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据很高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谢琅见他这么乖也高兴。
    次日上午,屋顶上的雪没了,谢琅和五个仆人把烟囱收拾好,谢琅就拿着抹布擦石板。
    下午,谢琅趁着俩小孩睡午觉的时候,从江山图里放出几百斤煤,用煤烧炕。
    谢琅见过炕,也用过炕,他觉得他能做好,然而,并没有,漏气。
    窗户和门关上,人躺在屋里一定会中毒,谢琅摆弄将近一个时辰才把炕弄好。
    炕好了,谢琅才发现不对,小七和小刘据还在睡。
    谢琅推开门,听到小七和小刘据在聊天,估摸着他俩嫌冷,谢琅就退出去,拿一条旧被褥放在炕上面。
    被褥热乎了,谢琅才去喊他俩去试试炕。
    小七不敢,怕变成小七肉干,“三爷,让猴哥试试?”
    “我问过猴哥,猴哥说它想给你一爪子。”谢琅一本正经道。
    小七撇撇嘴,“据儿,你敢吗?”
    小刘据相信谢琅,“敢啊。小七不敢吗?”
    “我,我也敢。”小七很担心,“三爷——”
    谢琅皱眉,“上去之前你不会先用手摸一下?”
    “对哦,我都忘了。”小七进去摸摸被褥不甚烫,就冲小刘据招手,“快来。”
    小刘据学小七伸出小手摸一下就缩回来,“不烫。”
    “以后你们白天在这里,晚上回屋睡。”谢琅跟进去说。
    小七:“晚上不可以睡这里?”
    “我担心太热烫伤皮肤。这底下烧的不是木炭,是石涅。石涅有一股怪味,那种味有毒,晚上关上门,气关在屋里,人会睡死过去的。”谢琅道。
    小七很好奇,“石涅是什么?”
    “这种东西。”谢琅打开放在门边的袋子,“和木炭很像,又称煤炭。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不如木炭易着,所以人们都不爱用。但这东西可以烧很久,我放一铲子进去,半天都不用添柴。”
    小七:“我们做饭可以用这个吗?”
    “你把这个点着,我饭都做好了。”谢琅道。
    小七好失望,正想说什么,听到咕噜一声,循声看去,小刘据捂着肚子。小七乐了,“你饿了?”
    小刘据很是不好意思,“三叔,我不饿。”
    “该做饭了。”谢琅笑道,“再吃一顿鱼,明日就吃肉。”
    小刘据拉住谢琅的手,“我给三叔烧火。”
    谢琅打算把剩下那条鱼炖了,再用铁锅炒个青菜,小刘据要烧火想,谢琅也没阻止。
    小刘据烧火炖鱼,小七烧铁锅。谢琅把青菜炒好盛出来,就把剩馒头切成薄片倒锅里炒。
    饭菜出锅,谢琅让两小孩去对面。
    谢琅把方几放炕上,把饭菜端过去,一大两小就坐在炕上吃饭。
    小七一碗汤下肚,身上出汗了。小七不敢信,伸手摸摸,不是错觉,“三爷,这屋里比灶房里还暖和。”
    “当然。你三爷忙了好几天,不暖和就白忙活了。”谢琅给他盛一碗鱼肉,“这个吃完。据儿,吃肉,别吃炊饼了。”
    小刘据道:“可是我喜欢啊。”
    “吃鱼长得高。”谢琅道。
    小刘据抬手掰掉一半放盘子里。
    谢琅忍着笑说,“据儿,你母亲今日没使人来接你吧?”
    “没有。为什么啊?三叔。”
    谢琅:“你母亲故意吓唬你,和你父亲要立你二弟为太子差不多。你不用太听你父皇和母后的话。”
    “母后说,不听话父皇就不喜欢我了。”小刘据忍不住往上林苑方向看一眼,“我想父皇喜欢我。”
    谢琅笑道,“听三叔的没错。有一点你要记住,父皇的话可以不听,小人的话也不能听。”
    “我知道,小人都是坏人。”小刘据道。
    谢琅摇了摇头,“小人是对别人坏,对你好。你说一他们不敢说二。你说鸡是鸭,他们也会跟着你说鸡是鸭。你让他们打你舅父,他们就会打你舅父。”
    “我不打舅父。”小刘据慌忙说。
    谢琅:“我是打比方。好人就不会。好人会跟你说,你舅父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你舅父一人相当于千军万马。”
    “舅父好厉害啊。”小刘据惊得张大嘴。
    谢琅笑道,“好人会像据儿一样,认为大将军厉害。小人会嫉妒你舅父,想陷害你舅父。据儿知道我为何要那样说了吗?”
