声。
    随着苏向晚一句官司不可能赢,照相的人也停了,公安厅长的脸色孔变了,书记更是目瞪口呆:“苏主席,没这么开玩笑的,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都在,还有些国外的记者,要不是咱们国家拦着早进来了,你这时候说官司打不下来,陈光荣要撕票的。要不,咱们先瞒着陈光荣,把人救下来再说?”
    “事实就是打不赢,哪怕你请来国际律师也不可能打赢,因为合同就是个死胡同,陈光荣可是老牌的高中生,他现在需要的是整个官司的预估过程,我要抱着大喇叭在哪儿讲瞎话,他只会更快的撕票。”苏向晚说。
    时间滴滴哒哒的过着,苏向晚现在是这群人的焦点,虽然公安们一再阻止,还是有人不停的冲她拍着照片。
    这大概是全国最年青,也最漂亮的妇联主席了。
    当然,一个国际友人的安危,今天也得由她来处理。
    但是,情况就是这么急转直下了。
    官司没可能打赢,一旦阿德里安那个王八蛋被撕票,站在这儿的所有人,都要把脸丢到国际上去。
    “能找到陈光荣和金石究竟在哪儿吗?找狙击手吧。”书记揩着脸上的汗说:“国际友人必须不能有事,这是死命令。”
    公安厅长接到命令,当然是部署工作去了。
    但是绑匪在哪儿,没有线索,人质在哪儿就更加不确定了。
    因为两个绑匪不可能都在一起,不要赎金的绑架案,他们很轻松,只需要一个结果,就能确定是杀人还是行凶,但是公安破案的难度却大的不是一般。
    就在住院部的六楼。
    宋西岭终于找来医生了,然后仔细的把帘子拉好,等医生给沈星原查看宫口呢。
    “这宫口开的挺快的呀,已经三指啦,加油。”医生说。
    “还不能生啊,医生,你能不能让他早点出来?”沈星源捂着肚子说:“疼!”
    “这才叫什么疼,蚊了挠?放心吧,疼还在后头呢。”医生什么风浪没见过,摘了手套又摘了口罩:“放心吧,宫口开的很顺利,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
    好吧,俩口子只能继续等。
    宋西岭打开了他的书,沈星源捡起了她的耗牛肉干,俩口子一起坐在床上,只要沈星原叫一声疼,宋西岭就会赶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掐我一下,你就把疼还给我了。”
    沈星原哪舍得掐宋西岭呀,脾气好,工作认真,没有花花肠子,还体贴妻子,结了婚才知道他的好呢。
    她一口咬过去,却也只是亲了一下宋西岭的耳朵:“不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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