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自检查检查。”

    “不用了”三个字冲到萧纵喉咙里刚要吐出来,外间适时传来一道高声禀告:“皇上,寝房四周已部署完毕,末将前来复命。”是程善安排了随驾禁卫的轮值,回命来了。

    秦王听到那洪亮的一嗓子,眉头顿时一皱,萧纵回了声“甚好”,一甩衣袖绕过了屏风,往外间去。

    秦王没多久也悠悠慢步,从里间踱出来,瞥了一眼直挺挺杵在萧纵身边的禁卫统领,对正坐着喝茶的萧纵道:“皇上一路劳累,臣已吩咐浴间恭候圣驾,皇上沐浴之后小憩片刻吧。”果断干脆地终于从萧纵眼前消失了。

    秦王走了之后,程善立刻向萧纵请命,说这处院落尤其是萧纵住的这间房,需得好好盘查一遍。院落的其他地方可以稍作延迟,禁卫巡逻的时候不动声色探查即可,但此间寝房耽误不得。

    萧纵应允了。他坐在外间小桌边,端着茶杯,看程善唤进来几个禁卫,就从外间的门槛开始,墙面,窗户,桌椅,地面,盆栽后面,犄角旮旯里一一搜查,就连摆在物架上的花瓶也要左右转一转,看是不是能在哪面墙上转出个暗门或者某块地砖上豁出个地洞来。

    萧纵静坐着,任由侍卫忙碌。实则,他这一行,从上到下一千人多一个,在铁桶一样的利城铁桶一样的秦王府里,本来什么部署戒备都是空的,还如临大敌一样较真,未免可笑。但,房间里检查一遍,还是……有必要的。

    禁卫们查过外间进到里间,萧纵搁了茶杯踱到廊里。

    廊外小园翠竹青青,松柏苍碧,西北地域苦寒,娇贵花木不易养活,园中除了一片青绿,便只有墙角几株白茶吐蕊。院落不同寻常,没有四面都围合起来,萧纵的对面,小园的另一侧,是开敞的,园子尽头青石板铺出一片平台,边沿修着扶栏,在那开敞之外正是陇西高阔的天与地。

    萧纵在廊间远望,果然如秦王所说,视野极佳,天开地阔,碧空黄沙,景致确好。

    从秦王城外迎驾到现在不足半日,秦王待他的态度大致算得上恭敬,未有要挟之举,尚且可称之为顺从,太过……出格的举动也算……没有。但是,这种恭敬顺从出自那番心思,是吃定了他已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好整以暇做出来的,还是那个男人根本是打着仗势戏弄他的算盘,玩一玩猫和老鼠的戏码,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萧纵觉得这个兼而有之的可能十之八九,毕竟那个男人既狡猾又恶劣。

    对自己的处境,萧纵是十分清楚的,秦王盘算哪种心思,他不敢断十成十,但有些事情他却也不需要装傻。

    他现在就是块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块自动躺到砧板上的肉。

    入秦王辖地至今已经有七八日,州界上大军压着还是压着,秦王既没有进也看不出退的打算,似乎也没有扣他为质的迹象,究竟是盘算如何,他仍然没个实准。

    看着远处天际,萧纵暗暗叹了口气,可能是他太心急了。

    站在廊中不久,程善等搜查寝房完毕,出来回禀,并无不妥。

    萧纵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在外间坐了坐,喝过一盏茶,觉得确实是累极了,起身正待去浴间沐浴,回来上榻躺片刻,秦王又来了。

    秦王拿来一件绒袍,洗浴之后睡觉穿的,不知是哪个物类身上的毛缝制,光滑柔软且看似十分贴身,绒袍玄黑色,只袖口袍摆领口处镶着白纹瑞兽图边儿。

    秦王放下睡袍之后,向萧纵说了说他今日到晚上待办的行程事宜,什么时辰巡营,处理公文,可能会出城打个小猎等等。

    “秦王不必事无巨细一一向朕禀告,秦地诸事秦王照旧处理便是。”萧纵听完详详细细一通,微微皱眉,有些莫名。

    秦王站在他几步开外,背起手,飞挑如鬓的眼眯了眯,看着萧纵片刻,道:“臣想了想,还是要的,臣想把行程告之皇上,皇上可能会安生些。”

    萧纵仍然不太明所以。

    秦王转眼略是环顾四周,最后还将目光定在萧纵身上,似笑非笑:“不管浴间还是卧房,都没有暗门暗孔,皇上尽管放心沐浴歇息,晚上臣为皇上设了宴席,到时再来恭请圣驾。”转过身,跨出两步又转回头来,“臣对偷窥向来兴致不大,要看,也是光明正大地看。”

    萧纵看着秦王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揉了揉额。

    沐浴之后上榻休息,萧纵一直睡到了天黑,秦王来请他赴宴时,他还睡着。

    筵席设在秦王府前府正厅之中,秦王帐下文士济济,战将如云,一波将领领兵在外,陪席的武官也还是压压一片。萧纵在上首,他面前桌上摆着一只油晃晃烤全幼鹿,侍者片下鹿肚子上据说是肥瘦适度肉质最为鲜美的部分,他尝了几片,香是香,但满嘴冒油,喝了几口酒,后劲十足,赏着大厅中舞姬扭得浑身颤抖的歌舞,撑到了散席。

    他本来就是没有睡足被叫起来,宴会上一番闹腾,喝了些酒之后脑袋更加迷沉,回到寝房,洗漱一番爬上床,沾了枕头很快又睡着了。

    这一觉萧纵睡得十分舒服,夜里的秦王府确实有点冷,所幸床榻上铺的那层黑貂皮和盖在身上的雪貂皮虽然不及被子厚,却异常保暖,而且十分柔软,又轻巧没什么分量,身上的袍子也十分贴身,萧纵在一片暖融融中放松了全身睡得难得的沉。连日赶路疲劳积压,喝了点酒之后又有些熏熏,加之他从入了陇西高原就一直不大舒服,临行前太医院配了几种药丸给他做预防,但不时的还是会觉得头晕胸闷,如此种种,加一床暖被窝,称帝之后萧纵第一次睡了回自然醒。

    迷糊糊睁眼,周身笼着一片暖意,萧纵微微动了动身,合上眼打算再眠片刻,迷糊中却感觉有什么在衣襟里腰腹处一搭一搭地抚摸,下意识伸过手去,貌似抓住一条胳膊。

    胳膊?

    萧纵顿时睁眼,醒了七八分,立刻感觉到后背靠着的触感温热结实,紧贴着他缓缓起伏,低沉的呼吸声吹在耳边一下比一下来的扎耳。

    萧纵最后那两三分朦胧睡意也彻底给打飞了。迟疑了一下,缓缓扭头,对上一双琥珀色闪着些许谑意的狭长眼眸。

    秦王手肘半撑着身,宽厚的胸膛衣襟半拉,露出铜色饱满的肌理,一派悠然又理所当然侧身躺靠在他旁边。

    “醒了?快中午了,皇上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兴许是在床上,秦王的声音低醇中透出几分别样的懒。他散着发,凌乱缠绕肩膀胸前的发丝,又张扬出几分狂放不羁。低头垂目,目光灼灼。

    萧纵眼光微微下移,雪貂毛毯下裹着他和秦王两具身体,搭在腰腹上的手仍然伸在袍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萧纵缓缓撑起身,拎开秦王的手臂,那袭玄色镶白纹边的袍子在自己身上有些松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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