    “知道。不要理小人。”
    谢琅:“小人不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是小人。你要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否则会被骗的。”
    “怎么分啊?”小刘据好奇地问。
    谢琅想一下“你像小七这么大就知道。现在你身边也没有小人,我没法告诉你谁是小人。”
    “好的。”小刘据拿起勺,舀一点鱼汤,“好香啊。”
    谢琅:“多吃点。夜里想尿尿就喊小七。小七,睡觉前把尿盆拿屋里去。”
    “我想在这边玩一会儿。”担心谢琅不同意,小七连忙说,“可以写字。”
    谢琅点头,小七冲小刘据使个眼色,小刘据低下头偷笑。
    次日,天气晴朗,外面很是暖和,搁在以往小七和小刘据在屋里待不住。有了火炕,方几上有水果和坚果,炕旁边还有个炉子,俩孩子吃过早饭就趴在屋里,谢琅做好排骨喊他俩出来洗手,俩人才动弹。
    谢琅有种预感,像这样下去等刘彻来接小刘据,他又得胖一圈。
    翌日,路干透了,谢琅就给小刘据戴着帽子围脖,领着他和小七以及小狼和虎子上山捡冻死的动物。然而,他们刚走,刘彻和卫青来了,从城里来的。
    刘彻见西边有个烟囱,误以为谢琅又弄个灶房。推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刘彻吓一跳,“着火了?”
    “没有。”卫青大步走过去,看到墙边的炉子,指给刘彻看。
    刘彻摇头,“炉子没这么热。”见高台上有被褥和方几,还有笔墨纸砚,“三郎把书房移到这边来了?他——”碰到被褥,刘彻的手条件反射般缩回来,意识到他紧张过度,伸手摸摸,顿时气笑了,“难怪据儿喜欢他胜过朕和皇后。”
    “怎么了?”卫青疑惑不解。
    刘彻:“你自己摸摸。”
    “就是一条被——”卫青睁大眼,移到最里面,还是热的,不禁转向刘彻,“这是怎么一会儿事?”
    刘彻联想到房顶上的烟囱,往四周看了看,没找到塞柴火的地方,见门边有个大麻袋,打开一看,“这是石涅?”
    “是石涅。”卫青在关外见过,“他弄一袋石涅放在这儿作甚?”
    “陛下,是不是那里?”
    小黄门的声音从刘彻身后传来。刘彻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打开堵在门口的东西,门边有几块石涅,里面是红彤彤的炭火,“他烧的石涅?”
    卫青捡起两块扔到里面,过了一会儿,两块漆黑的石头着起来。卫青面露惊讶。
    刘彻见状,眉头微蹙,“你也不知?不是,他连你都瞒?”
    “没有。”卫青慌忙解释,“微臣认为三郎多半是忘了。”
    刘彻冷笑,“他忘的事还真不少!”
    第172章 回养蚕里
    卫青不知该如何接话,又觉得不能不说。放任他一人胡思乱想,只会越想越生气,“陛下,三郎没想瞒陛下。”
    “他瞒得住吗?”刘彻反问。
    卫青没话了。
    刘彻脱掉靴和大氅坐上去。然而,坐上去刘彻更生气,因为比他想象中的更暖和,更舒服,“这个谢三郎……”
    “陛下,微臣知道三郎为何不告诉陛下。”卫青看到刘彻手捏被褥脚乱动,心中忽然一动,“他担心着火。”
    刘彻:“什么着火?”问出口明白了,他的未央宫是木建筑,“朕气的是这个?朕气的是石涅。”
    “三郎有可能认为陛下知道石涅可以代替木炭。”卫青解释道。
    刘彻嗤笑一声,“他没白喊你仲卿兄。”
    卫青脸微红,尴尬地说,“微臣也是猜的。”
    “既然你也不清楚就闭嘴。”刘彻瞥他一眼,移到方几上,见上面放有两张白纸,一张纸上的字很好,一张纸上歪歪斜斜的,刘彻拿起那张歪歪斜斜的,“这不是据儿的字?”
    卫青看过去,“三郎的。陛下身边那张是据儿的。”卫青在皇后那儿看到过小刘据的字,“他跟着三郎也不是吃了玩玩了吃,就让他在三郎这边多过几日吧。”
    “再过几日你外甥吃的就不成人样了。”刘彻放下纸,“进了腊月再让他来。”
    “好像是父皇的声音。”
    刘彻朝外喊,“不是好像,是你父皇。”
    “父皇何时到的?”
    话音落下,整扇门被推开,小刘据跑进来。
    刘彻:“刚到。”见他包的就露一双眼睛,“你不热?”
    “热啊。三叔说不包严实会被冻肿的。”小刘据拿掉帽子扯掉围脖,注意到刘彻整个人坐在炕上,“父皇,暖不暖和啊?”双眼亮亮的看着刘彻。
    刘彻点头,“暖和。”
    “孩儿可以在宫里盖一个吗?”小刘据道出真实目的。
    刘彻微微摇头,“不可。会把整个未央宫点着的。”
    小刘据好生失望,“父皇和三叔说的一样。”
    刘彻这才注意到不对劲,“你三叔和谢小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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